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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夜宴

大明皇妃·孙若微传 莲静竹衣 8007 2021-04-06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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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夜宴

  秦淮河畔,百花巷内一座古朴严谨的宅子隐于大夫第、状元楼等建筑之间,显得那样悄然独步,孤寂遗世。

  若微轻移莲步,悄悄跟在后面,瞻基瞻墉两兄弟在头前引路,而紧挽着自己手的咸宁公主此时也是一脸狐疑,有些莫名。

  第一次在暮色时分出宫,第一次没有事先被告知去哪里,就这样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地跟了来,到现在还不知所为,心里怎能不犯疑,只是瞻基与瞻墉二人均避而不答,只一味地头前引路。

  他们是从这所宅子的后门入内的,从后向前,穿过回廊亭台,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远比从外面看到的要器宇轩昂、精美绝伦。

  每套院子,正房匾额上的命名也极为讲究,“诒燕堂”“开泰堂”等均为三开间,明间两缝采用平梁结构,次间山缝采用砖枋木结构梁架。梁、枋、檩及柱上布施彩绘,淡雅清丽,别具一格。

  院中还有座造型小巧的湖泊,取名月牙池,湖心有亭,并有九曲桥与岸相连。亭子造型精巧,名为“彩虹明镜”。

  若微与咸宁公主对视之下,都不免惊异。

  此时,一众白衣侍女翩翩而至,领头一人看着极为眼熟,只见她身穿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外罩梅花纹纱袍,清丽出尘,美如仙子,她淡淡一笑,眸眼微转:“怎么?贵客这么快便忘记了?”

  瞻基与瞻墉站在一旁,并没有搭言。

  咸宁公主轻哼一声,脸色微沉。

  若微笑意盈盈:“刚刚还在想,这宅子打理得如此精致美妙,想必主人定是不俗,原来竟是羽娘姐姐的府第!”

  此人正是若微几个昔日游湖时在画舫之上遇到的那位脂粉娇客,秦淮河上昔日的名妓,今日独掌醉春楼的老板——羽娘。

  羽娘笑了,轻启珠唇说道:“妹妹过誉了,这宅子的主人不是我,我只是收了人家的银子,代为收拾,并备下今日的宴席,为妹妹庆生!”

  “为我庆生?”若微不免稍感意外。是呀,自入宫以来,这生日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客居东宫的尴尬身份,宫里那么多位嫡出、庶出的公主,东宫里太子的嫡女、庶女,这一年到头,每个月都要操办几场生日宴席,谁会想到自己呢?

  入宫第一年,太子妃还曾经提过一句,可是那时自己为了暂避风头,少惹事端,便推托说在家中也不过生日,自此之后,太子妃便不再提起。

  倒是瞻基与咸宁公主,年年都会记得送一些小礼物,或是从自己宫中的小厨房做些膳食送过来。所以时间久了,对于生日,若微自己都淡忘了。

  想到此,不免心生感激,看着咸宁与瞻基,轻轻福了一个礼,唇边带笑,口中说道:“若微谢过公主和皇太孙殿下!”

  瞻基笑而不语,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若微虚岁已经十四了。十四,瞻基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抑制不住地欢喜。他知道,若微每大一年,离自己就更近一步,心中的欢喜更是溢于言表。

  而咸宁公主则推了若微一把:“我不受你的礼,你也别来谢我,今儿是他们兄弟俩安排的,好与歹,你只管去谢他们!”

  瞻墉苦着脸,踱步上前,对着若微深深一揖礼:“好嫂子,你还没入我朱家的门,怎么就这样托大起来,刚刚只谢大哥和姑姑,眼里真真没有我这个小叔子!”

  此语一出,若微立即红了脸,轻啐了他一口。

  众人皆笑,羽娘适时开口道:“请各位贵客往湖心亭赴宴吧!”

  众人举目望去,湖心亭中宴席早已备下,于是都移步入内,各自落座。

  瞻基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若微,今日的她身上穿的依然是那身最爱的装扮,绣着白色牡丹的绿色抹胸,腰系绿烟水纹百花裙。裙子的优雅和妩媚绘出生动的美丽,将她的优雅柔媚、玲珑精致展现得淋漓尽致,头上的青丝斜斜地绾起一缕,像是一轮弯月,而余下的那些如瀑的黑亮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更显风流飘逸。

  这样的若微,瞻基怎么看都仿佛看不够,于是便被瞻墉在桌下狠狠踢了一脚。瞻基笑了,这才轻轻击掌。

  掌声刚过,便响起一阵古琴雅乐。

  乐声中,一块像竹筏一样的长方形板子缓缓从对岸飘至湖心,没有太近,也没有太远,刚刚令坐在湖心亭上的他们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板子上好似覆了一层画布,上面是繁花如锦和渔火点点,春江花月夜的主题,一下子便让人身临其境,屏气凝神,静心观看。

