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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老将之功

　　郭淮出言相救，才保住张郃的性命。张郃也准备抖擞精神，带领人马一战而胜，洗刷前耻。于是他立刻领着五千人马，直奔葭萌关杀去。

　　葭萌关由西蜀大将孟达、霍峻防守。他们一见张郃来犯，便开会商议。

　　霍峻认为：“咱们守的葭萌关本就具天险之势，因此不应贸然出关，反而得不偿失。为今之计，便应闭关坚守，方为上策。”

　　而孟达却毫不赞同，他觉得只守不攻才是下策。他认为蜀军一定要全体出关应战，将敌军打退。

　　两人各持己见，后来孟达说服了霍峻，于是蜀兵开关与张郃交战。孟达亲自上阵迎战张郃，却大败而回。

　　霍峻见情势不妙，立即派快马飞报成都求援。

　　刘备一见葭萌关告急，忙召诸葛亮商议。诸葛亮随即召集众将，问道：“刚刚葭萌关报紧，不知哪位肯去一趟阆中，请张飞调兵支援？”

　　法正立刻起身道：“张将军此时屯兵于瓦口关，正处于镇守阆中的紧要之地。若我们此时召他去葭萌关，则有恐阆中吃紧。我以为，不妨请张将军继续镇守阆中，再另派他人驰援葭萌关为好。”

　　诸葛亮闻言，微微一笑：“张郃虽曾是张飞的手下败将，但他仍是曹营数一数二的名将，不容小觑。咱们营中，恐怕除了张将军再无人能敌！”

　　诸葛亮话音刚落，便有一名老将腾地起身，怒气冲冲地嚷道：“军师未免太高看张郃了吧！咱们营中怎么就无人了？黄某不才，愿领命出战，将张郃的首级割下，献给主公！”

　　满座回头，一齐望去。只见发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将黄忠。

　　诸葛亮微微颔首，却说：“黄老将军果然英雄不减当年，不过您如今年事已高，绝非张郃的对手。”

　　黄忠气得须发倒竖，大声说道：“黄某虽然年纪不小，但气力未衰。我可开三石之弓，双臂能抵千斤之力，何谓年老气衰？”

　　“黄老将军，您已经年近七旬，还说不老？”

　　黄忠听了诸葛亮一番话，心中气急。他不再分辩，大踏步迈下堂来，取了大刀便舞了起来。之后，黄忠又摘下两把硬弓，将他们一并折断。

　　诸葛亮见黄忠如此卖力，便道：“黄老将军果然厉害！就由你领兵去驰援，不过你还须带一位副将。你看何人同去为好？”

　　黄忠这才转怒为喜：“多谢军师！我不如带老将严颜同去。倘若不敌，我们两员老将宁可马革裹尸而还！这两颗白发首级便献给主公！”

　　刘备一直在一旁听他们几人的辩论，沉默不语。当见到黄忠如此英勇，气概如此豪迈，他不禁大为满意，准许黄忠、严颜二人前去。

　　众将见到刘备竟打算派两员老将前去，纷纷表示意外。赵云更是急迫地起身劝阻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张郃如今率大军攻打葭萌关，情势十分危急。军师此时派两员老将前去，岂不是将此战视为儿戏！万一葭萌关有失，那么益州便难保了！还请军师三思啊！”

　　诸葛亮却心意已决，他摆手说道：“无妨！你们休要小看这两员老将。他们定能破张郃、取汉中！”

　　众将对诸葛亮之言，只能报以冷笑，纷纷散去。

　　待黄忠、严颜二人率兵抵达葭萌关后，孟达、霍峻见到救兵，竟也冷笑道：“军师竟然派这两员老迈年高的老将出马，这不是开玩笑吗！”

　　之后，两人面带嘲笑之色，将关守之印交给两员老将。

　　黄忠、严颜二人先命人在山上竖起两人的旗帜。之后，黄忠又悄悄对严颜说道：“老兄弟，你听见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议论咱们老哥俩儿的吗？既然他们都笑咱们老了，此番咱们偏要建立奇功，让他们见识见识老将的厉害！”

