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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英楼
白三惜和游阮看了即墨长莺后,宫里便有公公来传口谕,重明帝要召见白三惜。白三惜跟着那公公走了,花序序则跟着浓厌回白府,游阮拗不过即墨长莺,索性在即墨家待到晚上再直接去浮英楼,而东里绍则留下照看即墨长莺。
花序序回了府,天色刚暗,福叔便差了马车送花序序去浮英楼。浓厌兴致勃勃地跟着花序序一起去,出了府马车晃了一刻钟左右便到了浮英楼。
一下马车花序序就知道自己正站在京都最繁华的一条街上,虽然已经是夜里,但四处的行人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也不为过。灯笼照得一片通亮,浮英楼硕大的招牌在风里微微打着寒战,花序序下了马车后,浓厌熟稔地打赏了门口的小厮。随后不消问,殷勤的店小二上下打量一遍花序序,便目的明确地朝楼上走,花序序和浓厌跟在她身后,到了一个两个人守着的雅阁前才停住脚步。
花序序打量一眼雅阁,门口立着两个打扮成奴仆的护卫,门关着,想来嘉仁公主已经到了,门口立着的护卫并没有阻拦,浓厌上前一步推开门,花序序立在她身后,立刻便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和楼下烧着炭火的暖意完全不同。一进去走了几步就能看到雅阁里挂了珠帘,珠帘后有几个矮桌和一个屏风,矮桌子上都布了精致的菜肴,再微微抬头便看清那黑底的屏风上绣了红色梅花,花序序的眼睛顺着那梅花的脉络一路看上去,最后梅花还未看完人已完全抬起头,那梅花并未在屏风上绣出全貌,花序序正盯着那梅花突然断掉的地方看,一个人猛地就撞进她的眼睛。
这次是花序序见童少宫的第三次,却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嘉仁公主童少宫。她乌漆漆的一双眼珠嵌在脸上,看上去水红的唇扬起一抹挑衅的笑,细长的双眉,额间一串黑珍珠更衬得肤色白皙。今日她穿着一身玄色衣袍,上面零星绣了几朵红梅,方才她一直看着屏风,所以才没有察觉嘉仁公主正立在那里。屋子里极其安静,能听到屏风后水煮开的声音。门早在花序序进来的时候门外守着的人就轻手关上了,花序序此刻立着只觉脑袋里快热成了一摊糨糊。
童少宫坐在一个矮桌边,眼神扫到花序序还站着,伸手端过桌上的茶盅,揭开杯盖喝了一口,方才悠悠道:“姑娘站着乏累,不如先坐下。”
花序序低头行礼谢过童少宫,而后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矮桌旁坐下。浓厌跟在花序序身后,浑身颤抖一直垂着头不敢说话。屏风后一个婢女样打扮的女子端着煮开的水缓步绕过来,童少宫一直没有说话,四下里安静异常。
花序序时不时抬头扫一眼门外,白三惜被重明帝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如今只能等游阮来了。花序序擦把汗,她现在十分想念游阮那把破锣嗓子。那侍女莲步轻移走过来,小心地将茶盖取下来往茶杯里倒水,一股香郁的兰花豆香气顿时飘出来,这样上好的雨前龙井,定是出自岐安城的耳山。花序序从岐安城出来也有四个月了,茶盅上绘着丹红的桃花,轻笔勾勒出两三瓣,衬得白瓷茶盅更白。
“本宫听游阮一直喊你序序,说你是从岐安城来的,想来你应该会喜欢这茶。”
花序序一怔猛地抬起头,童少宫依旧坐在那里,略带英气的脸上笼着淡淡的笑,花序序不明她的脾性,也不敢贸然开口,要是游阮在就……
“游将军今夜不会来了。”看到花序序眼里的惊讶和无措,童少宫垂着眼睑笑意更浓,她不经意地扬起下巴,徐徐开口,“是本宫传的令,既然姑娘喜欢白大人,就应早知道同本宫会有这么一遇。”
花序序看着童少宫,先前的胆怯一瞬全消,童少宫这样不拐弯抹角的脾性,倒是比传言中说她孤傲骄矜好了很多。
“在姑娘眼里,今日怕是一场鸿门宴,其实姑娘不必害怕,本宫只是想看看让白大人能私自连发十二道追查令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十二道追查令?”花序序顿时有些惊讶。白三惜身为礼部尚书,一直诛杀傀儡,而替他寻访傀儡的秘密部队则是用追查令调遣,六道追查令已足够查出一个人五六年前的细枝末节,十二道……
“这么多年东里绍跟白三惜斗得一直没停过,这次东里绍竟然带着你主动出现在白三惜面前,倒是个奇事。”童少宫笑看着花序序,自进雅阁来花序序便没有多说话,从京都去桃花山的路上对她并没有多少印象。桃花山的两个死士本来就是放出去的鱼饵,死士背后的几个大鱼眼看就要上钩了。白三惜却突然离开桃花山,连发十二道追查令只为追查花序序的行踪,更奇的是游阮居然也没有拦白三惜,而是跟他连夜离开,留下自己收拾了桃花山的烂摊子。童少宫心里一瞬间疼了一下,她微微皱起眉,试探着轻声道:“你喜欢白三惜?”