  她身穿蓝色的舞裳,手持着白色羽扇蹁跹起舞,时而闻花、时而照影、时而赏月、时而乘风,意态缠绵、春夜思情。一个简洁而纯净的抒情独舞,在优美音律的伴衬下,将春的生机、江的流逝、花的香艳、月的幽思、夜的神秘展现到了极致。

  一曲终了,两个人结伴而来。

  一静一动,一冷一热。

  一人袭白衫,另一人着青袍,两位均是翩翩佳公子,白衣的是许彬,青袍的是宋瑛。

  “许大人和宋大人,快请入席!”瞻基起身相请,若微与咸宁公主则略显意外。

  宋瑛双手揖礼:“公主殿下,上次御花园内撞到公主殿下的凤驾,实在是抱歉得很,在下再次赔礼!”

  想起那日的尴尬,咸宁公主脸色微红,只轻说了一句:“不妨事!”便扭过脸去,只看着那一池湖水,不再开口。

  瞻基则将他们邀到桌前,一一落座之后才说道:“刚刚这节目,虽是羽娘排的,但是画布是宋瑛亲绘,而雅乐却是许大人所奏。寓义有二,一为若微庆生,二为公主赔礼,如今他们二位都在东宫行走,我们也互为知己,所以今天特意聚在一处,也算尽释前嫌吧!”

  原来如此!若微拿眼偷偷瞄了一眼许彬,他是文科榜眼,官任太常少卿,兼翰林待诏,又是提督四夷管,听说通晓不少外夷的语言,如此学识渊博之人,那天怎么会在自己于栖霞山上遇险时出手相救呢?他身负绝世武功的隐士身份与今日的文臣作风相差甚远,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若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心中实在是困惑。

  见若微一直紧紧盯着许彬,许彬虽然面不改色,瞻基也未说什么,可是偏偏羽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若微妹妹在看什么?许公子在这秦淮河畔可是出了名的玉面郎君,虽然好看,不过却是面如寒冰,无人可得亲近呢!”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微微有些不悦。

  咸宁公主先是一哼,开口冷冷说道:“朝中重臣,新科榜眼,不为国家社稷殚精竭虑,原来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秦淮河上了!”

  许彬也不气恼,只是手执梅花酒壶,为身侧的瞻基、瞻墉斟酒相邀。

  瞻墉此时也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羽娘:“你莫要胡说。若微原本就是入宫待年,过几年我大哥出宫分府,她便是我的正牌嫂嫂!”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宋瑛立即双手揖礼,郑重地看了看若微,又看了看瞻基:“皇太孙殿下与若微姑娘,当真是人中龙凤,堪称佳配!”瞻基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意地看着若微,眼中含情似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传递过来,全凭意会。

  若微脸色微红,不发一语。她眼眸微转,不经意间扫向许彬,只见他淡然举杯,与瞻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不知为何,若微的心微微轻颤了一下。

  “这样坐着饮宴,好生无趣!”瞻墉突然发起牢骚,拿眼瞄着羽娘:“你们醉春楼平日有什么好玩的节目,讲给我们听,咱们也拿来乐乐!”

  羽娘手执锦帕,掩面而笑:“郡王说得容易,我们醉春楼解闷的乐子,怎么能用在这里?你不怕你的皇姑和嫂嫂一会儿教训你?”

  众人听了皆不免哗然,偏是瞻墉撇了撇嘴瞪着瞻基道:“每一次来秦淮河,都带着她们两个,真是碍事得很,下次咱们定要自己来!”

  瞻基也笑了:“休要胡说!”

  正说笑之间,乐声又起,湖面上又换了舞蹈。浸身在这样的氛围中,顿感恬静惬意、极为舒心,若微看着静静的水面突然有了主意,她拉着咸宁公主的手说道:“公主,不如我们来投壶吧!”

  “投壶,好极了!”公主拍手称道。

  瞻墉皱着眉头:“何为投壶?”

  瞻基刚待开口解释,若微已经抢先开口了:“‘分朋闲坐赌樱桃,收却投壶玉腕劳。’殿下,这首诗都没读过吗?”

  瞻墉摇了摇头:“没有……或者读过,本郡王忘记了,本郡王自小读过的诗词太多,怎能一一记住?”

