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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黑闻言,神色陡变,看向乐田:“此话当真?”
乐田隐藏锋芒,神色如常,淡然一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会信口雌黄?”
阿黑双拳紧握,横眉立目,青荷离他足足数十丈,居然听到他那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直响。
眼见阿黑怒到了极点,青荷不由心生感动:“阿黑不似其主,并非冷酷无情,反是性情中人,对我何其关心?”
念及于此,站起身形,便欲告诫阿黑:“乐田在骗人!别去公主府!”
不料心下一急,方一起身,便头晕目眩,重摔于地,寒毒攻心,人事不省。
阿黑一无所知,转过身形,向山下疾奔而去。
月光下,乐田看向叮冬,陪尽小心,面色依然显得冷峻:“冬妹妹,我有要事,现下必须即刻回归,只有明日再来相陪。”
叮冬闻言满面不悦,梨花枝上层层雪:“你才来不久,话没说完,这便就走?”
乐田惴惴不安:“阿黑素来对我和颜悦色,今日他却面色不善,也不知究竟察觉到了什么?”
叮冬不明就里,嗤之以鼻:“他不过是个痴汉,也能把你吓成这般?”
乐田连连摇头:“痴汉?他主子是谁?龙帆!龙帆手下岂能养出痴汉?”
叮冬霜雪漫天:“他便不是痴汉,也不值得你心惊胆寒!”
乐田心事重重:“不行!此事非同小可,我和冬妹妹不好明说。稍有差错,不要说我,还会连累你的鸣夏哥哥。”
叮冬雪色更浓:“鸣夏哥哥?前两日他不是得了君上提拔,做了禁军指挥使了么?今日怎么又换了行装,回了大缘府,做了小捕头?我一早问了数次,他却不肯说?”
乐田一声冷笑:“这可要好好感谢龙妖!公主听得明明白白,若非龙妖暗中在君上面前使坏,鸣夏的大好前程,怎会毁于弹指一挥间?”
言毕,不顾叮冬一脸寒霜,抬腿便走,飞身下了茶山。
叮冬本是家中幺女,素来备受宠爱,一向更是情场得意,不料今夜连遭两人抛弃,不由怒意陡生:“一来两个都来,一走两个都走!我看你们全不上心,我更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直到叮冬怒骂着走远,青荷才幽幽醒转,抱起寒开夫人,站起身形,跌跌撞撞,奔回茶坊,闪进蜗居。
急忙搬开下床无数茶包,将寒开夫人安置妥当,这才爬到上床,蜷缩着躺下,瞬间沉入梦乡。
次日一早,还在睡梦之中,弄玉已经扣门而入。不及看床下,先搜寻上床,终见青荷,又惊又喜,又摇又晃:“荷妹妹!荷妹妹!快醒醒!快醒醒!你这小鬼头!我只怕你不辞而走,南虞开溜!这两日你在何处?我和丘山寻你寻的当真好苦!”
青荷在睡梦之中,对数日行踪,说不清,道不明,心下羞惭,张了几次嘴,不知如何作答。
便在此时,忽听弄玉一声惊问:“下床这位美人姐姐又是谁?”
思来想去,尚且沉迷,便发出一声幽幽长叹:“弄玉姐姐,我去了何处,我不知道;美人姐姐是谁,更不知晓!”
青荷说出此言,当即醒转,翻身下地,拉着弄玉,开始一一诉说数日离奇。
弄玉听得冷汗涟涟:“嘉王之阴险,卓星之凶残,三相之跋扈,赤碧之刁蛮,天下罕见。荷妹妹死里逃生,实属万幸。”
青荷念着昨日古怪,心知不好,口中急道:“我疑心卓星并未真死,更担心嘉王卷土重来,玉姐姐定要多加小心。”
弄玉连连点头:“嘉王诡异,最善阴谋诡计,须得小心防范。”
青荷献计献策:“为今之计,须将“三相”掘墓偷尸之事,告知姑姑。姑姑最是明大义,识大体,更能想出万全之策。”
弄玉一番沉吟:“荷妹妹有所不知,就在前日,姑姑夫妻二人回了峨眉山万佛顶,坊内事务交给听秋、叮冬。”
青荷闻言大急:“玉姐姐,姑姑若是不在,咱们不如速速告知聆春。”
弄玉满面忧色:“荷妹妹方才不是说,昨日埋葬卓星之时,聆春、鸣夏都在场么?”
