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上海滩三大教父

第一章:小学徒当了包打探

上海滩三大教父 杨帆 21124 2021-04-06 08:56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上海滩三大教父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一章:小学徒当了包打探

  结识了青帮人物

  1884年黄金荣进入瑞嘉堂裱褙店的时候,已经17岁。尽管母亲对他学一门手艺寄予厚望,他自己却对裱褙技术毫无兴趣。姐夫对他除了管束之外,也并无多少照顾,他的学徒生涯照例从打杂开始。

  烧水做饭带孩子,调浆糊,裁纸张,一天马不停蹄地忙下来,比孟将堂寺庙的小打杂并不轻松。好在,他可以带着孩子外出游玩。

  瑞嘉堂裱褙店位于豫园路环龙桥下堍,当年的豫园路已相当繁华,茶楼酒肆、烟舍赌场以及各种商号店铺已是密密麻麻,栉比鳞臻。黄金荣对茶馆、戏院情有独钟,带着小外甥不是去茶馆瞧热闹,便是去戏院听戏。

  在此期间,他结识了一个对他今后命运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来自苏州的陈世昌。

  陈世昌是青帮“通”字辈弟子,乳名福生,绰号“套签子福生”。套签子是一种街头赌博,一只铁筒,里面插32枝牌九,形状下尖上方,像签子一样;或者16枝铁签,分别缠上五四三二一不等的五色丝线。庄家赌客,每人各抽5支。赌牌九则配出两副大牌,比较大小,赌颜色即比较谁的颜色多。陈世昌一手抱签筒,一手提竹篮。竹篮里装的花生糖果,既可以叫卖,也可以做赌品。当然也可以赌铜板。这种小来来的把戏没多少铜钿好赚,陈世昌实际干的尽是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

  当时陈世昌正在一间小茶馆的赌桌旁,与一伙人打麻将,黄金荣凑到旁边,想学点门道。陈世昌歪头看了他一眼,被他那一脸麻子吓了一跳。

  黄金荣生活在男人堆里,对曾经耿耿于怀的那张麻脸早已淡忘,于是对陈世昌咧嘴一笑。

  黄金荣身材矮胖,皮肤偏黑,国字脸,大嘴巴,咧嘴一笑,颇有几分憨厚之相。陈世昌顿生好感。

  “小兄弟在哪里发财?”

  陈世昌一张嘴,黄金荣便听出了他的苏州口音。

  “听口音,我们是老乡啊!”黄金荣兴奋地说。

  “哦,你也是苏州人?”陈世昌也来了兴致。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热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黄金荣这个茶馆里长大的“小混混”,如今遇上“同道”大哥,很快与陈世昌及他身边的青帮兄弟打得火热,从此,不仅时常与他们一道去赌棚、赌场、下等堂子等处白相,还常常联手盗取装裱店客户的名画。

  在陈世昌的点拨下,只要店里有顾客送名画来装裱,黄金荣便悄悄通知陈世昌,陈世昌或以假画换下真画,或在顾客取画之日,指挥手下在途中埋伏抢劫。名画卖掉后,脏银自会有黄金荣一份。

  1887年,20岁的黄金荣学成出师,离开姐夫的店铺,到南门一家笺扇庄做司务。

  所谓司务,就是接活送货的差事,包括外出招揽生意。

  黄金荣外出招揽生意的主要地点,是城隍庙的春风得意楼。

  城隍庙是上海最热闹的地方,南来北往的生意人、上香人、黑白两道各色人等,都在此汇集。城隍庙周围集中了数家大的裱褙店,得意楼也成为送画人和取画人接头的地方,自然也成为黄金荣招揽生意的场所。

  在这里,黄金荣发现二楼聚集着衙门里的师爷、捕快、差役,他们明为喝茶,实际是在办案,或交换情报,或身着便装等候“眼线”来送情报。更有求情人来私了案子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悄悄塞给捕快的情景,被黄金荣尽收眼底。

  当捕快的念头,从黄金荣的心底翻腾上来。

  也是机缘巧合,这期间发生的一件事,在陈世昌的帮助下,不仅使黄金荣化险为夷,而且得以改变命运。

  从笺扇庄到城隍庙的一条小里弄里,住着一个叫杏花的小囡。杏花长得不是十分美貌,却也眉清目秀,身材苗条。但吸引黄金荣的并非这些,在他看来,这个小囡身上有一种堂子里女人没有的味道,是一种十分清纯的女人味。

  几次与杏花在小里弄相遇,早已成为风月场上老手的黄金荣总是心慌意乱。这日又从杏花家门口走过,忽闻里面传出尖叫声。

  “放手!你放手!”正是杏花的声音。

  黄金荣几步蹿过天井,跨进屋去,只见两个小混混摸样的人正和杏花扭作一团。

  “放开她!”

