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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寻借口吃肉成祸端 起争斗王海结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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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寻借口吃肉成祸端 起争斗王海结冤仇

  每月月底最后一天,是铁路公司发钱的日子。

  照惯例赵三会在这天额外送一车东西上来。多出的那一车上东西可就杂了,锅碗瓢盆、衣裳鞋帽,各种零七八碎的东西。往常额外要买什么东西,只消跟工地上的杂货铺说一声,到月底的时候赵三给工地上送粮食货物,就会带在这多出的一车东西里。赵老土那盒子茶叶见底了,月初花了两块钱托赵三带茶叶,如今看见赵三的车忙过去取货——茶叶可是个紧俏货,工地上哪个华工的杯子里都缺不了这东西。

  丁龙挤到赵三车前的时候,一车的东西卖得七七八八。有双磨得掉了皮的旧鞋正合脚,要一块钱,丁龙看看自己脚上破得后跟都没了的鞋,咬牙买下了。赵三还夸他眼光好,纯牛皮的鞋子,虽说样子上看着破了些,但比旁的鞋结实扛糟蹋,三两年还是能用得上的。

  王海倒是手快,抢到旧裤子、破棉袄,伍文嘲笑道:“这大热天的买棉袄当什么用?难道海哥你要当回老母鸡,捂着棉袄孵蛋?”

  众人笑成一团,王海瞪他一眼:“想孵也得先有蛋,有蛋也得给你孵。就我这身板,小鸡孵不出来,蛋黄倒是能压出一摊!”想了想又说,“下一把要是有合适的厚衣服,你,哦,不,大伙儿都得买一件。眼看着天要凉下来了,白毛风一起,到时候没件衣服,难不成要背着炉子上工?”

  赵三站在车上听了,笑着说:“这位兄弟是个有见识的,你们都是空落落地离了家,过冬的家伙事儿该置办一些。不过也不用急,我在外面一直收着旧衣,天冷了肯定会运些棉衣棉裤上来,让大伙儿都有得穿。”

  车上的东西卖空了大半,买东西的人也少了,丁龙在剩下的东西里细细翻检着,倒不是一定要买什么东西,只是工钱跟预想中差得太远,一时间有些茫然。原想着挣了工钱就寄回家去,家里的银钱都换了粮食,阿伯手头没银子也不知道过得难不难。听说送一个侨批要三块钱,大半年才能送到,现在送不值当……正出着神,手指被狠狠扎了一下,冒出了血珠子——杂物堆里居然有好几个插着针的线团。丁龙捡了一团白线一团蓝靛青的线,缝补衣服用得上,从前家里衣服、被褥破了就是他补的补丁,谁让家里没女人呢。随后,又捡了几盒火柴、一件旧裤子——唯一一条穿在身上的裤子就要磨漏裆了哩。

  结账的时候,赵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统共加起来也没有几分钱,不知怎么的忽就起了善心,从车边沿拎出个扎住的布袋子塞给他道:“你挑的东西总共不到十美分,加上这个,我收你二十美分,包你划算。”

  “这是什么?”

  “牛肉,”赵三嘿嘿笑着,“这趟采买,正赶上牛肉跌价,除了这儿的供应多买了一些。铺子里糙米、鱼干的吃腻了吧,第一次拿工钱,也该拿些肉杀馋了,这一块有五六斤呢。”

  这肉,从前在家也没多吃过,到了工地上顿顿煮糙面,王海不止一次说嘴里都淡出鸟了。破费就破费一次吧。丁龙想了想,攥着钱给了赵三,同时不忘问一句:“这牛怎么就杀了吃了,不留着耕地吗?”

  “有耕地的,大部分是养了吃肉的,洋人们爱吃这个,涂了酱像摊饼子一样两面一煎,也好得很。”

  晚上的时候,丁龙的棚子里就飘起了肉香,他把一半肉切了块加了作料放炉子上大火煮,另一半下了厚厚的盐腌起来往后慢慢吃。刚出了肉味儿,生了个狗鼻子的伍文,循着味儿就过来了,揭开锅盖看了一眼,惊叫道:“哟,龙哥,这是哪里弄的肉,香得很!一会儿我可得多吃两碗补补!”

  王海从外捡了柴回来,看不上他那奸猾的样儿,说道:“这可是花小半个月工钱买回来的肉,见者有份,就算大伙儿凑份子买的吧。”边说边给丁龙挤挤眼,“一会儿我腾开手给你拿钱。真香,我在工地那边捡柴都闻见香了!”

