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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教授一言不发地走到陈忡和黎芳面前,蹲了下来,把他们俩一下揽在了怀中。他颤抖着,哽咽着说:“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差点就害死你们了。”
陈忡鼻子一酸,几乎忘了“蜥蜴人”的存在,他哭着说:“不,教授,是我……我不该这么任性。”
黎芳倒是保持着清醒,她恐惧地望着“蜥蜴人”,拉扯着罗曼的衣袖,示意眼前还有危险存在。
罗曼望了一眼“蜥蜴人”,说道:“不用害怕,他是战清。”
陈忡和黎芳惊愕得张大了嘴,但他们也立刻想到,这就是特异人战清的“另一形态”。罗曼问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这林子里来?”
陈忡说:“我们租了一辆车,打算前往里县。结果司机和他的同伙起了歹心,想绑架我们。我们逃进了树林,没想到遇到了……”
他本来想说“遇到了怪物”,突然想到此刻正站在他们身旁的“蜥蜴人”战清,又何尝不是一个怪物,于是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罗曼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不是详聊的时候,他说道:“好了,别说了,我们赶快离开这片树林。”
陈忡和黎芳一齐点头,罗曼带着他们朝森林的边缘走去,战清紧随其后。一路上,罗曼没有打开任何照明或导航的工具,却毫不迟疑地朝着某个方向行走。陈忡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能在漆黑的森林中辨别方法,似乎这些细节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罗曼教授和战清救了他和黎芳的命,并带领他们走出了地狱。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让他重拾对罗曼教授的信任和依赖。
十分钟后,他们走出了黑暗的森林,来到有路灯的公路上,陈忡和黎芳都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罗曼教授走向停在对面的一辆越野车,按下车钥匙上的遥控锁,启动了汽车。他们穿过公路的时候,陈忡忽然有些担心—这条路上有监控吗?难道战清就以“蜥蜴人”的形态走上公路?
他不由得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战清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人类的身体和面貌。他此刻赤裸着上身,肌肉结实健壮,但比较起之前尼罗鳄般庞大的“蜥蜴人”,身体仍是小了一圈。陈忡想不通他是如何“变身”的,但现在显然不是探讨这一问题的时候。
四个人先后上车,罗曼教授亲自驾车,返回石头城的准五星级酒店。战清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座位上有一件风衣,是他之前脱下的。他披上风衣,并戴上了茶色的眼镜。
这么晚了还要戴墨镜?陈忡感到疑惑的同时,看到副驾驶座位正对着的挡风玻璃前面,放着另一副墨镜。
镜片的颜色,是蓝色的。
战清戴上茶色墨镜之后,把这副蓝色的墨镜揣进了风衣的口袋里。
“这次到石头城,你们不要穿蓝色的衣服,也不要背蓝色的背包。行李里面尽量不要出现蓝色的东西。”—陈忡骤然想起了罗曼教授叮嘱过的这句话,此刻,他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
汽车在二十分钟后行驶到了酒店,回到房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陈忡有一肚子的话想和罗曼教授说,他刚开口喊了声“教授”,罗曼就用手势示意他打住:“陈忡,今天晚上我们不探讨任何话题了。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早上,我在酒店的餐厅等你们,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对了,你们饿吗?”
之前消耗了那么多体力,陈忡和黎芳自然是饥肠辘辘了。他们一起点头,罗曼说:“酒店是可以提供消夜的,餐单在茶几上,你们自己打电话叫东西吃吧。”
“好的。”
罗曼、战清和黎芳一起离开了陈忡的房间,回到各自的房间。陈忡这才想起,他们的行李全都丢失了—在那两个歹徒的车上。这意味着他没有干净衣服可供更换,黎芳亦然。不过相对今晚的遭遇,这已经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陈忡进入卫生间,脱掉又脏又臭、被汗水浸湿又风干的衣服,赤身站在热气汩汩翻腾的淋浴花洒之下,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之后,他裹着浴袍出来,坐在沙发上翻开餐单,点了一份鸡汤米线,他需要热乎乎的食物来补充能量。
十几分钟后服务员将消夜送到了房间来,惊险之后吃到的第一份食物,美味到了让陈忡感动的地步。
吃完米线,陈忡把汤都喝尽了,他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幸福感油然而生。掀开干净舒爽的被子,陈忡钻进被窝,被温暖的倦意所裹挟。这个晚上,他感觉自己经历了从地狱到人间,再到天堂的三部曲。之前的十五年,他从未体验过如此跌宕起伏的人生。回想起来,宛若梦幻。
早上,陈忡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走下床来,打开了房间的门。
站在门口的是酒店的服务生。他提着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对陈忡说:“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罗曼教授让我把您的行李箱送到房间来。”
陈忡的眼睛都直了,顷刻间睡意全无。这个行李箱,不就是他自己的吗?昨天晚上遗落在了那两个歹徒的面包车上,现在居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面前。陈忡心中生出无限感慨—罗曼教授是无所不能的吗?他又不知道昨晚那两个劫匪是谁,怎么把箱子找回来的呢?
