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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成昊等人下山约二十四小时以前，本市的一座公寓楼内，一场直播正在进行。

　　一女一男两名年轻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而在他们的正面，头顶，侧面，背后，有数台摄影机正对着他们。

　　在隔壁的房间内，有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显示屏前，仔细观察着那一男一女的动静。

　　在这中年男子身边，还有七八个人，有的盯着显示屏，有的忙着在本子上记什么东西。

　　这些人都穿着同一的工作服，工作服上写着【XXX直播频道】。

　　中年男子拿起一个小巧的麦克风，小心地说：“艾俐，张闻，你们俩之间的距离太远了，稍微离得近一些不行么？你们可是夫妻啊！你们的粉丝都在看着这场直播呢！”

　　厨房里的两名年轻人都微微叹了口气，稍微凑近了一些。

　　男的忽然开口道：“艾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女的头也不抬地说：“张闻，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你和我闺蜜之间的事儿，是不是跟那些狗仔说的一样？”

　　张闻的脸色变得很尴尬。

　　他所戴的耳机里又传来了中年男子的声音：“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开始讨论和节目无关的事情来了？！这是直播真人秀！要向观众们展现你们俩的厨艺，和你们之间和睦的家庭生活的！如果你们要讨论其他事情，声音小一点儿，屋子里各处可都是装了隐藏式麦克风的，你们俩说的话，都有可能被观众们听到！”

　　艾俐哼了一声：“怎么？导演，我们俩的事儿，还有什么怕被观众们听到的？我旁边这个畜生，在我怀孕期间，和我的闺蜜偷偷摸摸勾搭上了，这事儿还被狗仔队拍了下来，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我只要一上街，就觉得有人在背后说我们家这点儿丑事，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装家庭和睦吗？”

　　剧组一片混乱。工作人员赶紧把现场的麦克风调成静音。张闻赶紧安抚艾俐，试图息事宁人。

　　导演急了：“艾俐！我们现在是在直播！控制一下你的情绪！直播结束以后，你们俩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哪怕现场打一架，我都不拦着！但直播期间，请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咱们整个节目组都靠着这个呢！你想让大家都喝西北风去吗？！”

　　艾俐不说话了。

　　导演用手捂着的麦克风，悄悄地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从下一期节目开始，不要再用这两个人了。换人，懂吗？！”

　　周围的工作人员点头。

　　厨房里的艾俐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不慌不忙地把眼前的一堆菜切好洗净，并准备了一只砂锅，把菜和清水倒了进去。

　　张闻皱眉：“剧组今天好像没让咱们做砂锅吧？不是说炒菜吗？”

　　艾俐冷冷地说：“老娘没心情炒菜了。反正看直播的观众也不会在意咱们到底做的是啥，只要出镜的是咱俩的脸，哪怕锅里做的是狗屎，他们一样会看。”

　　“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啊！”

　　“控制个屁！砂锅一会儿就煮好。一会儿我会尽量配合你，在镜头前表情平静地把饭吃完。之后咱俩分道扬镳。下个礼拜咱们去办离婚手续……”

　　“你……你真的要离婚！？”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张闻叹了口气：“好的，艾俐，我都听你的。可你知道吗？你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你这脾气。”

　　艾俐只是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导演看着屏幕，不断叹气。

　　砂锅里的东西已经熟了，热腾腾冒着白气。艾俐关上炉子，戴上隔热手套，把砂锅端上餐桌，放在一个带有微型酒精炉的架子上。酒精炉的小火苗持续为砂锅提供着热量。

　　张闻端着两碗米饭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餐桌前安装有摄影机，会直接拍摄两人在餐桌前吃饭，交流的镜头，这也是这个直播节目的重头戏。这一段结束之后，直播就停了。俩人想继续掐架就继续掐架，别把摄影棚拆了就成。

　　张闻和艾俐分坐在餐桌两端，距离显得比较远。导演忍不住提醒道：“你们俩能不能离得近一些！就算要离婚了，现在观众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你们就假装一下恩爱夫妻，不行吗？！”

　　艾俐僵着身子，没动。

　　张闻叹了口气，搬动椅子，朝艾俐靠近了一些。

　　艾俐把头稍微扭向另一边。

　　张闻一怔，随后苦笑。为了掩饰尴尬，他从砂锅里夹起一块食物，放在自己的米饭上，合着米饭，一起送进嘴里。

　　“好！”他忍不住称赞起来：“这菜做得真好吃。亲爱的，你厨艺又有进步了！”

　　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艾俐刚开始没动筷子。在导演的反复催促之下，艾俐才勉强拿起筷子，夹了一些米饭，送进嘴里。

　　忽然，张闻停止了咀嚼。

　　他嘴里的食物，从他的嘴里一点一点地跑了下来。

　　导演赶紧提醒：“张闻，你在干什么？！发什么傻啊？！”

　　张闻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快看，有天使啊！”

　　他忽然伸出手，朝着正前方抓了两下。似乎想从空气中抓住什么东西。

　　“你们看到了没？！这屋子里有天使，天使在飞！”

　　导演惊得站了起来：“这货干嘛呢？！张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张闻？！”

　　“导演，快来啊，我们屋子里到处都是小天使！”张闻的声音很响亮，给人一种他很清醒的样子，但他视线却在屋子里乱转：“呀！我快抓到一个了！”

　　他伸手一抓，差点儿抓到艾俐的脸。艾俐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张闻自顾自地往前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和上方。两只手在眼前乱扑乱抓。

　　“呀！我抓到你了……可惜，差了一点儿……你们别跑啊！我们一起做游戏吧！”

　　他忽然窜上了窗台。

　　艾俐吓得一激灵：“快！快来人！导演，快叫保安进来！”

　　“快！所有工作人员，都进去！”导演把麦克风一摔：“里面可能要出事！”

　　所有人呼啦一声冲向门口，导演上前用力一踹，把门给踹得裂了纹。

　　作为道具的门，一般不会太结实，但这一踹离真正把门打开还差得很远。

　　其他人开始帮助导演破门。

　　此时，屋内的张闻已经打开了窗户。

　　“哇，外面的天使更多。”

　　冷冷的风吹在他脸上，他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他似乎陶醉在眼前的景象中了。

　　“来，带我去天国吧。”

　　他伸展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某种东西一样。与此同时，他将一只脚迈出阳台。

　　“不要啊！”艾俐撕心裂肺地喊着，从墙角冲了过来，抓住了张闻的衣服。

　　然而，张闻的半截身子已经掉了出去。他的眼睛依然看着外面的天空。

　　“真的，好多天使啊。跟我一起来吧。”

　　艾俐手中的衣服忽然开裂，张闻的身子沉了下去。他迅速下坠，向着下面蚂蚁一样小的行人们坠去……

　　导演冲到窗前时，只来得及听到下面“砰”的一声闷响。

　　他探头往下望，又很快把头缩了回来。

　　“报警吧。”他心情沉重地说。 美食侦探推理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