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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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会
一
入夜后,苏樱回到京城,看见闹市仍旧挂满各色的灯笼,人群熙熙攘攘,车马川流不息,繁荣似乎有一种特有的气息,其中有人的气息、食物的气息、烟尘的气息。这世界无论发生如何离奇惨痛的事,这番景象都不曾改变,街道依旧热闹,京城依旧喧嚣,难道人世间的生息就是如此不相干不紧要吗?
走过西市来到北洼巷,苏樱按照陆拾所指,巷子里第三户门朝东的那座宅子便是他的旧屋了。北洼巷处于京城西边,离城郊不远,位置偏僻,小贩聚居于此,这时巷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几声乌鸦啼。
苏樱翻墙出入,从院外看来,这户人家依旧是无人居住。院里很干净,正对面有三间瓦房,她轻轻推开门,屋里也干净整洁,可见陆拾是常来打扫的。
住进北洼巷旧屋的第三夜子时,屋子窗棂上发出“梆——梆梆——”三声,声响不大,随之是石子落地的声音。苏樱警觉地从桌前站起来,屋里没有点灯,她轻轻走到窗旁,从窗缝向外窥探,见院里站着一个纤细高挑的男子。
苏樱一看便知是谭少卿,赶紧把门打开,嘴巴噘起对着谭少卿发出“嘘——”的一声。谭少卿警觉地看向门口确定是苏樱无疑,便快步走进房间。
进了屋,苏樱点燃一支小蜡烛,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让谭少卿坐下说话。谭少卿见到苏樱有些兴奋,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问道:“姐,这是谁家啊?”
“陆师兄叔父家,他叔父无后,前几年叔父和婶婶相继去世,就把房子留给了他。”苏樱低声说。
“那别人不知道?”谭少卿问。
“师兄说这个旧宅他不曾对旁人提起。”
“噢——”谭少卿点了点头,说,“姐,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
“这个我一会儿慢慢讲。只是你最近没有任务吗?我这几天一直在京城里找你,又不敢离暗卫太近,等了你三天,才在今天午时见你出来。”苏樱斜着眼看谭少卿。
谭少卿挠了挠头,说:“自从上次任务失败回来,就再没有过任务。今儿中午才被派去刑部监牢提一个犯人。我刚从刑部出来,就看见马鞍的兜子边上露出樱花镖的镖头,就知道是姐放进去的,我便按照里面的字条所示找到这里来了。”
苏樱点了点头,问:“没人发现吧?”
谭少卿咂了咂嘴,嘴向右边一撇,挤出一个深深的酒窝,说:“我出来之前,发现那个乔七又在偷偷跟踪我。”
“然后呢?”苏樱眼睛一瞪。
“你别紧张,他要是一直跟着我,我怎么能来找你呢?所以,我灵机一动,就在卫所后巷里的角落等他,结果这家伙真的跟我碰了个脸对脸。我就喊他:‘喂,草包二号,你这是去哪儿啊?’他一听竟没回过神儿来,问:‘什么?什么草包什么二号?’我便哈哈大笑,告诉他‘草包二号’是他新晋的头衔。那家伙更是一头雾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蛮横地说:‘你说谁草包呢?’我赶紧说:‘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可别冲我来,这绰号是胡光子起的,他前天早上吃饭时,当着全膳堂的人说的。那天有人取笑他是头号大草包,好不容易领个任务还一败涂地地回来了,可他却不以为意,笑着跟大伙儿说,咱们卫所里草包又不止他一个,草包多的是,然后随便点了几个出来,反正,除了他自己,第二个草包就是你了。’”谭少卿笑了两声,接着说,“当时就见乔七的太阳穴上青筋都跳起来了,我接着说:‘你自己还不知道呢,我估计全卫所就你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了!’”
“然后呢?”苏樱杏眼圆睁。
“然后,他就攥着拳头气哄哄地回卫所了。我见他一脚就把后门踢开了,一进门就喊:‘胡光子,你给老子出来!’估计是回去打架了,这乔七估计是看胡光子脾气好、功夫差,才会如此气势汹汹。”说着谭少卿扑哧笑了出来。
苏樱见他得意的样子,皱着眉,重重呼了口气,斥责他说:“胡闹!”
谭少卿见苏樱忽然如此生气,瞪着眼睛眼珠转了转,问:“怎……怎么了?”
