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上海滩三大教父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三章:老板跌霸乘势而起
连纳两房姨太
三鑫公司生意红火,法国人吃足了烟土税,又个个有红包拿,黄老板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干脆由幕后站到了前台。但除非有大事,杜月笙等人找上门来商量,一般情况下,黄老板仍做他的甩手掌柜。
金廷荪总揽三鑫公司内部业务,开支预算,精打细算;张啸林负责外联,上下通融;杜月笙负责整个公司的运营拍板。
“小八股党”个个旧貌换新颜,早已换下短打,穿起长衫,各自在三鑫公司里担任职务。杜月笙从小要好的朋友袁珊宝也被拉了来,做了三鑫公司的职员,吃了一份俸禄。
口袋里有钱了,排场自然就大了,同孚里的房子也就显出了窄吧。这时候,黄金荣一家已经搬到了钧培里。同时买下钧福里整条弄堂,分给他的属下住。杜月笙迁入钧福里,是两上两下的弄堂房子,要比同孚里的房子大了一倍,勉强敷衍杜月笙当时的场面。
杜月笙的生活也逐渐形成规律,他通常上午九点至十点起床,盥洗之后,用过早餐,便到三鑫公司转一转,然后便是见客、拜客、饭局和赌局,有时深夜两三点钟回府,有时也会光顾长三堂子,捧捧哪个中意的花国女魁。
只要杜月笙晚上在家,钧福里的杜公馆必定车水马龙。由于杜月笙和他的一帮手下称兄道弟,平起平坐,所以杜公馆的热闹场面和黄公馆宾客盈门的氛围完全不同。弟兄们一到,或者大摆筵席,或者拉开桌子豪赌。这一赌,往往要到下半夜或者通宵,而且晚餐和宵夜都要准备酒席。
应付这样的豪奢场面,杜公馆的女主人沈月英显得力不从心。
沈月英性格恬静,不喜欢热闹。虽然具体事情都是下人去做,但她作为女主人总要应酬一下,背后就免不了发发牢骚。这让杜月笙心里很不愉快。同时她还染上了阿芙蓉癖,一经躺在楼上喷云吐雾,任凭杜公馆天塌下来,她都不予理睬。
杜月笙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免窝火。
就在这个时候,杜月笙的表姑妈万太太来了。
姑妈在高桥听说杜月笙成了大阔佬,就想让他提携一下自己的儿子万墨林。因此不辞千辛万苦,再次迈着小脚来到上海,找到法租界钧福里。
当时万墨林19岁,身体健硕,在上海住了十来年,还是乡下孩子的憨厚相。杜月笙一见到他,就打心眼里喜欢,便先留他在家里打杂,看看他以后适合做什么,三鑫公司那边,也给他挂了名,吃份俸禄。
沈月英正需要一个小囝服侍她吸食鸦片,见杜月笙留下万墨林打杂,就让万墨林做了贴身佣人。
万墨林却是极有眼神,往往服侍完沈月英,又下楼去料理其它事务。接待客人,迎来送往,渐渐的担起了大半个家的杂务,很快被提升为杜公馆总管。
但杜月笙还是觉得有些欠缺,那就是欠缺一位贤内助。他不指望沈月英像桂生姐那么能干,但起码,拿拿钥匙管管钱柜总该做得来。
当杜月笙把一大串钥匙交给沈月英时,沈月英心里一阵高兴。她记得姆妈说过:如果他肯把钱柜的钥匙交给你掌管,就证明他没有外心。男人去堂子里找女人没啥,要紧的是别讨回家来争名分。
沈月英高高兴兴收起钥匙,当时还在想把杜家的洋钿管好。可是过了没多久,她就被这一大串钥匙拖累得心烦意乱了。
本来,在这间宽敞舒适的卧室里,除了杜月笙,没有其他人可以随意进来打扰她。可自从接了这一串钥匙,放洋钿的保险柜和铁柜子抬进这间屋子,她便再也没有了安宁。一会儿华巧生来要铜钿去买什么物品;一会儿杜月笙的随从马阿五奉命来取铜钿;一会儿万墨林又跑来要开保险箱……
一次次地下床,上床,开保险箱,开铁柜,取铜钿……钥匙沉甸甸,保险箱笨重难开,等再回到床上,端起烟枪,还没吸两口,外面又喊上了……
一天下来,光那张床就不知爬上爬下多少次,她简直快被逼疯了。她决定不再当这个管家婆,见到杜月笙,将一大串钥匙还给他说:
“钥匙你拿走。”
“为啥?”
