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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城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襟危坐，神情严肃。香浓的咖啡和慵懒的爵士乐一点都没能让他们放松。他们不断张望着，对某个即将出现的大人物翘首以盼。

　　不一会儿，两个中年男人走进咖啡厅。年轻女孩眼尖，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他们等候的人。她用手肘碰了男孩一下，两人倏然起立，对着走向他们的两个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喊道：“罗教授好，吴教授好。”

　　被称作“吴教授”的人，正是在地下生物实验室对1号实验体“丹尼尔”进行研究的生物学博士。他同时负责对新招聘的年轻学者进行面试和筛选。但这次的两位年轻人情况特殊，罗曼教授要亲自跟他们见面。

　　“请坐吧，”罗曼笑道，“别这么紧张，这里是咖啡厅，不是办公室。”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男生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暗忖道：我奋斗、努力了7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就是为了接近你。现在，这个目标终于近在咫尺了。

　　正因如此，他不能让过于紧张和激动的情绪坏了事。所以表面上，他只是尴尬地笑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然后，四个人一起落座。

　　之前负责跟他们对接的吴教授介绍道：“罗曼教授，享誉世界的生物学家，也是我们的生物研究基地的总负责人。其实不用我介绍，你们刚才已经认出来了。”

　　“是，罗曼教授在生物学界如雷贯耳，我们早就久仰大名，也在一些资料中见过罗曼教授的样子，所以就认出来了。”女孩声音甜美，“今天能见到教授本人，真是荣幸之至。”

　　罗曼摆了摆手，表示谦虚。吴教授继续介绍道：“沈东辰和白玲，北京大学生物工程系的高才生，袁教授向我们推荐的两位优秀人才。”

　　罗曼向他们点头示意。沈东辰和白玲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他们各自的简历，毕恭毕敬地递给罗曼，说道：“这是我们的简历，请罗教授过目。”

　　不料罗曼摆手道：“我从来不看这些东西，也用不着看。袁教授是我的老同事，他推荐的人，肯定错不了。”

　　这两份简历，沈东辰和白玲精心制作了好几天，上面记录了他们在大学时期取得的所有成绩，没想到罗曼居然看都不看一眼，二人不禁略感惊讶。

　　吴教授小声提醒道：“还是看看吧，他们的简历可非同一般，包括了在硕士研究生阶段就获得的一些国际奖项。”

　　“我知道。”罗曼说道，“之前袁教授跟我通过电话，向我介绍了他俩的一些情况，的确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所以我才提出想亲自跟他们见面谈谈。简历你已经看过了，我就不用看了。我跟他们聊聊就行了。”

　　吴教授点头表示明白了。

　　罗曼喝了一口服务生端来的柠檬水，问道：“你俩今年硕士研究生毕业，对吧？”

　　“是的。”沈东辰答道。

　　“按你们的优秀成绩，应该继续读博士才对，而且你们的博士生导师将是北大生物系首屈一指的袁教授。你们为什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选择到我这里来工作呢？”

　　沈东辰和白玲对视了一眼。白玲说道：“罗教授，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们本来的确打算继续读博士的。但是在跟袁教授的交谈中，他告诉我们，中国最优秀的生物学家，并非他，而是你。只是你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现在没有在北大了。不然的话，我们的博导不会是袁教授，而应该是罗教授才对。”

　　罗曼说：“袁教授太抬举我了，也太谦虚了。其实他的造诣比起我来并不逊色—所以，你们就因此放弃了继续深造，而选择到我这里来工作。不觉得太可惜了吗？这样你们的学历就只能是硕士研究生了。”

　　白玲说：“当然不会。袁教授说，在你身边工作，胜过读十年博士。”

　　“太夸张了。”罗曼笑道，“那么，你们对于这份工作，有基本的了解吗？”

　　沈东辰和白玲一起摇头：“这个，袁教授没有告诉我们。”

　　“他当然没法告诉你们，因为他也不知道。”罗曼说，“他只是猜测我在搞一些研究罢了，并不知道实际内容。所以，你们连工作内容都不知道，就跑到我这儿来应聘了，是何原因呢？”

　　罗曼果然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接触几分钟后，沈东辰就得出这个结论了。他表面上看起来谦和，提出的问题却十分犀利，足以证明此人心思缜密，生性多疑。决不能让他察觉到我们另有目的！沈东辰的脑筋迅速转动着，试图为他们的行为模式寻找合理的解释。

　　白玲的反应比他快一步，抢在沈东辰之前说道：“罗教授，我不想说假话，但是又怕真话说出来，会被笑话……”

　　“那你说说看，看我是不是会笑话你们。”

　　白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袁教授说，这儿能提供的薪资待遇，可能是连美国的研究院都比不上的……”

　　罗曼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你们是冲着高薪来的呀！”

　　白玲赶紧补充：“还有能在罗教授身边学习。”

　　罗曼说：“你们期待的高薪，大概是多少，能告诉我吗？”

　　白玲和沈东辰互望了一眼。沈东辰说道：“这个我们还真没想过，一切由罗教授定，相信我们不会受亏待的。”

　　罗曼点头道：“如果你们有这个价值，我当然不会亏待你们。这样吧，我考你们一个问题，就当作一个小小的面试吧。”

　　沈东辰和白玲坐直身子，准备迎接测试。

　　罗曼说：“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伴生关系’？”

　　两人同时愣住了。他们本来以为罗曼会问一个非常高深的问题，没想到他问的这个问题，是高中生物课上都会教的一个简单生物知识。沈东辰立刻说道：“伴生种是指植物群落中存在度和优势度大致相等的，而特定群落间并无联系的确限度为二级的种类。在植物群落的种类组成中，与优势种时时相伴的物种……”

