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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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清晨……
“墨西哥僵局,”米基·巴鲁说,“我老搞不清他们为什么用这个词?你搞得懂吗?”
“不懂。”
“如果克里斯廷在这儿的话,”他说,“她会拿出她的 iPhone 上 Google 查,只要眨眼的工夫,她就会找出长长一串答案。这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而且一天比一天怪。二十五年前没有 Google,也没有 iPhone。可是人类从有史以来就爱讲故事。你刚才那故事实在精彩。他后来有再惹麻烦吗?”
“你是说史蒂芬斯吗?就我所知,他一直都待在河对岸没过来。听说联邦调查局后来派出项目小组清查哈德逊县政府里的帮派势力,结果一大票泽西城的政客都坐了牢,不过报上没登他的名字。后来——应该是十几年前的某个圣诞节吧,我收到一张没署名的圣诞卡。圣诞老公公低头看着一盘泡在牛奶里的饼干,一边从他裤子的口袋掏出一瓶酒来。盖的是泽西城的邮戳,我觉得很可能是他寄的。”
“他还活着吗?”
我摇摇头。“他已经走了差不多十年吧。在泽西城出的车祸,凌晨三点,他直冲冲撞上某个桥头,时速七十英里。没有刹车痕,他根本没试着减速。而且他还撞穿了挡风玻璃,想必根本没有系上安全带。”
“是自杀?”
“很难排除这个可能。他肺气肿的毛病已经许多年了,后来医生又诊断出他得了肺癌。他家里应该摆了枪,这人当然也懂得怎么开枪。也许他只是出门开车兜个风,突然起了冲动去撞桥。猛踩油门,狠很往左一拐,留个烂摊子让警察收拾去。”
不知何时,他已将他的酒瓶拿回吧台,取了巴黎水回来。我们就这样坐着,两名老人聊着天喝着水,过了上床时间还不睡。
“总觉得凡事应该都有个完满的结局,”他说,“松脱的线头修剪整齐,打上美丽的结。抓到凶手,绳之以法,大快人心。”
“就跟电视节目一样。”
“其实连电视节目啊,”他说,“偶尔都会来个意想不到的收尾,让坏蛋脱逃。不过你那位被查出身份了对吧?依你看,他后来回到泽西城,有再出手杀人吗?”
“已经无从知晓了。”
“其实无知有可能是一种幸福对吧?谁知道他在格林威治村犯下双尸案以后,又做了什么见不得天日的坏事呢?他搬到河对岸,并在政治圈里找到新生命,问题是,在那个新生命里他是否又为他的枪找到了新用途。”
“不得而知,”我说,“总之到了需要的时候,他还记得怎么用。”
他又喝了些水。“所有那些逝去的时光,”他说,“到底是去了哪里?”
“干脆问那些时光是从哪里来的好了。”
“不过我们从来不问这种问题,对吧?明天永远等在那里,就在地平线上方——直到所有的明天都用尽了。你提到的人,有一些已经过世了。”
“没错。”
“吉姆·费伯。中弹死的,对吧?”
“被当成了我给误杀的。”
“嗯,那是一段黑暗期。那阵子好多人都在这间房里被杀。”
“没错。”
“你会为费伯的死怪罪自己吗?”
“难免。不过我的脑子里会浮现他的声音安抚我,要我省省。”
“喔。还有那个女人——把红褐色头发剪短了的那个。你俩有再续前缘吗?”
“两次,或许三次吧——在简和我最终确定分手以后,在我和伊莱恩重逢以前。唐娜和我聊天时,空气里若是碰撞出火花,我们就爬上她的四柱床温存一阵子。后来她结了婚搬到外地,再后来听说好像离婚了。”
“简则离开了人世。”
“是的。”
“我记得她希望你能找把枪给她。她用上了吗?”
“没有,”我说,“她决定让癌症把流程跑完。只是手边有枪她会比较安心,觉得随时可以主动了结。”
“说来最后她还是找你求助啰。我记得你们早就分手了。”
“她把我的衣物送来,”我说,“我把她的一串钥匙还她,但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尽。我们仍然互相关爱,所以还是力图挽回——到后来我们明白确实是行不通。”
“噢。”
“还有哪些旧人呢?我和丹尼斯偶尔会小聚一下,吃顿饭或者喝杯咖啡。有几回接到案子时,我觉得他或许帮得上忙,也打过电话找他。不过后来我们就失联了,想来他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了吧。”
“和另外那人一样。”
“乔·德肯。我们相处多年后培养出了感情,不过他一直在警界工作,而我没有,所以我们熟识的程度是有限的。目前他在华尔街一家公司当警卫,月薪再加上市政府给的退休金,生活无忧。”
“可是你们不常碰面。”
“不常,没错。雷德蒙喜欢的那家酒吧,叫吟游男孩吧?上回我去的时候,发现已经关了。”
“眼看他楼起了,眼看他楼塌了。”
“是啊,而且叶子总要落的。‘荒凉的歌场’——这是莎士比亚的诗句,出自他的十四行诗。”
“噢。”
“不知道以前我怎么以为是济慈的。吉米·阿姆斯特朗已经死了。他租约到期无法再续,所以搬到一个街区以外的地方,之后他死了,有人接收了他的店也改了店名。这家新开的酒吧有一样我很爱的餐品,是爱尔兰式早餐,全天供应,可后来他们换了菜单,我爱吃的东西也没了。泰瑞莎小馆结束营业,草莓大黄派已是明日黄花,隔壁的杜卡斯父子联营店也收摊了——遗下的空间已由杜安理药局还是 CVC 投顾取代了,我忘了是哪一家。我不知道弗朗西斯·杜卡斯后来怎么了,不知他是死了,还是租约到期。”
“或许他搬到加拿大海边的新斯科舍省,”他提议道,“开始吃起素来。”
“不无可能吧我想。比利·奇根不再帮吉米照顾吧台以后,搬到加州开始制作手工蜡烛。飙车马克娶了个来自杰克逊高地山庄的印度女人,然后搬到纽约州北。帕特南县吧,好像,两人在那儿开了家育儿中心。他保持滴酒不沾,每隔几个月就会出现在圣保罗的聚会里。哈雷机车他还留着,不过这阵子他主要是开 SUV 出门。”
“另外那个也骑机车的人呢?”
“另外——噢,速克达·威廉斯吗?上回听到他的消息,是说他还住在露特罗街享受六○年代的欢愉;信不信由你,那个地段如今是炙手可热。派柏·麦雷许几年前出狱,他们提早放他出来是要让他死在家里。克斯比·哈特去向成谜,不过 Google 应该可以找到他——在它告诉我们‘墨西哥僵局’这种词怎么会冒出来以前。还有什么呢?蒂芙尼多年前就倒了。我说的是雪瑞登广场的咖啡馆,不是那家珠宝店——只要日本观光客继续捧场,他们的生意应该不会断。”
“自然史博物馆呢?那是你和斯蒂文本尊碰面的地方对吧?该馆还在营业吗?”
“听说还在。怎么?”
“因为,”他表示,“总该还有个地方可以收留两只老恐龙吧!”说着他便拿起杯子。里头只剩下水了,不过他还是高高擎起杯子,透着玻璃看着光。 犯罪小说之王:铁血神探马修·斯卡德(套装共9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