  黄金荣一声怒吼,吓得两个小混混立刻停了手,齐刷刷回过头来打量着黄金荣。见是一个年轻后生,个头不高,敦敦实实,一脸的黑麻子,怒目圆睁,凶神恶煞一般,不由得有了几分胆怯。

  “这事不怨我们,他哥欠了我们哥俩赌债,拿她顶债了!”其中一个说。

  “欠了多少?你尽可以说个数!”

  黄金荣突然变得像大英雄一样,威风凛凛地说。可他心里直发抖,他晓得口袋里并没有多少铜钿。

  “晓得什么叫开苞么?晓得良家女子的开苞费是多少么?”

  “触那娘,天下竟有这样的哥哥!”黄金荣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可论打架一比二他不是对手,好在他侦探故事听多了,这方面脑瓜灵光,眼珠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不瞒二位,杏花是小弟没过门的媳妇。不如这样,小弟在堂子里给二位物色两个雏儿,开苞费小弟出,怎么样?”

  见两个小混混没说话,黄金荣马上接着说: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谁都保不准有个山高水低的时候,我这里的铜钿二位先拿去,回头再让福生大哥给二位打点一些。”

  一听黄金荣报出套签子福生的名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过来收起铜钿。

  “好,明晚得意楼见!”说完,两人转身离去。

  这一出英雄救美令杏花十分感动。只是她本来纤弱,惊吓过后,一下子瘫倒在床边。

  黄金荣立刻跑过去抱住杏花。杏花并没有挣脱,而是娇羞地问:

  “你怎么晓得我叫杏花?”

  “我打弄堂里走,听别人这样喊的。”

  “可是……”等了一歇,杏花才红着脸低声问,“你怎么当着他们说那样的话?”

  “我……”黄金荣恍然,“如果你乐意,我当真讨你做媳妇。”

  黄金荣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尽管他本人已20出头,也有了一份养家糊口的事由,可讨老婆绝非小事,莫说他整日沉溺于堂子与赌局,就连他对自己这份差事都十分的不满,一切尚无定数,怎可能讨女人呢!

  “看得出,你是个担得起肩胛的人,比我哥强多了。”

  杏花的话令黄金荣感到十分欣慰。在别的女人那里,好像初次见面看到的都是他脸上的麻子。尽管她们嘴上不说,但那一瞬间眼神里的含义,黄金荣是十分清楚的。惟有在杏花眼里,黄金荣看到的尽是赞赏、欣赏甚至崇拜。

  黄金荣十分开心,他对女人历来不曾细心,一向是大大咧咧,粗粗拉拉,甚至是粗暴野蛮。唯独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将杏花搂在怀里,一边喃喃低语,一边耳鬓厮磨,极尽爱抚。直到杏花娇喘吁吁,才将她轻轻地抱起来放到床上。

  杏花竟十分配合地任他褪去衣衫,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谐,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这个没有被赌徒破身的黄花少女,心甘情愿地被麻皮金荣“开苞”了。

  黄金荣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心里想的是下一回的幽会。对那两个混混的承诺,不过是顺口说说,压根就没想过兑现。他一年的工钱仅有9600文,那豪爽的“一掏”已经掏去他大半年的积蓄,黄金荣几时如此大方过,当晚他心疼得觉都没睡好。

  接下来,黄金荣与杏花开始了频频约会。

  那两个混混岂能善罢甘休,他们找到杏花的哥哥——一个绰号叫“黑皮长贵”的泼皮无赖,要求报这一箭之仇。于是,三个人躲在里弄拐角处等候数天,终于在一天的黄昏时分等到了黄金荣。

  那天黄金荣从得意楼出来,并没打算与杏花约会,一来时近黄昏担心被黑皮长贵撞见,二来身上带着刚刚揽到的活——一幅需要裱褙的名画。黄金荣处事一向谨慎,要紧事体绝不马虎,尤其带着客户的名画,无论如何不能出现闪失。

  偏生凑巧,就在长贵几人等得不耐烦正要离去的时候,黄金荣从里弄另一头走过来。几人不由分说,按住黄金荣就是一通暴打,并抢走了那幅名画。

  黄金荣挨打事小,丢了画就没法交代了。他店也没回,直接去了小东门陈世昌的住处。

  陈世昌正在堂子里白相,黄金荣直等到午夜才见到陈世昌。陈世昌也够仗义,听黄金荣如此这般一说,立刻拍胸脯打包票。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画。你先回去,明日午时得意楼见。”

  翌日中午,陈世昌果然带着那幅画如期而至。

  原来,黑皮长贵与那两名混混早已是县衙的挂号人物,陈世昌通过县衙当捕快的青帮兄弟帮忙,不仅要回了名画,还将长贵和那两名混混以拦路抢劫的罪名投进了大牢。

  听到这个消息,黄金荣总算出了口恶气。可是他没想到,抓了那两名混混不生问题,抓了黑皮长贵着实摆不平了。当天下午杏花就在弄堂里截住他,哭哭啼啼地要他救出黑皮长贵。

  黄金荣感到十分为难,陈世昌和那个青帮捕快给自己帮了这么大个忙还没感谢人家,怎好反过来要求放人呢?这不明摆着拿人家开涮吗?黄金荣还想着通过这个捕快进衙门当差呢,这个当口怎好开罪人家呢?

