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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荷笑得亲切友好:“帆高龙自负,荷凉我自足。龙帆自有妇,居家在西蜀。往来贵且富,谈笑胜鸿儒。青荷自有夫,相识在南庐。青梅共竹马,笑剪西窗烛。”
阿龙果然面色不悦,手上和嘴上同时停止挑战,双眸闪闪,怒火燎原。
青荷心跳如战鼓,一边悉心观察敌情,一边思索三十六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两人对视良久。一个惊慌失措,察言观色,伺机逃脱;一个情网如织,心潮澎湃,强压恨和爱。
那张黝黑的脸,居然一点一点由满心不悦,变成多云间晴,终于重现笑容。更显英俊无匹,阳光灿烂。
青荷颇感诧异:“漆黑一张脸,照亮我的眼。‘变色龙’的涵养,天下无双,变脸之术,登峰造极。”
阿龙笑容满面,无限宠溺:“青荷夫君,却是蜀人,勿要记混。”
青荷竖起根根汗毛,变成盔甲,只为抵御那极富感染力的微笑:“我的夫君,自然在生我养我、宠我爱我的南虞,岂会沦落蜀地?”
阿龙不再计较无中生有的南虞夫君,而是旧话重提。这虽是重中之重,奈何一直以来,二人都是如履薄冰,从来不敢触碰。
“青荷,还在恼我恨我?你难道不知?生而为人,终其一生,常常形势所迫,终是无可奈何。”
青荷闻听此言,深以为是,连连点头:“跑了数日龙套,耳濡龙吟虎啸,只有这一句,言之有理,说的独到。”
阿龙开诚布公:“蜀吴开战,为夫内外交困,分身乏术。曼陀蛮横跋扈,卓星凶残狠毒,让你深陷囫囵,为夫不能相顾,反而伤你至深,实乃终身饮恨。恳请给我机会,让我弥补,复爱如初。”
青荷推心置腹:“龙大大日理万机,些许小事,何必记挂于心?现下终于挺过危险期,龙大大何愁有爱没处诉?缘城美人无数,个个对龙大大无限倾慕,不妨找找她们,诉诉衷情,复复旧爱?”
阿龙坦诚相见:“青荷,你我相识也算不短,我的脾性你也略见一斑。我虽三十而立,却从未真正婚娶。自从遇见你,我更是一心一意,决不做散花的天女。”
青荷不尽鄙夷:“变色之龙,心口不一。”尽量言不由衷,依然笑意浓浓:“如此誓言,海枯石烂,何不讲给未来龙夫人听?她肯定受用。”
阿龙面色一沉:“我的心我知道,世间除了你,无论是谁,都休想鸠占鹊巢。”言毕,探过双唇,一记轻吻,无限温存。
青荷挣扎躲避,徒劳无功,一颗荷心忽起忽落,定力全无,恼怒再也掩饰不住:“你的鹊巢,你自己享用,我可无心霸占。”
阿龙意犹未尽,嬉皮笑脸:“言之有理,与其霸占龙府,不如抢占龙主,夫君甘愿臣服。”
青荷挣来挣去,一败涂地,不怒反笑:“你也老大不小,好歹也是将军。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强迫人家亲亲抱抱,没羞没臊?”
阿龙不以为然,以退为进:“青荷来西蜀多久?”
青荷君子坦荡荡:“来时大寒茶花开,今日春分桃花在。茶花明艳已有主,桃花自爱笑春风。这般算下来,两月有余。”
阿龙将她一绺挣乱的青丝顺到脑后,直视精光闪亮的星光水眸,口中轻吟:“茶香桃菲各争春,红惊粉艳自销魂。便是春风花千里,只爱一荷梦中寻。”
吟毕,更是步步为营:“青荷应该知道,巴蜀节对我蜀人意义何在?”
青荷念及滴水之恩,记忆如泉涌:“今日倒曾见识,天朝盛会,竞赛游戏,盛况空前,身临其境,不胜感激。”
她明亮的眼睛那般忽闪,她流动的眼波那般婉转,阿龙心神跟着一荡:“还有呢?”
青荷无所畏惧:“还有篝火晚会。”
她晶亮的双眸那般清明,她长长的睫毛那般灵动,阿龙心神跟着又是一荡:“篝火晚会之后呢?”
青荷脱口便说:“还有丘山和弄玉的赐婚。”
阿龙乐不可支:“你心里只有丘山?你夫君先他一步,抢了鳌头,你没看见?你踩了我的脚,偷了我的心,这么快就抛诸脑后?”
艾玛!青荷那颗坦荡荡的心,瞬间悲戚戚。她一直想救丘山、弄玉脱离苦海,却没承想,苦海如风暴,一报还一报,救了别人,沦陷自己。
青荷惊慌失措,阿龙无限喜乐:“巴蜀节便是情人节,千百年沿袭下来,永盛不衰。你心急火燎追着我,不离不弃随着我,舍生忘死护着我,急不可耐踩了我,难道不是向夫君求爱?盼我拥你入怀?”
