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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别人给了穆七七这个机会,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如今上头俩人的亲妈看着,不好下手,于是穆七七便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之后,很自然地话锋一转:“狄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倒是我才要谢谢你专程送我回府,不然昨日兵荒马乱的,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狄元成见她发现二人有了婚约,态度竟比昨日时热络了些,正自不知该如何接口,便听穆七七接着道:“若狄公子不嫌弃,便请狄公子饮茶道谢如何?”
上官家不似狄家是数百年积累起来的名门望族,也并不是做官的,却是有皇商的位份,虽然地位自然是比不上有品级实权的那些官宦人家,但是家中豪富,更难得的是有许多御赐之物,以及寻常人家有钱都买不到的贡品。
这说是请喝茶,那茶定然有讲究,算是给足了面子。
狄元成当然也是想要单独相处,二人目光相接,可说是一拍即合。
见狄元成直接答应了,狄夫人眉头一挑,心内暗道:“不像话。”
然而当着亲家母的面,总不好说什么。
就算他们早就暗通款曲了,狄夫人仍旧是不希望这未婚夫妻走的太近,或者说……其实她本就不是很赞成这门亲事。上官家好是好,可也不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这上官家的小姐身子又不好,如今兄弟二人都跟她有过婚约,说出去也不好听。
若是将来这小夫妻感情平平也就罢了,若真是感情好,怕是要有人嚼舌根,说老二根本就是觊觎未过门的大嫂,否则怎么先前并不同意,在上清观见了面之后就……
没错,有件事上官家的人都不知道,就连穆七七也不清楚,那就是:当年在提亲的时候,其实那狄老爷是想着长子可以进京去物色一门亲事的,而跟上官老爷早先定好的儿女亲事,就由次子来履行。可当时狄元成百般推脱,只道兄长还没定亲,他这边先定了下来,说出去不好听。
其实有什么呢,定亲早一样可以晚过门,于礼上也不很矛盾。
说白了,心有所属,或者看不上这上官家女人的清高样儿罢了。
结果呢,上清观走了一趟,见了一面,昨夜老爷同他说这事,他当即就答应了!
想到此处,狄夫人的面色更难看了,但终究当着外人,不好发作,只给了儿子一个眼刀子,心说这小的就比他大哥晚出生了不到一刻钟,怎么就这般不让人省心。
要是……要是他大哥还在就好了……
想到这儿,原本铁石一般硬的心肠竟也痛了起来,只强忍着心情道:“怎好这样麻烦人家?”
狄元成还未说话,穆七七便接口道:“伯母,不麻烦的,也就是借用一下母亲院子里的厢房罢了,总不可能带去花园或者我住的地方。”
穆七七这么说,便是堵死了两位夫人反对的话,不过本身……也没什么好反对的,都有下人跟着,无数双眼睛看着,二人之间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被原封不动地汇报上去。与此同时,若是那边厢房屋子也开着窗,那在这儿从窗户便可看到的侧厢房内,喝杯茶说上几句话,又怎么了?未婚夫妻的,纵然是男女大防,也没严苛到那样的程度。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隔壁的厢房去。
狄夫人越想越觉着自家二儿子不争气……不过,算了,由他去罢,如今这婚事上由得他高兴便好,总强过他指天发誓着终生不娶好多了。
至于这上官曦月,虽然她如今百般看不上那轻佻又做作的样子,但嫁进了狄家的女人,命都不怎么好,以后也有的她受的。
且说两个年轻人一路无话,到了厢房内。
泡茶这东西,对火候温度手法,要求都很高,原身那些记忆虽然在,可毕竟朦朦胧胧,穆七七就算强行照做了,自认为也只会有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效果,故而也就没想着真的招待眼前这一位杀人凶手,只将原本桌上放着的,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倒出一杯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她这般怠慢,二人身后跟着随侍的下人看在眼中,都变了脸色,心说原来这上官小姐提出这建议,原来是想羞辱狄家二公子?
