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阵前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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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阵前美酒
此时,西蜀的巴西、下辨一带,战云密布,兵气正浓。鸟兽沉默,不敢作声。
曹魏派出五万大军,从汉中开赴汉蜀边界。此地地势险要,层峦叠嶂,对于压境而来的魏军,他们仿佛在宣告:“休想犯我寸土!”
将要迎战的蜀国大将是马超。如今马超据守下辨,而张飞则负责巴西的守备。
这厢曹魏大军由曹洪挂帅,大将张郃随行。相比较而言,魏军的兵力装备远胜蜀军一筹。
两方的首次交锋,是曹军主力与马超部下吴兰、任夔交战。结果蜀军首战告败,西蜀大将任夔阵亡,吴兰败逃。
“你们太过轻敌!居然等不及我下令便轻易出战!传我的命令,从今往后,我军需紧守隘口,切勿轻易出战!”
马超晓得魏军的厉害,因此见吴兰过分轻敌,十分恼火。
曹洪一连数日骂阵,却始终不见马超出门迎敌,他难免心中生疑:“奇怪!我军骂阵之下,马超却坚守不出!想那马超十分剽悍,他如此做法,必定有诈!”
曹洪心有顾虑,便退兵至南郑城。
张郃见曹洪退兵,十分不满:“曹将军,张某有一事不明!咱们既然头一战便大胜蜀军,还斩获敌将的首级,您为何不乘胜追击,反而却退兵?”
“张郃啊,你有所不知。曹某离开邺郡时,曾得管辂预言。他说我军将在此地折损一员大将,因此我才分外小心。”
“哈哈哈!您已年近五旬,怎么还会信这些占卜的鬼话?您可是一员堂堂武将啊!唉,看来大丈夫也难免气短。”
张郃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曹将军不肯出兵,张某愿借三万兵士,去巴西会一会张飞,长长我军的威风!”
曹洪见张郃十分轻敌,心中觉得大为不妥:“张郃啊!想那敌将张飞十分了得,你决不能低估他的实力啊!”
张郃却毫不在乎地大打保票:“人人皆言张飞可怖,张某却不以为然。他不过是一个村野混混儿而已!您若是对他忌惮三分,恐怕我军将士更是对其闻风丧胆,这仗还怎么打?还是让我将他拿下,为我军建立军功吧!”
曹洪无奈,只得答应张郃出阵。他觉得张郃十分固执,让他去吃点苦头也好。于是接着问道:“张郃啊,你此战若不能建立军功,又当如何?”
“张某若不能生擒张飞,愿受军法处置!”
“好!那你先写下军令状!”
“这有何难!写就写!”
于是,张郃从曹洪那里借来三万大军,自己担任主帅,得意地向巴西出发了。将在外,不受军令约束,张郃十分自在,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肆意用兵。
巴西到阆中(今重庆市以北)一带,地势险要,险峰幽谷,林木低垂。在这样复杂的地势之中布阵,也是一件费脑筋的事。
张郃考察再三,终于筑下了三处营寨。这三处营寨分别凭借山形险峻而立,一名宕渠寨,一名蒙头寨,一名荡石寨。
张郃兵分两路,一路留下守寨,另一路则攻向巴西。
另一厢,张飞也与部下商议对策:“魏军已经杀至跟前了。雷铜,你看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魏军派来的是大将张郃。”
“哼!张郃不过只带来一万五千兵马。咱们要想对付他们,宛如碾碎蝼蚁一般容易。你说说看,咱们该怎么个打法?”
“这有何难!此处地势奇峻,咱们不妨出其不意,发动突袭,说不定能收获奇效!”
“如此甚好!咱们这就出兵!”
于是,张飞与雷铜各领五千人马,分率两队出发。两军行至距阆中还有三十里处,恰与张郃相遇。
“张郃就在前面!”
张飞闻言,立刻打马向前。他几个纵跃,气势非凡,宛如下山猛虎一般。
张郃根本没想到会在行军途中遭遇敌人。待他举头张望之际,才发现满山遍野都插着蜀军的大旗。不仅前面的路上是蜀旗,就连后面的退路上也是蜀旗。张郃只觉得四下山谷之间,都是敌人的呐喊之声,一时心生畏惧。
张郃不知所措之间,他所率的一万五千兵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张飞遥遥望见张郃,立刻大喝一声:“燕人张飞在此!张郃休走,留下命来!”
张郃见状,早忘了自己先前在曹洪面前夸下的海口,只顾得掉头逃命。而张飞则从容不迫,他声声高呼张郃的名字,仿佛在招呼好友喝酒一般轻松。张郃心惊胆战之下,只得下令撤退:“快点撤退!退回营寨!”