“一日十来趟,上上下下,我应付不来。”
“我没指望你像桂生姐那么能干,可也没想到,你连管管钥匙的营生都干不来!”杜月笙显然动气了。
“又是桂生姐!就连做梦都想着你的桂生姐!”沈月英也来了气,又把杜月笙醉酒后说的“知我者桂生姐”的旧事重提,“既然你桂生姐那么好,你何不娶了她做老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如今杜月笙身价大增,桂生姐也是白相人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两家又是干亲,这种话岂能乱讲?何况在杜月笙心里,对桂生姐的敬重与热爱远远超过了儿女情长。
杜月笙被激怒,几乎想都没想便抡起胳膊,“啪”的一声脆响,给了沈月英一个大耳光。
这是杜月笙第一次打老婆,沈月英被这一个耳光打蒙了,仿佛天塌地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杜月笙是极要面子的人,即使在自己家里,他也不愿让下人看到自己塌台。
“你敢再嚎一声,我立马休了你!”杜月笙恨恨地说。
也许沈月英害怕真的被休掉,也许是见杜月笙动了肝火,沈月英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要去讨两房小,给我做起管家婆!”
杜月笙这个话又给了沈月英莫大刺激,但她不敢再嚷,只是哭哭啼啼地叨唠着:
“当初是哪个追着赶着上门,瞒着骗着把我娶过来,这会儿发达了,要讨小……”
杜月笙不再理她,转身下楼。
“你回来!你要把话说清楚!”沈月英最怕的就是别的女人进门,与她争名分。
“好,既然这样,我再告诉你,你听好!”杜月笙站住,回过身,一板一眼地说,“我要讨的不是姨太太,在我杜月笙的家里,没有尊卑贵贱之分。就算我讨三房五房,同样都是正房夫人!”
杜月笙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沈月英呆愣半晌,扑到床上捂着被子嚎啕大哭。
杜月笙说到做到,第二日就与张啸林去去了位于麦特赫司特路306号的丽都花园舞厅。杜月笙晓得,舞厅里除了一些职业舞女外,还有一些家庭困难的女学生晚上到舞厅伴舞。他自家不识字,就想讨个识字的女子做二房,舞厅里的女学生正好是最佳人选。
丽都花园舞厅是杜月笙的“小八股党”之一高鑫宝开办的,高鑫宝知晓了杜月笙的意思,很快找来几名没开过苞的女学生,排成一队站在杜月笙面前。
杜月笙抬眼看去,这几个女孩倒是水灵清秀,羞答答地确实都是雏,其中一位姿色出众,令他眼前一亮。他几乎没有比对,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过去拉起那个女孩的手。
女孩名叫陈帼英,15岁,来自苏州。因为家里穷,晚上到舞厅伴舞,挣些钱养活自己。杜月笙选中陈帼英,不仅看中她的容貌,更由于沈月英那副大风可以刮倒的纤弱身躯,使他一见陈帼英那既亭亭玉立而又相对结实的身段,便立刻心有所动。
第二天杜月笙就派人上门提亲,陈帼英的父母羡慕杜月笙的财势,当即应允。
