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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路是没有所谓的余留之地,水和泥混在一起,一脚踩下去,就能听见“噗呲”的声音,一直从鞋底冒到鞋身,全是泥。
一层薄薄的冰晶凝结在鞋底,支撑住整个身体,随着步伐的前进,冰晶快速的消失,重新化为一摊水。
“年胤然会傻到派杀手对付我们。”
马特摇摇头,“不见得,他们这种官家子弟,脑袋都不太正常。”
马特的话听在司马信耳中,怎么觉得怎么刺耳,相比起年胤然,他更配得起官家子弟这个称号。注意到司马信的表情不对,马特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嘿嘿一笑,“不是说你,不是说你。”
司马信轻哼一声,没搭理他,像马特这种寒士出身的官员对于世家子弟一向抱有敌视态度,而世家弟子又何尝不是轻视这些寒士。
回到住处马特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会,却不想刚回到住处就得知了年家长子年胤然死亡的消息,沈延告诉他这消息时,二人刚走进厨房准备去吃一口热乎的,两只烤兔被城隍庙草梁上挤压下来的雨水,一下子给打回了原型。
年胤然死了?
畏罪自杀,马特首先想到了这一点,不太可能,就凭几人口说的证词想要对付地方的土皇帝可不容易,很大程度上能激起民愤,何况像他们这种地头蛇向来是不怕这强龙.....。
“什么人干的?”就在马特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时,司马信开口问道。
“不知道。”
“什么时候死的?”
“确定死亡时间还需要一些时间。”沈延毕恭毕敬道。
“被何人发现?”
“这个..属下不清楚,听说好像是打更的。”
“不清楚?听说?.....好像。”司马信对于他的回答,相当的不满意,他生起气来,可不管面前的是不是自己的下属,“你这个皇城司当得还真够称职。”
沈延下意识抖了一个激灵,娘啊,面前的人这是哪尊大佛啊,司马家的长子,未来的接班人,他一句话,别说头顶的乌纱帽了,就连自己的脑袋恐怕都得搬家。好在司马信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追究,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尸体呢?”
“被年家的人领走了。”
司马信面带疑惑,“尸体最先发现,不应该出现在官府的停尸房以待仵作验尸吗。”
“这....这个个。”沈延把身子放低,尴尬的要命,实在不好跟这位大人实话实说,说什么,说自己身为皇城司司长,在这儿偌大的阜开城,几乎就没有他能管的事,除了摆一个皇城司的名号吓唬住大多数官员外,整日的事情就是闲着。
他不说,司马信却懂了,面带愠色,“沉声道:“无法无天,他当官府是他家开的吗,这天下法律是他家制定的吗。”
沈延诧异的微微抬眼,要知道早在几十年前,门阀子弟杀一两个平民根本不算事,顶多赔一两个钱,由家奴替自己受罚,甚至在大街上就出现了强抢民女的现象,由此可见其蛮横,法律在他们眼里不如一个屁。司马信作为天下第一门阀司马家族的长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能不令他惊讶吗。
“行了,我们正好去年家拜访。”马特打了个哈欠,“正好赶上饭点,还能蹭顿饭。”
沈延心中暗自好笑,人家家里死人了,你这个时候去拜访,目的要去蹭饭,不是成心给人家添堵吗。
年府马特是第二次来了,总结几个词概括一下这处豪宅,地段一流,风水上佳,庞然大物,羡煞众人。看见这副场景司马信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死去了的胖老虎,眉头紧蹙,一个官一个贼,他们俩有什么不同吗,同样都是明面上披着羊皮,背后干着狼干的事情,贫民百姓无安身之地,富贵之家片履皆金瓦,不止培都,阜开,乃至弗洛加阁,整片大陆。
门口立两座威武石狮,门上金碧堂皇,沈延走上前,把在门环上“砰!砰!砰!”敲了三下,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微笑。
很快的功夫,朱红门裂开一道缝,一个仆人露出头,眼睛转了转,明显是认识沈延,稍稍一弯腰。“沈大人”
“通报一下年行政,就说威护卫的马将军和司马将军来访。”
仆人向后面看了二人一眼,面带难色,“这...大人您是知道情况的,我家主人说这几日概不接客。”
“你就去告诉你家大人马将军和司马将军来访,其余的无需多言。”背后有人撑腰,沈延说话的底气也变得硬了起来。
仆人犹豫了一下,随即道:“是。”
不多时的功夫,仆人快步跑出来,带着笑脸打开了门,立即又被里面的人推上。。