  掂量来掂量去,黄金荣只好咬咬牙再出一次血,在饭店弄堂的正兴馆请陈世昌和那位青帮李捕快大嘬一顿。

  之所以选中正兴馆,是看中了饭店弄堂的物美价廉,和番菜馆比起来虽说有点上不得台面,但本帮饭菜正对这伙人的口味,尤其可以叫局(招妓侑餐),加上正兴馆是老字号,这一餐吃下来,黄金荣的难题迎刃而解。

  “福生哥的弟兄就是我的弟兄,帮会弟兄讲的是义气,抓放个把人,小菜一碟。”李捕快倒也爽快。

  不消两日,黑皮长贵返回家中。

  黄金荣以为做了一件大好事,他与杏花的事有希望了。不料黑皮长贵根本不买账。在他看来,倘若不是黄金荣半路插一杠子,他根本不至于受此牢狱之灾。更重要的是,对两个道上弟兄不好交代。无奈黄金荣衙门里有人,这一晌也不能硬碰,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让杏花从此消失,全当是对黄金荣的一种报复了。

  于是,黑皮长贵带着妹妹躲到浦东老家去了。

  杏花一走,黄金荣像头发怒的狮子,围着杏花的家转来转去,一连个半个月守株待兔,而杏花家的房门始终未曾打开。

  后来黄金荣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本来也没打算讨杏花做媳妇,倒是杏花笃定非他不嫁,这让他多少感到一些压力。他当初看上杏花,不过觉得她与堂子里的女人有些差别罢了,如今新鲜感已过,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世上女人多得是,只要口袋里有铜钿,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搞上床,何必要讨回家做老婆呢?只是为这个女人花了大把的铜钿,实在不划算。

  好在有个意外的收获,那便是因此结识了李捕快,为进县衙当差搭好了梯子。

  黄金荣一生视财如命,算盘子打得十分精明,从不做赔本生意。这次为当捕快,对李捕快和他县衙里的弟兄乃至上司,很下了一注大本钱,他相信日后会翻番地赚回来。

  1890年夏季的一天,在春风得意楼的二楼,李捕快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县衙里空出一个值堂差役的职位,上司已经同意由黄金荣补缺,即日便可走马上任。

  第二日,黄金荣便辞别笺扇庄到县衙报到去了。

  拉起支黑道班底

  黄金荣在县衙当的是皂隶班职务最低的值堂差役,就是站到县衙大堂门口,随时听候差遣,诸如长途跋涉送公文、到乡下征粮等,所有脏活累活杂活都要干,直到两年后,才在李捕快的提携下,成为李捕快的助手。

  但是黄金荣并不满足于当助手,他的目标是独立办案。就在他苦苦等待提升的时候,一个更好的机遇来了——1892年,法租界巡捕房招收华捕。

  租界,是西方列强侵华的产物。鸦片战争后,随着五个通商口岸的开放,上海成为了冒险家的乐园,各帝国主义国家纷纷来上海开设商行,经营贸易,扩大侵略势力。1849年,法国在上海开辟租界,此后法租界一扩再扩。随着地盘的扩大,人口的剧增与工厂设施的增加,原有的警力已远远不能满足需要,1892年7月,租界当局从安南雇来了29名巡捕,以加强法巡捕房的警力。但安南巡捕不通华语,且不熟悉租界情况,很难顺利执行任务。为此,租界当局遂决定再招收13名华捕。

  黄金荣闻讯,立刻前往报名并参加了考试。

  偏偏事有凑巧,黄金荣家隔壁住着一户姓陶人家,黄母邹氏经常给陶家洗衣服,与陶婆婆相处甚好。陶婆婆的儿子在法租界巡捕房当翻译,邹氏便拜托陶婆婆,请其儿子提携一下黄金荣。

  陶婆婆的儿子给巡捕房总巡打个招呼,黄金荣被顺利录取为三等华捕。当时被录取的13名华捕每人发给一张巡捕卡,编号从1号到13号,以1号卡级别最高,势力最大。黄金荣拿到的是第13号巡捕卡,但他毫不气馁,他相信,只要进了巡捕房,总有咸鱼翻身之日。