  伍文讪讪地缩回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高兴了起来:“这个月吃龙哥的,下个月我来买,这么着每个月都能大大地吃一顿肉。”

  丁龙好笑地看着他俩,也没说破,笑着答道:“把阿土叔和麻子哥叫上,以后每月这个时候,咱们都凑到一起吃顿好的。”

  背井离乡的人,举目无亲,唯一能痛快享受的,也只有一顿好饭了吧。

  赵老土贡献了几根皱巴巴的胡萝卜,随便几刀剁开,并一把黑乎乎的菜干一起扔进锅里;王海想着既然炖了一大锅肉要好好吃一顿,索性换了两斤粳米回来煮饭;麻子最是大方,打了两坛子酒回来。有酒有肉,有白花花的米饭,几个人围着锅席地而坐,喜气洋洋的仿佛过年一样。

  赵老土举起酒碗道:“今天高兴,我赵老土就倚老卖老地说一句,这铁路总有修完的时候,希望到那时候,大伙都能全须全尾地带钱回乡,置田买地,当一回有钱的老爷!”

  伍文一口酒灌得急了,红着脸道:“嗳,等修完铁路我揣着一大把洋人的钱回去,管保吓我爹一跳,让他再也不敢说我没出息。”

  麻子光棍儿得很,大口吃肉扒饭,大碗喝酒,道:“吃饱喝足,管他娘的明天!有命回去,我就娶他十个八个女人,生他十个八个儿子,哈哈哈!”

  几口牛肉伴着汤泡米饭下肚,只觉得再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美得恨不得吞了舌头。这一口牛肉味儿在嘴里还没咽尽,破旧松垮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幸好有麻绳连着拴在门柱上,才没飞进锅里。迎着光能看见尘土纷纷扬扬的有不少落进了锅里,王海当下就摔了碗筷,连口安生饭都吃不了哩!

  原来跳鱼仔跟着工头去别的棚子里抬人,出来就闻见了肉味。大热的天,炉子都架在棚子外,稍一打探就知道是哪个炉子上炖了肉。他也是嘴贱,回话的时候就跟列文漏了一嘴。列文自打上回差点儿被掐死,消停了不少,正愁没理由整治那些新来的华工,跳鱼仔这下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送得恰到好处。当下就拿了他那打人的棒子,带着人兴冲冲地找上了门。理由吗?简单得很,偷盗!工地上只有白人能领到公司给发的牛肉。

  众人吃着牛肉兴致正高,被人打断了都觉得恼怒,待看清来人是列文,又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这抽的哪门子风。丁龙端着碗往麻子前面挪了一步,麻子也机灵地低下了头,只竖着耳朵留意着。

  跳鱼仔一副吃了蜂蜜的样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上了,走到锅边伸出那刚抬过死人的脏爪子拿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在舌头上滚了几滚囫囵吞下肚,对列文谄媚地笑着,指指锅里:“肉,牛肉,beef。”

  “你们!小偷!抓起来!”列文操着怪腔怪调的中国话恶狠狠地说着,抬腿向前几步就要把锅踢翻,跳鱼仔盯着那锅肉心里直叫可惜,他还想趁机把肉端回去好好吃一顿呢。

  赵老土舍不得锅里的肉,情急之下跟丁龙一起去挡列文,王海早就憋了一肚子不痛快,抬起大长腿一脚就把列文踹退了几步,伍文眼里只有肉,扑上去把锅抱在怀里退到了最后。

  列文哪吃过这种亏,抱着肚子连连跳脚,吼道:“抓起来!统统抓起来!”带来的两个打手扬起鞭子就要打人,被起了怒气的丁龙等人推搡着撵出了棚子,两方人马打成一团,四对四,还有伍文不时地从旁偷袭,谁也没占着便宜。跳鱼仔被打得最狠,华工们最痛恨的不是洋人,而是这些帮着洋人欺负自己人的狗腿子。

  一通打闹招来了其他看守,也招来了赵三。两队人滚成一团,看守们举着枪来回瞄准却没办法开枪。赵三见状,抢过一名看守的火枪,冲天放了一枪,喊道:“都停手,听我说!”

  众人一愣,都停了手,有名看守趁机就要开枪,被赵三一枪托撞歪了枪杆,子弹打在了地上。赵三狠狠瞪他一眼,骂道:“滚开!”那人虽然是白人,却好像有些惧怕赵三,撇了撇嘴悻悻地放下了枪。

  搅和在一起的九个人都是一副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样,谁也没比谁好多少。列文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该死的,他被人打掉了一颗牙,好像是那个高个子。另外,站在最后那个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他觉得眼熟的人是麻子,自从上次冲动犯了错,就把自己的络腮胡子刮了个干净,看起来模样大不一样。况且在列文眼里,华人似乎长得都差不多,并不能区分明白,一时也没认出来。

  赵三拍拍列文肩膀,问道:“列文,出了什么事?他们要逃走吗?”

  列文咂吧下嘴,阴狠地指着丁龙几人:“他们,偷了我们的牛肉。杂货铺里只有鱼干和墨鱼!”