“那个胡光子很可能就是猎狗!你如此大胆地挑拨乔七和他,一旦他有所警觉,以后你在卫所会很危险!”苏樱皱着眉头说。
“姐,你别担心,这层我也想到了。那天胡光子确实是当着全膳堂的人说的那些话,乔七头脑简单爱挑事儿,这大家也都清楚。而且,乔七刚进院,我就跑去门房找小白去拉住他了。小白平日里最会和稀泥,估计乔七还没有找到胡光子,就被拦回来了。”
苏樱想了想,压低声音无奈地说:“好吧,但愿没事。”
“姐,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你以后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切勿自作聪明,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谭少卿见苏樱平复了情绪,问,“今天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苏樱看着他认真地问:“你上次回去可有受罚吗?”
谭少卿头一歪,眼睛睁大说:“我上次回去虽然任务失败了,却没受罚,也没关禁闭,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任务少了,不过也落得清闲。”
苏樱听了点点头,这下她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这次任务据陆拾所说暗卫也死伤了不少人,可说败得很难堪,陈六一却没有责罚他们,说明陈六一早就做好失败的打算了……
“想什么呢?姐!”谭少卿见苏樱不说话,用手掣她胳膊。
苏樱回了神儿,接着问:“那么负责指挥接应组的李玉和胡光子,也都没有受罚?”
谭少卿点了点头,说:“嗯,都没有。据说此次行动我们是遭人暗算,自己也死伤惨重,暂不追究。”
苏樱苦笑了两声,心想看来自己猜得没错。她问:“你回去后有没有人对你的行踪产生怀疑?统领有没有问我去哪儿了?”
“没有,我并不是最晚回去的,那时候是混战,大家都被冲散了,也没有人知道我冲进去救你,所以他们不会疑心的。至于统领嘛……”谭少卿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可能也不认为你遇难了,虽然你这段时间没有回卫所,大家对你的下落议论纷纷,可是我觉得统领并不认为你被抓或者死了。我估计是因为西北军那边没有抓住你或者是杀了你的消息吧。”
苏樱听了他的分析,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且统领一向心思缜密,他心里大概早已料到。”
“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谭少卿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何事?”
“按理说,你偷袭西北军营,我们埋伏在营外与军营内的将士短兵相接,死伤了不少人,这事也不算小。可京城里竟无任何反应,无论是西北军营还是暗卫,皆将此事敷衍过去,好像那夜未曾发生过任何事。”
苏樱冷淡地摇了摇头,说:“这种事,当然不能拿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棋局中不起任何作用的一次对峙,双方都只丢了个卒子而已,天亮了,夜晚发生的事都被黄沙掩埋,还有什么可拿出来说的呢?”
谭少卿苦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命就是那么不值钱。真为那些死了的兄弟不值。”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愁绪。
就在此时,苏樱忽闻外面有响动,睁大眼睛看着谭少卿,又迅速瞟向外面,谭少卿立即领会,两人都抓住了手边的武器。
二
苏樱和谭少卿刚在桌旁站起身来,只见房门已经打开,两个黑影站在门口。
苏樱极速抽出夜游,一声细细的蜂鸣响起,一道寒光闪过,她已跳至门前。来人并未抽出兵器,苏樱站定,眉头微蹙,双眸好像利剑一般,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瞧。
桌子旁的谭少卿拉开架势,也未出手。忽然,他眉毛一拧,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啊?!”
“你!死淫贼!”门口的女孩立刻回了他一句。
苏樱此时也发现,原来这两个人就是前些时候放走的余玲珑和在涿州驿站交过手的秋水。她不知道这师徒二人怎会来到这里,谭少卿见余玲珑骂了自己一句,觉得好笑,说:“我怎么成了淫贼了?我欺负你啦?”说着扑哧笑了出来。
余玲珑一听,羞得脸通红,两条细细的柳眉一皱,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气得直跺脚:“你!你再胡说,看我把你的嘴打成烧饼!”