  黄金荣脱掉县衙捕快的中国制服,换上法式西洋警服,头戴红缨帽,脚踏黑皮快靴,虽说个头不高,方头大耳,敦敦实实,竟也有了几分英武。

  黄金荣晓得,要想出人头地,首先要在法国人面前露一手,要能破获西捕、安南巡捕和其他华捕无力破获的大案要案。要做到这点,光凭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远远不够,手下要有一帮弟兄,方能呼风唤雨,成就大事。尤其要与黑社会打交道,只有与他们结交,拉起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利用他们的实力,方能出奇制胜。

  黄金荣首先看中的人选,是郑家木桥的流氓头目丁顺华和程子卿。

  “当心郑家木桥的小瘪三”,这句旧上海人人知晓的流行语,不仅说明郑家木桥的流氓瘪三活动猖獗,更说明他们的头目足够厉害。

  郑家木桥坐落在老北门外的护城河上,该护城河亦为英法租界的界河,名洋泾浜,河南是法租界,河北属于英租界。河上横跨数座木桥连接两岸,郑家木桥是其中的一座。

  郑家木桥两端都有码头,每天都有无数船只从黄浦江驶入洋泾浜,运来大批粮食、蔬菜、鱼虾以及其它货物。船主大多是浦东南汇、奉贤等县的农民与商贩。他们一般先将货物送上码头,在那里等候出售。

  由于地处英法两租界交界处,为流氓瘪三实施抢劫提供了便利。他们在法租界抢劫后逃到桥北英租界,在英租界作案后逃到桥南法租界。而两租界巡捕只管发生在自家地界上的案件,对于从对岸逃过来的案犯均不予理睬,加上安南巡捕与西捕以及英租界的红头阿三,既不了解地形也不了解中国民情,这些流氓瘪三便有了可乘之机。

  经过一次次火并之后,丁顺华、程子卿在郑家木桥小瘪三中脱颖而出,成为这一带流氓中的老大。

  丁顺华是浦东南汇人,武艺高强,原以摇船卖柴为生,由于屡遭抢劫,爽性“落草为寇”。程子卿以力大闻名,可同时扛着两袋米走十多里地不会气喘。两人强强联手,很快在郑家木桥打出名堂与声威。

  黄金荣请陈世昌手下的青帮弟兄出面联络,将丁、程二位请到了码头旁边的一间酒馆。

  巡捕房华探请吃酒,令丁、程二位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瞒二位,郑家木桥一带的治安难题历来是租界最头疼的事,如今这片地区归我管辖。我想与二位商讨个妥善办法,既要对租界好交代,又不至于砸了二位与手下弟兄们的饭碗。”

  三人一落座,黄金荣便开门见山,亮出底牌。

  丁顺华、程子卿何尝不想在官方寻个靠山,只是一直摸不着门路,如今租界华探送上门来,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黄金荣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变抢劫为收保护费。由黄金荣向船主提供“保护”,船主按每船货物向巡捕缴纳保护费,然后再由黄金荣与丁、程二位坐地分赃。

  “二位要做的是管好手下弟兄,对交了保护费的船主一律放行。”

  “好!”丁顺华与程子卿一致赞同。

  三人又聊起黑道上的作案手段,切磋进一步的合作计划,竟然越聊越投机,最后决定结拜为异姓兄弟,共图大计。

  寻了个黄道吉日,三人聚到黄金荣家里,在堂屋的关公像前摆起香案,盟誓结拜,按年龄顺序,黄金荣为大哥,丁顺华为老二,程子卿为三弟,黄金荣当包打探后最初的体己班底就这样形成了。

  郑家木桥一带的秩序稳定下来,黄金荣率先小立一功。当时拿一号卡的华探徐安宝绰号“大块头”,是黄金荣的父亲黄炳泉的好朋友。在徐安宝和陶翻译的关照下,黄金荣很快得到提携,被派往小东门巡捕房。

  十六铺的小东门、大东门地区,原属华界。黄埔江畔,码头林立,商号云集,每日熙熙攘攘,各色人等川流不息。进出港口的大小船只,多得不计其数,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这里的地角,可谓寸土寸金。

  然而,上海县衙惧怕洋人,不敢吃掉自家嘴边上这块肥肉。法国人乘虚而入,在江边建立码头,大发横财。同时派驻巡捕维持治安,不仅在小东门建立了巡捕房,而且在黄浦江边盖了一座茶楼,名曰“望江楼”茶馆。

  这爿茶馆是巡捕们休息、办案的场所,进出这里的除了华捕,还有他们各自在十六铺收买的“三光码子”。这些“三光码子”作为华捕的眼线,不分昼夜在码头上游荡、打探,为华捕冒险、办事、跑腿。人们把出入这里的巡捕和三光码子统称为“望江楼出身的人”。

  黄金荣成为“望江楼出身的人”之后,郑家木桥那群流氓瘪三,与陈世昌手下那帮青帮弟兄,全部都成为了他手下的“三光码子”。为了扩大实力,他又先后收买了十六铺码头上其他几股流氓势力的头目,这些人个个都是黑道上的干将。