青荷闻言,一颗心瞬间沉落,又一个攀升;小脑瓜一阵翻腾,一阵奔涌,一片拥挤,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瞬间,醍醐灌顶:“天哪,他蓄谋已久,他诱敌深入,他欲擒故纵,他阴谋得逞。他早就准备好弓箭和马匹,他早就为‘五行争锋’埋下伏笔,就是方才摇摆舞,还把脚塞过来,故意让我踩。我偏偏痴痴呆呆,不仅不提防,还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阿龙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一番打量:“荷兮荷兮,披我嫁衣;荷兮荷兮,耀我晨曦。星眸婉转,精光璀璨;镶月挂天,展颐欢颜。荷兮荷兮,绝世奇葩;荷兮荷兮,宜室宜家。”
青荷申辩陈词,结结巴巴:“龙大大……,我不是蜀人……,不懂蜀国礼数……。所以,不必遵从……西蜀规矩。”
阿龙一脸坏笑:“你没听说过入乡随俗?”
青荷我见犹怜:“龙大大方才说过,人活一世,都是形势所迫,无可奈何。我来蜀国,但求保命,得过且过,何必要求那么多?再说,像我这般年纪,哪配谈婚论嫁?”
阿龙一双星眸,定焦她那樱桃小口,只觉鲜红欲滴,更是垂涎三尺:“新婚之晨,意犹未尽。洞房之夜,怎能遗恨终生?再说,这张小口,不断伤我的心,岂能轻饶?更何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痛打落水狗。”
当机立断,再不犹疑:“我的小妾,向来无法无天,何事有过一丝顾虑?我既然是你夫君,你就是蜀人。蜀娃早当家,十六岁尽可谈婚论嫁。”
青荷心急如焚,一声反问:“何必害人害己?龙大大心知肚明,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不如各回各家,两不相难。”
阿龙朗声大笑,骇的她毛骨悚然:“青荷,不是我害人害己,是你骗人骗己。我当然喜欢你,喜欢到云里雾里。你明明喜欢我,喜欢到心口不一。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怎能轻易言弃?”
青荷深感百口莫辩,继续苦心孤诣:“龙大大才是自欺欺人。谈婚论嫁,讲究两情相悦,决不能恃强凌弱,逼良为娼。”
阿龙登时忍俊不禁:“青荷,我娶你是逼良为娼?亏你到说得出口?是谁求我‘五行争锋’?若是理论起来,是你勾引在先,设套在前;是我沉沦在后,禁不住色诱。事到如今,我对你至死不渝,你怎能始乱终弃?”
青荷顿时吃瘪,张口结舌,低下头来,瞬间看到自身火红的羽衣,心下更是一沉:“我这一世,实在悲催,未能寻到阿龙,反而摊上这等无厘头。”
正在自怨自艾,便听他柔声说道:“青荷,你真淘气,这身嫁衣,今晨新换,如今又被撕成一条一绺,咱们成亲在即,不如我先抱你回家更衣。”
青荷一颗荷心,简直被利斧一劈两半:“便是天地无伦,我绝不会和你成亲。和你成亲,自由,欢笑,玩耍,歌舞,红舢板,戏水球,五彩螺,木棉花,一切一切,统统化为乌有。这还不说,又将我阿龙弃之何地?”
阿龙将她横抱而起,继续攻城略地:“青荷,说过多少遍?我就是阿龙。你怎记不住,还执迷不悟?嫁给为夫,你更会玩得不亦乐乎。”
青荷身陷绝境,釜底抽薪,莞尔一笑:“龙大大聪明一世,怎又糊涂一时?你一身清誉,岂容我玷污,怎容我断送?”
阿龙笑不可抑:“你我相爱,两情相悦,怎是玷污,何来断送?”
青荷连连摇头:“我声名狼藉,娶了我,你会被天下唾弃。我无情无义,娶了我,你会痛哭流涕。我贪玩好胜,娶了我,你会嚎哭转铣。我无规无矩,娶了我,你会以头抢地。”
阿龙朗声大笑:“夫君无比期待,正好让你见识见识夫君胆识,如何舍得一身剐,敢把青荷娶回家。”
青荷瞠目结舌,匪夷所思:“不知他中了什么邪?脑子本来挺灵光,因何说傻话?冒傻气?我生在现代,混在古时,愤世嫉俗,格格不入,便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如此不容于世人,他错了哪根筋?当真愿意娶进门?”
月光下,她的双眸,婉转又流动,俏皮又机灵。他便如渴骥奔泉,欲罢不能。 龙悦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