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诺亚玛的黎明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高翔一愣,转过身,“为自己造势呗,前几次不也是这样吗,发发传单啊,宣传新教啊,不过没有这次严重罢了。”
塔施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对面的人冲他隔空举了下酒杯,“哪里不对啊?”
现在是下班时间,塔施一遇到想不通的案件时,就习惯性的来这里喝酒,不是说这里有什么魔力,而是跟他一起喝酒的人。司勋令史蒋文,此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记性奇佳,对于案情有着独特的理解,每每都能一语击中,道破关键,塔施一直觉得让他做一个小小的司勋令史实在是屈才,可惜蒋家曾与新教领袖叶家交好,叶家获罪时,蒋家也受牵连,因此蒋文才迟迟得不到升迁的机会,可他倒是乐得清闲,对升官一事颇为的不在意。
“说不上来。”塔施拄着下巴,“不同以往的小打小闹,这次凶手艺高人胆大,手法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知道是有组织有谋划。”
蒋文道;“是不是新教又复燃了?”
塔施摇摇头,“上头也是这么说的,可我倒是认为新教那帮人没有这个能力,我太了解他们了,一群迂腐的文人,只知道叫嚷,鼓动一下有知识的年轻人,发发传单,他们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
蒋文低头吃饭,没答话。
“你说,会不会是..二公子!”
蒋文脸色如常,抬起头,露出吃惊的表情,“不会吧,二公子不是已经被抓进去了吗。”
“.....也对。”塔施身子后仰,“这已经是这半年来的第四次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哥哥我就得下岗了。”
蒋文说,“这些家伙肯定会再动手的,你还是有机会的。”
“再过不久,就是蛊王的寿辰了,上头下令在寿辰之前,将凶手揪出来,一股捣毁这股势力,也算是为蛊王献上一份贺礼。”塔施叹了一口气,“现在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脑袋都要想破了。”
“急也没用,这种事得慢慢来。”
“要不你调过来,帮帮我。”塔施挑眉。
“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淌这趟浑水”
“二公子回来了,叶氏兄妹估计也回来了。”塔施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抓起来。”他声音很低,生怕触动到对方一样。
蒋文喝了小半口花酒,沉默不语。
塔施咧开嘴角,“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她,可人各有志不是,何况她的身份...兄弟不想看你引火烧身,你看你最近消瘦成什么样子。”
“放心,我懂。”蒋文说。
从酒馆离开后,蒋文径直往家走,实际上他并没有像塔施说的那样萎靡不振,相反这几日是他这十多年以来最亢奋的几日,十多年的等待终于看到了希望,无论这希望有多么渺小,他都要全力以赴,尽力一搏,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他的脚步逐渐加快,似乎脚底生风,又似乎有什么人在背后追赶他,十月份的南疆,毫不意外的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冷风卷着落叶肆虐着这座城市。他没有带伞,雨珠宣泄一般的打在他身上,蒋文缩了缩身子,下定了决心,快速奔跑了起来,身为官员,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狂奔已然不符合礼仪。
蒋文跑的很快,他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雨或者是名为命运的东西,书生似乎都有一个惯病,他们的体力总不是很好,蒋文也不例外,没跑出去多远,就已是气喘吁吁,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了。
蒋文蹲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着眼前的宅院,宅院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主人,他早已不记得了,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个女孩的模样。
蒋家是书香世家,蒋文从小生活在严格的规范之内,食不言,寝不语,虽疏食菜羹,必祭,必齐如也,席不正,不坐,没有欢声笑语,只有郎朗的读书声,这样苦闷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蒋文心中的天空与南疆的天空一样,都是阴沉沉的,没有一丝色彩,封住了所有的阳光,他不喜欢夏天,也不喜欢冬天,因为无论是哪一天他都必须坐在那一方小屋子里,做母亲口中的榜样,父亲夸耀的资本。
直到那一个女孩的出现,在蒋文的记忆力,那是南疆难得的一个好天气,他认识了一个眼眸中透出星河的女孩,她带着他上树,下河摸鱼,带着他去吃大陆传到这儿的糖人,那东西甜甜的,咬一口牙就粘在了一起,很好吃。父亲说,这是大陆的邪物,吃了会被腐蚀,他想就让自己被腐蚀吧。
蒋文想喊,声音到了喉咙处,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知道有人在背后看着他,他也知道不是她,他想起那日的诺言,他拽着女孩的手,说,“要带她走,要带她去一个没有雨的地方。”可女孩拒绝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说,“她要报仇,而不是逃避。”
