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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们……是记者？”陈忡说。

　　“是的，很抱歉，之前没和你们说实话。因为我们原本是打算暗中采访和调查的。”莫海燕说，“何凡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同事。我们也不是今天才来石头城的，我们已经在这儿待了十多天了。”

　　陈忡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关键词：“调查？你们在调查什么？”

　　“如果你们愿意坐下来的话，我会详细地告诉你们。我敢保证，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你们绝对感兴趣。而且，这件事实际上和你们也息息相关—因为你们现在就身处石头城。”

　　陈忡和黎芳对视了一下，坐回到位子上。不管这女记者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重要信息，总之她的话引起了陈忡的好奇。对方已经亮出了身份，现在又是光天化日，想必他们也不敢乱来。既然如此，不妨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那你说吧，你们来这儿是调查什么的？”陈忡问。

　　莫海燕瞄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失踪案。”

　　陈忡蹙起眉头：“有人在石头城失踪了？”

　　莫海燕说：“对，而且不止一个。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最近几个月内，起码有六个人在石头城失踪了。”

　　陈忡问：“是本地人还是游客？”

　　“全是游客。”

　　陈忡想了想，说：“这种事情，应该是警方出面调查吧，怎么需要记者来调查？”

　　莫海燕叹了口气，说道：“原因有好几个。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不是同时失踪的，而且也没有直接证据显示他们是在石头城失踪的。因为实际情况是，等他们的家人、朋友联系不到他们的时候，往往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因而无法得知他们究竟是在哪儿失踪的。”

　　黎芳忍不住问道：“那你们凭什么认为他们的失踪跟石头城有关？”

　　何凡说：“因为这些失踪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失踪之前，都到石头城来旅游过。你们也觉得这不可能是巧合，对吧？”

　　陈忡说：“可是短时间内失踪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引起当地警方的重视吗？”

　　莫海燕说：“我不能说这儿的警察完全没有作为，但事实是，他们并没有查出失踪的原因，也没能阻止失踪人数的进一步增加。刚有人失踪的时候，就肯定有人报案了，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又陆陆续续失踪了四个人。”

　　陈忡望了一眼窗外的游客，说：“这里发生了这么多起失踪案，居然完全没有影响到旅游业？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到石头城来旅游？”

　　莫海燕说：“这里是景区呀。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整个石头城，包括里县，主要的经济收入就来源于旅游业。有关部门怎么会希望这种事情传出去呢，当然是能捂就捂了。况且就像我之前说的，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这些人是在石头城失踪的—也许他们是在回程的路上出事的呢？地方上肯定会以这样的借口为自己开脱。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事实。石头城肯定有什么危险的事物存在。”

　　何凡补充道：“我们是记者—不过不是本地的记者，秉承记者的职责—发现真相，并忠实地去报道事实。我们希望通过暗访和调查，找出这件事的真相。否则的话，我们怀疑失踪人数还会增加。”

　　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那这两个记者，还真有几分正义使者的意思。陈忡愿意配合他们调查，可他不明白的是：他们干吗找上自己和黎芳，并把实情全盘托出呢？

　　陈忡问道：“你们为什么认为我们俩能帮上忙？我们只是今天才到石头城来的游客，不可能提供任何线索呀。”

　　莫海燕说：“我刚开始过来跟你们搭讪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中学生，怎么会现在出来旅游。后来，听到你们提起罗曼教授，我才觉得，你们没准儿知道某些有用的信息。”

　　陈忡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困惑地说：“我不明白……罗曼教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也是今天才来的，之前一直在北京。他怎么会知道失踪案的事情？”

　　莫海燕和何凡对望了一眼，迟疑了片刻，他们意识到，要想得到这两个少年的帮助，就必须把这段时间调查到的关键内容告诉他们。

　　莫海燕身体向前倾斜，说道：“好吧，我决定把我们调查到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也能提供给我们同样有用的信息。听好了，这是这起事件最诡异也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部分。”

　　陈忡和黎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莫海燕，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我们也完全摸不着头脑。因为失踪案比凶杀案更难调查。如果是凶杀案的话，好歹还会发现尸体。可失踪案显得更扑朔迷离，几个大活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得有个原因吧。这些人究竟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我们暗访了好多当地人，他们对失踪案毫无头绪，甚至不知道有人失踪这件事。但是，有几个当地人，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这件事，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莫海燕停了下来，凝视陈忡和黎芳的眼睛，小声说道：“他们说，在石头城附近的山林里，出没着一种可怕的怪物。”