  黄金荣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要想在法捕房占有一席之地,不仅要有破案的真本事,更要有大把的铜钿。有了铜钿才好上下打点,鸢飞鱼跃,借步登天。

  于是,黄金荣利用手下弟兄,上演了一出出贼喊捉贼的把戏。

  首先由一班小流氓在辖区店铺寻衅闹事,然后他本人以维护治安为名,对拆梢流氓“大摆华容道”,故示惩罚训诫,而被惩戒流氓则对黄金荣诚惶诚恐。而更多的时候,拆梢流氓一见到黄金荣,立刻像老鼠见了猫,不顾一切地逃跑。

  这样一出出表演,在店老板看来,黄金荣对付流氓确实有办法,纷纷视黄金荣为保护神,逢年过节甚至按月向黄金荣“进贡”,以保店铺平安。以致黄金荣升为探目后,许多人拜他为老头子或寄爹。

  对于不识相的店铺老板,黄金荣自有办法。兴记咸货店开在小东门捕房对面街上,开张之日,突然挂在门脸上的烫金“兴记咸货店”招牌不见了。老板张某来自宁波,不晓得打点地面上各色人等。正急得团团转之时,有人过来传话,说只有去望江楼请黄老板出面,才能找回金字招牌。

  黄金荣正在望江楼上喝茶,听了张老板的报案,故作激愤:

  “竟敢在巡捕眼皮底下作案,这还了得!”

  说来也怪,黄金荣与张老板一道来到咸货店后,进门时不曾看到门口有招牌,待黄金荣在店里转了一圈再出来时,招牌已经放在了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张老板十分愕然。

  “想必是刚送回的。”黄金荣看看招牌,说,“既然招牌找到了,那我就告辞了。”

  这时店门口聚集了一群人,黄金荣刚转身离去,人群中便又有人大声喊:

  “这个地界上哪个不晓得黄老板的厉害,你请出了黄老板,哪个道上的流氓还敢硬碰!”

  可惜张老板不开窍,竟然对黄金荣毫无表示,接着便欢天喜地开张了。

  但麻烦接踵而来,店里经常不三不四的人来捣乱,不是在此打架斗殴,就是寻衅与顾客争执,害得顾客不敢登门。张老板又想起了黄金荣,只好再赴望江楼。这次,张老板似乎觉得总是麻烦人家过意不去,便备了一大包礼物。

  黄金荣听完张老板的述说,随手将那一大包礼物递给邻桌喝茶的巡捕:

  “来,犒劳一下弟兄们。”

  这个举动被张老板看在眼里,他认为那包礼物已经够重,黄金荣随手送人莫不是嫌少?

  两人离开望江楼,还没到咸货店,便看到店门口围着一大群人,人群中正在大打出手。

  “黄老板来了!”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立刻有人从人群中钻出来,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再看被打的人,鼻血喷了满脸,大叫着让店家赔偿。

  张老板无奈,只好请黄金荣出面保护小店。黄金荣答应派弟兄时常过来关照一下,张老板这时也开窍了,每月保护费定会准时送到。

  以同样的手段,黄金荣成了许多商家铺面的保护人,尤其对一些茶馆酒肆赌场,更是安排他的喽啰前去抱台脚,吃一份俸禄。后来黄金荣名声大了,门人徒弟多了,这些人都借着黄金荣的招牌在相关的地界里混饭吃。即使在黄公馆当差的,也没有工钱可拿,而是借着黄金荣的招牌捞钱。后来整个法租界的堂子、茶馆、戏馆、浴池等行业,几乎都是黄门中人在把持。

  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黄金荣利用贼喊捉贼的把戏,不仅自己名利双收,手下的弟兄也跟着捞足了铜钿。有这帮喽啰捧场,黄金荣决定“破”几桩“大案”,给法国主子一点震撼。

  这是一些盗窃案和抢劫案的制造和破获,通常情况下,盗窃案由喽啰进入某户达官贵人之家或古玩字画店行窃,然后由黄金荣破案。抢劫案则事先布置一批唆罗,约好某日在某地抢劫,然后叫另外唆罗到巡捕房向黄金荣“告密”,黄金荣再向法国警探报告,法国警探就会令其带人负责侦破此案。届时那批唆罗果然到某地抢劫,黄金荣便会带着事先埋伏在此地的侦缉队出击,抓获几个喽啰回去交差。事后再从捕房内打点,将被抓的喽啰开释。

  此后,黄金荣一连串“破获”了多起抢劫案、盗窃案,诸如达官贵人珠宝首饰被盗、古玩字画店珍品被盗、被抢劫等,其他巡捕都无力破获,惟有黄金荣接手,即迎刃而解。这期间,黄金荣“破获”的最大一起案子是外滩抢劫案。

  外滩是租界最早建设和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从19世纪后期开始,许多外资和华资银行在外滩建立,带有各国特色的银行大楼在这里拔地而起,使这里成为了上海著名的“金融街”,又有“东方华尔街”之称。

  租界当局对“金融街”的治安极为重视,黄金荣抓住这一点,直接走进麦兰捕房向巡捕房副总监报告,说从眼线那里得知,十六铺一股流氓策划抢劫外国银行的“鹰洋”。副总监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消息可靠?”

