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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夏瑾勾唇，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安晴：“我从跟着王爷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为了让他安心做一个乡下的教书先生。”
说着话，夏瑾脸上划过一丝轻笑：“一个想做教书先生的王爷，不值得让我跟从。”
“你想让他……”
话哽在喉咙里，林安晴瞪大了眼睛。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夏瑾毫无掩饰地说出口后，林安晴终究是有些难以接受。
原来，夏瑾当真是存了想让杜明烨当皇帝的心思的。
“林姑娘，或许我应该朝着你说声对不起。”
夏瑾沉声，终是没了先前的坦荡，他说：“若不是我，或许你和王爷之间也不会……”
“事已至此，对不起有用么？”林安晴诧异于夏瑾的道歉，却又觉得他的歉意十足的敷衍。
哪怕他心里头有一丝歉意，也不会颠倒是非这么些年了。
“有用。”夏瑾微笑。
“夏公子怕是多想了。”
林安晴闻言，不禁浅浅笑开：“五年等待，对我而言，实在是没什么好可惜的，毕竟我和明烨早已有了五年的约定；但是夏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五年对可欣有多不公平？我能够体谅你的位置，甚至可以试着去体谅你的心情，但是我绝对无法说服自己去原谅……”
“你见过怀烁了吧？”夏瑾柔声打断林安晴的话。
“怀烁？”
林安晴皱眉，狐疑地看着夏瑾：“你说夏怀烁？”
“嗯。”夏瑾点头：“他与我是兄弟。”
夏瑾一面缓缓开口，一面留意着林安晴面色的改变，见着她诧异，勾唇笑开：“林姑娘，我这样说，你能想到些什么？”
“难道说……”林安晴呆了呆，心中有了揣度，但不敢细想。
夏怀烁说他家被抄，男的流放边疆，女的被遣送到教坊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林安晴想不起来了。
但她还隐约记得芙蓉嫁到桃花村很久了，而夏瑾跟着杜明烨也很久了。
芙蓉与杜明烨亦或者说芙蓉与夏瑾的交集，或者在那时候便开始了。
一条线想通了，之后的事情要想明白，便十分容易。
譬如芙蓉为何要装作与杜明烨完全不认识，又譬如芙蓉为何会那样关心自己与杜明烨的进展。
原本思前想后都觉得牵强的地方，忽的一下就顺畅了。
“林姑娘这般聪明，该是猜得到。”夏瑾微笑：“你以为我夏家之所以落到那步田地是拜谁所赐？”
林安晴闻言，不觉狐疑开口：“是皇帝？”
不，不太可能是皇帝。
当初夏怀烁说过的是被人陷害，虽然他没有说得太多，但林安晴以为那个害得他们夏家成了而今这般光景的虽极有可能位高权重，但却绝不可能是皇帝。
夏瑾微笑：“林姑娘果真聪慧。”
“这不对。”林安晴闻言，连忙想要反驳：“当初夏怀烁说过……”
“怀烁到底是太单纯，怎地会知道个中险恶。”
夏瑾轻笑着打断林安晴的话：“就算是有人从中作梗让我夏家失了信任，但是没有皇帝那一道圣旨，我们夏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的。”
林安晴震住，夏瑾的话虽有失偏颇，却到底是合理的。
夏瑾并不理会林安晴的沉默，他凝着林安晴那张震惊的脸，笑开：“我夏家由上至下，皆是忠良，恨不能学着岳将军一般将精忠报国四个字刺在背上，可最后呢，我们得到了什么？”
“我觉得……”
林安晴听了夏瑾的话，想安慰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立场。
夏瑾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说：“家破人亡，林姑娘，你知道什么叫做家破人亡么？当初若不是我游学在外，或许我早就死了。”
“昏君当道，唯有取而代之才能慰藉我夏瑾几十口性命的在天之灵。”
林安晴被夏瑾的话弄得很是愕然，她张嘴，想说他们夏家的人大部分其实都还活着。
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多余。
于夏瑾而言，夏家那些个流放在外的男丁亦或者是那些个被送往教坊司的女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在心中踌躇了许久之后，林安晴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辅佐明烨的理由？你想让他篡位？”
“不是篡位是取而代之。”夏瑾板着脸纠正：“昏君当道的大元早该结束了。”
“你想让明烨做皇帝，总得问问他愿不愿意。”听着夏瑾将话说得那般义正言辞，好半天林安晴才轻笑着反驳：
“不仅要问明烨愿不愿意，你也得要问问大元的百姓愿不愿意。夏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眼中的昏君，或许在大元的黎民百姓眼中是个难得一见的明君呢？”
“明君？”
夏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玩味地看着林安晴：“林姑娘，你这是在说笑么？若他真是个明君，怎地会让灾荒延续那么久，还让流民窜到了京城，我大元上下千年，可还是头一回因为饥荒，流民到了京城！”
早前林安晴也没想太多，可此番听着夏瑾将那些个流民窜到京城说得这么严重，忽的呆了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难道说之前的那偿灾荒和你有关？”
“林姑娘你是真想多了。”夏瑾轻笑：“我夏瑾可没让灾荒延续的本事。”
林安晴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她甚至有些自嘲地觉得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早前那雪灾，怎么看都是天灾，哪里会是人能左右得了的。
可她的心还未完全放下，忽的又听夏瑾浅笑着接着说了下去。
“虽说灾荒与我无关，但人心却是可以玩弄一下子的。”
林安晴僵住，她声音不可遏制地发起了抖：“什么意思？”
“林姑娘可曾听过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祸？”
夏瑾浅笑着开口，他自顾走到林安晴的面前，微微颔首，将声音压得很低：
“这世上可永远不缺发灾难财的人，说起那场灾荒，我不过是将那些个有钱有粮的商人稍稍拉拢了下罢了。”
林安晴闷声，她抬头，正好对上夏瑾得意的双眸，她气得发抖：“夏瑾，你也太疯狂了！”
夏瑾依旧只是浅笑，他伸手挑起林安晴的下巴，玩味地看着她：“若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你会比我更疯狂。” 桃花山下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