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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你是我的命

　　人不怕死，最怕不知该怎么活。

　　戚夕叫回Lizz，几下团好衣服塞回盒子里，她抬头问Lizz：“是谁送来的？”

　　“快、快递公司的，怎么了戚姐？”Lizz跟着戚夕这么久，第一次见她这么粗暴地对待衣服，惊讶之余却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见戚夕拿着盒子穿上衣服急匆匆地往外走，Lizz追在后面喊：“戚姐，你这是去哪啊，一会儿你和发布会的赞助商还有约呢！”

　　“往后推……”戚夕的声音沿着楼梯喁喁的传上楼。Lizz一跺脚：“得，往后推。”

　　可明天就是发布会了，往后推，推去哪呢？

　　“戚姐！”Lizz一口气追到楼梯半截，可早就没人回答她了。

　　戚夕一口气冲进地下车库，钻进她那辆RAV4后平静半天，才算把她堵着的这口气平下去。透过后视镜看被她丢在后座上的那个衣服盒子她就想不明白了，发布会没开始，设计图纸只有她还有工作室少数几个人看过，而且那几个人都是可以肯定会保守秘密的。

　　到底谁偷了老娘的设计！戚夕啪地拍下方向盘，toyota的喇叭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非同一般地刺耳，她又长出口气，脚踩下油门，朝出口上坡开去。

　　无论如何，还是先回家看看吧。这么想着，戚夕内心平静了些。

　　戚夕说的家是她之前和濮玉一起住的那栋公寓，自从濮玉搬去林家住后，她也搬去和蒙里一起住。至于之前的公寓，俨然成了她另一个创作用的工作室。

　　不是交通繁忙时段，马路上车辆不多，几个环卫工人在路边栽种小树，两人一组，都戴着白手套，一个扶着树苗，一个往坑里埋着土。又是一年春好时，城市开始新的绿化工程。

　　遇到红灯，戚夕旁边那辆车是一家三口，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孩正扒着车窗问他妈妈那些工人在做什么。换作平时，戚夕很喜欢看这种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不过她现在是没那个心情。红灯一变，她一脚油门，直接冲到了下个路口。

　　很快到了小区，小区门口的物业提醒收物业费，于是前后交钱签字又耽搁了十分钟，等戚夕出了电梯拿钥匙开门时，手腕上的表刚好指在下午两点的位置。这个时间她本来是约了和赞助商见面的，再往后的五点，蒙里接她去吃饭，可现在，见鬼的一切都往后推吧。

　　打开门，里面的一切似乎和她上次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客厅沙发乱七八糟平摊着她几件衣服，那次蒙里在楼下等她，正画图的她被催得心烦，试了几件衣服才选到过的去眼的。是了，茶几上那半杯没喝完的红茶不是还原样在着吗？绕开两件丢在地上的衣裳，又把被风吹到地上的一张未完成画稿捡起来放回架上，戚夕几步进了书房。

　　书房是她和濮玉共用的，不过基本上都算她的，濮玉在时最多就在那里看看书。

　　她坐在桌旁，按下电源键，电脑正常开机，几秒钟运行时间过后，屏幕亮了。桌面是她最喜欢的一件冬装设计，穿在一个欧洲模特身上，线条匀称，表情诱惑。

　　濮玉说，像她这种连桌面都放自己作品的设计师不是在治疗自我视觉疲劳就是绝对自恋。她就是自恋，她喜欢自己的每件作品，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的作品被人剽窃。

　　按照熟悉的地址路径，她找到了这季主打设计的存放文件夹，查看上次访问时间，的确是自己上次离开的时间啊……

　　活见鬼了……

　　正想不明白这里面是怎么个究竟，手机响了，是工作室的电话。她刚接听，Lizz的声音就凄惨无比地在那端响起：“戚姐，出事了，咱们明天发布会准备发表的服装被发现提前在其他品牌店出现了！怎么办啊……”