  “你搜到牛肉了?没有证据可别乱说话。”赵三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下对面几个人,“这几个身强体壮,好劳力,能干不少重活儿,你可不要打坏了。”

  “牛肉,在他们屋里!他们偷监工们的牛肉!”跳鱼仔邀功似的凑到赵三跟前报告。

  赵三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去看看。”说完进棚子绕了一圈,随意捞了一碗肉汤吃完,才擦了擦嘴满意地溜达出来,走到列文跟前贴着他耳朵悄声说,“我看过了,锅里是牛肉,不过不是你们的肉,是病死的牛肉,我卖给他们的。”见列文眼中有疑惑,笑了笑,“你去尝尝,有种怪味,跟你们的不一样。”怪味肯定有,加了咸菜干和酱料,洋人吃不惯的。

  列文是个惜命的,他知道牛一旦得病死了肯定不是好病,病牛肉人吃了会染病,往往是烧掉或者深埋。有公司配给的健康牛肉,他才不会冒险吃那种肉。都怪跳鱼仔,茬没找成还害得自己挨了打,他狠狠给了跳鱼仔几棍子,带着人愤愤走了。赵三紧随其后,临走悄悄跟丁龙说了句:“肉炖得好吃,下次分我一碗。”

  这一番热闹,把附近在棚子外煮饭的人都吓了回去。列文又在打人,他们可不想被连累。听得外面没了响动,才三三两两地出来接着做饭。丁龙他们莫名地跟人打了一架,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气闷,吃着牛肉气氛也没先头那么好。倒是麻子,干了一碗酒,直呼痛快,终于放开手脚揍了那个惹人烦的棺材板一顿。

  “列文怎么突然来了就要打人呢?咱们也没招惹到他。”伍文纳闷地说。

  丁龙舀了一勺子肉,敲敲锅边:“为了什么?为了这锅肉呗。你没见那狗腿子进来就冲着锅来了么。”

  “啊?他是见不得咱们吃点儿好的,还是馋了想抢咱们的肉?”伍文想不明白。

  王海道:“不是这么回事,他又不缺一口吃的,谁知道是犯了什么病,专门来找不痛快。要不就是跳鱼仔那个狗东西说了啥话,引得棺材板子上门来找咱们晦气了。狗东西,尽欺负自己人,老子狠狠给了他几下子。”

  麻子眼里凶光闪烁:“跳鱼仔这种东西,最会背地里下刀子,削尖了脑袋卖好,迟早坑死咱们,不如……”

  王海连忙给他掩饰道:“对对对,不如咱们凑个份子给他送些孝敬,或许就不会针对咱们了。”

  赵老土人老成精,看出来麻子的凶意,不好追问,只是道:“不行哩,对他恭敬些也就是了。他这种人贪得很,不知道饱,这次孝敬了保管还有下次,下次孝敬得还不能比这次少,你有多少工钱能孝敬他?”

  丁龙也说:“不能惯着他,反正他手里没有枪。相安无事就好,他要是敢犯浑,咱们也不用对他客气。”丁龙吃着牛肉,眉头皱了皱,“话又说回来,到底没弄清楚列文来是为了什么。回头找赵三问问清楚,下个月吃牛肉叫上他一起,他说想吃一碗。”

  过了些日子,跳鱼仔出门滑了脚,从坡上滚下来撞破了头。工地上缺医少药的治不了伤,匆匆抹了药裹着头送去了外面的医馆,再没回来过,也不知道那伤治好了没有。

  列文没再回来找过麻烦。过一个月,赵三果然在发工钱的日子里带了酒找他们吃肉闲话,也不拿架子,就与大伙一道围着锅席地坐了,言语间也颇为和气开朗。说起上个月的事就像个笑话,无非是列文以为丁龙他们偷了公司每周供给监工们的牛肉,闹了一场。他提醒众人,列文是小心眼记仇的家伙,多次提过要借机修理一个大个子,他没见着上次打架的全过程,约莫着不是王海就是麻子,让他俩上工的时候警醒些,不要犯在列文手里。

  丁龙想起列文对赵三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一个华人的样子,多嘴问了句:“赵三哥,列文到你跟前怎么有些忌惮,那天要不是你来,他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这些人。他……是不是被你打怕了?降住了?”