“好了,别生气,不要理他。”一旁的秋水轻声劝道。秋水安抚余玲珑后二人进了屋,转身把门关上了,说:“二位,深夜到访,失礼了。”
苏樱见她的样子并不是来打架的,缓缓将夜游收起,看着秋水说:“秋水姑娘,你深夜来此,想必事出有因,坐下说话吧。”她伸出手来,请秋水坐下。又回头对谭少卿说:“此时夜深人静,周围住的都是务农的人家,你们若再斗嘴,恐怕会惊扰旁人。”
谭少卿一听,赶紧噘起嘴唇点点头,坐在了苏樱身边的长凳上。
苏樱轻声拿出火折子,点燃身前的一盏灯。
四人坐在旧屋的方桌前,两方对峙,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苏樱先开口道:“二位怎知我暂居此处?”听苏樱如此问,微弱的烛光里秋水温婉美丽,嫣然一笑说:“苏千户,前些时候你曾拜访过的犀牛谷的骆老先生,便是在下的师父。”她看着苏樱的眼睛,想要看出一些不安和疑虑,却发现苏樱眼神深邃坚定,有如深潭神秘莫测。她继续说:“我师父消息灵通,知道了你的落脚处也是合情合理的。噢,不过,苏千户暂居的这个地方,还真是隐蔽,我们花了不少工夫才找到。”说完,她笑着低了低头,以示敬意。
“原来秋水姑娘是骆老先生的门生啊——”苏樱的眼睛里映着灯火的微光,“难怪骆老先生告诉我,有人也在查‘那件事’。”她冷静地看着秋水,左边的眉毛稍微挑了挑。
“没错,自从清明节前涿州驿交过手之后……”秋水平心静气地说。
“查我?”
“你的身世来历,我都一一查过了。可巧,我们对同一件事感兴趣,看来我们也不是非要做敌人的。或许,还可以当朋友……”秋水说着话,脸上微微一笑。
“姑娘,‘朋友’二字情谊太重,苏樱受不起。而且,我并不需要朋友,这世上苏樱恐怕只拥有敌人。”苏樱冷笑了两声,“况且,姑娘是南靖王的近侍,身份何等尊贵,苏樱不敢高攀。”
“你我有共同的敌人,就有可能成为朋友。不管苏姑娘现在怎样想,秋水还是给你备了份厚礼来的。”说着话,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封皮已有些破损,内页泛黄,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了。秋水把这本册子摆到苏樱前面,说,“苏千户,不妨看一看。”
苏樱沿着秋水的手看了过去,面前的这本破旧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两个字“记档”,看秋水的表情,这册子分明和自己有关。
苏樱停顿片刻,打开册子,一串文字刺入眼帘:“辛丑年八月十五苏州巡抚苏清远”“辛寅年三月二十三户部侍郎周菁栢”“辛寅年五月初五吏部尚书吴怀印”……苏樱眉头深锁双手颤抖,周身血液疾速升温,“啪”地合上册子,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谭少卿看见苏樱的神色,不知道册子里面写了些什么,他转过头来关切地问:“姐,你没事吧?”
苏樱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没有开口。
对面的秋水见状,露出了心痛的神情,说:“苏姑娘……”她忽然对苏樱改了称呼,语气也不同了。“这是我师父在冯保的亲信李总管那里得来的,虽然李总管是太监,却在京城有外宅,还娶了几房太太,他的大太太就是我们犀牛谷的人。所以你大可放心这记档的真实。这些年来,冯保与暗卫为了党派之争造下的孽,可谓罄竹难书,这本记档也只不过是其中一本。”秋水叹了口气,继续说,“上次我去犀牛谷向师父打听党派斗争一事,师父便将此册交予我,并且告诉我这册子终会派上用场。今日我来,只为告诉苏姑娘家当年之事的真相。”秋水字字恳切。
苏樱看着秋水,笑了笑,说:“骆老先生确实运筹帷幄,前些时候我去拜访他时,他对我闭口不谈朝廷党派纷争一事,只告诉了你也在查这件事。”苏樱摇了摇头,又说:“姑娘在涿州驿备好的锦囊里就提到我全家灭门一案,今天又拿出这一‘铁证名录’,南靖王神机妙算,布得好大一局啊……只是在下何德何能,劳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苏樱直视秋水,秋水摇了摇头,说:“苏姑娘,你可知兵车大营一事,陈六一已经对你起了疑心,那日刺杀余逊尧是假,诛杀你才是真!那日余大人早已收到消息称有人将于当晚行刺,若不是暗卫故意放风给余大人,他怎会得知?而且当晚暗卫也派人火烧军营,明显是断苏姑娘的后路。苏姑娘你机智过人,不会连此局都看不清吧?”秋水眉头微蹙,看着苏樱的眼睛:“你那日没有被困死在军营已属侥幸,你若再回暗卫,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凶险等着呢!你何不与我们联手,共同摧毁这个沾满鲜血、见不得光的组织?”
