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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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黄立楷的家中,他是从睡梦中苏醒,而我相当于进入了睡梦中。
今天是周一,工作日,黄立楷清晨6点起床,不再像昨天那样邋遢,训练有素地整理好自己出门上班。
路上的种种被我快进,我跟着黄立楷,在早上8点准时赶到了他就职的游戏公司。一进入公司的范围,我便被血腥暴力的氛围包围,公司的装修风格阴郁压抑,墙面上到处都是比黄立楷家中的海报还要恐怖、令人不适的图画,还摆着不少更加立体的模型,看来这家游戏公司主打的游戏都是这种变态风格的。我真的搞不懂,怎么会有人愿意玩这种游戏。寻求感官刺激我可以理解,这就像人们看恐怖片一样,想要感受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心跳,但是如果每天都看,无疑对心理是一种不良刺激。游戏不同于电影,玩同款游戏的频率可比看恐怖片的频率高,要是每天或是每几天都要玩这种暴力血腥的变态游戏,那这人还能正常生活,保持积极健康的心态吗?
黄立楷坐到座位上投入工作。我看了一会儿,有些看不懂,也不愿意多看,便在黄立楷周围的范围游荡,顺便看了他们公司的手册。
黄立楷负责的这款游戏《刑房》是他们公司目前最受欢迎的主打游戏,游戏背景是不同的废弃建筑,玩家可以自己把本就阴森恐怖的废弃建筑改造成专属的罪恶城堡,设计各种酷刑的刑房,然后等待那些探险的小情侣、公路旅行路过此处借宿的大学生等不同人物进入刑房。玩家要施展智慧和体力诱骗他们进入不同的刑房,对他们施展不同的残忍刑罚。这款游戏的灵感竟然就来自历史上,尤其是奴隶制封建制社会曾经有过又被废除的可怕酷刑。
看完《刑房》的宣传手册,我不寒而栗,那些花样繁杂的刑具、折磨方法和人体怪异的姿势等让我的胃部翻涌。善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而这里的这些游戏设计师,他们在这方面的想象力是我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我不禁对这群人,甚至还有一两个女性,对这些设计师刮目相看。我承认,我看他们戴上了有色眼镜,再加上他们面对游戏画面的或痴迷或紧张或过瘾讪笑的种种神态,他们已经被我妖魔化,我觉得这些人每天面对这种工作内容,真的离变态不远了。
我开始担心黄立楷在现实中也会对某个人,如小季老师,使用这些花样繁杂的酷刑。有些人沉迷于游戏之中太久,真的会想要在现实中实践一把。
“大楷,你是怎么回事?”一个痞气的声音传来,声线刺耳,好像是几十年的老烟枪一样,喉咙都被尼古丁腐蚀一般,“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碾刑的补丁,补丁!”
黄立楷先是恍然大悟,而后马上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侧头躲过面前的电脑显示器,对着对面冲他叫嚣的同事叫道:“行了,知道啦,少废话!”
没过几分钟,公司里仅有的两个女性员工之一,一个穿着眉环的朋克风女人走到黄立楷身边,一只手搭在黄立楷肩头,嚼着口香糖,含混不清地说:“大楷,《刑房2》的关卡策划修改意见给我看下,上周开会我又开小差了,听说主要意见都是你提的,老总让我找你要。”
黄立楷白了眉环朋克女一眼,打开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令朋克女和黄立楷自己都意外的是,文件夹是空的。黄立楷只愣了半秒,马上又打开另一个文件夹,这个文件夹里的文件大概有十几个,但是黄立楷花费了5秒钟确认,这才发现修改意见也不在这里。
眉环女冷笑一声,刚想出言挖苦,黄立楷突然气愤地猛敲键盘,他突如其来的暴怒让眉环女闭了嘴。
随即,黄立楷打开了第三个文件夹,终于找到了要找的文件。
“行了,发过去了,快滚,别在我儿这碍眼。”黄立楷没好气地说。
眉环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尖厉地大叫:“你有病吧?吃枪药啦?穿上裤子就不认人,跪着求我上床的时候你忘啦?”
黄立楷一怔,厌恶地别过头,用恶狠狠的目光扫过那些看热闹的同事:“看什么看?眼珠子不想要啦?”
同事们对黄立楷回以更加恶毒的诅咒谩骂,但很快,随着老总出来巡视,办公室安静下来。
我在这里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多待,视觉上的刺激让我反胃也就算了,听觉上也备受折磨,各种污言秽语配合上满眼遍布的血腥画面,真让我有种置身地狱的错觉。我正琢磨着想要开个小差,到外面透透气,腰部的振动感传来。我跟刚刚的黄立楷一样,有一秒钟的愣神,而后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我的手机在振动。在这里,我真的可以接到电话!