钧福里的房子住不开了,便在民国路民国里另设一座公馆,大张旗鼓地把陈帼英娶进家门。
婚后,陈帼英担负起对杜月笙饮食起居的照顾,默默处理一些杂务。杜月笙见陈帼英有文化,识大体,对她宠爱有加。秋天来到的时候,陈帼英怀孕了。杜月笙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到此时他膝下只有一子,沈月英第二胎生下一个女儿,不幸夭折,以后便再也没有生育。
朋友见杜月笙已经开了纳妾之门,又见二太太怀孕,为了帮他排解空虚,又悄悄给他物色了一个孙小姐孙佩豪。
孙佩豪与陈帼英同龄,也是来自苏州,也是初中文化,在书寓里做“先生”,卖艺不卖身。杜月笙一见孙佩豪清纯秀丽,楚楚动人,立马打心底喜欢上这个荳蔻年华的小姑娘。
在陈帼英进门的同一年秋天,杜月笙在民国里再设一座杜公馆,大摆宴席,将孙佩豪娶进了门。二太太陈氏和三太太孙氏同在一条弄堂,中间隔了两家,杜月笙来往非常方便。在二太太怀孕的那段日子,杜月笙便天天留宿在三太太的公馆。
——这一年,即1918年,杜月笙30岁。
杜月笙连娶两房太太,将正房夫人沈月英完全凉到了一边。此时的沈月英,整天除了一榻横陈吸食鸦片,便是喋喋不休地念叨当初杜月笙是如何如何上赶着娶她,如今发达了便忘恩负义把她甩倒了一边。
其实她恰恰不了解,杜月笙有了身家之后,各式各样的女人见得多了,论相貌,论文化,论理家,在沈月英之上的大有人在。而他对沈月英的敬重,也正是因为沈月英嫁给他的时候,他还不曾如此发达。但沈月英每每以此说事,在他看来未免太托大,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所以她越是如此,杜月笙对她越是厌恶。
从此以后,沈月英沉溺于鸦片烟中再也无法自拔。
救回了金荣哥
杜月笙连娶两房姨太,公馆设了三处。相比之下,倒是黄金荣守着一个桂生姐,看上去“本分”了许多。想不到这个时候,黄金荣却因为一个女戏子露兰春捅了大漏子。
露兰春是最早在上海登台的坤伶,为黄老板一手栽培。露兰春最红的时候,声势不在后来的伶王梅兰芳之下。
当时,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公子卢筱嘉看中了露兰春,对露兰春展开攻势,又是送花,又是约会。哪曾想露兰春目高于顶,不予理睬,卢筱嘉一气之下,在共舞台给露兰春大喝倒彩。
坐镇台下的黄老板一听有人喝倒彩,立刻命令打手朝卢筱嘉扑去,不由分说便“劈劈啪啪”甩了几个耳光。待拖过来一看,黄老板才知大事不好,原来打了大军阀卢永祥的公子卢筱嘉!
当初攀上淞沪护军使衙门,突破烟土运输瓶颈,张啸林走的是淞沪护军使何丰林的门路。而何丰林是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心腹干将,如今黄老板打了卢永祥的公子卢筱嘉,关系到的不仅仅是黄老板一人,还有三鑫公司的生意。
因此,杜月笙甫一闻讯,立刻策划请威望极高的青帮“大”字辈张镜湖出面调停。可人未曾联系到,黄老板又悠哉游哉地去了共舞台,为露兰春演出坐镇。不料这一去,竟然被何丰林的人捉走了!