“我……”花序序愣在那里。
“我也喜欢他。”童少宫低头轻声道,这次她没有自称“本宫”。“我童少宫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包括白三惜。”
花序序直起腰身正要反驳,童少宫直直看着她,挑唇一笑道:“我听游阮说你无亲无故,诚然你嫁给白三惜确实是个好归宿,但白三惜自有他的前程。”
“可是我……”
“如果你喜欢白三惜,你该知道怎么样对他是好的。如果你喜欢他的银两,我可以双倍给你,绝不亏待你。”
花序序听着童少宫的话,垂着头,眼里慢慢湿润起来,屋子里的暖意渐渐消去,坐在那里只觉四肢百骸一片冰凉。她垂着眼,嘴开合好几次都作罢,最后只得轻轻道:“序序相较嘉仁公主,自然嘉仁公主更是三郎的良配。但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喜欢三郎的心和公主没有不同。如果公主今日是来敲山震虎的,那序序只能告诉公主,若是公主喜欢三郎,那序序斗胆请公主来一较高下。”
“三惜,你倒是挑了个妙人儿呢。”
屋子外猛地响起一个声音,话语轻挑含笑,再看童少宫却是见怪不怪的模样,花序序抬头听到那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屋外的烛光照进来,拖长那人的影子,垂着的珠帘微微一晃,那人已站在了帘子后,五指挑起帘子,眉眼含笑立在那里,一身月白衣衫,用了上好的云纹锦缎裁成,未绣花纹的宽袖衣袍兀自替他添了几分贵气,高额玉冠,发丝披在肩上,腰间挂着玉佩和璎珞,正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东里绍。
童少宫坐在那里,眼里隐隐含了怒气。东里绍摸摸鼻子笑起来,“许久不见公主,这次难得公主请吃茶,东里不到那可有愧这好茶了。而且白大人相邀我过来,实在是盛情难却。”东里绍身后跟着白三惜,花序序稍微一转头才看到白三惜,雅阁里灯火极亮,白三惜一直安静地立在东里绍身后,珠帘晃荡的阴影落在他脸上,看上去不喜不悲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花序序咬住嘴唇猛地垂下头。方才自己大胆表白本只是被童少宫逼得一时情急而已,不知道他听了会怎么想。
东里绍吸吸鼻子,眼珠一转,“耳山的龙井?真香!”东里绍说话的空当人已经自觉地走到童少宫身边坐下了。童少宫一直看着白三惜,白三惜同她拱手行了礼才缓步走过来坐在花序序身边的空位上。
“公主方才的话我和三惜听见了不少。”东里绍半斜着身子靠在矮桌上,右手食指敲着杯沿,含笑侧头看着童少宫道:“三惜也喜欢她,不如公主就成人之美了吧。”东里绍对着童少宫柔柔一笑接着道:“反正陛下给公主安排的婚事也不错,甄世子诗画双绝,三惜这棵歪脖子树还是不要吊着了。”
童少宫倏忽起身,反手一划抽出腰上的软剑,剑尖直指着东里绍。“东里绍!”童少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怎么?”东里绍依旧是无所谓的口气。
“你是故意的!”
“我可不敢。”东里绍慢悠悠道,说完又看着白三惜喊道:“喂,我保了你的美人,你现在都不替我挡一下吗?”