在这里,给我打电话的人自然只有靳楠。
“喂?”我走到写字楼的楼梯间,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接通电话,“靳律师,怎么样,是不是找冯依依的事有进展了?”
“佳敏,”靳楠故意吊我胃口,“怎么,我找你就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饭?”
我哪里有心情跟靳楠约会,但也不能耿直地拒绝,我可不能得罪了这个异时空的帮手,尽管等到晚上我很可能已经回到了另一个空间,根本无法赴约,“好啊,晚上再约具体时间。那个,我拜托你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靳楠听说晚上的约会有戏,语气里都带着笑意,颇为得意地说:“没有进展哪有颜面来约你?我已经查到了,未来市有一个土生土长的冯依依,符合你说的条件,我这就把照片发给你,你确认一下。”
手机振动,我马上点开靳楠发来的照片,只一眼,我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正是那个在法庭上不敢直视我的冯依依,所谓的卓实的外遇对象。
“没错,就是她,我去哪里能找到她?”我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音量陡然提高。
靳楠被我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安抚我:“别急,我已经查到了她的工作地点,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她?”
贸然去公共场合找冯依依对质?我觉得不太妥当。我问:“冯依依在哪里工作?”
“星海大厦,”靳楠回答,“她在星海集团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工作,是助理工程师。只不过星海大厦的门禁非常严格,咱们如果想去找她,得事先跟她约好才能获得通行资格。”
“事先约好?那不可能的,她一定不会愿意见我。”
“那这样吧,晚上下班前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去她公司外等,一定能等到她出来。”靳楠的这个提议正合我意。
自从接到靳楠的电话我就开始心不在焉,虽然置身于黄立楷的游戏公司,眼睛一直盯着黄立楷,可是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马上就要见到冯依依了,对于卓实的事,她会怎么说?她会直接承认她在撒谎吗?我有预感,冯依依会给出一个足以颠覆我过去认知的答案。
下午4点钟,靳楠打来电话,他已经到了游戏公司写字楼楼下,这是我跟他约好的地方,这一次我撒谎说我在这家写字楼里的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我正打算抛下本职工作、抛下黄立楷下楼奔赴靳楠,却见黄立楷也起身,而且背上了背包打算提前下班。
黄立楷前脚刚出门,那个眉环女便跟身边另一个女同事小声说:“看吧,他又可以明目张胆地早退,老总不但不管还默许,肯定是给他安排了私活。”
黄立楷已经出了公司的玻璃门,我也跟着走到了门口。刚刚跟黄立楷斗嘴的男人大声说:“我刚刚路过他身后看见了,他跟老总网聊,说是要出去找灵感。”
“呸,还找灵感,他以为他是艺术家?不要脸。”眉环女不屑地啐了一口。
找灵感,难道是为变态游戏找灵感?在现实中犯罪找灵感?我忙加快脚步追出去。黄立楷该不会是去找小季老师了吧,该不会打算对她动手,把她掳走囚禁起来,然后施以各种花样的折磨?
出了写字楼,我面临两难的抉择,要么跟在黄立楷身后,去证实他到底杀害了什么人,要么跟靳楠去找冯依依。如果我跟着黄立楷,那么就只能下一次再去找冯依依;如果我去找冯依依,我将错过黄立楷接下来的记忆,对于他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不得而知。一个选择是可以挽回的,一个选择是不可挽回的,无疑我该选择第一种。但卓实之死的谜题对我来说高于一切,我实在等不及了,犹豫了几秒钟,我决绝地跑向了路边正靠在车门上对我招手的靳楠。
我上了车,车子向黄立楷离去的相反方向驶离。
路上,我用手机上网做功课,查询未来市赫赫有名的星海集团的信息。星海集团可以说是未来市的命脉企业,垄断了未来市所有电子科技行业,就连我手里的这部手机,都是星海科技旗下的手机公司开发生产的。大到气象预测仪器,小到运动手环,企业和家庭个人生活、工作涉及的所有电子设备追根溯源都是星海科技旗下的产品。星海科技的软件技术也毫不逊色,虽然没有硬件的垄断地位,但也算是首屈一指。
气象预测仪器!我的目光紧紧锁在这个词上。难道郭翔所说的卓实是集团下派来维护软件的工程师,他所说的集团就是指星海集团?卓实是星海集团的人?如果真是这样,按照郁丞星的说法,卓实是犯罪规划局的人,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犯罪规划局,我所在的地下神秘公司也是隶属于星海集团的?也对,如果没有相当的财力和人力,怎么可能创建这样尖端的科研项目?如果没有一定的人脉,怎么可能跟警方合作,得到案件相关人员的大脑?怎么可能把我这个死刑犯从监狱中带走?
