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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唇亡齿寒

龙悦荷香 荷之青青 8782 2021-04-0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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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荷闻言大惊:“天权夫妻安居桂地,多年隐姓瞒名,他们究竟如何给他罗织什么罪名?”

  奇水连连苦笑:“他们冤枉他勾结伯艺,交好仲声,心向南虞,背叛东吴。”

  青荷闻言只觉气闷,半晌才又发问:“水姑姑出走,天璇深陷牢狱,太子殿下会不会雪上加霜?”

  奇水强忍泪水,一脸无奈:“当然会,我却力不从心。我整整护他二十四年,已经护到筋疲力尽。世事无常,君心难测,我若一味袒护,只会适得其反,君上只会猜忌更会。不如远离君上,让他一人静一静、理一理,等他把一切梳理清晰,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青荷深以为是:“你们君上不是狠心决意之人,便是一时混乱,也绝不会难为亲生儿子。水姑姑现下确是应该低调行事,以待天时。”

  奇水沉默良久,连连点头:“如今这情形,谁也说不清。奸贼内结豪强,外勾鞑虏,步步紧逼。君上内忧外患,难以控制局面。北鞑狼子野心,北晋反复多变。天道无常不可测,大殿下只能静候天命。”

  青荷念及阿龙,口中急问:“北鞑趁乱打劫,已经攻破北夏,挺近西蜀。会不会兵分两路,勾结晋王,出兵东吴?”

  奇水连连点头:“好在晋王举棋不定,北鞑虽已出兵,不能借晋地长驱直入。只怕晋王是墙头草,会见利忘义,倘若被鞑晋前后夹击,东吴定将危矣。”

  青荷沉默良久,忽道:“事到如今,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蜀吴尽快结盟,共抗北鞑,以解燃眉之忧。”

  奇水却是面色凝重,忧心忡忡:“东吴西蜀,世代血仇。结盟抗鞑,无异痴人说梦。在我看来,彼此不去趁火打劫,互分一杯羹,已算仁义至尽。”

  青荷微微一笑:“吴君是非常之人,蜀君也不是泛泛之辈。依我之见,事在人为,两国结盟,极有可能。我认为只要陈情厉害,蜀君应该不会对结盟反对:西蜀在四国之中兵力最弱,依仗天险,自保尚可,侵略不是上策,此其一。西蜀正在发展实业,稳定前行,值此之际,干戈不如玉帛,此其二。即便争雄一时,未必争过北鞑,更不必说南虞,倘若四平八稳之势打破,自是对西蜀大大不利,此其三。既然蜀吴结盟抗鞑对西蜀大大有利,何乐而不为?”

  奇水闻言面露喜色:“只要蜀君能够迈出吴蜀联盟第一步,我敢担保我家君上必将全力与西蜀修好。我只是担心,蜀君当真肯放下仇怨,与我东吴真心结交?”

  青荷沉吟片刻:“蜀君我不敢说,阿龙早有此愿。不仅阿龙,还有蜀后。日后倘若我能回归缘城,可以去劝说蜀后。堇茶本是吴人,怎不希望家乡好?蜀君曾对蜀后言听计从,说不定便能说服成功。到那时,形势一片大好,水姑姑只管派大殿下出使西蜀,两国若能结盟,大殿下便立了首功。如此一来,再立储君,可望而可即。”

  二人溜溜说了一天,可谓无话不谈。

  又过了数天,奇秀依然不见好转,奇水心忧,哭道:“母亲生我们兄妹五人,哥哥英年早逝,禾妹、陵弟想必早已驾鹤西天。唯一一个贴心的秀妹,也是命运多桀。倘若连她我也保不住,活着又有何生趣?”

  青荷含泪安慰:“水姑姑放心,‘花仙’说过,事在人为,只要咱们齐心协力,秀姑姑定能起死回生。”

  奇水泪眼朦胧:“这些年来,秀妹妹常常期盼回神农顶看望母亲。如今这般情形,如何如愿?”