  “可靠!”

  “你带人去破获此案,有没有把握?”

  “应该不成问题!”

  离开麦兰捕房,黄金荣找到丁顺华、程子卿,如此这般地布置一番。翌日一早,黄金荣便带着众巡捕前往外滩。由于事先与丁、程二人商定的是抢劫荷兰银行的顾客,黄金荣因此将巡捕们带到离荷兰银行稍远的地方荫蔽,并命令巡捕们不准私自开枪,听从指挥行动。众人藏在隐蔽处,紧张地注视着各国银行的大门口。

  时近正午,只见从荷兰银行门口出来两名商人,手里拿着鼓鼓囊囊的皮包,像是装了不少鹰洋。两人尚未走到汽车停放处,便不知从何处窜出几个人,向商人扑去。

  “上!”

  黄金荣招呼一声,巡捕们立刻从四面包抄过去。

  贼人一看,奋力突围逃命,其中一人赶紧扔下刚刚抢夺到手的皮包,夺路而去;而另一个拿着皮包的人不仅没逃,反而拎起地上的另一只皮包。

  “怎么该抓的都没抓到?”

  当巡捕们将唯一落网的盗贼连带到黄金荣面前时,黄金荣故作不满。巡捕们不知所以,面面相觑,黄金荣说:

  “可惜,只捉到一个眼线。”

  巡捕们这才恍然,只好放人。

  黄金荣在巡捕房脱颖而出,很快被调到法租界总巡捕房——麦兰捕房,同时由普通探员晋升为探目。这一调任与晋级,使黄金荣身价倍增,也成为他后来雄霸法租界的开始。

  诈财劫色唱双簧

  就在黄金荣一心想着破案升职的时候,1898年5月,法租界爆发了震惊全国的四明公所案。在这个案子中,黄金荣可谓有得有失,忧喜参半。

  四明公所位于上海老西门外,是一个围着3米高围墙的庄子,里面的房舍、树木等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围墙内。门楼建在庄子南面,两扇乌黑的大门长年关闭,每月也只是偶尔打开几次。门额上钉着一方大匾,上书“四明公所”四个大字。

  这里便是宁波同乡会的“墓园”——寄存棺木的地方。门前的一大片荒地,便是宁波同乡会的墓地。

  当时有30多万宁波人旅居上海,在上海外来人口中数量最多、势力最大,被称为“四明帮”或“宁波帮”。这30多万人中每年每月变成“鬼”的,除少数“魂归故里”外,大多将棺木存放在“四明公所”里。倘若几年后仍无法“叶落归根”,那便被抬到门外的墓地埋葬。

  5月28日黎明,公所围墙外的乌桕树上传来老鸹“呱呱”的叫声,十分凄凉与瘆人。常驻公所的管事被惊醒,觉得今日老鸹的叫声有点异样,心中顿时腾起一种不祥之感。

  他趿拉着布鞋走出来,猛然听到围墙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爬上高墙一看,天啦!墙外百十个法国海军陆战队士兵正举着洋镐挖墙呢!在他们身后,已面对“四明公所”架起两门大炮。

  “不得了,他们要毁了四明公所啦!”

  管事赶紧从墙上滑下来,连滚带爬地向公所北面跑去。北面有一个角门,管事出了角门,直奔公所董事家而去。

  原来,法租界对“四明公所”这块地皮觊觎已久,早在1878年曾使用武力强行拆迁“四明公所”,与数万宁波人发生冲突,法国巡捕开枪打死7人,打伤几十人,宁波人仍不退让。后经清政府官员出面调解,法租界当局赔偿宁波人7000两白银,承认“四明公所”为宁波人所有,双方冲突方告平息。

  岂料20年后,法国领事白藻泰突然给中国道台蔡和甫一纸照会,硬说“四明公所”所在地已租予法国,应归法国管理。“四明公所”义冢逼近其侨民,人鬼杂处易生疫疠,令道台阁下急速处置此事。

  道台找来“四明公所”董事告知此事,宁波人闻讯,立刻组成一个庞大团体,推举三位长者为首领,代表宁波人上告道台,由于得不到公正答复,三位首领也不敢采取什么行动。

  然而,法国人的照会不过是一个通知,他们才不管对方是否答复,因而乘对方不备开始拆毁公所。为了应付不测,他们除了对准公所架起两门大炮外,在掘墙士兵外围,还有士兵手持步枪警戒。

