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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雅统计过,一天见到简晨的次数绝对大于三次。
早上上学,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总是能看到简晨慢悠悠地仿佛领导人检阅军队般像校门口走去。
中午食堂,总是坐在靠窗采光最好的位置,就算放学晚,也总是会有殷勤的女生,帮忙占座位。
下午放学,在经过车库时,简晨也一定是正在推车的人其中之一。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在这样有五千多人的重点中学里,为何天天都可以遇见,但是李秀雅向来相信缘分,所以她认定,冥冥之中肯定有什么牵引着他们,至于究竟是什么,她从不深究。
对于在四班的李秀雅,能注意到十六班的简晨,当然是因为颜值。不,准确来说,简晨对她而言,就是拥有好名字的高颜值学霸。早在这一个月的开学期间,简晨的名声便传遍了各班女生的圈子,据说是中考状元,成绩近满分。当然,出名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脸。帅气的外表,独特的名字,极佳的成绩,拥有三者中任一一者,在高中都容易得到女生青睐,更何况是三者完美兼具的简晨。于是乎,在私下他都成为了男神的代名词,完美的代言者。各种小哥哥,男朋友的称呼接踵而至。
不过,据周新泽说,他本人对于这种东西不置可否。永远置身事外的态度,永远对女生不多加理会,他这样的完美男神,会看上哪个幸运女生,一直是全校女生关注的焦点。无疑他的女朋友一定会出名,而对于李秀雅来说,这让她心动不已。于是乎,对于学习一直没什么兴趣的她,生平第一次燃起了征服欲。
经历过其他女生眼神的洗礼,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怖,不过在两个星期的英语课上重新回想起来,悠闲地转着笔的李秀雅,感觉好像也没什么。
尽管老师千叮咛万嘱咐升旗千万不能迟到,但是当李秀雅起床的时候,就警觉自己估计来不及了。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离升旗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该死的!”李秀雅看见车窗外车子都停了下来,想都不用想又堵车了,便低低骂了一句。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后车门处,重重地拍了拍门,对着师傅叫道:“师傅麻烦开开门,要迟到了!”
司机师傅原本正不急不慢低头喝养生茶,结果被她的大嗓门一吓,正喝着茶的手一抖,回头喝道:“还没到站呢,开啥开?”
“师傅我真有急事,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要是忽略时间,现在正急速奔跑的李秀雅感觉非常不错,微闭着双眼,空气飒飒的吹过耳畔,树叶被微风轻轻拂过,要是不远处再有一个俊朗的少年,那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校园浪漫偶像剧。
只可惜,现实是,“哎,小姑娘,前面有车!”
“啊”李秀雅还来不及发出惊讶声,就被撞的倒在了地上。“妈的,谁在人行道上骑车啊?”被撞了之后原本准备倒地不起,可想到班主任上次说不允许迟到时狰狞的表情,以及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身上也不痛,就不计较了,拍拍手转身就站了起来。习惯性的骂了一句之后,随意瞥了眼面前碍事的人,就跑走了。
紧赶慢赶,总算是绕过了班主任,放了书包便冲向了操场,原本以为现在已经过了两分钟,升旗早该开始了,结果却惊讶地发现,居然还没有开始,偌大的操场上,运动员进行曲正嘹亮的响着。她猫着身子,虽然被班主任看到了,但确实没响国歌,也不算迟到,班主任便挥挥手让她进了队伍里。
一进队伍,李秀雅便拉着旁边的同学问道:“还没开始呢?”