  青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急忙献计献策:“水姑姑莫忧。俗话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多年以来,姑姑朝思暮想,盼着父母言归于好。此时倒是个绝好之机。”

  奇水满心疑虑,看向青荷:“什么时机?”

  青荷微微一笑:“岫姑姑病重,不能去神农顶,师祖母难道不能来蜀陵?倘若水姑姑亲自跑一趟,说明秀姑姑病情,师祖母必思女心切,说不定便打破誓言,重回蜀山。如此一来,师祖他们鸯梦重温,再不遥远。”

  果然,一日傍晚,青荷正助红袖运功,忽觉清风徐来,帘珑微动,暗香袭人,不起尘烟。

  抬头一看,一绿衣女子,飘然而至。她容貌清丽,风姿绰约,极似碧雪。一双水眸,直视前方,涟漪不生,波澜不惊。

  青荷呆呆望着她,不知是喜是悲:“她定是碧苍,水姑姑、秀姑姑、禾姑姑的母亲。”

  碧苍飘至红袖身侧,与红袖四手相握,面露悲色。

  碧苍身后的奇水忙道:“母亲勿忧,父亲、师叔还有小公主,每日精心看顾,妹妹病情已有起色。”

  碧苍面向青荷,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多谢殿下倾力相救。”她那声音,如烟飘秋水,如风吹碧波。

  青荷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对她拜了数拜:“师祖母不必客气。”想到她极可能便是泰格之外祖母,想到芊芊阿禾已是不幸罹难,不由得阵阵心酸:“禾姑姑,泰哥哥,我替你们多拜几拜。”

  一泪出深山,清明谷雨连。本是龙行处,碧草盛其间。蜀地已遍暖,蜀山尚且寒。

  浓雾重云至,细雨飘如丝。窗外绿如油,皆是一片湿。明明心有恨,化作一片痴。

  正在伤感,忽觉光线一暗,一个高大身影,赫然于眼前。

  “剑仙”望向碧苍,眼中雾气氤氲,便如窗外的重云。

  碧苍目不能视,耳却能听,似明察秋毫,似浑然不觉,似貌合神离,似心有灵犀。

  此情此景,青荷看在眼中。想到阿龙,更觉烟雨迷蒙,前路不明。

  她悄悄退回房中,看到龙兄鱼弟,心情才渐舒渐畅。

  笛龙一向称她大哥,鱼儿更不将她当成母亲。青荷浑然不以为意,甚至乐在其中,常常和他们称兄道弟。

  笛龙聪明睿智,甚能体察荷情,似乎已经看出这为爱笑的大哥深有苦衷。

  绿芙寒毒渐除,经络通疏,虽未醒转,气色却已如常,大有起死回生之望。

  实际上,最不乐观的便是青荷自己,因连日乏累,早已身寒体虚,心力交瘁。尤其在夜深睡梦之中,更觉无极冰冷,“枫叶寒毒”时有发作。

  那一夜,冰寒至极,忽闻阵阵暖香,似被阿龙拥入怀中。他温情脉脉,不言不语,她却激情万丈,欣喜若狂。只觉黑暗不返,阴霾不现,明月初悬,星光璀璨。

  不料清晨醒来,却是蜀陵一梦。

  青荷怅然若失,早膳之时方知,奇水一早已被她夫君博赢接回蒹城。

  时光飞逝如电,转眼便近立夏。青荷每日思念阿龙,几欲不能自拔。好在龙兄鱼弟绕膝,其乐无穷。再细观绿芙,面色红润,气息均匀,心跳稳健,青荷不由心情大好。

  是日晚间,正自彻骨冰寒,又觉松香扑鼻,更觉身后一暖,阿龙那悦耳之声响在耳畔:“青荷,你可曾像我想你一般刻骨地想我?”

  青荷喜极而泣:“阿龙,我想你只会比你多,绝不会比你少。咱们虽然只在梦中相见,我已是极尽喜欢。”

  阿龙紧抱着她,欢喜的声音都有些沙哑:“竟说傻话,你好好看看,可是在做梦?我难道不是你的阿龙?”