就在我为自己的推测讶然愣神的时候,手中手机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郁丞星的影像。
“许谧,你那边怎么样?”郁丞星问我。
我忙侧过身,避免让一边驾驶座的靳楠看到,压低声音说:“一切顺利,我正在跟踪黄立楷。”
郁丞星微微眯眼,用质疑的口吻反问:“真的一切正常?实验数据很不稳定,最好马上结束实验。”
“不,不可以!”我不自觉提高音量,“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放心吧,我这边一切正常。”
郁丞星又审视了我几秒钟:“好吧,有问题可以随时呼叫我。”
我彻底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转头,靳楠正盯着我,一脸疑问。
“他就是我的前男友,一直想要找我复合。”我随口敷衍。
靳楠皱眉,带着几分怒意:“要不要我出面,阻止他继续纠缠你?”
“不用,我能处理好的,你千万不要掺和进来,我不想因为他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故意把话说得暧昧一些,让靳楠看到一些希望,给他点甜头,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靳楠很吃这一套,憨厚地笑。
靳楠把车子停在星海大厦的路对面,我们俩决定分头行事,一个人守在大厦前门的停车场出口,一个人守在大厦侧面的停车场出口,谁先发现目标,就马上电话联系对方过去。
我守在侧面的出口等待冯依依,但我并不打算在见到冯依依后联系靳楠,因为有些事情我必须单独跟冯依依聊。
5点一过,地下停车场的出口陆续有车开出来,这些车子在出停车场出口的时候都需要减速转弯,而我的位置正好可以近距离看到驾驶座,况且我的视力一向不错,不可能错过令我印象深刻的重要人物冯依依。
5点15分,一辆黑色商务车驶出出口,在车子减速转弯的刹那,另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入视野,驾驶座上不是别人,正是我曾经的邻居,卓实出事后报警的樊英杰。
我并没有太过吃惊,我早就怀疑他跟卓实的死有关,怀疑他跟冯依依一样,都是阴谋的一分子。那么既然冯依依是星海集团的人,樊英杰也很有可能跟她一样。
我想也没想,不顾危险直接几步跨到车前,拦住了它的去路。直到我站到车子正对面,才看到原来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此行要找的冯依依!这两人居然是一对儿!
我再也顾不得淑女风范,像个泼妇一样任由满心的怨恨、被愚弄设计的暴怒所支配,双手不管不顾地按在引擎盖上,扯着嗓子大叫:“骗子!根本没有什么外遇对象,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丘之貉!”
樊英杰和冯依依看到我就像是见了鬼一般,一时间竟然毫无动作,变成了两座惊恐的雕塑。
“卓实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大声质问面前隔着风挡玻璃的两个人,“为什么陷害我?”
樊英杰总算先反应过来,马上启动车子打算绕开我,像躲避瘟疫一样想要逃离。
我哪里肯让他们这样离去,他们今天必须留下一个答案。反正也不是在现实中,我就算被他们碾压过去又怎样?我干脆豁出去,用自己的身体一再挡住他们的去路。
冯依依被我逼急了,居然冲我叫道:“陷害你的不是我们、不是其他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卓实!我们不过是帮同事的忙,你缠着我们做什么?”
卓实陷害我?这怎么可能?我和卓实明明是相恋10年,结婚才一年的恩爱夫妻,他怎么可能,又有什么理由去陷害我,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趁我愣神的片刻,樊英杰的车子向后倒,甚至撞上了围墙也不顾,瞬间提速,绕过我飞速驶离。
我仍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满脸泪痕。我为什么哭?为什么不是愤怒他们欺骗我,玷污了我和卓实之间的感情,污蔑我最爱的男人?答案我最清楚,因为我已经动摇,我在怀疑他们说的是真的,怀疑卓实、怀疑我所身处的陷阱是卓实亲手为我打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对时间和空间已经没有概念,我只记得意识恢复之后,我眼前的人是郁丞星,我躺在实验床上。
“你不要紧吧?”郁丞星关切地望着我,想要伸手扶我起来,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碰我。
我张开嘴巴,但是却发不出声音,看郁丞星的眼神充满了怨愤。
郁丞星却不顾我对他的不满,仍旧体贴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刚的实验数据显示你的情况很糟糕,我只能终止这次实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都经历了什么?”
