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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谢顺终于要上学去了，魏秀娥把儿子拾掇得干干净净。这孩子本就长得精巴，谁见了都喜欢。魏秀娥一再叮嘱：“儿啊，到了学校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给你爹长脸。跟你一块儿玩的狗娃、牛娃、羊娃家里穷，上不起学，大了就是个睁眼瞎，一辈子受欺负。你爹说了，儿上到哪里，他就供到哪里，能回西安求学，回老家就有了希望。”

　　谢顺不耐烦道：“娘啊，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又不傻，还能学不过谁？把我的鸽子看好，鸽娃子别跑了。”

　　谢文元进来领儿子去报名上学，听见了母子二人的对话，说：“上学要心无二用、专心致志，你再想鸽子，我就把鸽子送人了。学问是自己的，还是那句话，你们能上到哪里，爹就供到哪里。你说好不好？”谢顺应了一声好。

　　“我听人说，你能讲得很，把你妈讲过的故事，讲得连大人都迈不动腿了，见了爹咋就没话了？到了学校老师提问，会的要踊跃举手，不会的要虚心学习。做个好学生，爹脸上有光，你说是不是？走，爹领我儿上学去。”说罢拉上儿子的手出门去。

　　“娘我走了。”谢顺跟母亲道别。魏秀娥忍不住又唠叨：“到了学校听老师的话，好好学，要勤快有眼色，鸽子的事娘知道，安心上你的学。”

　　“知道了，娘放心！”

　　谢文元喜滋滋地领着顺儿沿着乡间小路向学校走去。他对二儿子充满期待，这娃仗义，脑子灵活，是块好料。路边高粱红了，向日葵像个大金盘迎着太阳。学校外操场边的古柳千丝万缕，点缀上金色。年近半百的他，在这个乡村学校义无反顾地为理想奋斗。想到这些，他心里有些感慨。一路上都有学生给他鞠躬，今天送儿子上学，他比往常晚了些。报上名，他把谢顺交给教员说：“严管勿怠。”

　　谢顺比同班的好多同学高出半头，教员让他当班长。他每日早晨拿上个馒头就往学校跑，开教室的窗子通风，擦桌子，带领班里的学生出操。中午吃了就往班里去，给家远的同学带上自己家里腌的咸菜，完成上午留的作业。下午放学帮着打扫好卫生，关好了门窗才回家。

　　魏秀娥笑着对谢文元说：“你儿子可是孙猴子封了个弼马温，成了我们家的大忙人了。”

　　谢文元骄傲地说：“老师说他威信高，脑子灵。”

　　谢顺是班里的斗鸡高手，班里很少有同学赢得了他，他成了迎接其他班挑战的斗鸡代表。学校里有他两个表哥，大表哥魏仁福人高马大，是学校的斗鸡王。二表哥魏仁诚长他一岁，稳重和气，与他最好，特别喜欢《易经》，从小就跟他爹学医。

　　这天课间，魏仁福斗鸡摆擂台，说：“手下败将靠边站，不服气的上来斗，能斗三个回合，奖励一把花生。”后面跟着个提花生兜子的瘦猴。

　　班里的同学撺掇着谢顺上，他不上。同学们推着他嚷嚷：“我们班长一个顶俩。”

　　魏仁福不屑一顾地说：“就你，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小屁孩，要能抵挡上三个回合，奖你两把花生。”他从小就看不惯这个不听使唤的表弟。谢顺到舅舅家，魏仁福总指派他摘桑子、揪杏子、捣乌鸦窝，不听话就挨脚踢。谢顺从心里不服气，但人家比他高一头、大一圈，胜券在握。今天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认尸从，好没面子。

　　魏仁福趾高气扬地说：“我听说你能得不行，你要不敢上，从胯下钻过去，小爷今天就饶了你。王朝马汉听令，不斗就让他钻胯，再钻出个韩信来，哈哈。”

　　谢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这一激，不顾一切地上去迎战，架起右腿就要开战。魏仁福说：“大哥我今天用左腿，让你一马。”说完抢先一步把左腿压在谢顺的右腿上，看他难以支撑往前倾，突然把腿闪开。谢顺就往前倒，幸亏反应快，双手撑着了地。他不服气地爬起来，把腿架得高高的。魏仁福从下面一挑，谢顺又是一个仰面朝天。

　　从此以后，不服输的谢顺特意针对魏仁福苦练斗鸡。谢顺琢磨着，硬碰硬不是他的对手，那就扬长避短，避其锋芒，伺机进攻。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