　　二人商议之后，便带兵出关。

　　张郃一见关门大开，立刻打马上前，破口大骂：“呔！黄忠老儿！你一把年纪不回去看孩子，竟然还敢上阵作战，真是不知羞耻啊！”

　　黄忠大怒，大声骂道：“呸！好你个张郃！你不妨问问黄某手中这把大刀，看看是你的嘴皮子厉害，还是黄某这把大刀厉害！”

　　说罢，黄忠便打马冲向张郃。张郃挺枪来迎，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余个回合。

　　忽然，只听张郃身后喊杀震天，原来严颜带领一支人马，抄小路绕至张郃身后。在黄忠与严颜的前后夹击之下，张郃不敌，只得仓皇而逃。黄忠率领手下，将魏军追了八九十里，方才收兵。

　　曹洪听说张郃大败而归，气得火冒三丈。他正要两罪并罚，狠狠治张郃的罪，郭淮又在一旁劝道：“将军，您若是现在便治张郃的罪，他肯定改投蜀军麾下了！此时您不如另派一员大将，助张郃共同拒敌才是啊！”

　　曹洪欣然答应，于是命夏侯惇之侄夏侯尚，以及降将长沙太守韩玄之弟韩浩，率五千兵马前往援助。

　　张郃一见有援兵赶来，十分欢喜。他立刻召集诸将商议：“看来那个黄忠虽然年迈，但他的思虑颇为深远。另外，再加上严颜在旁相助，两人委实难以对付啊！”

　　韩浩开口说道：“黄忠此人，十分难缠。韩某先前在长沙时，便晓得他的厉害。当年，他同魏延合力杀了我家兄长，如今与他在此地相遇，我一定要为兄长报仇！”

　　韩浩说话的同时，眉宇之间呈现出决绝之色。

　　之后，韩浩便与夏侯尚一起，在此安营扎寨。

　　黄忠则每日派出哨探，在关内外勘察地形。这一日，严颜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这附近有一座天荡山，是曹操囤积粮草的所在。我们若是能夺下天荡山，便是断了曹操的军粮，到时候叫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于是，两人研究战术，誓要巧夺天荡山。

　　合计好战术之后，严颜便自引一军离去了。

　　黄忠负责留守阵地，他听说夏侯尚、韩浩率援兵而来，便立刻应战。

　　韩浩一马当先，冲到阵前，指着黄忠便骂：“逆贼黄忠！还不快快受降！拿命来！”

　　说罢一挺枪冲了上来，黄忠抡刀便战在一处。这时，夏侯尚伺机绕到黄忠身后，一起夹攻。

　　黄忠以一敌二，见势不妙便边战边退。夏侯尚、韩浩乘胜追了二十里地，还将黄忠的营寨也夺了去。

　　次日再战，黄忠依旧且战且退。夏侯尚、韩浩又追了二十里，再下一寨。

　　他们接连两日，都大胜而归，夏侯尚和韩浩二人简直锐不可当，不可一世。于是他们便叫张郃守营，两人打算继续追赶。

　　张郃心存顾虑，便对二人劝谏道：“黄忠一向为人刚烈，如今他连退两日，令人生疑。你们切莫大意，恐怕其中有诈。”

　　夏侯尚闻言，却不以为然地说：“张郃啊！你输了几战，这就怕了么？我看啊，就因为你胆怯惧战，才会连吃败仗，还白白丢了宕渠寨，折损了大量兵马！如今你就不要再说了，待我们二人建功立业吧！”

　　夏侯尚和韩浩二人对张郃的思虑嗤之以鼻，张郃羞愧难当，只得退下。

　　第三天，黄忠又败退二十里。

　　一连退了三天，黄忠直退回葭萌关，之后便坚守不出了。夏侯尚和韩浩便在葭萌关前扎寨布阵。

　　孟达一见情势不妙，连忙派快马去成都给刘备送信，说黄忠连败数日，被敌人夺取五处营寨。刘备闻报大惊，他连忙召来诸葛亮问计。

　　但诸葛亮却泰然自若：“主公不必惊慌，此乃老将黄忠的骄兵之计！”

