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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腊月二十三，为庆祝团圆年，张弛在院里放了鞭炮。大女婿的家门前好大的坡地，白茫茫的积雪盈尺，谢贞在这片地里种庄稼，要是夏天雨水好，种下的麦子、洋芋吃都吃不完。
离山口不远的戈壁滩上很难积雪，骆驼刺籽儿饱满，谢顺牵上骆驼背上猎枪领上猎狗去放牧。谢昌赶上大姐夫家的马车与谢顺一同出门，准备打些柴回来。兄弟二人出了山口，谢顺让谢昌看着骆驼，自己去砍柴。谢昌不依，说：“看骆驼责任重大，还是二哥看着稳妥，我干些粗活锻炼锻炼。”
谢顺知道砍柴费力，细心交代说：“悠着点干，千万别把手打起泡了，你那手秀气，干猛了受不了。”
“没事的，二哥你放心放你的骆驼。”谢昌说完，扛起斧头就走了。
二十三是小年，晚上祭灶，下午的团圆饭对谢贞十分重要，谢国、谢芳帮着大姐准备。午饭后，谢文元把孙娃子们集中到张父的屋里，摆上从新疆带来的吃食，给孙子们讲故事，讲的是《阿凡提与财主》，引得孩子们笑声阵阵。
张父喜笑颜开，感叹：“好些年没有这么红火了。”
谢文元说：“亲家好福气，儿孙满堂。”
厨房这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谢国让大姐、小妹去陪娘说话儿，剩下的活儿有他就行了，只等大姐夫、谢顺、谢昌回来炒菜。
谢贞手不离活，一边织毛衣一边说：“娘你就在我这儿住下，夏天绿油油的，凉快得很。”
魏秀娥担心女婿不同意，毕竟有这一大家子人，谢贞说：“娘，我在他家起五更睡半夜，生了四个孩子，悉心照料公公，奉养我父母，他为何不愿意？”
魏秀娥心疼女儿，说：“闺女，这一大家子，你这样没命地干，怎么能行呢？”
“娘，我这些毛衣毛裤毛围巾都是商铺定下的，违约不好，娶媳妇嫁闺女，没钱咋能找个好人家。我男人看上二弟了，想让他留下帮上几年，等儿子大了就好了。我说不行，我们家的人不行。”
魏秀娥说道：“你二弟在你舅家拉骆驼伤着心了，他说他要开个铁匠铺，一辈子守着爹娘呢。”
“主意好，我支持，我二弟就是没上学，要是有大弟、三弟的学问，不是一般的。”
提到大儿子和二儿子，魏秀娥就忍不住伤心：“你大弟命苦啊，多好的媳妇、儿子，说没了就没了。”
谢芳一边听娘和大姐说话，一边把大姐针线筐里换洗下来要补的衣服一针一线补起来。
待谢贞发现，谢芳都已经快做完了，止不住地夸赞小妹活儿好。
谢芳谦虚：“娘常拿大姐、二姐做的活儿教训我粗手笨脚的。大姐你驼毛毛衣咋织得那么好，人见人爱的，也教教我。”
“多年干出来的。”谢贞越瞧越喜欢这个老杆子妹妹，笑着说，“我妹子这么出众，将来嫁个好人家，不愁吃不愁穿，不用像你大姐老得见不得人了。”
魏秀娥嗔怪：“你年轻轻的在母亲面前称开老了。”
谢芳搂着大姐的胳膊哄道：“大姐一点儿都不老，好好打扮一下，比小姑娘一点都不差。”
谢贞用食指点了点谢芳的头，笑道：“这妮子会哄大姐了，你姐就是个受苦的命，一天到晚哪有个闲的时候，打扮上给谁看呢？”
魏秀娥给谢贞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女为悦己者容，自己的男人喜欢就好，做两身好衣服，备一瓶雪花膏，就不一样了。”
“我的男人可不一样，一年四季在外多在家少，我要是花枝招展的，那还了得？”
魏秀娥劝着：“他在家时你也得收拾收拾，不要补丁摞补丁的。你看我和你爹穿的，都是你和慧儿做的，穿在身上都说好，旧的没去新的又带上来了。别给娘做了，给自己做几身好的。”
母女几人家长里短说个没完，末了说到孩子上学的事儿上，魏秀娥说：“你刚还说起你二弟呢，不能让娃当睁眼瞎，你爹说，过了年走的时候把沁丰带上上学去。本来想把沁义也带上，他爷爷身边没个人不行，只能这样了。”
“我这里没问题，只怕他爹……”谢贞担忧。
“你爹说你们俩先商量，若他不同意，还有你爹呢。”
谢贞应下了，她朝窗外望了一眼，太阳已偏西了，赶紧下炕去厨房，说道：“不能让大弟又扫院子又起圈，又给我当上火头军了。”谢芳也下了炕，要去把大哥替下来。
太阳快落山时，谢顺、谢昌回来了，车上拉着两只黄羊。不多时，张弛也回来了，账没收回来，怕是要拖到明年，心里有些不痛快。
一家人都齐了，谢贞等人摆好饭菜，全家人欢欢喜喜地吃一顿团圆饭。谢文元发现谢昌的手不对劲，看了才知道是砍柴磨起了泡，有几个泡都磨破了，便叮嘱：“抹上药，明天别砍了。”
谢昌倔强地说：“爹，儿就不信过不了这一关，明天照干不误。”
谢文元晓得小儿子的争强好胜脾气，提醒说：“凡事不能急于求成，慢慢来，功到自然成。顺儿，你要关心些这个比你还犟的小弟。”
谢顺无奈：“说他不听。三弟，明天你还是别去了。”
见父亲和二哥都不同意了，谢昌赶紧做保证：“明日我一定注意，就让我一同去吧，二哥一个人多寂寞！”
晚上睡下，谢文元还是对魏秀娥的伤不放心，他决定明天去求解团长派个医生过来。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