魏军更是吓得抱头鼠窜。他们瞥见蜀军的军旗便绕开逃走,不过事后才得知,原来那是蜀军用的诈。雷铜早已派部下提前将军旗插在各处山头,又故意摇旗呐喊,虚张声势。
但魏军早已吓得溃不成军,只得匆忙退回营寨,不敢对阵。
“快关门!关上寨门!”
张郃率兵一路逃回寨中,立刻下令关紧寨门。他一边命人加固溪谷栅子,一边置起檑木炮石,决定依靠山势,在寨中死守不出。
张飞一路追击魏军,赶至对面山上,也扎下营寨,与魏军对峙。但无论蜀军如何骂阵,张郃就是坚守不出。
张飞在这厢山上向魏军营中眺望,只见张郃每日都登到宕渠寨的山坡之上,还摆开宴席,与营中将士整日饮酒,好不惬意。
“张郃倒会享受!”
张飞恨不得立刻夺下营寨,却无奈天险难以攻破,只得远远望着敌营,咬牙切齿。
“雷铜,你看看那个张郃,好生气人!”
“可不是嘛!张将军!咱们怎么办?”
“哼!俺老张倒要让他领教领教我的厉害!我看他如此做派,说不定暗怀阴谋诡计!咱们切莫轻举妄动才是!”
“属下明白!”
于是,雷铜带领一队兵士,整日对着敌营骂阵。
但魏兵却对他们污秽的叫骂充耳不闻,似乎横下心来,硬要坚守不出。蜀兵骂得喉咙嘶哑,也不见对面营中有任何动静。
“咱们回去!明日再来!”
无奈之下,雷铜只能带兵回营。第二天,又派了能言善道的兵士前去骂阵,但山上的魏军就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予理会。
“哼!你们不出来,我们便攻上去!”
雷铜气得火大,立刻率领将士跃过溪流,闯向魏军营寨的大门。他们踏破寨栅,便欲直攻进去。
不料,从魏军营中响起一声信炮。只见无数滚木巨石、箭矢石炮从山上砸下,宛如狂风暴雨一般砸向蜀兵。
“你们来得正好!找死吧!”
蜀兵一战便损伤数百人,只得大败而归。
张飞得知雷铜战败,心中十分不快。于是,他便亲自带兵去对面山下,就像雷铜前几天所做一般,自己骂阵去了。
张飞声如洪钟,骂起人来更是中气十足。他扯开嗓子一通咒骂,听得自家将士都直捂耳朵,但对面营中的敌人却不为所动。魏军不仅坚守不出,而且根本不搭茬。
“好你个张郃!你真是挨骂没够啊!俺老张骂得嘴巴都冒烟了,你却连个屁都不放!哼!你不出来我也没办法,等等再说吧!”
张飞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功而返,回到自家寨中。
谁知,蜀兵这厢回营了,魏军却开始出声了。张郃阵中不再沉默不语,而是爆发出阵阵恶骂之声。
只见魏军派兵士齐齐聚在山头之上,对着蜀军的营寨齐声叫骂,不堪入耳。
雷铜远远望见此情此景,不禁气得怒发冲冠:“魏军好生可恶!待我出去一战!”
张飞却一把拉住他:“且慢!我们若现在冲出去,岂不是中了敌人的圈套?还是少安毋躁吧!”
两军这一对峙,便僵持了五十余日。在此期间,双方轮流骂阵,互不相让。有一天,张飞忽然下令,他带领着将士们下山,到魏军的寨门之外摆下阵来。之后,张飞又命人运来美酒,自己就和手下一起喝酒猜拳,好不热闹。蜀军将士们在张飞的带领下,各个喝得酩酊大醉,还一边喝酒一边指着魏军营寨大骂不止。
张郃见状,冷笑道:“哼!张飞果然坐不住了!咱们静观其变,任他自暴自弃!”
于是,魏军营中毫不理会,面对一片骂声,沉默不语。
而刘备那厢留在成都,十分记挂张飞与魏军对峙的情况,于是特遣人到前线犒军,视察军情。
使者返回成都后,对刘备报告道:“张将军已与张郃在阆中以北对峙五十余日。他们轮番讨敌骂阵,但张郃一直坚守不出。如今张将军自暴自弃,整天在阵前与属下饮酒。”
刘备闻言,大吃一惊。他连忙召来诸葛亮商量对策。
诸葛亮听了使者的汇报,却微微一笑,说道:“张将军既然要喝酒,那便要让他喝个够!只怕阆中无好酒,咱们应速备五十瓮成都美酒,立刻差人送往阵前,供张将军与属下痛饮才是!”