这下黄公馆炸了窝,桂生姐当下召集杜月笙、张啸林、金廷荪等人商量对策。首先决定由张啸林出面,这不仅因为他与卢永祥、何丰林等浙江军阀打得火热,还因为他与何丰林的下属俞叶封做了亲家。同时,由杜月笙继续联络张镜湖老先生出来调停。
从黄公馆出来,张啸林直接去了龙华护军使衙门,杜月笙却没有继续联络张镜湖老先生,他有了另外的想法——
杜月笙忽然意识到,对他来说,黄老板被抓并非坏事。黄老板“跌霸”,是上天送给他取而代之的良机。只有黄老板自己跌倒,他杜月笙才有机会站起来。
如今报纸上已炒得沸沸扬扬,什么黄老板跌霸,什么黄老板、卢公子火并……全上海人都在看着这场纷争的发展。
而此时,张啸林在龙华护军使衙门吃了闭门羹,连他的亲家俞叶封也束手无策;桂生姐请出上海头面人物虞洽卿等人做疏通,也都一个个败下阵来。
卢筱嘉放出话来,要挖掉黄金荣的双眼,惩罚他有眼不识泰山之罪。
桂生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楼里楼外团团乱转。
杜月笙见火候已到,决定只身闯虎穴,单刀赴会。他要让全上海人都看到,是他杜月笙一个人救出了黄老板!他要全上海人都晓得,他杜月笙够仗义、有实力、担得起肩胛,只有他杜月笙才配做上海滩第一大亨!
翌日傍晚,一辆黑色轿车从杜公馆悄然开出,直驶龙华护军使衙门。
这边,面对卢筱嘉非要挖掉黄金荣的双眼,何丰林颇费踌躇,兹事体大,来不得半点疏忽。就算抛开共同的烟土利益不说,黄门弟子一千之众,黄老板在上海滩根深蒂固,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为了一时负气非要拼一下,怕是得不偿失。
可是风已经放出去了,上海各界闻人纷纷出面为黄老板说话。眼睛是挖不得,人更放不得,局面就僵在了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杜月笙来了。
与林桂生托出的那些说客不同的是,杜月笙不是来说,而是来“做”。他带来的不是一张嘴,而是实实在在的谈判“条件”;
与张啸林不同的是,张啸林只是在亲家俞叶封那里哇啦哇啦大叫一通,而杜月笙出场,低调、深藏不露,一句话便能砸出一个坑。
轿车抵达何公馆时,杜月笙没有马上下车。而是由司机将两只红丝缎锦盒和一张名帖交给卫兵,送进了何公馆。
锦盒里是分别封好的一式十根的金条。何丰林打开锦盒,见到黄灿灿的金条,就晓得打破僵局的人到了。
在何丰林的书房里,杜月笙与何丰林、卢筱嘉三人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既不像“吃讲茶”,也不像“讲斤斗”,更像是老朋友聚会聊天。
“请二位见谅,杜某此番专为黄老板的事而来。”
寒暄过后,杜月笙开门见山:
“只要能为卢公子消气,卢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杜某能做到,一定尽力。只请卢公子对黄老板手下留情,当然,如能尽快让老板回家是最好的。”
“不行!”卢筱嘉仍然余怒未消,“不让黄麻皮吃点苦头,这事不能算完!”
杜月笙点点头,表示理解,这让卢筱嘉的火气多少消了一些。因为在杜月笙心里,只要不挖眼睛,多关几天无妨,时间越长,黄老板的霸气也就越消减,出来以后也就雄风难振了。这对他自家跃居“三大亨”之首大有好处。
何丰林也想尽快促成双方和解:
“想必杜先生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杜某确实想了几个方案,现在提出来请二位斟酌。只要卢公子能消气,一切都好说。”
见何丰林点头,卢筱嘉默许,杜月笙接着说:
“露兰春一个戏子,又是残花败柳,卢公子何必为她劳心费神?我可以把稻香楼里的头牌小木兰送给公子,做夫人做小妾还是做丫头,公子自己随意。稻香楼虽然是长三堂子,可小木兰卖艺不卖身,还是黄花闺女。”
“你敢保证?”卢筱嘉来了精神。
“不怕二位见笑,上海滩的‘长三’,没有我杜某人不熟悉的。黄老板喜欢捧角,我杜某人更喜欢捧花魁。”
杜月笙说完,三个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第二条,共舞台的那些保镖,其中有几个还是我的徒弟。这些人都是在上海滩吃得开、兜得转的人物。他们也都不认得卢公子,既然是误会,不如让他们在稻香楼为公子摆酒压惊,当面道歉。求公子放他们一码,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自然是言语一句。”
这一条,卢公子也点头答应了。
“第三条,是我杜某诚邀卢督军与何将军赏光的。我和黄老板、张大帅准备开一爿‘聚丰贸易公司’,专门从事烟土生意。如果卢督军与何将军同意加入,我们可以按五只股份,平均分红。”
何丰林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意外的收获,立刻凑上来问:
“一股要多少洋钿?”