青荷仔细回忆,又一番斟酌损益,才敢断言:“以我的直觉,鸣夏或许参与其中,聆春绝对不会。”
弄玉遭过大灾大难,经过世态凉炎,从不轻下断言,略一转念,更是满心忧患:“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都在云里雾里,依然言之过早。”
青荷陡然想起鸣夏的暴戾,更是浑身战栗:“丘山呢?他最有远见卓识,不如让他拿个主意。”
弄玉深以为是:“他一早到天朝码头贩茶,一会儿也该回来啦。”
青荷闻言转忧为喜,童言无忌:“玉姐姐,你不在殷府做大小姐,又跑回茶山,是不是为了丘山?”
弄玉趴在青荷耳畔,含羞低语:“丘山看似随和,实则孤傲,怎肯寄人篱下?我若爱他,就再不能做什么大家闺秀,而是要一路陪他,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如今,我已将嫂子的父母双双请至殷府,帮她照顾崖生。我和丘山,便守着茶山,以茶为生,更能其乐无穷。”
青荷微微一笑:“玉姐姐,当真料不到,你小小一个人,心胸这么大。如今苦了你,倒能便宜他。”
大敌当前,姐妹两虽是有说有笑,依然提心吊胆。
青荷本想回虞,又放不下弄玉,更不知如何安排寒开夫人,只好自我慰藉:“卓星虽被偷尸,嘉王与“峨眉三相”却被通缉,嘉王府又严密监管,“飞龙在天”更似不在缘城。既然如此,或许暂时无忧。”
索性抱起了侥幸心理,决定再拖延一日。
姐妹俩说话之间,寒开夫人已是幽幽醒转,缓缓睁开双眼,便见一双璧人,含着暖笑,护在床边。她定定相望,呆呆发愣,只当是在做梦。
两姐妹急忙上前照拂。寒开夫人半晌如梦方醒,双目含泪,梨花带雨,颤抖着嘴唇,说出第一言:“堇茶多谢两位妹妹救命之恩!”
青荷想到她身世可怜,心中一痛,脸上一笑,急忙回礼,口中说道:“茶姐姐,不用谢。”言毕指指弄玉:“她是玉姐姐,我是荷妹妹。咱们既然共患难,日后便是知心人。”
青荷心知堇茶命运坎坷,饮恨实多。她的身世,一概不问。更不敢和盘托出,自己害她做了寡妇。
一边小心照拂,一边心里嘀咕:“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堇茶武功高强,聪明绝顶,倘若我不慎说错半句,堇茶拍案而起,为夫报仇,我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堇茶虽对自己的身世只字不提,却对青荷心无芥蒂,只当她是无知少女。这也不怪堇茶眼神不济。青荷越是一根筋,越能迷惑人心。
早膳之时,堇茶面色忧戚,口中忽问:“不知吴蜀战况如何?”
青荷被问得张口结舌,羞愧之下,急忙求救闺蜜。弄玉眼望青荷,更是面面相觑。
两人最近都是惨遭天灾人祸,被杀得焦头烂额,顾不上关心大好山河。真真是“论及蜀之战,腋下直出汗。不知蜀东北,无论蜀东南”。
眼望堇茶,青荷心中暗想:“堇茶如此关心战况,自然是为情郎。女娃生来外向,堇茶更是极品。她虽是吴人,却因父仇家恨,更因爱云及蜀,将自己划入敌国阵营。也是了,她不惜万死,也要千里寻夫,足见其爱情至上。” 龙悦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