  宋瑛微微一笑,给瞻墉夹了一箸桂花鸭片,缓缓说道:“投壶,就是以盛酒的壶口作标,在一定的距离间投矢,以投入多少计筹决胜负,负者罚酒。始行于唐时宴会,以助酒兴。刚才若微姑娘所说的正是王建的《宫词》,说的便是宫女们分成两组,以樱桃为注,玩投壶这种游戏玩得手腕酸疼。”

  “有意思!”瞻墉连连应声。

  许彬眼眸微闪,冲着羽娘稍作示意,羽娘则立即下去准备。若微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惊讶连连,不禁暗暗猜度起许彬与羽娘的关系来,只须一个眼神儿就能领会彼此的意思,这恐怕不仅仅是歌妓与娇客之间的场面之交吧。

  正在暗暗思忖,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羽娘心思巧妙,居然根据当下的环境,将这个游戏改了,她命人将那用作湖心舞台的筏子划至湖心中央,距离湖心亭数米之遥。

  然后摆上些造型各异的坛坛罐罐,并以笔为矢,让人来投。

  “我来先投!”刚刚布置妥当,瞻墉便迫不急待。咸宁公主瞪了他一眼:“自然是若微先投,点子是若微想出来的,今儿又是为了替她庆生,你抢什么?”

  瞻墉憨然一笑,又缩了回去。

  若微站起身,倚在亭子的栏杆之上,从侍女手中挑了一支笔,瞄准了位置,手腕一抖,那笔便飘了出去,飘飘摇摇,晃晃悠悠,离目标一尺左右,坠入水中。

  众人皆笑,若微回转过身,娇俏地露出笑靥:“这笔一出手,便知道无望了!”

  瞻基轻声相慰:“以笔相投,笔头较轻,下次你反过来,以笔杆向前,定可击中!”

  “瞻基!”咸宁公主倒了一杯酒,一面端给若微,一面嗔道:“愿赌服输,哪有你这样公开帮衬的,心也太偏了!”

  “就是,大哥也要罚酒一杯!”瞻墉也在一旁起哄。

  凭栏相望,瞻基与若微四目相对,笑而不语,各自饮下杯中酒,情意绵绵,无从掩饰更无须掩饰。

  接下来便是瞻墉,瞻墉选了一支用来作写意泼墨山水画的大狼毫,“砰”的一声,笔入罐中,众人皆击掌相贺。

  虽没人让他罚酒,瞻墉却自己吵着喝了一杯。

  接下来就是瞻基、宋瑛与许彬和咸宁公主、最后是羽娘。

  瞻基与宋瑛击中,而咸宁和羽娘自然是不中。几轮下来,咸宁和若微输得最多,若微此时已经有些醉意。而咸宁更是一脸的不服气,她说道:“男人的臂力自然要强过我们,这样的比法,自然是我们要吃亏些!”

  若微倚着亭栏,一直低头不语,此时忽然说道:“那我们便给他们增加难度好了!”

  “增加难度?”咸宁公主不解,众人的目光均投向了若微。

  若微冲羽娘招了招手,凑在她耳边只寥寥数语,话还未讲完,羽娘即频频点头,并笑着拉起若微下去准备。当游戏再开始时,已经换了玩法。

  竹筏已然游向一边,而一叶小船载着一名蒙纱的少女渐渐驶入湖中。

  绿衣掩衬着白色的抹胸,如碧荷莲衣一般含苞于水中。

  手持陶罐,她先是坐在船边以手试水,湖水清净明澈,被她的玉手撩起纷乱的水花;轻盈地旋转像雪花飘舞,垂下的双手似柳丝那样娇柔,舞裙斜着飘起,仿佛白云升起。舞袖迎风带出万种风情。

  双手持陶罐,时而置于胸前,时而捧于头顶,时而翻向背后,舞姿翩翩,亭上的众人看得有些痴了,忘记了投笔,忘记了赌注,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美如诗画亦如梦幻的奇景。只有许彬一人不为所动,仍旧静静地独自品酌着杯中之物,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而若微与园中的其他歌舞女伶相较也毫无出众惊人之处。

  羽娘如银铃般的声音瞬间响起,惊醒了众人:“皇太孙殿下、各位大人,你们要投的壶在若微姑娘手中,这次,看看谁还能投中?”

  此语一出,咸宁立即拍手称快:“妙哉,妙哉,这个若微丫头,亏她想得出来!”

  瞻墉立即垮了脸:“这也太难了吧?”说着便将盛着笔的盘子递到瞻基面前:“还是大哥先来吧!”

  瞻基从中选了一支用作工笔花鸟的细杆“小白云”,站在亭畔,静静地注视着小舟上那个舞动的精灵,唇边抑制不住地浮起一丝笑容。是的,他知道她跳的舞蹈,他也知道她的心意。“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这支舞原本应该是边唱边跳的,那词便是汉唐时期著名的《踏歌》词。她虽然没有唱,但是那舞动的广袖、婆娑的舞姿、流转的美目就仿佛莺燕娇啼,处处渗透蔓延出的情思柔媚万千、息息相通。

  瞻基怎能不懂呢?他脸上笑意更浓,伸出手稍稍用力,“啪”的一声,掷地有声。偏就在此时,她双手捧壶在胸前,松膝、拧腰、倾胯,以婀娜之态定格,含笑而望、身韵优美。

  只此一投一中,众人都如虚无一般,他和她的眼中,只有彼此。 大明皇妃·孙若微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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