  青荷心里一酸,泪流满面:“阿龙,你数月不来,我只当你再不肯要我。”

  睡梦之中,相拥相吻,长长久久,阿龙终于又能开言:“青荷,你不光说傻话,还傻话连篇。我可以不要月亮,可以不要星星,怎会不要你?”

  青荷满心悲戚:“实际上,月亮和星星,可要可不要,有一颗不多,没一颗不少。我怎能一日没有阿龙?可惜,相逢再好,不过是一场梦。明朝一醒,万事皆空。”

  阿龙心下感动,一边给她脱衣,一边满口责备:“与你说过多少回?睡觉别穿衣,穿衣别睡觉。”

  青荷念及往昔,满心委屈:“阿龙,你不知蜀山有多冷!蜀陵有多凉!你不在身旁,何必脱衣裳?穿多少都遍体生寒!盖多少都心冻成疮!”

  阿龙一声轻笑:“你若怕冷,我每晚都会给你当被,你可别嫌累。”

  她小嘴一撇,泪流满面:“阿龙,你太善变,你那情感,便如蜀山,风云变幻,让我这身心,忽而从南虞跨越到蜀陵,忽而从夏冷到冬。”

  阿龙的声音又在她耳畔生根发芽:“青荷勿忧,容我将功补过,让你从冬返夏。”

  青荷忽发奇想:“四季交替,促进人类种族进化;阿龙周期性变幻,难道是为了增进夫妻情感?”

  阿龙微微一笑:“你夫君在外出生入死,你一天到晚就在深山酝酿歪理?”

  青荷据理力争:“我说的哪里是歪理,分明是人生真谛。”心念爱人,上下齐摸,口中急忙发问:“阿龙,你这次可曾受伤,抗鞑战况如何?”

  阿龙满面欢笑:“当然是大获全胜,如若不然,你夫君怎会有这样的好心情?”

  青荷心情大好:“既然阿龙一次次创造奇迹,一次次解救苍生,立下不世之功,不如趁此时机,急流勇退,咱们常驻蜀陵。”

  阿龙闻言却是神色凝重:“这一仗我虽侥幸胜出,却也不过是将北鞑赶到漠北,让他深入不毛,不敢轻易进犯。可是北鞑主力尚在,随时可能反扑。西蜀依然处境凶险,我必须随时备战。”

  青荷峨眉深蹙,面露愠怒:“北鞑作为游牧民族,视天下为猎物,靠毁灭得国土,靠掠夺求财富,总之,战争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杀戮是他们的使命归宿。他们的生存逻辑,从根本上就是个错误,这种世界观的倒退,因何长盛不衰、屹立不催?”

  阿龙目光深邃:“青荷,看待历史兴衰,必须面向长远,不能只看现在,还要远观未来。他们注定会衰败,只是短时间难以看出来。”

  青荷略一歪头:“阿龙,我明白。看事物不能只看表象,而要看实质。就像夏至,本是一年中日照最强最长的一天,过了这一天,气温依然有增无减。因为惯性,高温还要持续两月。但是,无论如何,太阳注定从这一天开始逐渐斜射,天道轮回,继往开来,不可更改。”

  阿龙微微一笑:“我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娶了个聪明的老婆。”

  青荷却忧心不已:“阿龙,外族之患虽然堪忧,萧墙之祸更是不容小觑。以卓云的个性,不管你抗鞑抗吴,无论你有功无功,是否你低调高调,早晚有一天对你定不相容。既然如此,你必须趁早隐退,心里不能只想着别人,却不考虑自己。”

  阿龙深深看着青荷:“青荷,我若听你之言,今日功成身退,明日便是三十年前功尽废。”

  青荷深感忧虑:“阿龙,怎么会?”

  阿龙不答反问:“青荷,你听说过雁奴么?”

  青荷大惑不解:“雁奴?我只知道大雁,并不知雁奴。”

  阿龙继续反问:“大雁很难打,最让猎人头痛,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荷脱口便说:“自然是大雁不得了,飞得快、飞得高,猎人很难打到。”

  阿龙面色凝重:“可是,大雁飞的再快、再高,总要休息,猎人总有可乘之机。”

  青荷终有所悟:“这时候就需要雁奴?”