“老爷说家中长子方逝,魂魄之气犹在,三位大人不宜走正门,请走偏门,大人随我来吧。”仆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便开前带路。
马特三人跟在仆人的后面,年府异常的安静,打扫院落的仆人们噤若寒蝉,一遍又一遍的清扫自己负责的区域,免得触到了主人的霉头,找挨打。穿过抄手游廊,就看见垂花门了,垂花门是四合院中一道很讲究的门,它是内宅与外宅(前院)的分界线和唯一通道。因其檐柱不落地,垂吊在屋檐下,称为垂柱,其下有一垂珠,通常彩绘为花瓣的形式,故被称为垂花门。进了垂花门,内院的仆人在艳阳下站成一个方队,全部手放在小腹前,腰背弯弓,四角各站着两名手持齐眉棍的汉子,凶神恶煞的盯着这帮人。
司马信脚步微微一顿,烈日高照,这些人早已汗流浃背,再加上姿势上的困境,让他们浑身坚硬,体质好一点的勉强能多停一会,体质弱的就保不齐会发生什么后果了。一名年轻女子,脸色惨白,浑身像是被水洗了一样,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身体摇摇欲坠,左一下,右一下,终于颤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负责这个方位的两名汉子,立马拎着棍子快步走过去,眼露凶光,大叫着:“起来!别装死。”
女子挣扎着轻轻摆了两下手,示意自己不行了,这种行为并没有引起两名汉子的同情心,反而将手中棍子的抬高,狠狠地向她打过去。周围的人心同时一颤,耳中响起骇人的惨叫声,却是男人的声音。
司马信单手握着齐眉棍,手中散出摄人的寒气,半根棍身都覆盖在了晶莹的一层,缓缓的收回;饿脚,从容不迫的拍打着下自己的裤腿,两名汉子倒在三丈之外的地方,捂着肚子的部位,嗷嗷喊疼。
见同伴被打,余下几个汉子纷纷抄起齐眉棍围上来,却保持着十步开外的距离,对于这个突然出手的陌生男子,几人拿捏不清分寸,此人出手极快,眨眼间就踢飞了两人,还能徒手冻住齐眉棍,再看这男的打扮不凡,英气十足,器宇轩昂,明显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汇集在当中那人,他似乎是这里面的头头,这人明白这种时候不能露怯,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年轻人喊道:“沈延!把这两人给我扣上,待会带去衙门。”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透着威严,完全是一幅上级命令下属的语气,沈延一怔,下意识的喊道:“是。”随即感觉到什么,微微一扭头,就见一脸铁青的年书宇站在大院的前头,手中两个圆噶的攥的直做响。
沈延犹豫了半秒,掏出身后的锁扣,极快的把地下挣扎的二人给锁了起来。
“年行政。”马特一拱手,却是满脸的悲愤,“听闻年公子被歹人所杀,我等特意前来,希望能近一些绵薄之力。”
年书宇昂首直立,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稍稍一顿,随即还了一个官礼,”按照礼仪,下官应该先给马将军拜礼才是,只是昨天小儿遇害,下官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疏忽,怠慢了两位将军,还请不要见怪。”
沈延暗暗咂舌,这个老家伙,还真是不简单,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就差生死不从与天了。
“不知凶手捉到了没有?”
“凶手狡猾,暂时还没有,不过现在全城戒严,大搜捕,料他插翅难飞,将军不必挂念,里面请。”
“叨扰了。”
“年行政你似乎还忘记了件事情。”
年书宇身子不动,扭过头,面色阴沉,“管家!”
身旁的一人忙走上前,“老爷。”
“去问问他们有谁累了。”年书宇随手一指,“要是有谁累了,就去歇着,老爷准了。”
管家微微一颔首,几步走到众人前,清清嗓子,“有谁坚持不住了的,站出来。”
司马信一脚已经踏上高阶,扭过身去望,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那个坚持不住的年轻女人也重新站起来,摆好了姿势。
年府的内宅围墙格外的高,秋风从外面打不进来,闷热的空气从这里散不出去,两百多号人的气息从一个人的嘴里呼到另一个人嘴里,这气息似乎连着看不见的丝线,把他们所有的心思,行动,想法,意志交困在一起,。
“再问一遍,有人坚持不住了吗!”
司马信转过身,年书宇站在最高的台阶,向下望,他保养的很好,长髯雪白散着花白的头发,,瞳孔灼灼有神,不带一丝浑浊,手中的铁球一直保持高速度的旋转,沉稳有力。年书宇脸上不带任何的表情,似乎早知会如此。马特站在他左下方,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转瞬即逝,随即恢复平静。 诺亚玛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