“没呢,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确实奇怪,李秀雅自认上学这么多年,还没有碰到过升国旗晚点,而且,还晚了两分钟,并且还有一直不断扩大的趋势。真不知道那个处女座事事讲究完美的校长怎么受得了。
“现在几点了?”台上的麦克风显然是开着的状态,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是台下还是可以听的清清楚楚。听着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抬头一看,象征着最高权力与地位的领奖台上站着的,居然是简晨和周新泽。
偌大的操场上,运动员进行曲正嘹亮的响着。简晨看着台下,大概每个晨会都会瞧见这样令人丧气的一幕,翠绿色的草坪上班级与班级间层层相间,好像一幅多米诺骨牌,正随风摇晃,一个不小心便会接连倒下。
运动员进行曲已然停了下来,但是校长还站在台下,正向学工处老师咨询着什么,神情有一丝不耐。简晨收回目光,刚想查看时间,却发现自己没带手表,便转头问身边的好友。
周新泽从校裤口袋里掏出手机,随意一瞥:“七点三十五。”
简晨问时间倒是没什么,算是稀疏平常,但是接下来周新泽的举动却令全校都吃了一惊,无视学校强调教学区严禁使用手机的校规,在全校老师面前,在领奖台上,拿出了手机。原本希望当事人的脸上出现类似于不小心,没注意的歉意表情,但是见他把手机收回口袋后,神情自若,脸上一点多余表情都没有,甚至前排能看清他脸的同学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困意。
一直保持着低分贝窃窃私语的操场出现了长达几秒的鸦雀无声,然后在沉默中爆发,讨论声瞬间爆炸式增长。
看好戏的各班同学正翘首以待,等着老师把台上那家伙的手机给毫不留情的收走。但是,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没有老师上前,后排同学纷纷回头,在学工老师和班主任的脸上,看到了犹豫和困惑。
事实证明,校规面前人人平等根本是理想模式,此时此刻看的尤为真切。众目睽睽之下掏出手机看时间,之所以没有被老师没收,是因为他可是以全省物理竞赛一等奖的身份接受校长亲自表彰的,总不能在校长表彰前缴了他手机吧?总之校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班主任自然也不愿管。
简晨在全校的知名度已经很高,相比之下,身旁的周新泽显得低调的多,许多人不知道他是谁,不过看他跟男神站在一起,目光还是会若有若无的撇两眼。于是,长相完全不输给简晨的周新泽,凭借着他慵懒的气质,以及在前排可以看到他的脸的女生的大力宣传下,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还是俘获了一群少女心。
站在升旗台上的简晨和周新泽,自然不知道台下众人心中的弯弯绕绕,只随意看着周围,目光中没有焦距。
呵呵,慵懒的气质。李秀雅听到站在她旁边的隔壁班女生正向身后女生眉飞色舞地形容着周新泽,心中冷哼了一声。那分明是起晚了,正装领带都系的松松垮垮。
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只看脸的花痴,天天真情实意的,瞧上的不就是那一张脸。哪像她,看的更多的是心灵。心里这样想时,李秀雅甩了甩她的秀发,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警觉的双手抱住了头。眼睛悄悄看向四周,见班主任不在,这才放下心来。要知道,上个月开学时班主任就让她把她的红发染回黑色,虽然对这个发色很是满意,但是在许久的苦思冥想下,她还是走进了理发店,不过,只是把深红染成淡红,在平时绝对不会被发现,只是现在阳光这么刺眼,难保不会露馅。
李秀雅一直是站在升旗第一排,倒不是说个子矮,而是担任着班级的形象。学校每个班都是这样,会选择一名学生站在队伍的最前头,充当班级的门面,其他班几乎都是男生,她算是为数不多的女代表。何况她是本班的,周新泽随意一瞥就瞧见了,李秀雅站在班级的最前头,双手护着头,贼眉鼠眼的前后张望,那架势简直像搞游击的土匪,忍不住笑出了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周新泽非常好心的指着李秀雅,示意简晨快看。简晨眼眸微转,落在了李秀雅身上,却没有瞧见有任何的不妥,而后不以为然的移开了视线。
在简晨投向自己目光的前一秒,李秀雅早就恢复了常态,端庄的站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随即清晰的感受到了随着台上那人的目光投来,身后仿佛有无数双视线正注视着自己,或疑惑或考究还有那女生间常见的敌意,好在简晨目光只维持不到一秒,便飞速转开了。李秀雅感觉到目光纷纷散开,松了口气,随后目光含恨看着台上的周新泽,你丫的,居然笑我,更可恶的是居然妄图拉着简晨一起笑我。看着周新泽恢复常色的脸,以为自己恶狠狠的目光已经非常准确的传达给了他,李秀雅潇洒一笑,捋了捋自己的秀发。
他看着她微眯的眼睛,在想或许是手机玩多了,这近视可真突然。
