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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夔猛然睁开眼睛瞪着高岩，吓得他差点尿裤子。詹夔又很快闭上眼睛，呼呼大睡，右腿的“灯光”也熄了。困意袭来，高岩也沉沉睡去。早上起来时，他想起詹夔右腿发光的事情，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男人的大腿怎么可能发光呢？！

　　女人的才有可能发光！

　　他回忆起那个在手机店里指出他的齐刘海是模型的长腿美女。她那真是白晃晃亮堂堂，下巴以下都是腿，可惜他当时没有时间仔细欣赏。

　　学校9月10号开学，15号开始军训。中间的几天，辅导员用来带着新生参观校园，其他时间自由活动。高岩和两个室友有事没事儿就跑网吧里打游戏。詹夔极不合群，总是一个坐在寝室里玩手机。其实高岩三个人也不愿意跟他一起玩。

　　高岩好几次想找詹夔要他爸爸的电话号码，让他还钱，不然高岩就告诉詹夔真相。不过詹夔总是摆着一张臭脸，高岩也不拉不下脸面跟他说话。他还发现詹夔不爱洗澡，这个习惯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军训前一天下午，詹夔的光头老爸来学校了，说是要请高岩寝室的人吃饭。高岩本来不想去，并且提高警惕，担心他偷东西。那两个室友也是一番客套，詹夔本人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老詹说：“今天是詹夔的十八岁生日。独自在这上大学，还需要你们多多照顾啊。一起来吃饭吧。”

　　十八岁生日算得上是比较重要的日子。高岩三个便不再推辞，跟着老詹来到学校附近的小饭馆。老詹让高岩点菜，高岩怀着报复的心理点了好几个硬菜。硬菜的特质之一就是价格比较难啃。

　　老詹总是强调自己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话，其实是个话痨，尤其是喝了几瓶啤酒之后，更是滔滔不绝，劝酒辞令一套接一套。高岩三个都是气血方刚的小伙子，论喝酒当然不能轻易认输。几轮酒下来，感觉气氛融洽了一些。没多久，老詹就喝多了，醉话连篇。

　　他拍着詹夔的肩膀对高岩说：“为了这小子能考大学，日子能过得好一点，我拼命去挣钱，他妈的时运不济啊！干什么都干得稀烂，做什么生意都亏本。后来也做了一些错事，好在我及时醒悟过来了。我不是个好人，但我儿子是个好人。我活了一大把年纪，看得出来你们三个也是好人，希望你们多多帮助高岩家詹夔。我先干。”他举起啤酒瓶子吹了一瓶。

　　詹夔坐在他旁边，眼中都是心疼。

　　老詹又对高岩说：“我家詹夔真的不会说话，以前在高中被我连累，也没什么朋友，这几天要是得罪了你们，请多多包涵。”说完又吹了一瓶。

　　高岩三个赶紧回敬，詹夔也端起了酒杯。

　　酒过三巡，高岩从老詹这里知道詹夔得过小儿麻痹症没有治好，成了瘸子。詹夔的老妈被疯狗咬了，舍不得去打狂犬疫苗，病毒潜伏两个月，然后死了。老詹曾经为了钱替撞死人的舅舅顶罪坐牢，舅舅却没给钱，毁了他一生。

　　听这样一说，高岩倒是有几分同情，觉得詹夔一家都是悲剧，因此导致詹夔这样孤僻的性格，老詹也暗示高岩他是迫不得已才去上街骗人。他现在在工地上班，老老实实挣辛苦钱。

　　不管老詹说的话有几分真，高岩寝室的四个成员总算是互相认识了。其中一个是江城本地人，一个是湖南人。出于同情，高岩也暂时抛却了对詹夔的偏见。

　　吃完饭之后，五个人都喝醉了，詹夔醉得最厉害，满嘴胡话。老詹主动去结账，顺便把欠高岩的七百块钱还了。三个室友一起扶着詹夔回寝室，然后老詹坐公交车回市区的工地。

　　寝室里，他们三个喝醉了倒头便睡，高岩喝醉了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整个身子往下沉一样，干脆靠墙坐着玩手机。到了晚上十二点多，他看到詹夔的右腿又在发光。心想难道他不仅仅是瘸子而且还装了有夜光功能的义肢？

　　高岩继续盯着看詹夔的腿看，发现左腿也开始发白光，而且两条腿慢慢并在一起，似乎长成了一条腿。再看詹夔的人，更是吓高岩一哆嗦：詹夔的身子竟然变成了一头牛！

　　他怀疑他又在做梦，赶紧用力掐自己，发现自己是清醒的。他连忙从床上下来打开灯，瞧见詹夔的床上的确躺着一头只有一条腿的牛，而且没有长牛角。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妖怪啊！”

　　这条独腿牛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轻飘飘落在地上，又大又圆的牛眼睛盯着高岩，然后张开嘴说话：“老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高岩更加胆寒，拼命地摇两个室友，想把他们摇醒，但是他们长醉不复醒。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摁着地面支撑着身子，结结巴巴地问：“你是什么东西？”

