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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科的年轻医生贾班一晚上看了十五个病人,有十三个是被鱼刺卡住了。其中一个病人被鱼刺卡了十天,没有挑出来也没有吞下去,结果造成了食道穿孔,差点魂归西天。贾班喊心胸外科的医生过来做手术抢救才保住病人的性命。
在正式上班之前,他怎么都想不到一根鱼刺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又来了一个病人。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捂着屁股,脸上挤满了尴尬和痛苦,裤子后面似乎有血。
“你哪里不舒服?痔疮犯了吗?”贾班习惯性问道。众所周知,十男九痔,十女十痔……
病人疼得满头大汗,说:“不是,不是痔疮。你帮我看看吧。好痛。”
贾班请病人趴在病床上,拉上窗帘保护病人隐私。脱下病人带血裤子的那一瞬间,贾班的眼睛瞪大了三倍:“我靠,你菊花里面塞的什么东西?”
他已经上了半年的急诊,见过很多奇葩的病人。比如有的病人为了追求快感,往自己屁股里塞东西,但是拔不出来。他每次看到这样的病人都想笑,但是秉着对病人的尊重,他一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看到这位病人的行为艺术他实在是憋不住惊讶。
病人的括约肌扩张到极限,处于崩溃的边缘。他的脸涨得通红。“棒子。”
“什么棒子?”贾班没反应过来。
“玉米。”
“哦,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工具。”他走出诊室,跑到厕所里狂笑了一分钟才回来跟病人处理。他开始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活儿很难办,玉米已经伸进了大肠,强行把玉米扯出来容易伤到大肠壁。他只好向当年带他的老师求助。这个老师叫彭松,现在是急诊科主任。
彭松过来瞧见病人的病情,也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别笑啊,我都疼哭了,看到我的眼泪没,我都流了一公升眼泪啊。”病人倒是乐观。
贾班和彭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棒子拔出来。
在玉米离体的刹那,病人发出一声极其愉悦的呼喊:“爽!”响彻云霄。
贾班语重心长地交待:“追求刺激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自残啊。上次有个病人找我,男的,在尿道里插牙签,结果也拔不出来!笑死我了。真不能理解你们是怎么想的。”
病人哭丧着脸说:“那个病人也是我。”
望着病人一摇三晃地离开,贾班问彭松:“彭主任,等会儿去宵夜,我请客。”
“好啊。”彭松很高兴。“吃什么?”
“烤玉米棒子。”
“啊!我要吐!”
“哈哈哈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贾班心想。
病人终于少了一些,他刷了会儿朋友圈。
十分钟后又来了一个年轻病人。贾班抬头打量他,发现这个病人面色红润,很健康的样子。病人坐下来半天不说话,似乎正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你怎么了?”贾班问。
病人这才回过神来,说:“我想截肢。”
“戒指?你把戒指吞到肚子里了么?”
“不是戒指,是截肢。”
贾班一愣,仔细观察病人,他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截肢?好好的截肢干什么?”
“这个您别管,您帮我截肢就行,把右脚截掉。规矩我懂,手术知情同意书我签,费用我付,我还录个视频,证明我是主动截肢的。”病人很淡定,有条不紊地说。
贾班纳闷了,站起来检查病人的右脚,看不出任何伤痕或者病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截肢?”
“因为我很痛苦,我觉得这只脚不是我的,是多余的,留着没用,反而影响我的生活。我不需要它,所以截掉。就跟盲肠一样,我不要了,不要就扔掉。”病人开始略显急躁。
贾班看不出病人有截肢的必要,自然是拒绝。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的手脚砍掉。
但是病人强烈要求,情绪逐渐变得激动。
贾班怀疑这人精神有问题。“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是不是感觉心情很抑郁?你等等,我请几个医生过来给你会诊。”
“我很正常。你喊吧,他能给我截肢么?”
“他能决定你是不是要截肢。”贾班跟精神心理科打电话,喊人来帮忙。大部分的病人对精神科这三个字很抗拒,因此他没有明说。
精神科的大夫做了一些精神方面的评估,确定病人没精神问题。
贾班刷病人的就诊卡,看到病人叫赵乾,有过几次就诊记录,都是感冒发烧的小病,没有抑郁症等精神疾病的既往史。“兄弟,有没有想过截肢以后你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很不方便的。而且,并不是病人要求医生截肢就能截肢。有严格的条件,否则医生会被吊销执照。”
“那什么情况下才能截肢?”赵乾冷不丁地问。
“一般是肢体组织坏死,重度感染,会危及生命才截肢,比如骨癌,或者车祸受伤。你这好好的,身体壮得像红牛,你的强壮,超乎我想象,完全没有截肢的必要。赶紧回家睡觉吧。”
赵乾若有所思,慢慢离开。
贾班跟精神科的医生吐槽:“怪哉。人家残疾人想方设法想把肢体接起来,他倒好,莫名其妙地想砍掉!”
“嘿嘿,什么人都有。”
赵乾这个奇怪的病人走之后,一辆救护车凄厉地靠近,原来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一堆病人被救护车送过来。贾班忙得脚不沾地。到了第二天交班,他脑子里又回想起赵乾离开时那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担忧。但是他无暇细想,回到家倒头就睡。
几天后又轮到赵乾值夜班。这次被鱼刺卡住的人少,酒精中毒的倒是前仆后继。他又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又看见赵乾。
赵乾一瘸一瘸地走进诊室,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小腿上插着一根钢条,血流不止,血迹在地板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伤口处还沾满馊了的剩饭剩菜,饭粒被血液浸润得非常饱满。
“啊,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贾班无不诧异。
“我自己插的。”赵乾淡淡地说。
“你疯了啊,自己插自己干什么”贾班一边跟赵乾处理伤口止血,一边惊骇询问。
“没什么,你说过的,重伤的才能截肢,现在是重伤了吧?为了让伤口感染,我从垃圾桶里翻了很多垃圾抹在伤口上。这伤口够严重了吧!”
“我靠,你真疯了!”贾班十分愤怒。他的工作是救死扶伤,平日辛辛苦苦减轻病人的痛苦,哪知这个病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没疯。贾医生,这次我可以截肢了!”赵乾兴奋起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病态的潮红,他想笑,但是刚刚扯起嘴角就晕了过去。
贾医生慌忙喊人过来抢救,然后让护士按照就诊卡上的信息给紧急联系人打电话。贾班忙碌了许久,从急诊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满脸泪痕的中年女人,咨询得知是赵乾的母亲。
“我儿子怎么样了。”赵母焦急地问。
“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您知道您儿子为什么要自残么?”贾班心中充满了好奇。
赵母又抽泣起来。“唉,他总是认为自己的右脚是多余的,要砍掉,我以为他是说着玩的,谁知道真的砍!”
“他的右脚受过什么伤?”
“受过。他在十几岁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炸油条的油锅,滚烫的油都泼到他右脚上,烫得重伤,在床上躺了一年,病好之后就没什么事了。一直到最近几个月,他开始叫着说右脚多余。唉,我这个当妈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个想法,非要跟自己的脚过不去!”
贾班和赵母聊了片刻,越聊越糊涂,同时心中的震撼越强烈。这样奇怪的病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赵母听到赵乾发出痛苦的呻-吟,急忙跑过去照顾。
彭松走到贾班身边,摘下眼镜,缓缓说:“其实,类似的病人,我在几年前见过一个。” 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