蒋文缓缓站起身,望着雾蒙蒙的房子,低声道了一句,声音消失在雨声里,顺着震荡的水珠传向不知名的远方。
对于公子雨利来说审问自己的亲生兄弟无疑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作为王室子孙,下一任的接班人,又是三兄妹中的大哥,他骨子中带着迂腐,善良又迂执,既正直又软弱,他尽力的维持在兄长和大公子,国家与宗教之间的平衡,偏偏有个不省心的弟弟。
雨利抿了一口花酒,清了清嗓子,“雨凌,别让我这个做兄长的为难,你也知道再过不久就是父王的寿辰了。”
“那又怎么样?”雨凌冷笑。
“还能怎么样,戴罪立功,你毕竟是父王的孩子,趁着寿辰的机会,将功补过,把神杖交出来,父王会原谅你的。”
“蛊王会原谅他,神却不会原谅他。”叶和华半眯着眼睛,靠在软椅上。
雨利一怔,叶和华果然还是没打算放过自己这个二弟,“神的旨意不还是依仗冕下,我二弟年轻不懂事,俗话说,无知者无罪,想必神明大人亦会原谅我二弟所犯下的错误,您说是吧。”雨利话说的客气至极。
叶和华微微抬起眼,“大公子这话怎么说,我只是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神的旨意怎会依仗一个将死之人。”
雨利面带笑容,“冕下实在过谦了,神不依仗您,还依仗谁,即使到了未来,冕下的子孙也会接替这个位置,继续向人民,向我等,传递神的旨意。”
“这些事,就不劳大公子费心了。”叶和华摆正了姿势,雨利的话语软硬皆施,没想到这个平时的老好人,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弟弟敢跟他较劲。
雨凌咂舌,“你俩眼里还有没有我,把我在这里晾着,我很没面子的。”
雨利显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识,继续道:“我手底下的司隶一职正好空缺,现在还没有物色到人选,不知冕下大人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叶和华心底微微一动,禁军一直处在雨利的把持下,雨利为人小心谨慎,仿佛是把禁军铸成了一道铁墙,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大合教努力了多年,都没能将势力融入其中,这次雨利竟然开出这么大一个筹码。
雨凌微微皱着眉头,想到了许多,就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叶和华捋着胡须,似乎是在犹豫不决。司隶这个职位不大不小,没有什么实权,却能成为插进这道铜墙铁壁的一根针,以这个针为起点,将禁军收入囊下,只是时间问题。
“我觉得你们可以搭理搭理我。”雨凌道。
沉默片刻,叶和华拿起一旁的拐杖,站起身,雨利一见,忙问,“冕下这是要去哪儿?”
叶和华缓缓道:”老夫有些倦了,年纪大了,还请公子见谅,这里就麻烦公子了。”
雨利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搀扶着老者,直到门外,向着背影深深鞠了一躬,“恭送冕皇殿下。”
老者脚步一顿,佣人撑着黑色的伞,雨水从两边划过,将叶和华笼罩在一片禁地,“兵长伊斯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他原本的位置已经有人顶了,现在没有合适的位置,这个人能力强,为人和善,忠心耿耿,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公子可以考虑考虑。”
“冕下介绍的人自然信得过,还需考虑什么。”雨利说的真诚。
“老夫的病休息个七天也就差不多了,还望公子到时不要让老夫为难。”
“一定。”
雨利转回堂内,神色放松下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他把酒杯端到雨疏面前,毕竟是公子,雨疏的手脚只是被束缚在一定的范围内,没有完全捆死。
“你从小到大,就没听过我的,这次你必须听我的。”雨利倒了小半杯的酒,雨凌一饮而尽,吐出一口气,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大哥。
“听你的,听你的什么,把神杖交出来?”
“你没有别的选择。”
“大哥你是不是傻呀!”雨凌眉头皱在一起,“若不是我及时夺走神杖,现在你还能站完好无损的在这里跟我说话吗,父王那个老糊涂,他脑子已经....。”
“住嘴!”雨利严厉的打断了他,“荒唐,他是你父亲,天底下哪里有一个儿子这么说自己父亲的!”
“大哥!他要废了你,他老糊涂了,他不想把这个位置传给你。”
“这事父王自有他的安排,容不得我们插手,父王将蛊王之位传于谁,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方方面面,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雨凌叹息道:“大哥呀,大哥,你知不知道大陆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老混蛋已经糊涂了,沉迷酒色,荒淫无度,远君子,亲小人,特别宠信奸臣,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宫殿,这些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想要立谁?不就是叶妃的孩子吗。” 诺亚玛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