陈忡又惊又喜,谢过了服务生。他关上门,打开行李箱,看到里面自己的物品一样不少,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穿好干净衣服的陈忡走出房门,他看到隔壁房间的黎芳正好也穿戴整齐地来到走廊上。两人彼此一望,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忡拉着黎芳的手,乘坐电梯来到位于酒店一楼的餐厅。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罗曼教授和战清。秋日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了他们的脸。罗曼教授闭眼享受着和煦的阳光,而西装革履的战清仍戴着那副茶色眼镜,他小口啜饮着咖啡,仿佛昨晚那恐怖的“蜥蜴人”跟他毫无关联。或许那是他黑暗的另一面。
陈忡和黎芳走了过去,跟罗曼教授和战清问好。罗曼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说:“你们先去拿点东西吃吧。”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式的,种类丰富,中西式皆可选择,但陈忡和黎芳的心思没在吃上面,他们简单拿了些面包、香肠和奶酪,端着盘子走过来,跟罗曼教授和战清坐在一起。
两人很快吃完了早餐,用纸巾抹了抹嘴。陈忡问道:“教授,我和黎芳的行李,您是怎么找到的?”
“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呢?”
陈忡愣了半晌,说:“是啊,昨天晚上,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当然跟我的能力有关了。”罗曼叹了口气,“陈忡,有些事情,我本来是想慢慢告诉你的,但这次石头城发生的事—比如你会被那两个记者盯上—让我觉得这也许是天意。我不该再对你有所隐瞒。之前我总认为你才15岁,还是个孩子,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读书学习。现在看来我错了,你有着强烈的探索欲和求知欲,急于揭开身边一些事情的神秘面纱。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把你感兴趣的事情都告诉你吧。”
陈忡望着罗曼教授,他的确很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却又感受到了教授的无奈—复杂的心情占据他的心头。
罗曼说:“其实昨天晚上,我和战清已经当着你们的面,使用过我们的能力了。战清是具有变身体质的特异人,变身的触发条件就是—看到大面积的蓝色。他的另一种形态,你们见过了。”
陈忡和黎芳斜晲旁边寡言少语的战清,他毫无反应地喝着咖啡,仿佛罗曼教授在谈论的是另一个人。这种自若的态度,反倒让偷瞄他的陈忡和黎芳感到尴尬,他们收回了目光。
其实陈忡很想问什么叫“变身体质”,但他实在是不想当着战清的面讨论这个问题,特别是在战清毫无交谈欲望的情况下。当面谈论某人,这个人自己却不参与,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鉴于这个原因,陈忡只能把问题咽了回去。他在心中猜想,所谓的“变身体质”,大概就是类似狼人的状况吧。
罗曼也无意继续探讨关于战清的话题—每一个特异人对自己的能力都是讳莫如深的。所以接下来罗曼说的,代表了他极大的诚意:“我的能力,相对要隐蔽一些。陈忡,你想过没有,当初,我为什么知道你在懋县,又怎么会知道你是特异人?”
陈忡之前并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经教授一提示,他便猜到了几分:“您的能力,就是找出世界上哪些人是特异人?”
“你很聪明。”罗曼说,“没错,我能‘闻’出特异人身上散发出的特殊味道。”
陈忡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然后跟黎芳对视了一眼。黎芳一脸茫然,她从小就认识陈忡,从来没觉得陈忡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气味。当然她知道,这是罗曼教授的特殊能力,一般人肯定是闻不出来的。
陈忡明白了:“所以,昨天晚上您就是循着我的气味,找到了我们?”
罗曼点头:“不仅是昨天晚上,任何时候,你在任何位置,我都知道。我的鼻子就像一个GPS定位器,能准确感知身边的人所处的位置。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悄悄跟踪和调查我,是多么不明智的一件事了。”
陈忡惭愧地低下头:“那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
罗曼说:“我不想让你们觉得,一直生活在我的监控之中。现在有一种儿童定位手表,小孩戴上之后,家长就能随时掌握他们的位置和动向。对小孩来说固然是一种保护,但是也一定程度地丧失了隐私和自由。
“陈忡,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告诉你我的能力是什么了吧?因为知道了这些事,你们的心里多少是会有一些不舒服的。大家都知道‘难得糊涂’,可是有几个人能真正领悟这句话的含义呢?”
陈忡埋着头,心情复杂。片刻后,他仰起脸说道:“教授,我知道您的苦心了。事实上,要不是您有这样的能力,我和黎芳昨晚已经丧命了。”
罗曼说:“我想给予你们最大限度的尊重和自由,但你不是普通人。这次的事,只是偶发事件。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着你。所以我以前说过,你只有待在我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懂了,教授。”
罗曼微微颔首。
“可是教授,您是怎么找到那两个意图绑架我们的人的呢?”陈忡问。
“只要跟你接触过的人,身上都会有你的气味,所以要找到他们,一点都不难。”
“那……您不会是只向他们要回了我们的行李吧?”陈忡试探着问道。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陈忡一时哑然。
“对于这种恶徒,我当然要教训他们一下。至于是什么方式,你不必了解。总之我没要他们的命就是了。”罗曼说。
“嗯……”
沉吟片刻后,陈忡问道:“教授,昨晚森林里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罗曼和战清交换了一个眼神,望向陈忡:“你想知道吗?”
“教授,我明白,您不希望我探究这些事,但是……”
“你想知道吗?”罗曼打断他的话,再次问道。
陈忡迎着他的目光,跟罗曼教授对视了几秒,然后笃定地回答道:“是的,我很想知道。”
罗曼站了起来,摊开双手:“那么,走吧,我带你们去大开眼界。” 超禁忌秘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