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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刚才这一幕的陈露,此刻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一句话都不敢说。段文桀瞥了他一眼,暂不理会。他走过去对“水熊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还是那副麻木的神情和木讷的口吻,仿佛经历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他情绪的变化了。“他们都叫我黑娃。”
“大名呢?”
男孩思索了许久,似乎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大名,他自己都快忘记了。不过他终究还是记起了,说道:“田鹏。”
“你是怎么落到这群人手里的?”段文桀问。
田鹏说:“被我父母卖给他们的。”
段文桀蹙起眉头:“你父母为什么要把你卖给这种人?”
田鹏说:“我出生在农村,8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火灾,把房子全烧了。我当时在屋里睡觉,没有逃出来。房子烧成了灰,村里人以为我肯定也被烧成灰了。没想到我从灰烬中爬了出来,把他们吓坏了。从那之后,村里人就说我是灾星、妖怪,这场大火就是我引起的。还跟我父母说,如果继续把我留在身边,早晚要害死全家人。我父母吓坏了,就把我卖给了一个人贩子。”
“就是他们?”
田鹏说:“不,是另一个人。这个人后来又把我转手卖给了他们。”
“然后,他们就一直逼你做这样的表演?”
田鹏点头。
“你今年几岁了?”
田鹏想了想,说:“应该快16岁了吧。”
“也就是说,他们逼迫你表演了七八年?”
田鹏再次颔首。
钱宁难过地摇头道:“你父母也太愚昧了,什么都没弄清楚,居然就把你卖给了人贩子!”
田鹏面无表情,似乎他倒没觉得有什么。段文桀能猜到,多年以来,身体和心灵受到的双重伤害,已经让他变得麻木不仁了。
“这些坏人,他们虐待过你吗?”左伟问。
田鹏居然傻傻地问道:“什么叫虐待?”
左伟说:“就是打你、骂你、不给你饭吃,等等。另外,他们叫你做这种表演,本身就是一种虐待。”
田鹏摇头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虐待,但是我天生就没有痛觉,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我。不管是叫我进油锅,还是被火烧,反正我不会痛也不会死。他们说我是棵摇钱树,还说我只有跟着他们才有饭吃,其他人是没法接受我这种怪物的。”
“放屁!”左伟忍不住大骂,“我不是说你啊,是说这群浑蛋。田鹏,你知道吗?你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特异人之一,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
田鹏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光芒。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听完田鹏的身世和遭遇后,韩敏觉得这个男孩十分可怜,蹲下来抓住他的手说道:“田鹏,我们跟你一样,都是拥有特殊体质和基因的特异人。今后,你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吗?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把你当作亲弟弟一样对待的。你永远都不用再做那种博人眼球的卑劣表演了,也不用受制于人。你应该像普通人一样,过有尊严的生活。”
说完这番话,韩敏抬头望向段文桀。田鹏也望向了他们,他看到,这些大哥哥、大姐姐,每一个人都对他展露出真诚的微笑。他凝视他们数秒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多年来经受的委屈、心酸、愤懑,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韩敏将他抱在怀里,不禁涕泗交颐。其他人的鼻子也都发酸了。
田鹏好久没有这样发泄过了。他大哭一场之后,段文桀问道:“田鹏,你想去找你的父母吗?”
田鹏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道:“不想。从他们把我卖了那时起,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孤儿了。他们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们了。”
“说得好。”钱宁赞赏道,“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
段文桀说:“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记住,你不是孤儿,从今天起,我们全都是你的哥哥、姐姐,是你的家人。”
“嗯!”田鹏使劲儿地点头,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左伟轻轻碰了段文桀一下,示意他朝另一个方向看。段文桀扭头望去,见高凯站在了陈露的面前。他们几个人也一起走了过去。
高凯凝视着陈露,眼神像两把尖刀。陈露缩成一团,全身发抖。见段文桀他们也走过来后,她突然跪了下来,抱着高凯的一条腿,痛哭流涕:“高凯,我错了,我财迷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来!你原谅我吧,求你了!”
高凯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段文桀示意其他人别开腔,这件事,交给高凯自己来处理。
高凯低下头,望着摇尾乞怜的陈露,说道:“陈露,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好吗?”
陈露一边哭,一边默默颔首。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陈露哭着说:“我当然喜欢过你,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跟你交往,甚至跟你……发生关系呢?”
