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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

隐形凶犯 秋晨 4906 2021-04-06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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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两天前,蓝水县城。深夜十一点,喧闹了一天的小城终于安静下来。一个饭店里,女店主坐在一张圆桌旁,看她的丈夫用拖把拖地面,男子边拖地边说:“地也没拖干净,到处是花的,明天你跟她俩说说。”女人“嗯”地应一声,目光还是盯着他。当男子的拖把拖到女主人的脚下时,她抬起一只脚,然后再抬起另一只脚。男人抬起头:“今天的钱都收好了?”

  “嗯。”女人用鼻子哼一声,目光仍没有离开他,仿佛结婚三年,觉得他还是个陌生人。他有预感,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他想起他在厨房炒菜的时候,有两三个常光顾饭店的食客在厨房门口盯着他看,当时觉得很奇怪,现在妻子也是那种一探究竟的目光。妻子如追光灯的目光还在他身上,但他没有吭声,仍然弯腰拖地面。

  男人拖完了地,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在门口的水龙头下冲洗了拖把,把它挂在门外的墙上。他回过身说:“走吧。”

  她起身把卷闸门拉下,男人不解:“怎么了,要在店里过夜?”脸上微笑着。

  “我有事跟你说,到楼上。”女人面无表情,语气虽然平静,但藏着威严。说完,她先上了楼。

  “有什么事啊,你那庄重的样子还很吓人的。”男人微笑着,但还是跟着上楼。女人并不把他的笑看成是轻松,而是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她走上楼,拉亮楼上的灯,也打开一个包厢里的灯,走进去坐在一张红色绒布罩着的椅子上,他在她对面坐下。

  她从外衣兜里掏出两张纸,打开,放到他面前,“你看看上面。”男人一眼就看到两张纸的上头四个大字:寻人启事。他把两张纸摆正,看上面的内容,目光从这一张移到另一张,脸色渐渐严峻。

  女人不等他抬起头,说:“你是魏震全,根本不叫张平。”她顿了一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从哪儿拿来的?”他盯着妻子。

  “你一天在店里炒菜,怎么会知道。挨晚,我看小菜不够,去超市买一点,看到在超市门口的墙上粘贴着这两张寻人启事,刚才,你拖地的时候,我出去悄悄把这两张纸扯下来。”

  “是的,我是魏震全。”他垂下目光。两张头像图片一对比,谁都能看出差别,他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了。

  “身份信息跟这一张完全一样?”女人看着他的眼睛,指了指魏震全的寻人启事。

  “是的。”

  “你原来说你是孤儿也是假的?”女人看着他的眼睛。

  “嗯。”

  “为什么?”她提高了嗓音,心里的不满再也无法抑制。魏震全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

  “说啊,你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她催促着。

  “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两年。我不想在农村呆一辈子,便到阳庆的一个瓷砖店给我舅舅看店,看了两年,不想呆了,去洗车行给一个老板洗车,也是干了两年。我们村的张平打电话给我,让我到北华他上班的家具厂上班。他已经在那个厂两年了。工资也高,比在洗车行高,我就去了。为了节省开支,我跟他合租房子,房租费、水电费平摊。”

  窗外的小城沉入寂静,远处偶尔传来摩托呜突突的声音。他妻子一直看着他。

  他顿了一下,仍用平缓的语调说:“我能进家具厂,是感激他的。可后来,他总向我借钱。借去的钱,他不干正事,常跟所谓的朋友在外面吃喝,去洗脚城找女服务员。你知道,有些洗脚城的女服务员是做那个的。他结交的人有的是厂里的职工,有的是街面上的混混,厂里的那几个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跟他说,我们来城里挣点钱不容易,节约一点。他说,人年轻时候就要玩,要潇洒,这个年纪不疯狂一下,等

  到上了岁数想玩都玩不动了。直白一点说,他的观念就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他双手搭在桌沿上,左手磨着右手食指,“我给他算了一下,他一年的收入,包括奖金有一万六千块,但要消费两万多。他这样消费,还经常在我面前说日子过得苦。他的苦是难以维持高消费的苦,真正为维持基本生活的苦没有。我觉得他一个农家子弟,是想过官二代富二代的日子。他的焦虑,完全来自于奢侈消费的不能满足,用有些人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提高生活质量,并不是吃不饱穿不暖;提高生活质量无可厚非,但前提是,你得符合自己的收入状况。他已经成为时代消费观念的奴隶,我跟他说过这个话,他还骂我,说我思想落后,不求上进。我当时就忍不住笑了,他认为的思想先进,就是赶潮流。他连什么叫思想落后,什么叫上进都没搞懂,多好的词被他的歪脑子搞歪掉了。这个话我没说出口,说了也是对牛弹琴,何苦浪费精神。”