“你要是愿意,替你挡剑的人多得是。”白三惜听到东里绍喊自己这才回过神,他说话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根本看不见童少宫手里的剑,也兴许是他已经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了。说完白三惜转头看着花序序,她垂着肩膀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他刚才跟着东里绍来的时候在外面听到花序序的话,不得不说被花序序的话惊讶到了。
“走吧。”白三惜站起身朝花序序伸出手。
花序序一抬头就见白三惜正看着她,他微微笑起来的样子让花序序觉得安心。反正她的话已经说了,现在也收不回来,索性心一横一把抓住白三惜的手起身,他们俩刚一转身要朝外面走,童少宫的软剑一声响已指着白三惜,东里绍依旧悠闲地吃着茶。
白三惜头也不回,他伸手将花序序朝自己身边拉了拉继续走,一直出了浮英楼,童少宫都没追上来。看来今夜应是没事了,花序序缓口气,面上刚浮起一点笑意,一抬头却看到白三惜正皱着眉垂头看着她,他面色凝重,同之前在白府前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怎么了?”花序序怯怯道。
白三惜转过头,想了想低声道:“没事。”
福叔候在楼下,见白三惜出来赶紧迎上去,白三惜松开拉着花序序的手,对着福叔吩咐道:“先送她回府,我还有些事。”花序序一时捉摸不定白三惜的心思,只得顺从地点点头。
“喂。”浮英楼上的一个窗子猛地打开,东里绍立在窗口,看着花序序喊道:“我明天去白府看你,记得备上好酒。”
花序序正要回话,童少宫猛地冲到东里绍身边,对着白三惜怒道:“她是不是跟花……”话说到一半童少宫却猛地住了口,白三惜抬头看着童少宫,童少宫突兀地笑了一声后退几步,窗子边两人的身影都没了。
白三惜看着花序序轻声道:“你先回府吧,序序。”
花序序点点头,被福叔搀着上了马车,浓厌随后惊魂未定地跟上来。马车晃悠着往白府驶去,童少宫方才说“花”,花序序想了想眼睛猛地瞪大,难不成童少宫想说的是花苏苏,已成亡人却仍是风头无二,花序序有些瞠目结舌地抬头,复又低下头垂着眼叹口气。
白三惜到子夜也没有回府,福叔说白三惜有时也会歇在外面,第二天直接去上朝,花序序这才睡下。第二日花序序快到晌午才起床,就听到前来侍候她梳洗的浓厌说东里绍来了,这会儿正在园子里等着。白三惜上朝还没回来,花序序想了想便匆匆梳洗后朝园子走去。
花序序带着浓厌一路顺着廊子走过去,正是四月,白府园中的红桃开得好似冬月里的红梅,红艳艳一片。福叔在半路恰好遇到花序序,便在前面为花序序引路,走了一会儿路过一个屋子前时花序序停住脚步,白府里的阁楼她大概都看过一小半,那些屋子都未上锁,婢女仆从进出都很是随意,但这里却安静得厉害,且屋子还上了锁。除了屋子前的竹林里有鸟鸣,再没有别的声音。花序序心里好奇便停下了脚步,那上面的牌匾写着“馆苏堂”三个字。
福叔看着花序序停住了脚步,回身笑笑道:“这是公子的书房。”
“嗯。”花序序点点头又跟着福叔往前走,又走了一会儿尚未走到园中,便听到一阵笑声。东里绍正在同几个丫鬟说笑,看见花序序过来立刻停了话头,对着她点点头算是问好。几个丫鬟见花序序过来,唯恐被责骂都立在一旁。
“怎么都不说话了?”花序序有些诧异地轻声问浓厌。
东里绍朝她走过去,也没避嫌的意思,走近了笑着道:“许是怕序序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热闹些好。”花序序看着东里绍,今日他衣着比之昨日素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俗世之外的味道。
离吃午膳还早,花序序索性让福叔在园子里备了几样点心热茶,同东里绍坐着闲聊。东里绍无父无母,唯有一个师傅却已是隐世多年。因怀着一颗悬壶济世看遍美人的心,多年来他马不停蹄地辗转各地,见过的事物多些,同花序序说起话来倒也相谈甚欢。花序序听着东里绍说话,只觉有趣,东里绍也不像一般的世家子弟那样拘泥,手舞足蹈地讲着他见过的各种美人,整个就一万花丛中过哪朵都要沾一沾的主儿。
喝茶润口的空当,瞧着听得津津有味的花序序,东里绍咂咂嘴感叹道:“要是我先三惜一步遇到你,可就没他什么事了。啧,真是可惜啊!”说完了他还假装仰天长啸的样子。
花序序忍俊不禁笑起来,笑到一半她脸上的笑意猛然僵住,看着东里绍小心翼翼问道:“那花小姐花苏苏呢?”
昨夜虽然童少宫只说了一个“花”字就噤了声,但只觉告诉她,童少宫没说完的肯定是花家家主花苏苏这几个字。
“苏苏?”东里绍的笑僵在脸上,捧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漾出来不少,看着花序序面色无异只有好奇,他才干笑两声道:“你怎么想起问她?”