　　戚夕烦躁地按死了电话，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想想。

　　想想，可怎么也想不出个究竟。电话在这时再次响起，这次来电显示是蒙里。

　　戚夕咬着嘴唇，不知为什么，眼圈就开始发酸，她按下接听键，还没等叫声蒙里的名字，嘴巴就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她挣扎，她想叫，可只能听着落在地上的电话听筒里蒙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蒙大少，你的女人在我们手里，想救她？自己一个人来。”

　　捂在嘴边的东西有着麻醉作用，戚夕觉得她的意识正逐渐远离自己，就在意识彻底消失前，刚刚说话的人挂了电话，接着她听到一句让她开始惊惧挣扎的话。

　　“老板说，要我们把这女人的右手废了。”

　　不要不要，没了右手她还怎么画画。求你们，不要！戚夕拼命张大眼睛，哀求手拿着钢管逐渐朝自己靠过来的男人。

　　“小妞，别这么看我，更别怪我，怪就怪你男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个模糊的脸孔走到近前，挥起了手。

　　不要！戚夕眼睁睁看着那根粗粗的棍子朝自己右手臂挥了下来。

　　戚夕做了个梦，梦里的她回到了二十多岁时的模样，在学校读大二。

　　那时的她早不再扎马尾，头发被她留到很长，散散披在肩后，走得快些风会吹起长发，在身后像荡起一条黑色瀑布。

　　曾经有人说过，女生的长发很少是出于美而留，她们蓄长发不过是因为有个男生觉得长发的她很美。顾小平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头长发，所以戚夕留了一头长发。

　　梦很奇怪，她是文科生，可教室里的老师是他们学校的物理老师，然而再看黑板上的内容，写的竟是狼牙山五壮士。那个秃顶老头喷了一个多小时的口水，总算下课，戚夕迷迷糊糊跟着同学往教室外走，可出了教学楼，外面不再是水泥地面，而是一片黑色沼泽。黑色泥浆冒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泡泡，正逐渐吞噬一个人。

　　是个男人。头发不长，脸粘了泥，戚夕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他张着手和戚夕叫救命，戚夕想也没想，直接朝他伸出了手。可离得好远，戚夕怎么也够不着他。

　　“再往我这伸伸，再伸伸……”戚夕急得满头大汗，终于她又一次往前凑时，自己也掉了进去。

　　磁铁似的泥泞不断把她往下拉，那个满脸是泥的男生突然声音温柔地和她说了句：“戚夕，你怎么那么傻……”

　　是啊，戚夕，你可真傻，明明都不认得的。

　　“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戚夕佩服自己死前还能有这种淡定，她吐口嘴边的泥巴问。

　　她还没等到答案，身上突然有种痒痒的感觉，像是什么人在摸自己一样，她想叫，这次却叫不出声。

　　摸索越来越明目张胆，戚夕拼命告诉自己从梦里醒来，她努力了几次，最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都不那么乐观。

　　戚夕最先闻到的是一股发霉的酸涩味道以及尘埃的土味，屋里光线微弱，唯一的光源是一面墙壁上缝隙漏出来的一点光。后来戚夕才看清，那是被木板封死的窗子。

　　她人是躺在一个长形沙发上的，土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可戚夕还没来得及离开这个让她只想咳嗽的地方，她就发现了一个更让她恶心的东西。

　　那东西是个人，一个长相不算好看的男人，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他还正脱着自己的裤子，戚夕就觉得这个男人更难看了。

　　“我警告你，不管是谁让你把我抓来的，你动我一下，老娘出去以后会十倍还你。”

　　“臭娘们，死到临头还给我在这儿立牌坊，告诉你，老子今天不止要动你，还要把你玩死！”男人说完，一把撕开戚夕的衣服，戚夕顿时胸口一凉。

　　从小到大，戚夕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她眼睛发红，抡胳膊就想抽那人，可不动还好，只是这么一动，剧烈的疼痛大锤般地锤在她脑上。