“但是,这种喜欢是有一个标价的,它不值100万。所以,你才会为了100万而出卖我,以及我的朋友。”
陈露泣不成声地说道:“我错了,真的错了……”
高凯蹲下来,望着她,悲哀地说道:“我也喜欢你,但我对你的爱是无价的。就算有人给我100亿,1000亿,甚至给我整个世界,我也绝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来。”
陈露愣了半晌,再次泪如泉涌,看得出来,她真的后悔了,也不再求饶了,说道:“我这种卑鄙的人,不配让你这么喜欢,甚至都不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杀了我吧,我不会怪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她放开高凯,露出安详的表情。
左伟说:“好吧,那我就成全你。”他右手的食指,刺向了陈露的手臂。
“你!”高凯大吃一惊,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被毒针刺中的陈露却平静地说道:“高凯,不要怪你的朋友,我是咎由自取。”
说罢,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高凯赶紧蹲下去,抓住她的手。看来即便是被出卖,他仍然对陈露痴心不改。
然而一分钟过后,陈露却发现自己并未死去。她睁开眼,困惑地望着面前的高凯。高凯转过身去望着左伟。
左伟说道:“我刚才是试探她的,看来她说的是真心话。”他举起右手食指,“危险状况过后,我的毒针已经收起来了。刚才只是用指甲碰了一下她罢了。”
“你们不杀我吗?”陈露问道。
“杀你干吗?”段文桀说,“刚才的那一刻,你已经重获新生了。”
陈露抬起双手,捂着脸,嘤嘤哭泣起来。
段文桀对陈露说:“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我们就不可能发现这个地下犯罪团伙,也不可能救出田鹏。天知道这群人还要利用他表演到什么时候。”
“顺带提一下,我之前对你也没那么信任。从你邀请我们到高凯家吃饭,我就猜想你会不会是居心叵测。所以,我提前跟韩敏说,让她见机行事。你以为我们真的喝下了醒酒器中的红酒吗?你大概没注意到,我们把酒吐到汤里了吧?”
“什么?”左伟、钱宁一起叫了出来,“你早就猜到这场饭局有问题,却只提醒韩敏一个人?”
段文桀耸了下肩膀,说:“没办法,要是我提醒你们每一个人,大家都把红酒吐到汤里,那也未免太假了吧?为了瞒过他们,只有让你们受点委屈了。”
左伟问道:“意思是,你和韩敏根本就没有被下药,是装睡的?”
段文桀说:“对,我就是想看看陈露到底想干什么。结果,果然顺藤摸瓜地揪出了一个犯罪团伙。另外,我提醒韩敏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那就是,如果她真的昏睡过去,这群人在绑架她的时候,搞不好会触发她的能力,直接把他们全都杀死了。这样一来,怎么能打入犯罪团伙的老巢呢?”
陈露惊愕地望着韩敏。她不知道韩敏的能力是什么,但是听段文桀这样说,她也许是这些特异人中最厉害的一个,只不过隐藏了实力罢了。
段文桀望向高凯,说道:“陈露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两点:第一,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太多秘密;第二,即便我们原谅了她,她也不适合再做你的女朋友了。”
高凯轻轻颔首:“我知道。”他对陈露说,“你走吧。之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陈露泪流满面地说道:“谢谢你们网开一面。高凯,我对不起你。余生,我会带着这份歉疚,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至于你们的秘密,请你们相信,我会带进坟墓的。如果我再出卖你们一次,那真是猪狗不如了。”
段文桀颔首道:“好,我相信你。”
左伟走到废弃仓库的铁门旁,双手推开了沉重的铁门。陈露走到门口,最后回过头来看了高凯一眼,离去了。高凯背对着她,紧闭双眼。
“好了,现在只剩下这些家伙了。”左伟走到关着三个黑衣壮汉的牢房前,竖着一根手指,“老大,我看我还是给他们一个痛快吧。一人一针,送他们去见上帝,免得他们再为非作歹。”
壮汉们吓坏了,赶紧跪了下来,说道:“求大侠们饶命呀!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他(皮衣男)才是主使这件事的人!”
“真的吗?”左伟眯起眼睛说道,回头问田鹏,“他们说的是不是事实?”
田鹏望向三个壮汉,见他们不住地跟自己磕头求饶。不管怎样,他毕竟跟这些人朝夕相处了好几年,此刻动了恻隐之心,对左伟说道:“饶他们一命吧。”
左伟望向段文桀,征求他的意见。段文桀走过来说道:“看在田鹏替你们求饶的份儿上,就饶你们一条狗命。你们自己打报警电话,警察来了之后,问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是内讧也好,别的原因也罢,随便你们去编。但是,如果你们胆敢暴露我们的秘密,不管你们是在监狱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只要你们没逃出地球,我都会找到并杀死你们,记住了吗?”
钱宁补充道:“我的能力你们也见识过了,应该不会怀疑,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你们吧?”
三个黑衣壮汉赶紧发誓,其中一个掏出手机,当着段文桀等人的面开启免提,拨打报警电话,向警察自首。
段文桀补充道:“对了,除了田鹏之外,你们那里还有没有别的特异人?”
一个壮汉立刻说道:“没有了,其他全是一些畸形人。只有黑……不,田鹏一个人是特殊的。”
田鹏点头表示他们所言不虚。段文桀说:“那些畸形人,也全都是一些身世可怜的人,你们利用他们来赚钱,实在罪大恶极。警察来了之后,你们要带着警察去找到那些畸形人,把他们全都放了!”
“是,是!”
段文桀舒了一口气,对伙伴们,特别是新加入的同伴“水熊人”说道:“走吧,咱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吃顿大餐,庆祝我们的大家庭增添了一位新成员!” 超禁忌秘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