  他沉吟了几秒,接着说:“我出来打工不像他得过且过,我是有目标的,等我挣到五六万,想在我们县城买个房子,在那儿找点事做,过个平静日子。在厂里上班的第一年,陆续借给他三千,还攒了五千。如果不借给他,每年我是打算攒下八千块,甚至更多。可他常跟我借钱,我跟他要,他说,我会还你的,别那么小气。前面的钱没还我,后面又来跟我借,我给他的越来越少,他就不高兴了。他说,你魏震全好好想想,要不是我,你能进厂里么,把你叫进来,我是请了老板吃了几次饭的。话是这样说,但他没搞清楚,我欠他的人情是人情,不能把我的一半工资拿给他花,借给他钱,好像是理所应当。如果他硬是觉得我永远欠他,永远要拿钱给他花,那我宁愿从厂里出来。我跟他说,我不在厂里干了,把欠我的钱还我。当时,他一共欠我九千块,已经是我十个月的工资了。我叫他还六千,三千块算是还他的人情。他说,我没有钱,在厂里干不干随你的便。他这样理直气壮地说,我就不高兴了,我的钱也是一天十个小时挣来的,不是别人施舍给我的。”

  他停下来,抿了抿嘴,他妻子等待着他说下去。“有一天,我说家里老母亲病了,要用钱,我跟他找,他不给,我从案板上抓了一把菜刀,我说,不给你今天就死在这儿。他见我凶狠的样子,他怂了,说,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他从包里掏出三千给我,说,身上只有这一点,剩下的半年内还我。我就叫他写下欠条。想不到过几天他就失踪了,肯定是欠下的钱太多,为了赖账,玩失踪。”

  他偏着头,目光一直避开妻子,“他失踪一年后仍没有消息,我认为他可能死了。他说话直,容易得罪人,又欠了别人很多钱,被人悄悄杀了也说不准,便用了他的假身份。”

  “你一直用的都是他的假身份证?”他妻子很疑惑。

  “嗯。”

  “你为什么用他的假身份跟我结婚?”

  “我有个表弟叫魏震龙,张平失踪后,他让我用张平的身份过日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对我有好处,如果不用假身份,我的处境就很危险。我再问他为什么。他说,也是为我出口气,他打算弄死阳庆县的教育局局长,因为局长把我的成绩换给了跟我同班的他儿子,所以我没有考上大学。警察去调查,一定会想到我,会把我抓去审问,进而调查到他。后来,他果然杀了局长。用这个假身份,真的还没调查到我。”他接着说:“现在,我担心的事还是来了,这不是找来了么。”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寻人启事。妻子想起开饭店时,在工商局登记,丈夫坚持不写他的名字,原来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在城里抛头露面。

  “你堂弟要杀局长,你也不阻止?”

  “说实话,我也恨那局长,也就随他去做,算是默许。”

  “警察知道你是魏震全也没关系啊。只要你没杀人,你怕什么。”

  “我用了张平的假身份证,万一张平死了,我不就成了最大的嫌疑。另外,他们认定我就是杀死那个局长的罪犯,我不是冤了。在警察手里,说不准对我逼供,屈打成招。我们村支书被人杀死在去村委会的路上,村里的一个小伙子有嫌疑,被抓去后就死在警察局里,他们说是病死的。谁信啊,年轻力壮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他妻子垂目沉思,随后抬起目光:“你家里还有哪些人?”

  “除了五十多岁的爹妈,还有一个姐,我在家时她就结婚了。”

  “那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说你是孤儿?又为什么五六年不回去一次?”

  “我对那个家没什么感情,他们一辈子就为吃饱而活着,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兴趣,我不想在那个村里过一辈子。我姐会照顾爹妈,也许再过几年我会回去看一眼。”

  “你真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我承认这一点,我确实是一个感情比较淡漠的人。” 他低头缓缓说,过了几秒,他抬起头:“可能有人把我在这儿的情况告诉了警察,毕竟来店里吃饭的人多,而且我们也有好多熟人。”

  “你到远点的地方躲一躲吧,店里我再找个人,两三个月后你再回来。”

  “突然消失,警察对我就更怀疑了。”

  “那怎么办?”

  “我再想想。” 隐形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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