　　男人见她这样，猥琐一笑：“小娘们，你自己疼糊涂了吧，你的手早被老子打断了，别怪老子不怜香惜玉，实在是你男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男人嘿嘿地奸笑两声。

　　“你敢！”

　　“敢，老子有什么不敢，告诉你，今天就算你在这咬了舌头，也没用。”他手掌在戚夕脸上啪啪拍了两下。

　　我才不会死，要死也捎上你。戚夕忍着胳膊越来越明显的疼痛，寻思着找个恰当的时机。房间里有个残破的桌子，一条腿断了，露出半截木茬，戳不死人，至少让他知道什么是疼。戚夕这么想。

　　就在她准备行动时，突然有人咚的一下把门踢开了。

　　“你小子找死吧，老板什么时候让你先动她了！”进来的另一个男人照着男人屁股就是一脚。

　　“靠，那还不是早晚的事，你还怕我占什么便宜！”说是这么说，不过先前的男人还是乖乖提了裤子。

　　“少他妈废话，他快到了，老板让咱们出去守着，这次千万要做得干净利索，不能让他跑了。”

　　“行了行了，你比老板还废话。”

　　门被关上，除了手臂传来的疼痛感，戚夕的心多了恐慌的感觉，她百分之百肯定，那些人口中说的不会放过的人，是蒙里。

　　也许是看在她手有伤的缘故，那些人并没绑她，戚夕把被撕破的衣服拢拢走向门边，门还是从外面锁上的，里面打不开。她耳朵贴在门板上，可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不知道蒙里究竟来没来，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那群人暗算。

　　枪声是毫无预兆响起的，噼里啪啦像鞭炮一样在耳边炸开。戚夕第一次听枪声，吓得几乎忘记捂耳朵。可外面也只响了一阵，一切就重新复于了安静。

　　戚夕的耳朵静了，心却跳得厉害。

　　“蒙里……”她拍下门板，接着就一下比一下拍得用力，“蒙里，你们把蒙里怎么了！和沈明朗有仇的是我，沈明朗要报复冲我来！”

　　她叫了一会儿，门外果然有了动静，是人拿钥匙开门的声音。戚夕红着眼睛，等门开的刹那一脚朝进来的人踢去：“王八蛋，你们要报仇冲我来！没种的家伙。”

　　“丫头，你再踢几脚，我就算想播种都没那功能了。”

　　“蒙里……”戚夕盯着站在半明半暗光线下的人，“你没死……”

　　“是。我得活着，不然谁娶你这个爱哭的女人。”蒙里倚着门框，嘴角挂着抹笑，“我头回发现你这么能哭，离得老远就听到你哭声了。”

　　“呸，谁爱哭了，还有谁要嫁你了。”

　　“我为了你废了条胳膊，你赔我个媳妇儿还不应该？”

　　“你受伤了！”戚夕惊讶，她才注意到蒙里的左肩正汩汩往外冒着血。她想去拉，可自己的手臂也是一痛。

　　“嘶。”

　　“那群家伙伤你了！”刚才还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蒙里脸上现出戾气。

　　“嗯。”戚夕垂着头，“蒙里，我的右手不知道能治好不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什么？”

　　“白痴，如果治不好，我就再不能画画，我失业了，所以以后你要养我。”

　　蒙里深深地看了戚夕一眼：“丫头，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手，如果手治不好，你放心，我陪你，我也不治这条胳膊了。”蒙里说完，手竟去死命地抠了下正汩汩流血的肩膀。戚夕吓了一跳：“蒙里，你疯什么！”

　　她哭：“你就欺负我现在打不了你，你能治还得治啊。”

　　“丫头，你知道吗，我庆幸自己伤的是左手。”蒙里搂过戚夕。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的右手总能牵到你的左手。” 梧桐私语高暖言情合集（共10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