狄元成自然不会伸手接这凉水,只笑道:“看来上官姑娘还是气着呢……这件事我也是没有办法,长辈的命令,咱们也只有遵从的份。”
穆七七要听的当然不是这些话,她不欲听他诉苦,叹了口气打断道:“其实我也不过是有心无力罢了,你也该知道我如今身子不好,其原不该跟人定亲来祸害别人家的,只不过就如你所言,长辈的命令罢了。”
她倒是渴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冷茶,只是……因着又要犯病的缘故,抬手去拿那杯子时,手指颤抖,水珠儿直接扬了出来,贴着她白皙的肌肤流淌下来。
“你看,我原本是真的要来道谢的,只不过力有不逮。”
她演出了弱柳扶风的效果,再看狄元成,果然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旁的不提,总要养好身子才是,对了……”他似乎是刚刚经过提醒才想起来一般,“我大哥先前是不是给了你解毒用的药?他的药囊我们整理遗物时,并未看到,想必是找到了机会,已经交给上官小姐了?”
“哦?”穆七七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事你怎么会知道……”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大哥担心小姐的安危,我自然也是知晓的。如今逝者已逝,小姐别太伤怀,若是身子状况不好,那药一定记得每日按时吃,毕竟那也是大哥最后的一番心意了。”
瞧瞧,这感情牌打的,仿佛不吃就对不起死者一样!
穆七七唇角微微上扬,笑叹了一声:“真的是你大哥的心意,不是你的?”
这话一出口,只见狄元成的面色一变,随即转头掩饰自己慌乱的神色,咳了一声道:“上官小姐身子不适,在下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他显然是打算将这件事通过“羞愤”的情绪来遮掩过去。
毕竟按他的想法,这上官曦月不论如何不该猜得到真相,最多也只是怀疑自己早就对她有意罢了……
而穆七七哪里肯放人走,想要闪身去拦,无奈原身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脚程也慢的很,没能赶得及拦住人也就罢了,还因为冲的太急,左脚绊右脚,差一点儿就撞在了狄元成身上。
狄元成下意识去扶,却见怀中的姑娘猛然抬头,眼中全是精明狡黠。
二人身后的丫鬟小厮都已经扑了上来,可穆七七却是索性推着狄元成,用他的后背顶开了门口的珠帘。
“上官小姐这是做什么?”狄元成愤怒地甩开穆七七的手,却惊愕地发现……一脸吃惊要奔过来的丫头小厮都不见了踪影,而面前赫然连门都没有,哪里还是装饰考究的上官府,分明便是上清观那朴素的如同雪洞一般的客房!
这房间内的摆设,大约是为女子预备的,可他是真的见过——隔着窗子,从外向内的见过,如今虽然身在其中,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这……怎么回事?”狄元成的面上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恐惧之色,可这恐惧一闪即逝,随即眼中便迸发出了病态的神采,不退反进,死死盯着穆七七道:“是雪华吗?是你吗……你已经……”
“你说的雪华,是个女鬼吧?”穆七七冷冷地退开,没让狄元成近身。
先前她自己不小心摔进了这人怀中,已经听到黎影君的冷哼了,若是此刻再同他有点什么肢体接触,回头怕是别想好过。
听了女鬼二字,如同被一桶冷水当头淋下,狄元成面色惊疑不定:“你见过她了?”
这时候也不一口一个上官小姐的叫,语气里也没了礼貌,看来什么高门大户的涵养,全是骗人的。
穆七七从怀中将那梳子掏了出来,在手中一抛一接地把玩着:“我不知道你这法门是从谁哪儿学来的,只不过……我作为上官家的嫡女,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识,那药里的骨灰,是属于你说的那位雪华姑娘的吧?她原本不该是滞留在世间的鬼魂,却被人强行留下,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还真是很好奇呢。”
见狄元成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她知道自己该下猛药了,于是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狠辣:“这位姑娘的魂魄就在这儿,你要是不说呢……我当然也不会让她魂飞魄散,毕竟她本人也没做任何得罪我的事,只不过……”
她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坐在座椅上慢条斯理地抬眼盯着似乎想要冲过来抢梳子,却又害怕她直接撕票的狄元成,似乎思考了良久,才突然道:“对了!我可以把这药给父亲的某个姨娘都吃了……到时候你的雪华姑娘复生,却是已经人老珠黄,且只能做个下人,去伺候一个天命之年的老古板,你觉着这样可好?” 抢个老公当外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