　　但赵云等人却不得安心，加之刘备也深感不安，于是便命刘封率一军，悄悄接应黄忠。

　　黄忠一见刘封前来，便嗔怪道：“你来做什么？”

　　刘封答说：“我父亲担心老将军辛苦，便命我前来助阵。”

　　黄忠笑道：“你们听说我连退三日便慌了，殊不知那是黄某的骄兵之计。今夜一战，我们便可将所有营寨全部夺回来。那五处营寨，不过是暂借魏军罢了，他们还替咱们屯了辎重粮草。今夜我们便出营而战，你且看来！”

　　黄忠当即下令，关中兵马备战。

　　当晚夜半时分，黄忠便亲率五千骑人马，打开关门，蜂拥而出，直捣敌营。

　　而魏军则因见敌人一直闭关不出，因此毫无戒备，正呼呼大睡。待他们听闻动静之时，已遭到黄忠的五千人马踩踏。魏军一时之间来不及抵挡，只得抱头鼠窜，四处奔逃。

　　夏侯尚和韩浩也在混乱中失了坐骑，只得徒步逃走。一夜之间，魏军死伤无数，三座营寨也被蜀军夺走。

　　第二天一早，黄忠便命孟达将敌人留在营中的粮草兵器搬运入关，自己则顾不得歇息，打算继续追击。

　　刘封劝道：“黄老将军，如今将士们已经打了一夜，十分疲惫。不妨让他们先歇息一下吧？”

　　黄忠则摆手说道：“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我们唯有拼死向前，方可建功立业。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

　　然后，黄忠便身先士卒，向前追击。他所率领的五千人马也士气高涨，一路穷追不舍。

　　魏军早已人心涣散，溃不成军，又怎能抵挡？最后，魏军一溃千里。不仅夏侯尚和韩浩的人马一路败走，后来就连后寨也丢了。他们一路溃逃，被蜀军追赶至汉水之滨。

　　此时，张郃才勉强得以喘息，他向夏侯尚、韩浩建议道：“天荡山乃我军囤积粮草之所，旁边的米仓山亦为汉中的生命线。倘若此处有闪失，则汉中便会遭殃。请两位将军切莫大意才是。”

　　夏侯尚说道：“米仓山有我叔父夏侯渊亲自率军镇守，且与定军山相连，想必安保无忧。而天荡山则是我兄长夏侯德负责守护，我们可以前去投奔于他，助他共保天荡山。”

　　于是他们三人便率领残部前往天荡山，见到夏侯德后告知之前的情形：“那个黄忠十分可恶，他之前使出骄兵之计，将我等诱至关前。之后，他又趁机反攻偷袭，连夜追杀。我们无奈，丢下粮草武器，才逃到此处。”

　　夏侯德说道：“这有何难？我这山上有十万大军，拨给你们一些，你们去夺营寨便是了！”

　　张郃却不同意：“夏侯将军，咱们此时不应反攻，而应坚守阵地才是啊！”

　　他的话音未落，却听门外战鼓喧天。有哨兵来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黄忠率军攻过来了！”

　　众人一阵骚动，但夏侯德却不以为然：“哼！看来这个黄忠实在不懂兵法！他竟敢贸然攻我天荡山，实在徒有蛮勇罢了！”

　　张郃则告诫他：“请夏侯将军千万不要轻敌。想那黄忠，可是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啊！”

　　“什么智勇双全？你看他远道而来，皆是疲兵，却胆敢贸然攻山！他分明是不懂兵法！”

　　张郃却仍然苦苦劝道：“夏侯将军请听张某一言！黄忠此举，恐怕有诈，咱们应该加紧防守，切莫轻易下山迎敌才是啊！”

　　但夏侯德对张郃的苦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毫不理会。韩浩更是开口嚷道：“请借韩某三千精兵，待我下山打败黄忠，取下他的首级回来！”