  这个时候,黄金荣作为华人巡捕中的骨干,被派上了重要用场——在离“四明公所”百米左右的一座房子里,黄金荣坐镇指挥巡捕和手下流氓,将“四明公所”周围地区戒严,不准任何人靠近,并指派便衣警探和手下流氓混入逐渐聚集而来的人群中,暗中打探带头闹事的宁波人,伺机实施抓捕。

  29日,所有宁波人都知晓法国人擅自动手了,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四明公所”,宁波人人多势众,轻而易举便突破巡捕们设置的警戒线,将“四明公所”围了个水泄不通。当他们从被拆除的围墙里看到被毁的棺木和四处散落的亲人的白骨,顿时群情激奋,不顾一切地向公所里面冲去。

  而此时,公所内已聚集了百余名宁波人,他们从公所北面角门进入,从里面拼命防守。

  宁波人里应外合,眼看冲破法国士兵的防卫。法国巡捕见情况紧急,公然开枪。

  “劈劈啪啪……”随着一阵枪响,一大片宁波人倒在血泊中,15人当场殒命。

  顿时群情激奋,人群大乱。

  黄金荣带着一群华捕混在人群中,乘乱抓捕宁波籍骨干,随后将他们关进巡捕房。同时指使手下与其家属交涉,趁机敲诈钱财。

  第二天,法国人打死15名中国人的消息传开,整个上海滩震惊了,更大规模的反抗浪潮随之而来。不仅法租界,连英租界里的宁波人、浙江人全部开始了罢工、罢市。

  当时上海商界以宁波帮执牛耳,码头工人中宁帮亦占多数。罢工罢市到第四天,十六铺码头与轮船上下,货物堆积如山,洋人损失惨重。连那些为洋人洗衣做饭倒马桶的差仆杂役也都纷纷辞职罢工,洋人穿衣吃饭上厕所都成了问题。

  法租界当局急令巡捕房想办法,巡捕房紧急命令华捕,立即找到法租界领头闹事的人,杀一儆百。

  作为华捕骨干,黄金荣首当其冲,领命之后,很快查清法租界领头罢工的人,正准备抓捕之际,忽然下属送来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人称赤脚财神的虞洽卿寄来的。

  虞洽卿是浙江镇海人,时为华俄道胜银行买办,在华洋两界均有颇高威望。他看到三位宁波首领惧怕官府和洋人,便挺身而出。他认为,只要有工商两界做后盾,不怕法国人蛮横到底,于是,组织了这场从工商界到码头工人以及娘姨杂役的大罢工。

  虞洽卿的信只有一个内容,那便是告诫黄金荣勿要把事做绝,要给自家留条后路。

  黄金荣虽来自苏州,但其祖籍是浙江余姚,与虞洽卿既是同乡,又年龄相仿,说起来也算是不错的朋友。重要的是,凭虞洽卿的身份与影响,他的话黄金荣不敢不听,但对法国主子黄金荣也是断然不敢得罪的。黄金荣眼珠一转,相出一个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把戏。

  黄金荣给虞洽卿回信,云:

  “和德兄请放心,抓人,不过是敷衍一下法国人,我定然会一一放回的。”

  黄金荣的想法是:多抓人,讨好法国主子,然后设法保他们无性命之虞;趁机敲诈家属,大捞一笔。

  不料,大规模的抓捕尚未开始,局势陡然变了——法国人开始妥协了。

  租界当局担心如此下去激起中国人公愤,于己不利,为一块地皮造成严重后果将因小失大,因而想尽快结束僵局。恰在此时,道台蔡和甫令人查阅有关“四明公所”卷宗,查出一张1878年法国总领事李梅与道台褚心斋合出的告示,告示中明确指出:

  “四明公所房屋冢地,永归宁波董事经管,免其迁移。”

  蔡和甫立刻乘坐骄子去见法领事白藻泰,表示可以将八仙桥以西10里土地让给法租界,但法租界要赔偿“四明公所”围墙被毁坏的损失。法国人本来在寻找台阶,听了这个条件遂表示同意。

  黄金荣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他立刻喊来在捕房的亲信金九龄、陈三林,当即表示:

  “这桩公案不能就这么完了,大家都晓得宁波人多富商,好歹也要再做一票。”

  金九龄立刻举双手赞成,并说:

  “听说为修复四明公所和救济被打死的同乡,宁波人已经捐了款救济。如果法国人再赔一笔,这个数额就更可观了,只是不晓得这笔款在谁的手里。”

  “在四明公所的甘董事手里,喊你们来就是商量怎么敲他一笔。”

  几个人当下商量了绑架甘董事的细节。金九龄、陈三林都是黑道上的老手,即刻领命而去,当夜便带人从甘公馆将甘董事劫持而去。

  翌日一早,黄金荣尚在睡梦中,便有一位年轻女子登门求告。

  这个女子便是甘董事的年轻太太,她是找过同乡虞洽卿之后才来黄金荣府上的。虞洽卿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黄金荣玩的贼喊捉贼的把戏。