　　陈忡和黎芳惊呆了，即便现在是大白天，外面阳光明媚，听到“怪物”这两个字，他们的后背也泛起了一股凉意。不知道为什么，陈忡的内心深处，隐约被击打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努力按捺住这种不安的情绪，假装平静地问道：“怪物？什么怪物？”

　　“这几个提到怪物的人中，有人是亲眼看见的，有人是听说的。但遗憾的是，没有人看清楚过怪物的模样。因为所有目击者，都是晚上在山林之中不经意间看到的。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回家中，裹着被子仍然瑟瑟发抖—这是他们告诉我的。”莫海燕说。

　　陈忡问：“会不会是某种野兽？”

　　莫海燕说：“我也是这么问的。但看到过的村民，无一例外地说，这绝不是一般的野兽和动物。首先，这种怪物体型很大，这片地区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大型动物；其次，虽然没有看清怪物的样貌，但他们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种怪物可以直立行走—这就更区别于一般的动物了。”

　　“直立行走的怪物……”黎芳不安地说，“这件事恐怕应该告诉当地政府吧，否则的话，万一这怪物跑到古城里面，这么多游客，不会发生危险吗？”

　　何凡说：“有关部门的人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们禁止本地人谈论这件‘捕风捉影的事’，原因当然是不想影响本地的旅游业。”

　　黎芳有些着急地说：“难道非得出了事，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

　　莫海燕提醒道：“已经出事了—六个人失踪了。”

　　陈忡说：“你们认为，失踪案跟这个神秘的怪物有关系？难道是怪物袭击了这些人？”

　　莫海燕说：“我们是记者，不能凭主观臆断去瞎猜。目前并没有收集到这个怪物攻击人的证据，更没法证明失踪案一定是由它造成的。但搞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就是我们来此的目的。说到这里，你们已经想到我为什么会拜托你们帮忙了吧？”

　　陈忡很聪明，当然想到了：“罗曼教授是著名的生物学家，他前往石头城，也许就是冲着这种‘神秘生物’来的。”

　　“完全正确。”莫海燕有些激动地说，“想想看，罗曼教授这样的著名生物学家，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来到石头城呢？你之前说了，你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十多天，那更说明了一点，罗曼教授不是来旅游的。因为石头城的游玩时间，最多两三天罢了。那他来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进行生物研究！”

　　陈忡和黎芳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他们不得不承认，莫海燕分析得很有道理。

　　何凡问道：“你们跟罗曼教授一起来，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吗？”

　　陈忡老实地说道：“没有。教授之前说了，让我们不要打听他来这里做什么。”

　　何凡想不通：“你们跟罗曼教授……到底是什么关系呀？既然他不是带你们来工作的，那……”

　　陈忡说：“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无可奉告。这也跟你们想要调查的事没关系。”

　　莫海燕生怕陈忡会拒绝提供帮忙，赶紧说道：“对，跟这件事没关系的事，你们不用告诉我们。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查出真相。而直觉告诉我，罗曼教授有可能知道这个真相，或者说，他无限接近真相。”

　　陈忡说：“你就直说吧，你们是怎么想的？”

　　莫海燕说：“我的推测是，罗曼教授有可能是被县政府邀请来的。请他来做什么呢？试想一下，假如那个神秘的怪物还在山林里的话，请生物学家来也没有意义，对吧？”

　　黎芳“啊”地惊呼了出来：“你的意思是，那个怪物已经被抓到了，所以请罗曼教授来研究它？”

　　莫海燕把食指放在嘴边：“嘘，小声一点。”

　　陈忡想了想，说：“不管事实是否如此，你希望我们提供何种帮助呢？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们了，罗曼教授不让我们打听他的行踪，以及他正在做的事。我不认为他会改变主意。”

　　莫海燕说：“当然，罗曼教授是来进行秘密研究的，当地政府一定会叮嘱他保密，他不告诉你们很正常。”

　　她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但是，一个人要做一件事，总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你们既然跟教授在一起，总会发现些什么，对吧？”

　　陈忡沉思良久，说道：“我们……为什么非得帮你收集这些信息呢？既然罗曼教授叫我们不要打听，总有他的道理。如果他察觉到我们在暗中查探他……”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黎芳接着说：“是啊，教授不会希望我们这么做的。罗曼教授对我们很好，我们如果这样做，多少有点背叛他的意思。”

