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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五毛钱爱情

　　朱丽叶对罗密欧说：恨很累，爱更伤神，如果可以，从没认识多好。

　　“这算……求婚？”濮玉默了几秒，昂头看林渊。

　　做好弥撒的人依次从他们身旁经过，偶尔有穿奥黛的越南姑娘看林渊两眼，心里感叹这男人真帅的同时，也羡慕这个和他并肩而立的女人。

　　门外的风吹过广场上的圣母像，再吹进门里，撩起濮玉额头的一缕发丝，飘扬动人。

　　她的表情却是奇怪，说严肃不严肃，说感动也不是感动。这表情给任何一个刚刚求婚的男人身上，反应大概都是不知所措，可对方是林渊，结果自然不会。

　　他点头：“是，不过时间仓促，戒指、玫瑰都没有。等回蓉北，我补给你。”

　　世界上最不浪漫的求婚却让濮玉鼻子发酸，周遭人走得差不多了，她轻轻地抱住林渊的腰：“林渊，你是怕我死了，再没人缠着你，想着怎么报复你了吧？”

　　林渊也紧紧抱住他：“是，濮玉，我害死我们的孩子，害死了易维堔，接下来我还会对付易家，你要想保护易家，把我加诸你的原样还给我，就好好地活。只有你好好地活，你才有资格恨我……”

　　“可是恨很累，爱更伤神，如果可以，从没认识多好……”濮玉把头埋在林渊怀里，发着空想。如果没有法国校园的那次回眸，没有那个狗屎味道的初吻，没有之后种种，她也许还做着易家的小公主，维堔还在，没有不喜欢她的外公和濮家人。

　　“可我们认识，我爱你，想你嫁给我。”世界和平，现实终是现实。林渊拍拍濮玉的背，“牧师在等我们。”

　　“林渊，我们的合约写的是一年之后如果我活着，我嫁你。”濮玉还在执拗。

　　“可我现在就想娶你。”林渊眼里充满感伤。

　　濮玉想，要不随了他心意吧，总之他们都不是天主教信徒，这个仪式无非求得心安。于是她点头：“好吧，我嫁你。”

　　等了好久的牧师声音朗朗地念着祝词，意思无非是生老病死，永在一起。亚斯成了唯一的观礼人。礼成时，小家伙呱唧呱唧地兴奋鼓掌：“爸爸妈妈结婚了！”怪异的贺词换来濮玉和林渊相视一笑。

　　在那之后，林渊带亚斯去广场上喂了鸽子，再然后，他们去了PHO2000吃米粉。克林顿光临过的店铺装潢并没很出色，店铺小小一间，人却很多，饭口时刻，他们和两个日本游客拼桌。

　　日本人吃米粉时吸得哗哗作响，亚斯忍不住张着嘴巴呆了好久。

　　米粉倒是好吃，林渊点了两碗鸡肉米粉，一碗牛肉米粉，牛肉的是给亚斯的。牛肉的汤特别清，但绝对是牛肉熬出来的，非常的鲜美，而里面的牛肉更是多得夸张，亚斯竟吃个精光。

　　吃完他自己的，他还不忘去要妈妈碗里的鸡肉，可林渊拦了，把自己的夹了喂儿子。

　　于是，属于西贡的日子在电视机里看不懂的越南语节目、PHO2000各式花样的米粉，以及阿黛那张受伤的脸里，一天天叠加到了十月。

　　林渊说，老婆，我们该回家了。

　　飞机降落在双陆机场时，二号航站楼的两块大屏幕上正播出着截然不同的内容。左边那块严肃认真，主持人正播报某国政要打算来蓉访问的事，右边那块轻松许多，是部电影的预告片。

　　林渊和来接机的人低声说着什么，濮玉抱着亚斯看电视。她没想到，范丽雅做了女二号，竟然比女一号出彩许多，屏幕上活跃在《小雏菊》里的恶毒女人活灵活现，让观者爱恨交加。

　　她笑了，这才是错有错着，林渊想办法取消了范丽雅的女一号地位，可人家偏偏在女二上面演出了光彩，所以说没有哪条路注定了是绝境。

　　也许像七婶说的，她的病还存在奇迹。

　　回去时林渊亲自开车，玛莎拉蒂开进市区，外国政要来考察的痕迹可见一斑，马路上不时有路段拉起了蓝色隔离障，吊车隐约在蓝色墙壁后。

　　濮玉感叹的同时，翻出林渊放在车里的移动电源，插上手机。

　　一段反应时间后，红色电池格出现在屏幕上，还真是没电没得彻底。

　　她按开机。

　　屏幕嘟嘟嘟地接连蹦出一串小信封，她打开依次看去，都是语音信息。

　　有杜一天的，有颜珏的，内容无外乎让她好好休息的，无须担心家里。

　　翻到最后是一条戚夕的，时间就是今天，她正打算听，电话铃就响了。

　　戚夕做鬼脸的头像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太阳天(或)下雨天

　　人挤人的咖啡店

　　找一个能想你舒服的角落

　　看着情人肩靠肩

　　……

　　她准备接听，开车的林渊拦下她：“没听说充电时候接电话容易发生触电吗？”

　　濮玉哦了一声，拿着手机听“人挤人”第五次把咖啡厅挤满后，电话安静下来，可安静了仅仅几秒钟，手里又开始“人挤人”。

　　濮玉无奈地看了林渊一眼：“这点电电不死人的。”

　　于是没等他反对，濮玉直接接起了电话。

　　戚夕竟是带着哭腔的：“濮玉，我被强暴了，呜呜呜。”

