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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思右想,更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青荷,你一心巴火,神色匆匆,是否奔着箐门雪山冲锋?”
她闻言怒不可遏:“他得陇望蜀,我的行踪,也妄想打听?”忍无可忍,脱口而出:“我便是爬箐门石窟,与你何干?”
他一张脸阴沉似水:“箐门雪山,千难万险,怎与我不相干?”
她登时暴怒,忍也忍不住:“岂有此理!我不计前仇旧怨,你还蹬鼻子上脸?箐门雪山,再是千难万险,如何赶得上你‘飞龙在天’?如何赶得上你冤狱诬陷?如何赶得上你寒针冷剑?”
万万不料,他将她紧紧拥抱,目光如烧:“从前对你不住,日后容我弥补。你我夫妻一体,再不要相背相离。”
她终于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说什么?夫妻?如此无耻之言,居然被他说的气冲霄汉,这气势不仅令人胆寒,根本就是蔑视苍天。”
更是真心敬服:“这倒让我始料不及,真是小看了你,就连博赢,也不会这般没脸没皮。”
他闻听“博赢”二字,更是面色陡变,双臂硬如铁,双手紧如钳,紧紧拿住她的手腕。
挣又挣不脱,逃又逃不掉。愤怒的火,熊熊燃烧,几欲引爆。扭曲的颜,恨不得变成雄狮,探出利爪,将他撕成八瓣。愤怒的口,恨不得阔成血盆,长出獠牙,将他咬成碎片。
她盯着睡在墙角的“飞龙剑”,熬忍半天,终于倒回一口窝心气:“真真想不到,‘龙大大’人尽可妻,逢女便叫。”
“变色龙”浅浅一笑:“青荷,你只管放心,我再不会娶妻。在我心里,有你一妾足矣。”
青荷满腔悲愤,无心探讨妻妾名分。更何况,她对西蜀方言,一知半解,至今妻妾难分。
念及前恨,忍无可忍:“你这等变态渣人,我有何放心不放心?”
他闻听此话,啼笑皆非,不尽惊诧:“青荷,为夫不嫌你傻,你还嫌为夫渣?既然如此,为夫不妨渣你一下。”
言毕,欺身而进,一双厚唇,又硬又挺,深深一吻,极尽诱惑,极致销魂。
如此熟悉,如此亲密,瞬间颠倒,瞬间痴迷。颠倒过后,急速退缩;痴迷过后,急速避祸。怎奈身心受制,无能为力。
只觉重归往昔,只觉重归梦里。一片醉意,一片迷离,四处飞旋,由樱唇扩散到荷颜,又迂回到心底,继而一路欢腾,电到手指尖,沉到脚底板。
那触电,那沉醉,似昙花一现,似天长地久。那一刻,他的唇在颤抖,他的血在奔流。她感同身受,一颗心也在随他遨游。
不知是真是梦,好似无数次身临其境,又好似无数次做梦,或许此刻就在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才在梦幻之中,幡然觉醒。
醍醐灌顶,怒涛翻涌:“胆敢非礼!我要抽你龙筋!扒你龙皮!剃你龙骨!剥你龙鳞!剖你龙胆!挖你龙心!”
她奋不顾身,可是无论如何拼命,他都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他越抱越紧,越吻越深:“青荷,我的心,在这里,你拿去。”
她闻言愕然,更是不可置信:“不愧渣男,如此谎言,都能说得日月可鉴。”
他一颗心,重重一跳,沉沉一痛:“青荷,仇恨夫君,又是何必?我的真心,我的隐忍,在你眼里,果然不值一文?”
她啼笑皆非,不怒反笑:“你说什么?仇恨夫君?我知晓空中有楼阁,沙漠有海市;我知晓山间有飞鱼,江中有走兽。我却从来不知,我有你这样的夫君?与蛇为伍,与蝎为心?”