“好奇而已。”
“哦。”东里绍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才缓缓道:“我同她其实也算自幼相交的交情,她曾同我说,这世上那么多人,她只想要一个人一直陪着她,有那么一个人是属于她的。她说一旦挑中,就一定会风雨无阻地护着他。那个被她选中的人就是白三惜。”
“她……”花序序一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在岐安城的时候,她听几个文人谈起傀儡的时候明明说花苏苏不喜欢白三惜,大婚之夜突然悔婚,怎么到东里绍这里却成了花序序喜欢白三惜?
东里绍看着花序序一副思绪不宁的样子,垂着眼睫一直看着手里的茶杯,想了想他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他面色阴沉,再加上这个举动,花序序才慢慢看出了由头,难不成东里绍是喜欢花苏苏的?
“她说她觉得自己很矛盾,有的时候恨不得缩起手脚躲在他怀里,将他当作她唯一的屏障,有的时候她却又想缚住他的手脚将他放在自己怀里,自己来做他唯一的屏障。”东里绍自嘲一笑,“姑娘问我苏苏的事,我只能这样告诉你。”
花序序见他有些动怒,干笑两声道:“我听传言说她并不喜欢三郎,倒不知道她竟然喜欢三郎。”
“传言?”
“对,传言说花苏苏大婚之夜悔婚,花家勾结暮国的皇子企图叛国,被三郎发现并呈给陛下,陛下彻底清除了花家一族。”
“悔婚?叛国?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
“‘桃花源’的客人,还有街头议论。因为我对傀儡感兴趣,所以便留了意。”
东里绍面色一沉,“你说傀儡?”
花序序这才反应过来,自知失口,立刻垂下眼睑打着哈哈漫不经心道:“花小姐喜欢三郎却大婚之夜悔婚,倒还真是奇怪。”
东里绍定睛看着她,良久叹口气轻轻道:“序序,每一个人对待喜欢的人方式都不一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而已。”
花序序没有搭话,天上流云一片火红,园子里红桃开得正好,过了半晌东里绍才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苏苏虽已不在,但受她所荫蔽之人不在少数,她是一个好人。”
花序序奇道:“你也受过她的荫蔽?”
“对。”
“所以东里公子是来让我知难而退的?”
“不。”
天边锦云铺成红艳的火海,沉沉压在繁花梢头,风一动繁花簌簌而落,似是天边锦云垂泪。东里绍看着吹到手心里的花瓣,拈起来扔在花序序的额头上,而后就起身朝园子外走去。花序序正等着他回答,猛地被他这一个小动作惊讶到,登时愣在那里。不是神医吗?就算不平和稳重,怎么能这么小孩子气?
“喂!”
“嗯?”花序序一抬头,就见东里绍站在不远处朱红的石柱旁。
“你会知难而退吗?”
“不会!我喜欢三郎!”花序序笑着对着他喊道,颇有些示威的意思。
东里绍一怔,他立在那里半天没动,宽袖拂动如同流云行墨,风吹得园子里的风景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的红。良久,东里绍双手一摊,唇角噙一抹笑,似是一瞬间回了魂,他惋惜道:“既然如此,看来我这趟是拿不到嘉仁公主的酬劳了。”
花序序朗声道:“对啊。”说完再不看他,专心吃点心。
东里绍转身一边朝园子外走一边高声道:“序序,你真是个讨厌的丫头。”语气里是十足的嫌弃。
花序序也不理会他,正要喊浓厌问时辰,猛然间就听到前院里响起鸣锣声和鞭炮声。花序序捏着点心好奇地朝着前院的方向看过去,那鸣锣声似乎一直在前院,看来是白府有事了。花序序拉着浓厌快步朝着前院跑过去,东里绍皱起眉跟上去,他们三人还没到前院,就见福叔正站在大堂外,大堂外还有几个侍卫和宫娥模样的人。
大堂里的人看上去也不少,风吹得鞭炮屑堆满梅花树,花序序拎着裙子朝大堂里面走,福叔恭敬地立在外面,也没同她说话,只是福叔的神色一片焦急和不安。花序序本来已经走到大堂前,看到福叔的样子又想要走过去看看他,只是她刚一抬脚,里面便传来白三惜的声音,“序序。”不浅不淡充盈着笑意,花序序立刻打消了去看福叔的心思,她一迈进去,门边侍立的婢女放下厚重的门帘,脚尚未落在地上,便听到面前有尖细的嗓子喊道:“圣旨到!跪!”
声音拖得很长,花序序在一众人里扫了一眼,正好看到白三惜,他穿着二品大员的朱红官袍,墨发全束在乌纱帽里。隔着有些远的距离,他扬起唇角对着花序序微微一笑。窗子里的风吹得大堂里暖意四涌,花序序看着他也笑起来。 傀儡师:全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