　　莫海燕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平摊在桌子上，展示给陈忡和黎芳看：“这是失踪的六个人，其中一对是情侣，还有四个是单独出来旅游的背包客。其中最年轻的，是一个还没满18岁的孩子，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他们失踪好几个月了，多半已经凶多吉少。我不知道你们能否想象他们家属的心情。至爱的亲人就这样下落不明了，难道不应该有人给他们一个交代吗？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不弄清真相，这样的悲剧还会发生！”

　　陈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好久都没看到她了，但起码妈妈还在这个世界上，他还可以回去看望她。如果某一天，有人告诉他，妈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知所终—可能真的比听到妈妈死去还要让他难以接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真的是世界上最大的折磨。这种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只会让人陷入长时间的迷茫、忧虑和悲伤之中。

　　陈忡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以尽全力帮助你们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问题是，万一你们的调查方向出错了呢？我是说，也许罗曼教授此行，跟什么神秘怪物、失踪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莫海燕说：“那我们也会继续调查下去，直到查出真相。但目前，我们不应该放弃任何一条线索，对吗？”

　　陈忡略略点头。莫海燕说：“那我把手机号和微信号都留给你们，如果你们查探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或者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请你们立即告诉我，好吗？我代那些失踪者的家属谢谢你们了。”

　　陈忡说：“其实他们该感谢的，是你们。”

　　莫海燕说：“这是我们记者的职责。”

　　陈忡和黎芳站起来，离开了咖啡店。莫海燕和何凡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陈忡两人彻底走远之后，何凡才说道：“这两个孩子单纯而善良，我们这样利用他们，好吗？”

　　莫海燕斜晲何凡一眼：“什么叫利用？干吗说得这么难听！”

　　“你刚才那套义正词严的说辞，差点把我都感动了，让我以为我们真是为伸张正义而来的。”

　　莫海燕撇着嘴说：“就算我们的目的不是那么单纯，但如果揭开了这件事的真相，也确实给了那些失踪者的家属一个交代呀，难道不是吗？”

　　何凡闭口不言了。莫海燕对他说：“我厌倦在一家要死不活的报社当一个小记者了，你不也一样吗？如果我们这次真能揭穿石头城失踪案的真相，明年的普利策奖说不定就是我们的。”

　　“想多了吧。”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何凡顿了片刻，说：“但刚才那个男孩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有道理，万一我们弄错了呢？也许罗曼教授只是来石头城度个假而已，压根儿就不知道失踪案和神秘生物的事。”

　　莫海燕摇着头，笃定地说：“不，我敢打赌，沿着这个方向追查下去，绝对没错。罗曼教授不可能是来度假的。我采访过很多学者、教授，非常了解他们这类人。他们工作繁忙，生活刻板，兴趣爱好都集中在自己的研究课题上。即便是出来旅游一趟，也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上这么久—除非退休了。如果这里没有什么极具吸引力的事物，他们是不会前来的。”

　　说到这里，莫海燕望着搭档，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而且，抛开失踪案不说，你没发现另一件有意思的事吗？”

　　“什么？”

　　“这两个孩子，手腕上都戴着价格不低于20万的Patek Philippe腕表。那个女孩背的包，是Hermès全球限量版，价格也在20万以上。”

　　何凡大吃一惊：“这么贵？”

　　莫海燕说：“你对奢侈品没研究，所以不知道。但我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何凡讶异地说：“可是，看他们的样子……”

　　“对，他们的长相、气质、谈吐，都不像能用得起这种奢侈品的富二代。而他们俩单独交谈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的是懋县一带的方言。想想看，两个来自小县城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有钱？

　　“然而，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他们俩是跟随罗曼教授来石头城的。但是据他们所说，罗曼教授单独去办事了，他们俩却无所事事地在这儿喝咖啡。你不觉得这根本不合逻辑吗？不管是年龄还是学识，他们都不可能担任罗曼教授的助手。那罗曼教授为什么要带他们到石头城来呢？”

　　何凡困惑地挠着脑袋：“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莫海燕说：“我只能理解为—这两个孩子，是对罗曼教授至关重要的人。所以，他才会把他们随时带在身边。他们俩身上穿戴的奢侈品，也可能是罗曼教授买给他们的。”

　　“这可能吗？罗曼教授为什么要如此讨好两个小孩？”何凡想不通。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这两个小孩对他来说具有某种特殊的价值。总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原因。”莫海燕咬着一只手的大拇指，露出兴趣盎然的表情，“凭着当了多年记者的敏锐直觉，我猜这两个小孩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我们这次来石头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超禁忌秘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