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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今年是屈昶芸的本命年，按日子算她的第四个娃娃将在新年前后降生。年前的一场大雪真巧，正好赶在了谢国回来过年的前一天晚上。谢国在山口魏仁诚那儿吃了晚饭，天黑了才回来。赵安福这次没有跟着回来，让谢大老帮着买需要的东西。谢国巡线的途中打了一只野羊，带回来半扇子。大儿子每次回来，娘都要过来跟儿子唠唠山里的事。
魏秀娥说：“一想起山里就让娘闹心。”
谢国说：“我每一次路过老段家都要去询问凤仪的下落。娘，我不甘心，我心里疼。”
魏秀娥知道这是大儿子的伤处，叹了口气说：“儿啊，你怎么就过不了这个坎儿呢！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看你这个样子，娘不安心啊！”
这一夜，谢国又失眠了，到天亮才闭眼。刚睡着，他就听见娘在门外说：“儿子，天亮了，把房上的雪扫一扫，别把房顶压塌了！”
谢国穿上衣服，费劲地推开门，门前的雪被门刮出凹下去的半圆形。这场雪真大！
谢顺已经上了房，对谢国说：“大哥，我在房上就行了，你把路扫开。”
院子里的人也都开始扫雪了，春兰最喜欢洁白的雪，对爹说：“爹爹，不要把雪弄脏了，我要堆雪人儿。”
谢顺说：“好闺女，太冷了，你先回去，爹扫完了房上的雪，给你堆雪人。”
“爹，我不冷。”春兰小心地捧了一捧雪，看着雪慢慢融化。
谢顺说：“冷了就回去，不要把小手手冻坏了。”
魏秀娥过来把孙女的手揣到怀里，说：“让你爹给你堆雪人，小手冻成个冰坨坨了。”
扫完雪，谢国、谢顺带着孩子们堆雪人。小虎学着爹一起堆，春兰让爹给她塑个观音菩萨。
谢顺说：“你心中有谁，堆起来就是谁。”
魏秀娥一会儿给孙女焐焐手，一会儿给孙子擦鼻涕，太阳光灿灿的春晖过来叫大家回去吃饭。
明天就要过年了，屈昶芸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孙子出生前，魏秀娥都要去观音殿求观音菩萨保佑母子平安，祭拜太岁求吉利。大儿子的悲惨遭遇让她心有余悸。
早饭后，谢顺雇了辆毛驴车送母亲和妻小到西庙。他们先拜了如来佛祖，再拜观音菩萨。拜了太岁出来，天色大变，飘起鹅毛大雪。屈昶芸刚出大殿门，就捂着肚子叫起来。
魏秀娥说：“媳妇，你怎么了？”
屈昶芸叫着：“肚子疼，哎呀……”
谢顺把媳妇抱上车，往家赶，请来隔壁院子接生婆安婶。这是谢顺第一次看媳妇生孩子，手忙脚乱的。
魏秀娥让他领着孩子到外屋去，谢顺干脆领了孩子们上大哥屋里。谢国回来一定要主厨做一顿饺子，让全家高高兴兴地吃上。这会儿他在屋里包饺子，包的是羊肉白菜馅儿的。谢顺夹了一点馅子尝了尝，说：“是不是淡了点？”
春晖说：“奶奶说盐多了不好。”
谢顺瞪着眼说：“叫你多嘴！”
春晖最怕爹瞪眼珠子，忐忑不安地低头不语。
春兰说：“爹，奶奶是这样说的。”
谢国岔开话题，说：“春晖，你来擀皮子，大老来包。”
春兰说：“大老，我也包。”
谢国说：“我们的春兰能得很，包的饺子俊得很。”
春晖已经开始擀饺子皮了，谢国说：“第一个皮子是春兰的月牙儿饺子，第二个是大老的和尚头饺子。”
魏秀娥在门口喊：“水开了没有？提桶热水过来。”
谢国说：“老二，锅里的水开着，你舀上提过去。”
谢顺把开水提到外屋说：“娘，开水提上来了，我提进去？”
安婶出来说：“我来。”
饺子煮好了，谢国说：“春兰，你去问奶奶，饺子是端过去，还是过来吃？”
春兰问了过来说：“奶奶让端过去。姐，你端过去，妈疼成那样，我害怕。”
春晖说：“我也是。”
两个丫头磨磨蹭蹭，不敢过去。
谢顺接过饺子端过去。魏秀娥让安婶到外屋炕桌上吃，自己照顾媳妇吃。这是她照料第四个孙子的出生，前三个都没有这个困难。她说：“媳妇，你忍着吃上些。”
屈昶芸痛得汗流浃背，魏秀娥怕媳妇没劲儿了，逼着她吃了些。
直到夜幕降临，娃娃还没有出生。屈昶芸一阵一阵痛苦地叫着，在院子里等待消息的谢顺惴惴不安。为了缓解焦虑的情绪，他又把房上的雪、路上的雪扫干净。
安婶说：“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见血了，还是快送医院。”
魏秀娥六神无主地出来，说：“谢顺，快找个担架送医院。”
谢顺说：“这么晚了哪里找去呢，娘，我背上走吧。”
安婶说：“血流得厉害，不能背。”
谢国迅速地跑到苏联医生那里借担架，不大工夫谢国和谢尔盖医生抬着担架过来，粉脸高鼻的娜塔莎护士也跟了过来。
谢顺和谢国把屈昶芸抬到苏联医生电灯明亮一色白色的帐篷里，谢尔盖医生为屈昶芸做了全面的检查，屈昶芸臊得不敢睁开眼睛。
魏秀娥、谢顺在帐篷外面紧张地等待，时间好像是凝固了。
谢顺说：“娘，你快回去，别冻坏了。”
魏秀娥说：“你一个男人家不方便，要是叫人得我进去。”
谢顺说：“娘，就这几步路，我不会接你去？”
魏秀娥说：“娘回去也不安心，还是等在这里好。”
寅时，谢顺终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娜塔莎出来向他们招手，魏秀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
他们进了帐篷，看见谢尔盖医生倒提着刚出生的娃，往嫩红的屁股上拍了两下，男婴的哭声在黎明前格外响亮。
娜塔莎护士把男婴放到温水里洗干净，用白布包好了。魏秀娥心惊胆战，生怕小孙子冻坏了。
天亮了，谢尔盖医生料理好产妇和新生儿，对谢顺说：“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