　　……

　　如果金字塔、亚历山大灯塔、巴比伦空中花园、阿尔忒弥斯神庙、宙斯神像、摩索拉斯陵墓、罗德岛太阳神巨像是古代文明留给现代的七大奇迹，那么戚夕被强暴则是现代社会留给未来的一个奇迹。

　　指挥林渊调转车头的濮玉想，到底是谁，敢动戚夕？

　　事实证明，敢动戚小姐的人真还没生出来。当濮玉赶到戚夕报给她的地址时，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和林渊报地址时，林渊竟是带着笑看她。

　　门口一块戚夕时装展的大牌子下方，身着妩媚衣服的戚夕纸人正一比一高仿的傲慢睥睨着过往路人。

　　濮玉叹口气：“林渊，你带亚斯先回家吧。”

　　“处理完回家。”林渊头探出窗口看她。

　　濮玉点头：“我尽量。”

　　玛莎拉蒂打个弯消失在街口，濮玉拨电话给戚夕：“戚夕，你一年被服装展强奸好几次，至于我才下飞机就把我叫来吗？”

　　“大玉，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后台，大厅左转进走廊，第五个门，你快来！”此刻的戚夕哪里还有哭腔，正吊着嗓子呵斥别人，“哎哎，那件衣服是第三个出场的，脑子长哪里去了。”

　　“先不说了，我在后台等你。”戚夕挂了电话。

　　等她到了后台，才知道戚夕是在什么情况下把她叫来的。

　　“戚夕，你胳膊没好，怎么就出来疯了！”濮玉清楚记得自己离开前的那段时间虽然不方便亲自照顾戚夕，但也是给她请了护工的。去越南前，护工明明说戚夕的石膏已经快拆了，可现在她人从越南回来，戚夕的石膏还没拆，“你都做了什么啊，石膏怎么好像又新打了呢？”

　　戚夕耸下肩：“本来是要拆的，可拆的前一天我把它废物利用，砸了沈明阳的头，结果就又……这样了。”

　　前台音乐声响起，是快节奏的欧美伴奏，木板地随着音响振动，上下颤动着。戚夕拉起濮玉的手：“别怪我信口胡诌把你骗来，我是真想和你说说话了。”

　　戚夕把濮玉带到前台，挑了两个边角的观众席坐下：“我和沈明阳真分手了，知道吗？他想把我卖了。”

　　其实真是个再真实不过却狗血非常的故事，沈明阳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往常很好说话的银行信贷机构突然变了脸。没办法，他只得求助唯一肯帮忙的宋城，而对方的条件就一个——戚夕。

　　“他后来知道我住院的事，拿了一大束玫瑰到医院，本来我已经不生气了，可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戚夕捏起嗓子，学沈明阳说话，“小七，宋大少只是要你陪他两个月，等我渡过这关，我们还在一起，我不会嫌弃你。”明暗交替的七色灯光下，戚夕冷哼一声，“在一起？狗屁，他不嫌我，我还嫌他脏呢。”

　　“然后你就给了他这一下？”濮玉轻轻地问。戚夕转脸看她：“是啊，狠狠地给了他一下，听说他也轻微脑震荡了，大玉，我厉害吧。”

　　戚夕笑眯眯的。

　　濮玉却笑不出来。

　　女人好比瓷器，男人是瓷器的拥有者，爱瓷器时，男人总一遍遍擦拭爱抚，不爱了，他们随手把瓷器往旁边一搁，任凭硬物把娇媚的瓷器硌出一道道伤。

　　爱护自己的女人会想办法修补自己，可再精妙的修补技艺，终究敌不过男人刻在女人骨子里的道道伤痕。

　　“没事，咱再找下一个。”濮玉拍拍戚夕的肩。戚夕笑，“那是，我戚大小姐什么时候缺过男人！”

　　台上，模特走秀结束，集体站在舞台中央朝台下的戚夕鼓掌。

　　聚光灯下的戚夕微笑着美丽，可只有濮玉听到她说：“大玉，砸他那一下，我的胳膊也疼了。”

　　然而，生命有时就像个有意思的万花筒，戚夕借口骗濮玉的一句玩笑话在第二天真应验在了永盛律行。

　　检察院的秦检察官带着当事人父母到时，濮玉正倚在Tina桌旁看蓉北早报。午休时间，她出办公室活动下筋骨。

　　“濮律师。”秦检察官在她背后叫她，“给你带了个案子来。”

　　在濮玉的律师生涯里，有两类案子是最不愿意接的：一是离婚案，夫妻离散的事，她不爱参与，叶淮安那算个特例；再一类就是强奸案，特别是当事人未成年时。

　　每每听到看到这类案件，她就心绪难平。

　　为什么好好的女孩儿要为那些畜生的一时兽性背负一生的代价。

　　可濮玉还是接下了秦律师的委托。

　　坐在办公室里，她翻着卷宗资料，纸张的哗啦声里掺杂着受害人母亲的啜泣声：“濮律师，我女儿才十四啊，她才十四啊……”

　　孩子的父亲一脸悲愤，拍拍孩子妈。

　　“你们放心，我会尽力。”

　　说这话，她手突然停在了卷宗的一页上：“刘女士，你说对方叫方士宏，今年三十五岁？”

　　“是！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我可怜的女儿还那么小！”

　　濮玉脑子分分钟空白了下，照片中的方士宏同是那天她看到同叶太太走在一起的男人，相貌如出一辙，可他不是叶太太的情人吗？怎么会…… 梧桐私语高暖言情合集（共10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