  赵三吃得兴起,抹了把脸上的汗,拿起他的牛仔帽扇着风笑道:“怎么可能打他,他可是洋人,我虽然不怕他,打了他也讨不到好。我……我家亲戚,是铁路公司总经理的秘书,我给工地上送吃送喝,没少给他带好东西,相互留两分面子罢了。”

  “秘书是做什么活计的?”赵老土在这儿待了三年多,从没听说过有做这个营生的。

  “怕是个管书房管学堂的,肯定不是我们这种刨石头扛枕木的粗人。”王海听到有个书字,顺着就想到了私塾学堂。

  “秘书嘛……”赵三摸摸下巴,还真不好解释,含混地应付了一句,“差不多就是给人家当管家的,帮着有钱人处理各种杂事。”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是大老爷的大管家,列文这种小庄头活该上杆子巴结,同时看赵三的眼神更是多了些恭敬。

  王海几口酒灌下去嘴上就少了遮拦,问道:“赵三哥,我瞅着你对丁龙不一样。你看我比他高一头,壮出半个身子,饭量肯定比他大,也没说卖些肉给我。”王海看着粗豪,也是有些小心眼儿的,赵三跟他们不亲不邻的,不过见了几面也算不上有交情,没理由帮这么大忙,他不信天上掉馅儿饼这种事。

  这事丁龙也不是没想过,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能人家帮了你,你还要上赶着去问对方是何居心,何况穷得只剩下一条命的劳工有什么好被人算计的。心里疑惑,也不好问,只能时刻警醒着自己,莫要因着小恩小情随意答应帮人办事,最后反倒背了黑锅丢了性命。

  “卖给他,你吃不也是一样?还不用掏钱买。”赵三岔过话头不肯回答,饭后临走的时候拍着丁龙的胳膊装作无意地说道,“来工地第一天,我见你还想解下吊杆上的死人,是个有血性的。血性抗不过枪杆子……”赵三分明还想说句什么话,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约莫半个月后,每日上工的时间又延长了一个时辰,工钱嘛是不会涨的,铁路公司的理由很充分,一是冬日将至,白天有太阳照着,能上工的时间越来越短;二是修铁路遇到了难关,需要在山壁上开出路来才能继续铺下去。这理由听起来也说得过去,毕竟到了冬天天黑得早,黑灯瞎火的确实没法上工。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像普通的贫寒农家,你就是挖地三尺也刮不出二两银来,一家人穷归穷,只要能安生种地、纳粮,吃糙米也能过得乐乐呵呵。一旦家里三两银,给老大半两却给老二一两,别管是不是老二家儿女多揭不开锅,老大都会觉得当父母的偏心了二儿子。这铁路工地上也一样,分不清是爱尔兰还是哪里来的白人劳工们吃住由公司担着,每日上四个时辰工;华工们食宿自理,每日上六个时辰工。华工心里不服也没法子,谁让人家是洋人,偏袒自家亲戚是人之常情。眼下延长的只有华工的工时,华工一天当作洋人两天用,这分明是把人往死了用。没几天就病倒了一批人,紧接着,那些没病的也要装病拖一拖,上工也是出工不出力,铁路的进度反倒比延时前更慢。

  劳工们以自己的方式,无声地对抗着。列文干着急没办法,他亲自在工地上监工,没抓住一个偷懒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效率就变低了呢?不由得在心里祈祷,让赵三快快上山来帮他解决问题。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这个礼拜赵三驾马车摔伤了腿,行走不便,只差了手下的兄弟送了货物上山,自己不曾露面。若不是赵三平时对华工也是非打即骂,列文就要怀疑他是不是跟华工们串通好了故意要看自己的笑话。

  列文不算蠢笨,这事儿背后确实有赵三的影子。华工中有不少受了赵三恩惠的人,只要赵三开玩笑似的点出偷懒的办法来,你效仿我、我效仿你,大伙儿心知肚明。该染病的染病,该无力的无力,总是不停歇地劳动了,用几分力只有自家心里知道了。

  在山壁上开路难倒了白人劳工,对着直上直下的山壁他们束手无策,只能退下来做些搬运的重体力活儿。对此华工们自有办法,光秃秃的山壁下搭起了十几米高的架子,劳工站在顶上,叮叮当当地敲落下山石来,第二天再去旁边的架子上开山,方便其他人清理昨天敲下来的乱石。人力毕竟有限,开山破石是费力也不出工的营生,不管监工们怎么督促,开山的速度都快不起来,一天天过去,列文看着几乎没有变化的山壁心情越加烦躁,稍有不如意就呵斥打骂,连一同监工的其他洋人都不愿意轻易在他眼跟前走动,华工们更是闷头干活儿,多一句话也不敢说。

  搭架子的法子并不稳妥,竹竿子搭的架子,即使多方支撑,到了高处也会晃动。在山壁上开凿,平齐处用不上力,需得半伸着手臂往稍高处凿才顺手。在高处做工,还得仰着头,时间长了难免头晕眼花,爬上爬下的时候也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每天都有华工伤亡。劳工对开山的抵抗情绪越来越重,列文的情绪也越来越暴躁,眼下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向公司交代。 纵横四海:一个华工的美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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