　　夏侯德闻言大悦，立刻拨给韩浩三千精兵。韩浩抖擞精神，便率军纵马下山。

　　那厢，黄忠坚持立刻攻山。此时天色渐黑，天荡山的山势险峻，刘封生怕有失，便开口劝道：“老将军，如今天色已晚，军士疲惫。咱们不如先扎营歇息一晚，如何？”

　　黄忠听到刘封的劝谏，却笑道：“所谓‘哲人顺时而动，智者因机而发’。今日老天爷正欲赐我良机，成就奇功，倘若黄某不从，岂不是违逆天意？”

　　说罢，黄忠便率领手下一路攻上山，同时擂鼓呐喊不止。

　　韩浩正从山上冲下，与蜀军在半山腰相遇，于是他冲到前面便与黄忠交起手来。黄忠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将韩浩一刀斩落马下，一命呜呼。

　　消息传回山上，夏侯尚得知韩浩被砍，连忙自引一军下山迎战。正在这时，却听山上喊杀震天，四处起火，各营各寨都着起火来。

　　原来，黄忠早就命严颜率一军埋伏下来，待夏侯德匆忙命手下救火时，严颜立刻抢上前来，将夏侯德砍落下马。

　　严颜早命手下四处放火，将整个天荡山烧成一片火海。大火逐渐向山上蔓延，将山上的魏军烧得无处躲藏。

　　此时，严颜更是与黄忠趁着火势，前后夹攻。张郃与夏侯尚根本无力抵挡，又见韩浩和夏侯德二人被敌人砍死，斗志全失。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舍弃天荡山，带领残部逃向定军山，投到夏侯渊处。

　　黄忠、严颜喜获大胜，立刻将捷报飞传回成都。刘备接到喜讯后，立刻召集诸将，大摆庆祝酒宴。

　　席间，法正提议道：“想当初，曹操一鼓作气破张鲁、定汉中之后，却未立刻乘胜攻取蜀地。他自己班师回朝，却只留下夏侯渊、张郃二将屯守汉中，如今看来，曹操此举乃是一大失策！”

　　满座文武皆点头称是，众人聆听法正的点评，十分用心。

　　“如今，曹操苦于内乱，无法亲自出征。而负责守卫汉中的夏侯渊和张郃，未免器量不足。主公若是此时出征，必定能轻取汉中，易如反掌！”

　　众人闻言，皆拍掌叫好。

　　“一旦我们攻取了汉中，便可加紧储存粮草，勤于练兵。同时我们应当尊崇王室、固守险阻，拟定计划来讨灭曹贼。这些皆是主公的大计所在，一旦时机成熟，便绝不容错过！”

　　刘备被法正的一席话深深打动，他立刻动员十万人马，备齐粮草武器，准备择日进攻汉中。

　　时为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 。

　　刘备率领十万大军，以赵云为先锋，浩浩荡荡离开葭萌关。同时，他派人去天荡山，召来老将黄忠和严颜，重赏二人。刘备对他们二人赞道：“之前，众人皆道两位将军年老气衰，唯独军师诸葛亮深知其能，派你们二人去前线杀敌。你们立下奇功，刘某深感欣慰。如今我欲攻打汉中，想那定军山乃是南郑的屏障之所，也是敌人囤积军粮之地。若我们能先攻下定军山，那么汉中的阳平关便尽在掌握了。不知老将军可否为我去取定军山？”

　　黄忠欣然受命，正当他要领兵出发之际，诸葛亮却阻拦道：“黄老将军英勇非凡，却并非夏侯渊的对手。想那夏侯渊精通韬略，用兵如神，眼光独到。曹操对他十分倚靠，之前便命他镇守西凉，如今又命他屯兵汉中，盖因曹操深知他乃是大将之才啊！黄老将军虽胜得了张郃，却未必能胜夏侯渊。孔明以为，还是去荆州请关羽将军过来，才能战胜夏侯渊！” 全面战争·日式三国(吉川英治笔下的三国英雄记)(套装共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