  阿龙连连点头:“孺子可教。实际上,是因为雁群中有一种鸟,警惕性极高,每每在苇荡宿营,它都会担当守卫。”

  青荷闻言肃然起敬:“它就是雁奴?”

  阿龙点头又说:“正是。猎人发现雁群,悄悄靠近,雁奴就会及时报警,猎人自然会扑个空。

  但倘若猎人是个有经验的老手,一听雁奴报警,就会马上蹲伏。

  雁群惊起,没有发现潜在的危险,就会落回原处休息。

  总会有些大雁不满,飞上去啄食雁奴,惩戒它的通报失误。

  高超的猎人就会乘乱继续重重深入。

  如此数次反复,整个雁群皆被惹怒,群起而攻击雁奴。

  之后,遍体鳞伤、尽忠职守的雁奴再怎么报信,雁群只管睡,再不去理会,更不知灭顶之灾,迫在眉睫。”

  青荷大彻大悟:“这个狡猾的猎人,就会抓住时机,长驱直入,雁群便要惨遭血洗。”

  阿龙连连点头:“我若不在朝中,西蜀的损失,不是少了个英雄,而是少了个雁奴。卓云高高在上,四周都是阿谀奉承,他每日如沐春风,定将一意孤行,执意东征。到那时蜀吴之战,在所难免,北鞑定将闻风而起,于是,西蜀前后受袭,亡国不远矣。”

  青荷感悟颇深:“阿龙是在告诉我,事到如今,北鞑亡我之心不死,内忧外患无处不在,蜀吴便如齿唇,必须互利互惠,化敌为友,求同求存。”

  阿龙暖暖一笑:“青荷,你既然明白我,就不要拖我后腿,既然绿芙已经渐渐好转,咱们再不能骚扰两位师伯,必须趁早回归缘城。”

  青荷深受感动:“既然阿龙执意做雁奴,我也无力劝阻,只好先做好龙奴。”

  阿龙紧紧相拥,莞尔一笑:“错,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恰恰相反,保护妻儿才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青荷深深蹙眉:“现在风声不紧,我先对你惟命是从,到时候万一遇到危险,我就要变身龙奴,定将绑架你回蜀山。”

  阿龙朗声大笑:“我是一家之主,有的是智谋和手段,到时候谁绑架谁,那可说不定。”

  次日,阿龙携妻带子朝辞“二仙”,告别蜀陵,回归缘城。

  日子一如既往,青荷爱子如常,阿龙尽忠职守,依然官拜侍郎。

  不同的是,绿芙的病情愈发好转,这一日终于缓缓睁开一双妙目。她只觉如同做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梦,一切变了模样:

  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站在身畔,眼中满是宠溺;一个美若天仙的妙人,轻声细语,嘘寒问暖;一个淘气顽皮的小弟,满面欢颜;最快乐的便是小笛龙,更是喜极而泣。

  青荷载笑载言,抱着女儿走出房门。

  绿芙无限诧讶:从前的青砖瓦舍,变成吊脚悬楼;从前的古色砖墙,变成碧绿竹篱;从前的五彩轻纱,变成瓜果桃橙;从前的七星针靶,变成极品秋千。

  眼前这一切,让绿芙深感慰藉。只是,挚爱的双亲,再也无处可寻。念及于此,芙娃悲愤交加、泪如雨下。

  于是,绿芙伤心欲绝,茶饭不进。

  青荷忧心如焚,施展浑身解数,依然无济于事。芙娃只是垂泪,唯剩伤悲。

  青荷由衷慨叹:“养娃难,养女娃比养男娃更难。”

  危急存亡之秋,小笛龙却体现出一胎双生、情浓于血的优势,手捧松仁玉米粥,满面泪流:“绿芙,咱们必须好好吃饭,必须活得健健康康,因为有两件要事,等着咱们去做:一报龙叔叔活命大恩;二报金塞门血海深仇。” 龙悦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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