这个时候突然升旗声响起,李秀雅再抬起头时,发现台上居然又站了一个人。等待已久的升旗终于结束,不痛不痒的颁奖礼,就是表彰了简晨和周新泽以及另外一个迟到的同学,不过,难怪让全校学生等那么久。在校长介绍他是物理竞赛全省第一,没有并列的时候,李秀雅就明白了,为校争光,校长确实是十分高兴的,毕竟晾着所有人十分钟之久,简晨和周新泽跟罚站似的在领奖台站了十分钟,处女座校长延迟十分钟,就是为了等这位大佬。抬眼一瞥,只可惜,其貌不扬,不是不扬是非常不扬,撇撇嘴,这太阳越来越大,校长却越说越起劲,从这几位同学的成绩聊到校园的发展,老师的辛勤付出,到作为校长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最后,校长着重夸奖了周新泽所属的高二四班。
作为一个全校八十多个班的学校,被着重夸奖自然是让人高兴的,原本迟到两分钟也就变成小事一桩了,班主任老刘对着全班同学,竟然露出了笑容,并且微笑着告诉大家物理这一个星期都没有作业。作为平时作业最多的物理老师,班主任居然一个星期不布置作业,真是难得。同学间彼此相互交换眼神,微笑不语。最开心的当然是李秀雅了,每天的物理作业都要花去大半个晚上,对于今天之前的她来说,要是可以有一天没有物理作业,人生都可以走上巅峰了。
“虽然说,这个星期没有作业,但是我还是会坚持学习物理的,你别拦着我。”李秀雅转了转笔,一脸正直的对着同桌宣誓道。
“没人会拦你,你自己试试,就放弃了。”同桌眼睛都没抬,见怪不怪道。
李秀雅眉毛一挑,纠正道:“难道我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吗?”
同桌随意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难道你不是?
“算了算了,我向来豪爽,不跟你计较,”李秀雅挥了挥手,接着说道,“不过,确实是,之前的我没有人生的目标,所以容易放弃,不过,现在不会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她刻意卖了个关子,笑容明媚。
同桌显然不想理会她,随意摇了摇头,低头演算起了数学试卷最后一题,看也不看她。
被忽视的感觉可不好受,李秀雅蹙了蹙眉头,看着他说道:“你的同桌有重大改变,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
同桌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说实话,不想。”
李秀雅一脸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继续道:“这可是跟你的好兄弟简晨有关。”
周新泽眼皮都没抬一下:“哦,你也喜欢简晨?”
“也?难道你喜欢简晨?”听到他的话,李秀雅立刻感到了不对劲,这个字用的实在太诡异,自己的猜测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难怪平时女生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一直以为他只是冷漠,还是自己太单纯了。
看到李秀雅痛心疾首的表情,周新泽感觉自己可能已经被无语蒙蔽了双眼,以至于说话都带着几分无奈与惆怅:“我的意思是喜欢他的人很多,因为他而努力的人也有很多。”
“这样啊。”李秀雅夸张地拍拍胸脯,释怀地笑了笑,“那就好,刚刚吓得我以为自己输在了性别上。”李秀雅跟周新泽同桌了很久,对于他的个性还是很了解的,既然解释了,那肯定是事实。
“所以,就像你刚刚说的,我会为了他而努力。作为多年同桌的你,是不是得替我创造机会呀?”
“多年?”周新泽随手指了指高二四班的班牌。
对于抓错重点的同桌,李秀雅非常疑惑,在写语文作文的时候,为什么还会有分?
“总之,你是认识简晨的,况且还是物理数学竞赛培训班的同学,我有理由相信并且充分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为我创造良好的结识简晨的机会。”拍了拍他的肩膀,伴随着天将降大任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几天都没见到简晨,原本一天可以见好几面似乎成为了定式,而这个定式一旦打破,后果就是现在一直嚷嚷着无聊的李秀雅。
不过,对于她来说,无聊只是口头功夫,吃才是头等大事。因此,在下午第三次买回零食让同桌让个位置,让她坐进去时。同桌仍旧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哎,我说你让一让啊,老师要来了。被瞧见我站着就不好了。”李秀雅腾出一只手,敲了敲同桌的桌子。
同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给她让位。
“你不至于吧,每节课都出去。”
“怎么不至于呀,我要上厕所还要买零食,很忙的,好吗?”
“买这么多,吃得完?”
“质疑一个吃货吃不完零食,你是认真的吗?”
“你是吃货?”
“怎么?不像?”李秀雅随意便扯出了一袋薯片,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周新泽耸耸肩,接着说,“长得好看的叫吃货,长得不好的叫饭桶。”
“你!”李秀雅拍了拍桌子,质疑她的长相她就不能忍了,紧紧盯着他说道:“你说谁长得不好呢,不对,叫谁饭桶呢?”