“有督军与将军的名望与财运,这就足够了。只需二位在运销上向部下打个招呼,在浙江各地,‘聚丰’的货畅行无阻就行。”
当时各军阀对烟土均有染指,但一般不会直接走私贩卖烟土。位于租界边上的淞沪护军,尽管近水楼台,除了盘剥榨取土商的赋税外,最多也就是参与分肥。直接参股分成,特别是不需出股金,对卢永祥和何丰林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好!”
何丰林当即拍板。对这样无本万利的生意,卢筱嘉也替他的父亲卢永祥表示同意。
公司说着就成立了,既然大家都是股东,那么,黄老板也就该放回去了。和“聚丰”的股东相比,卢筱嘉和黄老板的恩怨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但黄老板也是雄霸法租界威名赫赫的大亨,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放回去,杜月笙无法对黄老板交代。
此时,远在杭州的卢永祥考虑到1917年曾聘任黄金荣为护军使衙门上校督察,又考虑到三鑫公司的共同利益,和聚丰公司的开业在即,觉得应该有点行动,给黄老板一个面子。
于是,卢永祥赶到上海龙华,借口卢筱嘉无权调兵抓捕黄老板,违反军纪,命人将卢筱嘉捆绑到官署门外,要严肃军纪,大义灭亲。
如此一来,上海各界大哗,达官显贵、闻人政客纷纷赶赴龙华护军使衙门,劝阻卢永祥“辕门斩子”。
然而,无论何人说情,卢永祥均不为所动。只等一人出场,这个人就是黄金荣。
舆论造足,台型扎足,黄金荣带着当时发生冲突时的一干保镖,姗姗而来。
在护军使衙门的会议厅里,黄金荣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给卢永祥施了一礼,然后说:
“都是黄某对手下管教不严,冒犯了卢公子,卢公子实属无辜。请督军赏给黄某一个面子,收回成命。”
一干保镖也早已跪在门口,一起请罪,为卢筱嘉求情。
卢永祥见火候已到,方才宣布:
“既然护军使衙门上校督察黄金荣先生出面为卢筱嘉开罪,那就暂且饶过卢筱嘉……”
黄、卢之争圆满解决,得到实惠最多的应该是杜月笙。只身救老板,使他有了与黄老板相提并论的资本,超越黄老板指日可待。同时,拉近了他与何、卢之间的关系,并通过何、卢结交了一批军阀,打开了走私贩卖烟土的新渠道,及覆盖浙江全省的烟土市场。
寄深情桂生姐
了却了卢、黄公案,杜月笙回到三鑫公司的大写字间里,原以为可以消停一下了,不料椅子尚未坐热,黄老板的电话便打了进来。黄老板喊杜月笙去聚宝茶楼,杜月笙不敢怠慢,赶紧驱车前往。
在黄老板自家开设的聚宝茶楼包间里,黄老板将他的一番心思合盘托出。
“在上海滩我黄某人好歹也是个人物,也有个一呼百诺的场面,没曾想为一个小囡塌这么大台。也多亏老卢给面子,不然我姓黄的这辈子休想再爬起来!”黄老板顿了顿,继续说,“人是我捧红的,面子也跌在那了,若不把她娶回家,我这个台是白塌了!”