  黄金荣一进客厅,着实吃了一惊,眼前的女子令他惊为仙女下凡。他晓得甘董事已年近花甲,而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不过20多岁。此时黄金荣年届30,虽说经历了不少女人,却大多为烟花女子,如此美貌的良家女子怎能不令他怦然心动。尤其甘太太见到黄金荣如见到了大救星,哭哭啼啼地述说甘董事被绑架的经过,那副梨花带雨的凄美令黄金荣心里奇痒难熬。

  “触那娘,不把这女人搞到手,我姓黄的不是男人!”黄金荣暗暗咬牙,然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耐心听完甘太太的述说。

  “我晓得了,等一歇去捕房,我让弟兄们马上去办,明日过晌你过来听消息。”

  甘太太一听似乎有把握,这才止住抽泣,千恩万谢地走了。

  但第二天下午来听消息的,不是甘太太,而是甘太太的弟弟。

  黄金荣大失所望。

  “绑架之事已查清,是虹口一帮流氓干的。他们知道你姐夫从同乡会捐款中捞了不少银子,想分点用用。”黄金荣说。

  “他们要多少?”

  “这个我不清楚,是派出去的巡捕打探的。这样吧,明天你陪你姐到麦兰捕房来,让那个巡捕和你们直接谈。”

  待姐弟二人来到捕房,接待他们的就换了“那个巡捕”陈三林。陈三林向姐弟俩转达了所谓绑匪的意思,即交2000块银洋放人,并强调说:

  “这些绑匪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流氓,若不满足他们的要求,说不定会撕票。”

  一听说撕票,甘太太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说:

  “我们交钱,我们交钱。”

  这时,黄金荣从另一个屋里过来了,他以旁观者的口气劝道:

  “阿林,凡事都有个商量。你试试看,卖我个面子,能不能少点,付一半?还有,让他们夫妻见一面。”

  “好,我试试看。”陈三林说,“大哥的面子他们总归要给的。”

  这一出双簧唱完之后,第四天下午,黄金荣与陈三林乘车将甘太太送到闸北一个大仓库里,里面的人将甘太太带到楼上,让她与甘董事单独会面。

  黄金荣此举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商量怎么出钱。一千两白银不是小数目,怕甘太太一个女流做不起这个主。

  在两人商量的差不多的时候,黄金荣指使手下带走了甘董事。

  甘太太以为取来铜钿便可赎人了,岂料丈夫一离开,便有三四个流氓窜进来,将她摁在地上,一边撕扯衣服,一边浑身乱摸。

  甘太太一边挣扎,一边大呼:

  “救命啊!救命啊!”

  随着甘太太的呼救声,黄金荣咚咚咚一阵小跑冲上楼去,一脚踢开了房门。

  “住手!”

  黄金荣一声怒吼,连拳带脚,左右开弓,瞬间便将几个流氓打翻在地,抱起吓昏的甘太太,一口气跑到楼下,跳上汽车,疾驰而去。

  汽车开到曹家渡同春坊,黄金荣将甘太太抱进一间密室,放到床上又紧紧搂进怀里。他既要占有这个女人,又不想使这场“义举”变味,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强奸变成两厢情愿。他晓得自己那一脸麻子不招女人喜欢,可和甘董事那个“老朽”相比,他自信年轻力壮的他在床上占有绝对优势。

  但令黄金荣没有想到的是,惊吓中的甘太太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黄金荣看到,甘太太的眼角上挂着两颗泪珠。

  “触那娘,扫兴!”黄金荣在心里骂了一句,又附在甘太太耳边说:

  “都是你这摸样太过俊俏,我一个大男人又没老婆,把你这等尤物抱在怀里,要是不动心那就不是男人了。”

  黄金荣自己都觉得奇怪,对女人的这种缠绵与耐心他是极少有的,又不是黄花少女,何至于如此啰嗦。不过这啰嗦还是大有成效的,甘太太虽未曾睁开眼睛,却对黄金荣的动作明显配合起来。黄金荣乐了,心说这女人还真是好糊弄。

  待两人从床上爬起来,甘太太羞答答的头都不敢抬。黄金荣把她抱起来,送到汽车上。

  “如果你乐意,往后有空我就接你来这里。”途中,黄金荣对甘太太说。

  “不,不。”甘太太连忙摇头。这回,她大胆地看了黄金荣一眼。

  不管怎样,有一点黄金荣可以断定,那就是甘太太对这个秘密会永远守口如瓶的。

  接下来交钱、放人,1000块银洋顺利到手,黄金荣拿大头,金九龄、陈三林第二,其他参加绑架的流氓也都人人有份,落个皆大欢喜。 上海滩三大教父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