秋水所言句句是真,虽然种种证据都告诉她自己全家都是被冯保和陈六一操控的暗卫所杀……苏樱微微低下头,侧向一边,陷入了沉默。
“苏姑娘,暗卫里如你、如谭百户这样的孤儿一定不在少数。”秋水说着看了看谭少卿,说,“你们各个遭遇家变,失去父母亲人,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杀害。而后却被仇人带进暗卫接受残酷、严苛的训练,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背着血海深仇,最终成了仇人的傀儡……”秋水看着苏樱冷若冰霜的脸庞,又看了看谭少卿泛起一丝苦楚的脸,接着说,“那些仇恨的来源就是这见不得光的暗卫!表面上听命于皇上,维护江山社稷稳固。实际上呢?只是冯保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在党派纷争中排除异己的工具!”昏暗的烛光下,秋水目光灼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一旁的余玲珑听她说完这些,也有些吃惊,她没想到面前的苏樱和谭少卿竟是这样的身世,更不敢想这世界上竟有如此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这些,她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内心为眼前这两人不平。
谭少卿听秋水这么说,想起自己进入暗卫的初衷便是找到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捣毁这不堪的暗卫。他希望苏樱能与秋水联手,毕竟目前的情势,苏樱若有南靖王做靠山,也好对付老谋深算的陈六一以及他背后的冯保。
“苏姑娘若与我们一同保护忠良免受奸人迫害,才能保卫江山社稷稳固。”秋水虽是女子,但言语中的正气大义令人敬佩。
几个人都看向苏樱,她思虑良久,终于开口,道:“苏樱知道南靖王和秋水姑娘的好意,也了解骆先生的良苦用心。苏樱在此谢过,望秋水姑娘代为转达。可是眼下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了结,请恕在下不能答应姑娘之请。”苏樱站起身,双手合于胸前,低头行礼。
秋水也忙站起身来回了一礼,说:“都说暗卫的杀手冷酷无情,我看也不尽然,苏姑娘虽然看起来冷若冰霜,可心里却重情重义。你的疑虑秋水明白,只等姑娘了结过往,我们有缘再相见吧。”
余玲珑见秋水起身告辞了,也跟着站起身来行了礼。对面的谭少卿见她一直没说话就要走了,便打趣她说:“今天还用不用我送你到兵马司啊?”说完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听他这么一说,余玲珑又气又恼,皱着鼻子说:“你个淫贼!”说完忽然觉得不对,赶紧掩住嘴巴,又说了句:“坏蛋!”两条柳眉竖了起来,样子甚是可爱。
秋水和苏樱忍俊不禁。苏樱斜眼看了看谭少卿说:“你闭嘴。”谭少卿只得憋住笑站好。
秋水便安抚余玲珑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快走吧。”
说完两人悄悄离去。
三
房间里只剩谭少卿和苏樱,两个人相对半晌无话,都陷入深思。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谭少卿开口说道:“姐,我看南靖王是有诚意的。”
苏樱也点了点头,说:“你更应该佩服秋水的游说。”
“确实,这秋水的话句句都说进了我心里。”谭少卿也点头,“那你如何打算?”
“秋水确实带着诚意而来,只是我现下还有事没了结,我还需回一趟暗卫。”
听她这么一说,谭少卿瞪大眼睛看着苏樱,问:“回暗卫?什么时候?若统领问你这些天身在何处,你怎么说?”
“我再在此处住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秋水能找到这儿来,统领也必然能找到,若是牵连师兄更要出乱子。不如我早些回去,无论如何都要做个了结。”苏樱皱着眉,目光坚定地看着谭少卿。
“也罢。”谭少卿缓缓点头,说,“不过,姐,你可有把握?你再次回去,如同深入虎穴啊!”
“我知道,到时我随机应变。暗卫里的人尚且惧我三分,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走一遭。”苏樱笃定地说。
谭少卿虽有疑虑,却也没办法,只好点头赞同。他始终相信苏樱的判断。
“你先回去,今天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切记,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我私底下有往来,否则,那暗卫对你来说也如虎穴一般!”
“好吧,姐,你要保重!”谭少卿担心地看着苏樱。
苏樱点了点头,看着他说:“别担心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谭少卿赶紧点头答应。
谭少卿走后,苏樱将旧屋里的东西整理一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在榻上打坐到天明。她对着镜子,看镜子里的自己精神尚可,便出了门。 新派古风历史悬疑小说(全8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