一听这话,杜月笙吃惊不小,想不到黄老板对露兰春对了真格的。
“怕是桂生姐这一关不好过。”杜月笙想劝阻。
“有啥不好过的?你看看身边弟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凭什么我黄金荣就该守着一个老太婆走到底?”
“别人家的女人怎能和桂生姐比。”
“怎不能比?”黄金荣瞪着眼珠子狡辩,“就算林桂生曾经帮助我打天下,那也不能限制我找女人吧?”
杜月笙一时语塞。
黄老板身边的人都晓得桂生姐限制黄老板找女人,同时也都晓得,黄老板睡过的女人,上海滩无第二人可比!黄老板有多爿戏院,凡是他看上的角,没有不上手的。早年黄老板和小东门外堂子里的阿桂姐私通,几十年藕断丝连。倘若不是迫于桂生姐的厉害,黄老板的姨太太怕是早已挤爆了黄公馆。
但黄老板不敢亲自对桂生姐摊牌,他晓得杜月笙是桂生姐一手提携起来的,杜月笙的话在桂生姐心中占有很大分量,就把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抛给了杜月笙。
不得已,当天下午,杜月笙只好去了钧培里的黄公馆。他晓得桂生姐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担心吓到桂生姐,费尽心机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可是,越绕越说不清自己要说什么,一时间急得头上直冒虚汗。
“好了,你还是直接说吧。”桂生姐到底是明白人,也是最了解杜月笙的人,杜月笙不会当她的面撒谎。看他说着这么为难就已猜出几分,“是不是老板叫你来的?”
杜月笙点点头。
“是为了露兰春?”
杜月笙吃惊地看了一眼桂生姐,又点一下头。
“我不反对老板讨姨太,讨哪个都行,就是不能讨露兰春。”桂生姐说的句句在理,“露兰春是张师的女儿,张师是老板的学生子,差了两辈。这个小囡是一口叫着‘黄家公公’‘黄家婆婆’长大的,现在改口叫‘金荣’、‘姐姐’,未免太不成体统。”
“这个理老板是知道的。”杜月笙自然知道桂生姐的话有道理,怎奈黄老板主意已定,怕是没有商量余地。
“你去和老板说,除了露兰春,他讨十个八个我都成全。”
杜月笙只好如实去回黄老板,但黄老板铁了心要讨回露兰春,杜月笙只好再去同桂生姐商量。
“算了,由他去吧。”桂生姐终究是女中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但接下来的两个条件却让她无法委曲求全。这两个条件是露兰春开出,由其父张师转达的,而黄老板竟然答应了。
第一个条件,交出黄公馆大权,保险箱的钥匙交露兰春掌管。桂生姐本不是爱财之人,忍口气:交就交。
第二个条件,露兰春是黄花闺女,要一乘龙凤花轿抬进黄公馆,和黄金荣正式结婚。
无论有意无意,这都是对桂生姐的一个讽刺,讽刺桂生姐嫁给黄金荣的时候不是处女身;讽刺桂生姐嫁到黄家也不曾坐过花轿,明摆着就是要做正房夫人!
实在是欺人太甚,桂生姐忍无可忍!
