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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哑之声更如风吹柳絮:“蜀吴之战,剑拔弩张。我王只盼两败俱伤,到那时再出手,自是渔翁得利,打着容易。”
浑厚之声满心疑惑:“龙妖手握重兵,便是败军之际,咱们兵微将寡,如何与之抗衡。”
喑哑之声讳莫如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王自会谋求外援。”
浑厚之声顿了良久,才说:“是求助北夏么?咱们嘉王妃可是北夏公主,如此金枝玉叶,面子自然非同小可。”
喑哑之声连连否决:“北夏接壤北鞑,连年战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兵力给我?我王谋求的不是北夏残军,却是西南颠黔之兵。”
浑厚之声满是忧虑:“此话当真?据我所知,滇君重利轻义,为人反复,可能靠谱?”
喑哑之声不置可否:“他再是反复无常,奈何有事求着我王,何况以他的智谋,如何与我王较量?你只管耐心等待,蜀吴打将起来,颠黔援军一到,便能为我所用,好戏便会如期上场。”
耳听两人你一语我一言,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不知被拎携着飞出多远,奔行速度才略有放缓。
便听身后喑哑之声跌足一声惊叫:“啊呀,不好!”
前方提携她的壮汉,即刻停下脚步,急问:“师兄,怎么?”
喑哑之声扼腕叹息:“师弟,咱们拿错人了!”
浑厚之声连连惊呼:“怎么?果真不是黛岩!她究竟是谁?身体僵冷,如同僵尸?”
喑哑之声急道:“难道师姑未卜先知,提前寻了个死尸,偷梁换柱?”
大骇之余,浑厚之声陡然又充满惊喜:“师兄你看,她虽冰冷,却还有气息,更比黛岩还美上三分!”
声音喑哑之人,怀抱着熟睡的崖生,一声长叹:“师弟,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你怎还色心不改!我可警告你,万万别打她的主意!”
浑厚之声似是充耳不闻:“师兄,你我不如杀将回去,再去劫持黛岩,也算美女成对,成双好事!”
喑哑之声一声长叹:“师弟,万万不可!师姑何等精明?咱们已经打草惊蛇,怎能去而复返?”
青荷梦中本已惊骇至极,忽觉一只冰冷的铁爪,抓住自己手腕,喑哑之声又起:“师弟,你可记得昨日相尘师兄提起:龙帆私通了个东吴美姬,被曼陀捉拿送至大缘府牢狱?据师兄说,那美姬勾人心魄,标致无极;更是通体僵冷,冰寒至极。便是热水淋身,都能瞬间冷冻成冰。或许她便是那个冰美人?”
浑厚之声登时喜出望外:“不料咱们种豆得瓜,意外得喜。倘若将她交给小郡王,岂非是奇功一件?”
耳畔风声骤起,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不知奔行多久,又听数番开门关门之声,便被人扔在床上,几乎又被摔的四分五裂。
她生生被摔醒,只觉浑身冰冷,四肢僵硬,更是不敢稍动。微睁双目,偷偷打量:二人站在床畔,一个身形细长,瘦骨嶙峋,形容枯槁;一个身材魁梧,方面阔口,满面红光。
“瘦子”一声吩咐:“师弟,速速去请小郡王。”壮汉领命而去。
约摸半炷香功夫,壮汉去而复返,雄壮之声再次响起,萦梁不绝:“师兄,小郡王要事在身,不方便打扰。”
瘦子喑哑着声音,充满不悦:“不知被何事牵绊?”
壮汉连连叹气:“无他,唯情和欲尔!”
瘦子颇为诧异:“如此危急存亡之秋,他还敢欲求无度?只顾快活风流?”
壮汉连连摇头:“就是,青天白日,他也不管不顾,而且窝边草通吃不误。也是了,那是千娇百媚的小郡主,谁能抵挡得住?何况他最会算账,又能行鱼水之欢,又能得她峨眉功力,当真占尽世间便宜。”
喑哑之声低低响起:“师弟,速速禁声!小郡王行事,我王都很少过问,岂容你我二人置喙?”