　　“停。”罗曼打断沈东辰，“我不是想听你背概念。你能具体举一些例子吗？”

　　“当然。”这也不是难事，沈东辰张口就能举出好几个例子，“比如，在青藏高原高寒矮嵩草草甸上，主要伴生种为异针茅和羊茅等；沼泽草甸的伴生种有华扁穗草、圆穗蓼和黑褐苔草。”

　　“嗯。”罗曼点了点头，然后望向白玲，“他刚才说的，都是植物方面的伴生关系。你能跟我举几个动物方面的例子吗？”

　　白玲露出自信的微笑。一直以来，她的成绩都比沈东辰略好一些，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更是简单至极。她口齿清晰地说道：“动物中最常见的伴生关系，有犀牛和犀牛鸟、鳄鱼和牙签鸟、白蚁和鞭毛虫、海葵和小丑鱼等。拿最后一对来说—海葵有很多毒刺，但不会伤害小丑鱼，海葵保护其不受其他鱼类攻击，小丑鱼吃海葵消化完的残渣，帮它清理身体。”

　　罗曼再次点头。但他说出的话，却给了白玲当头棒击：“你的知识储备很丰富，可惜的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玲愣住了。罗曼说道：“你刚才说的，是‘共生关系’的动物，并非我说的‘伴生关系’。”

　　白玲的额头上浸出了一层蒙蒙汗。她发觉自己轻视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了。此刻，她搜索枯肠，拼命回忆自己学过的生物学知识，突然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知识盲点。全系成绩第一名的她，却举不出一个“伴生动物”的例子，心中不禁慌了起来，平日的自信在此刻荡然无存。

　　沈东辰的脑子也疾速运转。伴生动物？难道不是指的生活在一起、分开后不能单独生存的动物吗？显然不是。罗曼刚才说了，这是共生动物。那什么是伴生动物呢？难道是跟伴生种（植物）一样，伴随优势物种一起降生和生存的物种？但是这可能吗？世界上哪一种动物，是必须依附另一种动物才能降生的？

　　思考的时候，沈东辰注意到一个细节：坐在罗曼身边的吴教授，也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他似乎跟自己和白玲一样，也陷入了同样的思考，却没能想到答案。沈东辰这才意识到，罗曼貌似漫不经心提出的一个问题，竟然如此之难，把吴教授这种阅历丰富的教授都难住了。

　　大意了！沈东辰心中暗叫不妙。他们没能给出令罗曼满意的答案。罗曼会否因此而拒绝录用他们呢？

　　果不其然，罗曼没有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沈东辰和白玲的心同时下坠。为了接近罗曼，他们特意选择了生物学专业，并苦读了7年，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为了能进入罗曼的团队，弄清罗曼究竟在进行何种研究。眼看目的就要达到了，却卡在这样一个小问题上，他们怎能甘心呢？沈东辰用近乎祈求的口吻说道：“罗教授，请给我们一天时间……不，半天时间。我们一定会给出答案的！”

　　罗曼笑了，说道：“是吗？你打算用一天或半天时间来查找资料，然后告诉我答案？你恐怕自信过头了。不客气地说，就算我给你们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你们也未必能回答出刚才那个问题。”

　　他望向吴教授：“不瞒你们说，就连我的老搭档吴教授，全国最优秀的生物学家之一，暂时也给不出答案。”

　　吴教授垂下头，为之汗颜。

　　沈东辰和白玲呆住了，他们感到委屈。既然连吴教授这种资深生物学家都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他们又怎么答得出来呢？他们毕竟是才从学校出来的硕士研究生，又不是诺贝尔生物学奖获得者。难道罗曼要招聘的人，要求高到了这种程度？

　　白玲很少受挫，此刻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泪水，说道：“罗教授，也许这个问题，是我们研究不够。但是请你相信，我们的知识储备和专业素养，都是同龄人中最好的。并且，我们一定会虚心学习，所以请给我们加入这个团队的机会，好吗？”

　　“唉，好好的怎么哭了？”罗曼说道，“我没说不录用你们呀。实际上，我对你们的回答和表现都很满意。至于这个问题你们回答不上来，那不是你们的错。”

　　白玲和沈东辰迅速抬起头，眼睛一亮。

　　“我刚才叫你们先回去，不是让你们回北京，而是回你们住的酒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九点，我们还是在这儿碰头。我会让吴教授准备好签约合同。你们的初始薪资是年薪五百万，税后。怎么样，还满意吗？”

　　沈东辰和白玲惊呆了。剧情反转太快，他们一时无法接受。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竟然张口结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年薪五百万？这个薪资待遇是他们之前预想的十倍。当然，他们在意的并非高薪。而是他们距离当初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

　　“罗教授，谢谢……真是，太感谢了！”沈东辰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们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罗教授对我们的信任。”

　　“希望如此。”罗曼笑着说，“不过别高兴太早了。明天早上先看看合同吧，上面有很多保密条款和违约责任，需要你们引起注意。”

　　只要能让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些都不是问题！沈东辰连连点头：“好的，教授。”

　　“那就明天见了。”罗曼准备跟吴教授一起离开了。

　　这时，白玲叫住了他：“呃……罗教授。”

　　罗曼回头：“什么事？”

　　白玲说：“刚才问我们的那个问题，关于伴生动物，现在能告诉我们答案吗？地球上，什么动物属于伴生动物？”

　　罗曼沉吟片刻，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们终有一天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两个年轻人。 超禁忌秘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