“先生何出此言啊?想我那三弟,他曾因阵前饮酒,而误我大事!如今他又酒瘾发作,先生为何不拦着,反而要给他送酒呢?若他整日醉酒,难免被张郃所败啊!”
刘备一见诸葛亮的举动,立刻上前阻拦。诸葛亮却微微一笑,解释道:“主公,您虽与张将军手足情深,相处多年,但恐怕仍不了解他的心思。您还记得张飞初入蜀中之时,是如何义释严颜的吗?从那件事上就可看出,张将军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绝非一介粗野莽夫。如今,他与张郃在宕渠寨前已经对峙五十余日,忽然一改常态地整日在阵前喝酒骂阵,可见他并非是犯了酒瘾,而是早已设下计谋,要智取张郃才是。”
刘备闻言,这才领悟张飞此举的一番深意,他不禁心生惭愧。诸葛亮接着说道:“既然张将军已经用出此计,便是要蒙蔽张郃,主公不妨助他一臂之力。”
刘备点头说道:“就依先生之言。想那张郃也不好对付,不如派魏延前去送酒吧。”
刘备首肯之后,诸葛亮便唤来魏延,着他速筹成都名酒五十瓮。
魏延不知所以,但仍照办,立刻筹齐了美酒。诸葛亮将酒坛上写了“阵前美酒”几个大字:“速以三驾马车,承载酒坛,立刻送至前线,交予张飞!”
魏延不敢耽误,立刻押送车马赶赴宕渠。沿途百姓看到浩浩荡荡的车马开往前线,而车上装满美酒,都觉得十分蹊跷。
魏延迅速赶到宕渠,将三车美酒送到张飞面前。张飞一见,立刻乐得咧开大嘴:“太好了!承蒙军师赠酒,俺老张这事准成了!”
张飞乐得绕着酒瓮,连连拱手。之后,他对魏延和雷铜下令道:“魏延为右路,雷铜为左路,以军中摇晃红旗为号,到时咱们一并杀出,誓要一举击破张郃!”
张飞布置完战术之后,立刻命人将几十坛美酒摆在阵前,又命人送上美食。蜀军将士便热热闹闹地在阵地上开起了酒宴。将士们于军旅之中,哪有机会能这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因此众人皆兴高采烈,一边吃酒一边划拳,笑声震动山谷。
曹魏的哨兵发现了蜀军阵前的情形,觉得奇怪,便连忙禀告张郃。
“哦?蜀军阵前饮酒作乐,竟有此事?”
张郃心中纳闷,忍不住亲自来到山上探查。他远远望见张飞正带领众手下吃酒,还有两名壮汉在阵前摔跤,为大家助兴。
张郃见状,难忍怒火。他闭关已久,如今忍无可忍,遂下令:“可恼啊!张飞欺人太甚!今晚咱们就打出去!”
之后,他又命蒙头、荡石二寨做好准备,当夜便要展开夜袭。当他们悄悄逼近张飞的营寨外时,探子回报张飞仍在帐中饮酒。
“好!冲进去!”
张郃一声令下,手下立刻摇旗呐喊,擂响战鼓。魏军喊杀震天,冲进蜀军的营盘。
张郃一马当先,冲进营中,四处搜寻张飞的身影。他见大帐之中一人烂醉卧倒,料想必定是张飞无疑。他立刻冲上去,刺出一枪。
“咦?”张郃一枪刺出,才发现不对。原来那并非是张飞,而是一个稻草扎成的假人。
他暗道不妙,正待拨马退后时,却听得耳畔“轰隆隆”几声炮响,有一员大将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郃定睛观瞧,只见那人黑面虎髯,眼如铜铃,声似炸雷,不是张飞又是何人!
“呔!张郃!燕人张飞在此,你还不受死!”张飞大喝一声,挺一杆丈八蛇矛便刺。
张郃连忙拼死相抵,二人你来我往,战了五十来个回合。
就在张郃劫寨之际,魏延和雷铜却趁机杀入蒙头、荡石两寨,将其中的魏军赶走,夺下寨来。
张郃一边与张飞较量,一边暗盼两寨来救。但他不知道后方有变,自己怎么也等不到救兵。
这时,忽然山上火起,原来蜀军又攻下了宕渠寨。如今魏军势单力薄,蜀军越围越多,张郃自知难以抵挡,只得虚晃一枪,转身而逃。
张飞哪里肯放他逃走,于是召集兵马,乘胜追赶张郃而去。 全面战争·日式三国(吉川英治笔下的三国英雄记)(套装共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