同桌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便低头演算起了数学试卷最后一题,看也不看她。
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李秀雅是绝对不允许问题成为历史遗留问题的,于是,向窗外望去,看见班主任物理老师老刘不在,下一节课也不是物理课,便放下心来,冲着同桌一阵絮絮叨叨:“你这个用词非常不当,首先我长得挺好的,其次如果我长得不好,班主任会让我在升旗的时候站在最前排?作为物理课代表,质疑物理老师的审美,这是非常不对的。最后,我可以随便拉一名同学,证明我的颜值。”
说完,感觉面前站着人,刚想开口让他帮忙,结果一抬头,简晨正淡淡地站在周新泽旁边,盯着桌上的竞赛题。一看到他,方才想说的话兀自滚落回去,她愣怔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他们俩是初中同学外加竞赛培训班的同学,肯定很熟,互相串门也正常,而自己作为周新泽的同桌,搭个话也很正常。于是李秀雅迅速低下头去,调整好优雅的姿势,捋了捋头发,自认为嘴角调到最完美的弧度,再抬头时,简晨却早已离开了原地。要不是周新泽桌上的那本新的竞赛书,她还以为她刚刚看花了眼,仿佛他没有来过。
听着骤起的下课铃,李秀雅明白自己这节课想必又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想着今天错过的机会,还有上课的走神,李秀雅觉得自己今天的经历就像是生命里平白无故多出来的疮疤,使原本就不尽如人意的美好校园生活又增添了几分狰狞。
下午虽然没有迟到,但是在自己踏进班级的那一刻,上课铃还是非常及时的响起了,这种时候往往最为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虽然老师不愿计较,让她进来了,但是不意味着纪律委员不会登记。想到纪律委员那张铁面无私的脸,原本初中厚脸皮靠着插科打诨撒娇卖萌就可以减少登记次数的李秀雅退缩了。倒不是怂,实在是在纪律委员那里感觉不到一点人性的光辉,那张时常紧绷的脸,仿佛时时刻刻处于紧急防范阶段。这种严于外的人,李秀雅凭借多年经验,觉得要是自己去求情,人家不但会黑着脸不理睬,反而要是下次再有什么事,自己会成为重点观察对象。飞快的回头,扫了眼正严肃的跟上节课说话的同学说着什么的纪律委员,她还是默默地收回了视线,顺便收回了妄想。
虽然收回了想法,但是她还是对班主任来找自己心怀恐惧。看着周新泽桌面上的数学竞赛习题册,再开口时早已忽视上一个问题,疑惑道:“又要竞赛了?”
他正认真的看着题,听到疑问,只随意点点头。
果然是我们班的种子选手,刚刚物理竞赛完,数学竞赛接踵而至。
她曾经不自量力地随意瞥了几眼,都感觉血槽要空,天知道没日没夜看这种难题,他们是怎么保持冷静的,难道做不来的时候,不会暴走吗?
脑袋里空空如也,正天马行空时,一个外班的男生在教室后门冒着个脑袋,对着门边坐着的男生说道:“刘老师说让各科课代表去办公室开会。”
男生转身冲着班上大喊:“各科课代表去刘老师办公室开会!”
天哪,烦人,原本这节课是自习,又得浪费一节课的写作业时间了。身为英语课代表的李秀雅心情复杂,但是转念一想,课代表可不只她一个,也就无所谓了。撇撇嘴,从位置上站起身。看着一起起身的几个人,眼角余光扫到数学课代表。这才一拍脑袋,对了,人家是数学课代表呀,想着可以跟他一起开会,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心领神会的笑容。人也立马精神起来,昂首挺胸,嘴角呈45度微微上扬,离开前还特意把座椅推进书桌下。
作为李秀雅的同桌,同样是课代表的周新泽先让她走,本以为可以不用拥堵,结果,这人不知道干嘛,突然不走了,愣在原地,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弧度。他示意她让开后,便与在门口等他的简晨会和。
直到这两人消失在视线里,李秀雅才从不知所措的空气中抽离出来。刚刚简晨出现在班上的后门,而且还看着自己的方向。虽然知道可以一起开会,但是对于出现在自己班门口,她还是没有想过的。李秀雅以为简晨在看自己,真的是慌乱到不知道先迈哪一只脚才合理,耳根都有些微微泛红,结果却发现简晨只是在看被自己堵在身后的周新泽。这种自作多情,真的是够了。 比微风更暖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