“既然老板连这样的条件都答应了,多年的夫妻算是走到头了。”桂生姐当机立断,对杜月笙说,“你去和老板说,叫他出五万块钱安置费,我走路。”
杜月笙一时愣住,想劝,又深知桂生姐的个性。
“桂生姐,不妨缓一缓……”
“不必。”桂生姐摇摇头,一声长叹,“我主意已定,不必再费心思了。”
以当时黄金荣的万贯家财,光戏院就开了好几爿,还有茶楼、地产,桂生姐仅拿区区五万,实在是太便宜了黄金荣。
黄老板一听说桂生姐提出离婚,仿佛死囚得了大赦令,立刻派人拿着地契,去钱庄押了一笔钱,让杜月笙转交桂生姐。
杜月笙在西摩路给桂生姐租下一幢新宅,里面装修、布局、家具摆设全部仿照钧培里黄公馆的样式。杜月笙不再管黄老板是不是生气,亲自登门把桂生姐接到了新宅。
桂生姐与黄金荣结婚20多年,只生了一个儿子黄钧培,无奈黄钧培英年早逝,留下儿媳李志清和一双璧儿。如今离开了儿媳和孙子,心里的苦楚可想而知。
桂生姐从此闭门不出,不问世事,在以后二十五六年时间里,哪怕黄浦滩上炮火连天,她也不曾离开或回避。解放前夕杜月笙决定赴港,临走前去看望桂生姐,看着日渐老迈的桂生姐,杜月笙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力邀桂生姐一道赴港,桂生姐摇头笑着说:
“从离开老板那天起,生生死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哪儿也不去了。”
其实杜月笙早就清楚,桂生姐内心深处对黄金荣仍怀着深深的眷恋。她协助黄金荣打拼天下几十年,创下偌大家业,黄金荣说一声发妻下堂,桂生姐差不多等于净身出户,连杜月笙都十分的打抱不平。怎奈桂生姐个性要强,日后连黄金荣的一分钱援助都不曾接受,一个女人如此宁折不弯,让杜月笙不得不从心底佩服。好在桂生姐不把杜月笙父子当外人,除了杜月笙时常过来走走,生活上多由干儿子杜维藩照顾,令杜月笙稍稍有些安心。
杜月笙深知此一去也许就是今生永别,心里难免怅惘酸涩。
“月笙你去吧,不用惦记我。”倒是桂生姐依旧爽朗地笑着,“有句话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不曾对老板说,今日对你说,只要你晓得这句话的真谛,心里就踏实了。”
听了桂生姐这番话,杜月笙感动得几乎要掉眼泪。这不仅因为在桂生姐心里,杜月笙和黄金荣有着同样重要的位置,更为桂生姐不愧是女中丈夫而感动。
不料,此一别真就成为了永别。
1950年春天,桂生姐在上海病逝,杜月笙在香港惊闻噩耗,悲痛不已。当时,杜月笙的长子、桂生姐的干儿子杜维藩正在上海,杜月笙赶紧打电报,让杜维藩前去料理丧事。
杜维藩接到电报的时候,已经在桂生姐家中了,他是在桂生姐离世后第一时间赶到的。他按杜月笙的吩咐料理丧事,承担了全部丧葬费用。虽然杜月笙不能亲自给桂生姐送终,好在杜维藩在上海为他代劳,否则他真要抱憾终生了。
而黄金荣与桂生姐离婚后,就一顶龙凤花轿把露兰春娶进家门。却不料,露兰春进门没多久,便和富家公子薛二勾搭在一起,并于1923年5月黄金荣北上抱犊崮,参与调解“临城劫车案”期间,携财与薛二私奔,使黄老板大受打击。
杜月笙请来上海会审公所法官聂榕卿、上海清文局局长许沅,为黄金荣、露兰春调停,最后,露兰春交回卷走的全部财物和文件道契,两人解除婚姻关系。
经此一番风波,黄老板心灰意冷,怀着对桂生姐的愧疚与想念,他至死不曾再娶。他多次想请回桂生姐,但又晓得以桂生姐的性格,是绝不会与他复合的,1931年黄家花园落成,种植了上千株桂花,以这种方式寄托对桂生姐的怀念。
也因为杜月笙救老板有功,黄金荣将华格皋路一块足有两亩的地皮送给杜月笙造房子。
华格臬路在大世界附近,与跑马厅也仅隔两条街,地点适中,交通便利。在两亩地上盖一幢深宅大院,自是闹中取静,气派非凡。
不料张啸林闻讯后非要“见面分一半”,杜月笙不好推辞,只好将两亩地皮送一半给张啸林。
1925年春天,两幢洋房同时落成,杜、张两家同时搬进新居。 上海滩三大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