我侧头去看实验室里整面墙的单面镜,知道那镜面后面还有很多人在关注我,我必须撒谎,必须掩饰情绪,掩饰自己已经对这一切产生怀疑的事实。
“是黄立楷,他的工作内容让我感到不适,那些血腥、残忍的图片,”我大口喘气,假装受惊,“我真的不该太过专注于那些东西,抱歉,下次不会了。”
郁丞星松了口气:“没关系,实验总会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相信接下来你会越来越适应的。今天先这样,你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做实验报告。”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虽然一直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满腔愤怒和疑问,但却没能像从前一样理智、冷静,我呼吸剧烈,好几次想要冲出房间揪住郁丞星的衣领质问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就在我压抑不住自己要爆发的时候,郁丞星推门进来,郑重其事地问:“许谧,到底出了什么事?刚刚在实验室我没有直接问,你不是去跟踪黄立楷了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的情绪已经到达顶点,愤怒变成了旺盛的火,燃烧着我满脑子的无数个问题,我真的再也演不下去了,我今天,现在,立刻就要知道全部真相,哪怕鱼死网破。
“郁丞星,你告诉我,卓实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设计我?为的就是这该死的实验吗?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当实验品?卓实到底是死了,还是仍然活着?”
郁丞星意外地退后了一步,显然是被我的气势震慑到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我。我一直都是冷静、理智的,哪怕是面对莫须有的杀人罪名的指控,我也没有如此疯狂。
“许谧,你听说了什么?难道是莫执跟你说了什么?”郁丞星试探我,“不对,她不会有机会跟你说什么啊。”
我决定以此分裂郁丞星和张莫执的关系,索性默认:“我都已经知道了,卓实根本就没有在气象研究预测公司工作,他只是集团派过去维护软件的工程师,之所以约我那两次去公司跟他一起下班,就是为了对我隐瞒他的工作。气象研究预测公司楼下咖啡厅老板根本不是冯依依,而是一对中年夫妻。冯依依和我的邻居樊英杰才是一对情侣,他们都在星海集团工作,而我所在的这个犯罪规划局其实也隶属星海集团。我想,我们现在就身处于星海大厦的地下吧。”
郁丞星眯眼,又退后几步,冷着声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莫执不可能告诉你这些。”
我大跨步迈到郁丞星跟前,咄咄逼人地说:“哼,可事实是她真的告诉我了!你之前说什么有专门的小组在调查卓实的案子都是骗人的,卓实的死根本就是你们一手导演的!你跟卓实是同事,跟樊英杰和冯依依也都是同事,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一起栽赃给我杀人的罪名,为的就是让我成为实验品。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让我成为你们的实验品,就因为你们想要找个侦探做实验?因为卓实认为我最合适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郁丞星一再后退,干脆走出我的房间去了客厅。看得出,他想要逃离我,他根本没法回答我的问题。
我追上去,伸手一把抓住郁丞星,以免他干脆离开这个房间,出去找帮手制伏我,或者干脆给我打一针镇静药让我沉睡。我抓郁丞星的力道不小,我清楚地看到了他被我捏得表情扭曲。
“许谧,你冷静一点,容我慢慢讲。”郁丞星没法挣脱我的束缚,只能温言软语地劝诫。
我受够了他这一套:“慢慢讲?给你时间让你再编出一套谎言敷衍我吗?我今天就要知道所有真相,如果你不给我真相,我……我会杀了你!”
“杀我?”郁丞星回头逼视我,“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念头的?你杀了我,你自己也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没关系,大不了同归于尽!”我压低声音,阴狠地说。
郁丞星也豁出去似的,直接跟我翻脸:“没错,我们是设计了你,但我们只是帮手,主谋是卓实,你深爱的卓实。卓实认为你最适合成为他这项实验的实验品,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他在哪里?”我加大力道,死死攥住郁丞星的小臂。
郁丞星很快给出回答:“他在墓地,长眠于地下,卓实已经死了!他早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能够替他继续他的实验。他知道你不会甘心成为一个实验品,只有他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用他的死为你留下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你才会为了解谜加入这个实验,为我们所用!是他设计了这一切,让你变成一个杀人犯,让我们成为你的救命恩人,把你带到这里,让你别无选择地成为公司的实验品!”
我不是没有猜想过这种可能,但每次想到这个方向我就像是被针刺一样本能地转弯,改变思路。如今郁丞星真的给出了这个答案,让我一时间怎么接受?