他微微一笑,“青荷,你忘了没关系,你夫君会替你好好记着。你自己亲口说过,要我去南虞,睡安稳觉,吃消停饭,说坦荡话,行英雄事。”
说到此处,更是想起一事:“更何况,奇山亲口将你托付于我,从那一刻起,我便下定决心,做你夫君。”
这般无耻之言,他都说得掷地有声,说得坚决果敢,她听得七窍生烟。耳畔更加响起他昔日之言:“她不过是个意外承诺,再没有更多。”
念及宿怨,心在跳,血在烧,怒火在咆哮。
“变色龙”的声音,又欺至耳畔:“青荷,你怎么如此健忘?不知是谁?夜夜跳上我的床,钻入我胸膛,又是亲又是抱,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荡又是摇。你夫君可是神魂颠倒,你怎能忘到后脑?”
被揭老底,无言以对,双目喷火,怒焰四射。
他意犹未尽,变本加厉:“这小东西,只要睡着,便满腔爱意。只要醒着,便无情无义。何止无情无义?根本就是灭七情,绝六欲。无论夫君如何示爱,你都不理不睬。事到如今,夫君委实无奈,只能霸王硬上弓。”
再看青荷,又是变颜变色。万万不料,她身处劣势,能退能进,能屈能伸。儿女情虽短,英雄气却长,更是极富涵养。
硬生生熄火,顾左右而言他:“奇山大侠,义薄云天,可是‘剑仙’之后?他与我素昧平生,我又何德何能,得他舍命相救?”
他闻言更是惊诧至极:“奇山与她果真素不相识?却因何对她舍身相救?”无论如何,少了个情敌,心下大喜:“不错,奇山正是‘剑仙’之后。”
她关切恩公,登时忘了险情:“是我不好,若非因我,这般盖世英雄,怎会英年早逝?”
他陡生恻隐,唯恐她伤心。不过一瞬间,又一个转念:“她不是天性良善,便是城府太深。明明恨我入骨,却能出手相救。明明怒不可遏,却能不动声色。”
念及于此,淡淡一笑:“青荷不必悲天悯人。奇山罹难,与你无干。在他救你之前,已身中‘金塞寒毒’。此毒取自金翅蝶、金蛇、金蝎、金蝉、金蛛,五毒俱全,实乃剧毒之王。”
她心下伤感,垂下头去,良久无言。
陡然想起泰哥哥,只觉他与奇山、与恩公十分相像。他曾亲口说过:“神农派碧苍门下,奇山天赋最高,武功最好。人在年少,便是东吴叱咤风云的山海将军。及至后来,岳睦颠覆,英雄末路,奇山归隐,接替碧苍掌门之位。”
踌躇一回,心下暗忖:“如此看来,‘变色龙’忽冷忽热,没有杀我,定是因着奇山薄面。他反复无常,鬼神难测,我决非他的敌手。事到如今,唯有速速出逃,才是王道。”
危难关头,左思右想,苦无良策。
他低头相看,单间两排睫毛,密密长长,遮遮掩掩,忽闪忽闪。一双明眸,清澈如水,璀璨如星,晶亮如电。
看过之后,心下酸痛,怜爱横生:“青荷,那日你已入棺,后来如何获救?如何死里逃生?”
她心里满腔愤怨,脸上风轻云淡:“我既然死过一回,便是女鬼,再非人类。至于如何死里逃生,你问我,我问谁?”
他闻言一震,颤声说道:“青荷!既然恼恨,何不嫁我?也好用你一生,一报前仇。”
她惊诧不已,不可思议:“嫁你报仇?亏你说得出口?我虽已做鬼,岂会无欲无求?虽是鬼命一条,却也敝帚自珍。你虽叱咤风云,休想迷惑鬼心。”
他闻言一片黯然,不由身心大恸:“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暮光忽明忽暗,荷香忽浓忽淡,神志忽清忽乱,身心忽昏忽眩。细细再看,肌肤胜雪,素颜似冰,双眸如星,更是无情。 龙悦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