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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一路跋涉，终于到了哈密。魏秀娥看到了北门，谢顺说：“娘，马上咱就到家了，这就看到凤仪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魏秀娥双手合十，虔诚地念道。车停在邮电局门前，她没下车就迫不及待地喊：“宝贝，奶奶回来了！”
往常一步一个点、稳稳当当的她，此时喊着凤仪的名字，急匆匆地往家跑，可是门锁着，没有人回应她，她心里有些急了。
“娘，一定是我哥领上凤仪出去了，你别着急。”谢顺打开屋门，把东西卸了，牵着马去马厩。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库房，卢工头在里面修电话，他进去打招呼。
卢工头叹了口气，说：“你们咋才回来？”
谢顺进来说：“我娘病了，不敢走。”
“你娘回来了没有？”
“都回来了。”
“你陪着你娘先休息几天再上班，有个事得让你娘有个心理准备呢。”卢工头在谢顺耳边小声说了凤仪的事。
谢顺心里一紧，问：“卢叔，真的？！”
“唉，这还敢假。”
魏秀娥放心不下凤仪，在屋里待不住，正准备找卢工头打听，走到库房门外就听到卢工头和谢顺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一下就紧张起来，冲进去问卢工头：“他卢叔，怎么了？”
卢工头为难得很，望着谢顺不知怎么开口，犹犹豫豫地说：“老嫂子，你……你可要撑住。”
“老嫂子，人咋跟命斗呢？谢国为了女儿差点没命了，能活过来都是万幸了。”卢工头还是不敢直接和魏秀娥说凤仪的事。
魏秀娥强撑着说：“卢工头你说得对，请你告诉我详情。”
“谢国回来时不省人事，被人扔在北门边，是被胡师傅和路克病医生碰上救回来的，要不冻都冻死了。老大回来，我见了都不敢认了，太可怜了。哭哭啼啼地把他在奎苏的事说了，说得我都流泪呢。”
魏秀娥擦干眼泪哽咽道：“卢工头，你还没告诉我，我孙女凤仪咋了？”
“老大神志不清，只知道哭，边哭边念‘我的宝贝凤仪死了！凤仪等着爹，爹背着你去见妈妈哥哥，我们在一起永不分离’。”
谢顺扶住母亲，问道：“卢叔，我哥他现在去哪里了？”
“十有八九在大烟馆里。”
谢顺把母亲抱回去，交给昶芸照顾，就要出门寻大哥。魏秀娥一门心思全是大儿子的安危，她不能失去了孙女，再失去儿子。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当初就不该没找回凤仪就走，一念之差后悔一生啊！
谢顺在邮电局门口遇见满嘴酒气的胡师傅，上前打招呼。胡师傅一把拉住谢顺说：“谢连长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顺赶紧说：“以后可不敢这样称呼，要惹祸的，以后就叫我谢顺。胡师傅救了我哥，我们要好好报答呢。胡师傅，你知道不知道我哥现在在哪里？”
“可怜的老大啊，把魂丢了，去大烟馆里找吧。”
谢顺问：“哪个大烟馆？”
“算了，我也说不清楚，我领你去吧。”
胡师傅把谢顺领进北关的烟馆，谢国正被烟馆的伙计拳打脚踢，老板娘在一边骂骂咧咧：“看你的倒霉样子，就知道你骗吃骗喝骗吆喝来了，今天你要不把欠账结干净，卸你一件子。”
谢国抱着头浑身哆嗦地说：“别打别打，我弟弟回来一定结清。”
“你拿这话搪塞了我多少次了！给我接着打。”
“都给我住手。”谢顺大喝一声，几步就冲了上来，把伙计挡住，“欠债还钱就是，打我大哥绝对不行。”
老板娘一脸凶相，说：“你就是他的弟弟吧！把账结了，你哥还是我的上宾，欠账不还，休想离开半步。”
谢国见到弟弟，羞愧难当地低着头蹲在地下。“大哥，这可是个无底洞，你太伤我们的心了。”谢顺将他拉起来，转头问老板娘，“我哥欠多少钱？”
老板娘拿出欠条，恶狠狠地说：“零头抹了，三十块袁大头。”
“我身上没带钱，明天给你送来如何？”
老板娘横了一眼说道：“你把人留下，还了钱领人。”
谢国像犯人似的缩到一旁，说：“二弟，别管我，让他们打死倒干净了。”
“大哥，你等着我回去取钱。”谢顺安抚好大哥，对烟馆的人说，“你们给我听好了，再敢动我哥一个指头，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胡师傅在门口守着，对谢顺说：“我看着，你快些。”
谢顺急急忙忙地到家，昶芸正在收拾房子，他在门外对她招手。屈昶芸放下手中的活出来。魏秀娥看见谢顺了，问：“你大哥找见了没有？”
谢顺搪塞道：“我跟昶芸有点儿事，说了就去接大哥。”
“你快些的，是不是你大哥有事了？见不上你哥，娘心里急得汤滚似的。”魏秀娥这会儿心急如焚。
“娘把心放宽，有儿子在天塌不下来。”
谢顺将屈昶芸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你卖羊肉的钱，刨去路上花的，还有十三块多。”
谢顺挠着头，说道：“就算都给我，这也不够啊。”
屈昶芸进去把钱都拿出来给他，问：“是不是大哥需要钱？”
“嘘！小声点。”谢顺生怕被娘听见。
魏秀娥见儿子媳妇鬼鬼祟祟，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要钱？”
谢顺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好说了出来。魏秀娥让他把家用的钱还给昶芸，叫昶芸去把里面箱子中的小红匣子取出来。昶芸打开胡杨木的红漆木箱，把描金的小红匣子拿出来。
魏秀娥说：“打开它。”
昶芸把匣子打开，里面是红纸封住的几份银元，二十块一份。
魏秀娥哽咽地说：“这是我出来的时候你舅给的，你拿上去给你大哥还烟债。剩下的银元和首饰，昶芸你收着。”
谢顺明白，这是娘的老本了，说：“娘，这怎么使得！”
屈昶芸也说：“娘，儿媳怎么敢做这样忤逆的事？我给娘放回去。”
魏秀娥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说：“就按我说的办，快拿上去把你哥接回来。”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