雄厚之声忽然说道:“王爷若知他算计小郡主,怎会不闻不问?”
喑哑之声略一踌躇:“师弟,休要口无遮拦。王爷倘若得知此事,只会迁怒你我。何况小郡王心狠手辣,若知好事被你我揭穿,咱们项上人头,如何保得住?”
壮汉闻听,连连点头称是,瞄了一眼床上,不觉心旌摇荡:“师兄你瞧,一大一小,睡态可掬。尤其这冰美人,冷成这般模样,还是看得我心急火燎。”
壮汉闻言不喜:“现在什么时候?当真火烧眉毛!哪有时间玩笑?你也老大不小,怎们还如此不争气,不知个轻重缓急?”
说话间,门外便有侍卫传言:“两位管事,我王有请。”
二人闻言,回头看了床上青荷一眼,料定一时不会醒转,便不再理会,更不敢怠慢,各自整理仪容,抬脚走出门去。
运气真真不错,房内空无一人。青荷满心欢喜,先是一节一节舒手展臂,又是一寸一寸伸腿蹬脚,当真卧如铁,动如冰,坐如弓,站如钟。好不容易爬将起来,急忙探头探脑,观察四周。
室内摆设简单不俗,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一应俱全。青荷心道:“这瘦壮二鬼,定是王府高等侍卫。”如此一想,心下惴惴。
再看居室墙壁图案,更觉头晕目眩,白、黑、灰三色菱形瓷砖,一块接一块,拼接在一起,无限循环。凝神看了片刻,只觉无数个正立方体,在眼前炫,不由天旋地转。
颠倒中,耳畔忽然飘来泰哥哥的一句箴言:“鼎鼎大名的“峨眉方阵”,便是按照“三位一体,九九归一”,循环往复布局。”
她恍然大悟:“上辈子立体几何学得好,原来得益于这辈子泰哥哥言传身教,认真算下来,还是看这“峨眉方阵”开的窍!”
实在眼晕,再不敢前瞻。哪料低下头来,个人形象更加餐不堪言:一双小脚丫鲜血淋漓,一身白衣宽大无极。
凝神定气,仔细回忆,救命恩人丘山、弄玉的话语,响在耳畔。脑中更是灵光一闪,急忙转过头去,那个白白嫩嫩的婴儿,赫然便在眼前。
他也是刚刚醒转,既不愤怒,也不啼哭,面上挂满了婴儿特有的怡然。大眼睛望着她,满满的笑意。她喜极乐极,一把抱在怀里,如今正缺亲人,恨不得当场认作小弟。
唯恐恶贼去而复返,也顾不上找鞋穿鞋,何况女子穿越回到古代,比男人更惨,根本无鞋可穿,何必浪费时间?
她抱着崖生,光着小脚,飞身潜逃。这一逃不要紧,更是吓了好大一跳。
跃出门来方知,方才所处的居然是一处“崖室”——房屋背靠青山,镶嵌在石壁之间,房前的上下左右,都有郁郁葱葱的枫藤遮掩,顶部端端正正写着“峨雾眉烟”。
倘若初来乍到,不加细看,定会当这是一座石崖,怎会想到此地别有洞天?不由老大后怕:“幸而房中“峨眉方阵”机关已经闭合,如若不然,我抱着崖生,这般进出鬼门关,怎可能生还?”
忽闻异动,心下暗惊,急闪身躲到一丛翠竹之后,但见数名侍卫逡巡而至。不敢大意,人不知鬼不觉,绕至僻静角落,悄悄奔逃。
前方一上一下两条路,不假思索便奔向山高林密之深处。她奔得高低冥迷,不知东西,只觉越是向上攀爬,越是靠近宫室中心,越是危机重重,越是暗暗心惊。
总算奔至山头,极目四望,方才看清:北岸陵江,南岸长江,一览无遗。此时心下才明了,脚下是两江半岛。 龙悦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