“哼,就像是给动物的前面挂上一块它永远不可能吃到,无论它怎么追逐都悬在眼前的诱饵?我就是那个被愚弄的动物,卓实自己甘愿当那块诱饵?”我哭笑不得,泪水已然决堤,恨不得把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融化成液体喷薄而出。
“没错,你不是要真相吗?这就是真相!”郁丞星直视我的眼,眼神里全是坦然,“所以我说过,卓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你,他爱的只有他的工作,他用尽毕生心血,哪怕是死后都要我替他继续的实验!”
“怎么可能?11年啊,我们相恋10年,结婚1年,我跟卓实在一起整整11年,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凭什么信你,而不信跟我在一起11年的爱人?你还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们这群浑蛋,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不住地摇头,短暂地接受之后,我回过味来,用尽全力去抵触这样的“真相”。
郁丞星语重心长地说:“你要真相,我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法接受这样的真相而已。许谧,你对你们的感情太自信了,其实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根本不懂男人的心,根本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不,骗人!你还在骗我,你不但骗我,还想否认我的感情和我这个人!你们全都是阴谋家!”我再也顾不得放声呐喊会引来其他人制伏我,我已经肆无忌惮,彻底崩溃。我叫嚣的同时双臂用力,一把把眼前的郁丞星推出去。
郁丞星毫无防备地被我以最大的力道推出去,整个人撞向墙面。他的头偏巧撞在了墙面上的装饰画框上,尖利的画框瞬间划破了他的额头,血液从他的头顶顺着脸颊和下巴滴落。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红色吓到恢复了些许理智,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他,即使他们用杀人不见血的集体方式伤害了我。
“你……你为什么不还手?”我嗫嚅着问。
郁丞星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干笑两声,站起身走向大门口,一边用指纹和视网膜开门一边说:“我从来不对女人动手。许谧,你先自己冷静一下吧。”
郁丞星离开后过了10分钟,我终于从刚刚崩溃的情绪中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可能为自己招来灾祸。我害得郁丞星受伤,公司一定会对我做出惩罚。会是什么样的处罚呢?我知道,我这个实验品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我身上一定有别人不具备的特质,否则卓实不会以提前结束他命不久矣的生命作为代价,设计一个大费周章的阴谋,只为了让我接受现实,甘心成为实验品。既然我如此重要,那么之前的什么“销毁”都不过是危言耸听。卓实太了解我了,他知道只以我一个人的生死安危来作为要挟让我安心于实验还不够,他知道我这个人最不愿意给别人造成麻烦,不愿意连累别人,所以才会让郁丞星之前撒谎说什么他跟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作为介绍人,如果实验失败,他也会受到连累。卓实为了他这个实验,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全力以赴地进行这个实验,真的是煞费苦心!
冷静下来之后,我对郁丞星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他说卓实病入膏肓,怎么我这个枕边人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我可是个侦探啊,不可能对别人都明察秋毫,对自己枕边人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卓实真的是那么一个一心只有工作的工作狂吗?我跟他从少年时代便相恋,在一起11年了,并不觉得啊,他再忙也总是会花时间跟我相处。莫非郁丞星真的仍旧在说谎?
但卓实的确很有可能在从事这么一项与犯罪有关的实验。卓实17岁那年父母遇害,尸体在郊外一个农场里被发现,母亲尸体上留下了X的印记。杀人凶手和动机至今是个未知数。这件惨剧是卓实最大的心病和夙愿,他曾无数次说过,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查出杀害父母的凶手,为父母报仇。
事实上,这也是我成为侦探的原因。因为我对卓实深厚的感情,想要帮他完成夙愿,所以才在高中的时候树立了做侦探的理想,18岁那年正式入行,接受了一个同学的委托,帮她找到了丢失的学费。
这样想来,郁丞星的话也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卓实的确有可能为了这个实验而出卖我这个妻子,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我的分量根本比不上他的夙愿。尤其是他如果真的身患绝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一定会在最后的日子做好安排。我想,也许在不久的以后,在我能够保证实验成功率的基础上,也有一定的技术支持,他们便会想方设法让我去调查卓实父母的案子吧,毕竟这是卓实的遗愿。
想了许多,我最后的结论是倾向于相信郁丞星的话。我不再笃信我自以为坚如磐石的爱情,而是相信我所经历的现实所指向的最大可能性。我对卓实的感觉复杂,思念、缅怀变成了轻飘飘的云朵越飘越远、越来越淡,抱怨和憎恨成了越烧越旺的火苗,让我饱受焚身之痛。我一边痛,一边体会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尽管卓实如此对不起我,我仍然深爱他!那种沉淀了11年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怎么可能轻易抹去?
傍晚,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听到郁丞星进门的声音。他回来之后径直回到他的房间。我一直在等的对我的惩戒并没有到来。一切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犯罪规划局:超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