　　独腿牛忧伤地说：“我也不知道。你看。”说完，他站起来，一条腿渐渐变成了两条，牛身子也缓缓转变成人身子，只不过一丝不挂。

　　高岩惊讶地说：“牛头人？”

　　詹夔拿了条裤子穿上，之前那条在变身的时候撑破了。他叹了口气，说：“不是。我的名字叫詹夔，你知道夔字怎么写吗？”

　　高岩摇摇头，说：“忘记了，以前高中语文学过姜夔的《扬州慢》。”可能是酒壮怂人胆，高岩似乎不是那么害怕了，说：“你爹给你取这么个鬼名字，上小学时受过不少苦吧？”

　　詹夔说：“我爹跟我说过，夔，是一种古老的生物，原形就是我刚才变的模样，一只独腿无角牛。听说三皇五帝之一的黄帝曾经用夔的皮制作鼓，敲一下，声音能传出五百里。我可能就是夔。”

　　高岩是绝对的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妖魔鬼怪，但是詹夔的变身过程则重重击碎了他的世界观。他望着姜夔，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

　　姜夔苦笑着说：“你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先别问，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答案。我只知道我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会变成一头牛。小时候我被别人当成怪胎，他们往我身上泼黑狗血，泼童子尿，唉，苦不堪言。后来我爸带着高岩四处搬家，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底细。因此我也没有朋友，也不敢去交朋友。读高中以来，我再也没有变成牛了，没想到今天喝醉酒会再次变身。我想做个正常人，求你不要宣扬出去，好不？”

　　高岩用力拍了拍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点头答应，然后试着问：“你变成夔是什么感受啊？妖怪好像都有法术，都懂一些技能，你懂法术么？”

　　姜夔笑了笑，说：“不懂。变成夔的时候只有一条腿，站都站不稳，其他的感觉和人差不多，没什么区别，而且很快会恢复成人。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子。如果大家知道我会变成牛，估计都会来看我的热闹，说不定还要解剖我。我从小到大都没朋友，就是怕别人知道我的底细。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不想再东躲西藏了。”

　　高岩极度震惊，但也非常好奇，想好好深入了解一下传说中的夔。而且这事儿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吹牛回味啊。高岩再次严肃地承诺：“放心吧，我向来守口如瓶守身如玉。”

　　“谢谢，那睡吧，明天还要军训，我也去。”詹夔拍了拍他右腿说。

　　高岩仍然睡不着，对于姜夔是要妖怪的事情难以接受，如果姜夔是妖怪，他爸爸是不是也是妖怪？他爷爷是不是妖怪？除了姜夔家族，还有没有别的人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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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军训场上，詹夔这样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也积极参与训练，受到了许多人的瞩目。高岩不得不佩服他，这样一来，可能全校人都知道他腿脚不利索了。而且以他的腿脚站军姿真是非常痛苦。

　　天非常热，甚至热晕了两个人，而詹夔就是其中一个，辅导员好心地劝他下午不要参加了。他这个腿脚，万一再出个什么事情，到时候不好交代。

　　而高岩非常怕热，中午回寝室休息的时候满身大汗，几乎也要虚脱了。两个室友一个突然得了重病，一个临时扭了脚，都上去住院去了。高岩用屁股去想到知道他们造了假，一方面表示谴责，一方面表示羡慕。

　　望了望外面如火的骄阳，高岩忍不住抱怨：“妈蛋，要是能下雨就好了，或者阴天也行啊。”

　　詹夔跑到高岩身边，认真地说：“老高，我能帮你下雨，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高岩有些懵逼，问：“你能发射干冰制造下雨天么？”

　　詹夔认真地说：“我不会发射干冰，但是我能制造下雨天。”

　　高岩仔细打量詹夔，想起他的身份是个妖怪，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技能，问：“你这么牛逼？”

　　詹夔说：“是的，这十八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一个规律，只要我一洗澡，方圆十里地之内就会刮风下雨。为了不影响天气，我很少洗澡，在阴雨天才洗，免得别人怀疑到我身上。我要是洗一个小时，就下一个小时的雨，要是洗半个小时，就下半个小时的雨。但是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高岩问道：“为啥？”

　　詹夔拍了拍他的右腿，说：“超过一个小时，我就会变成怪物夔。下一个小时的雨，军训应该会暂时取消吧。”

　　高岩半信半疑，问：“你证明证明给我看呗？”

　　詹夔却不慌不忙地问：“等等，你得先答应帮我一个忙啊。”

　　高岩说：“帮你保守秘密嘛，我已经答应了，绝对的守口如瓶。”

　　詹夔突然脸一红，说：“不是这个……我在军训的时候看上一个女生，我想追求她，可是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想你帮忙。”

　　高岩一拍大腿，说：“我比你也好不了多少，不过人多势众放屁添风，多个人也是多份力量。我帮你。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

　　詹夔喜笑颜开，脱了衣服钻进厕所，然后传来水流的声音。

　　很快，窗户外面雷雨声大作。 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