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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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卧病
回到紫灵宫,我便再也撑不住,在玉梨她们的惊呼中倒下了。
昏昏沉沉地,耳边似乎总有人在说话,可也听不真切。头很疼,胸口也疼,身子忽冷忽热的,时不时有苦涩的汤汁灌入喉咙,那些汤汁在胃里翻滚,很快便又冲了出来,越发增加了我的痛苦。
好累,身也是,心也是……
有谁在哭,真吵!我想睡,让我睡吧……
我好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朦胧中,有人搂住我,很暖,那是令我安心的气息,是谁?
接着又有讨厌的苦汁子送进我口中,竟比之前的那些更加苦涩数倍不止。我挣扎着,却被紧紧抓住。我想吐,却被柔软的唇堵住,很熟悉的感觉,是谁?
苦涩的液体再次被胃拒绝,翻涌而出,却遭到那嘴唇的堵截,被强迫着再次咽下,周而复始,直到再不被吐出为止。
我就这样被灌下许多的苦水,那熟悉的感觉、令我安心的气息始终不曾离开,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谁。曾经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在只开启一条的时候被只大手遮住了。接着,源源不绝的暖意流入体内,徜徉于四肢百骸,驱散了我的不适。
再睁开眼时,就看到暗眸、暗瞳几人的兔子眼,见我醒来,立时又哭又笑。我张张嘴想说话,却发觉嗓子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主子别忙着说话,先喝些玫瑰露润润喉。”
玉梨端过一个小碗,将里面淡红色的甜水慢慢喂我喝下去。同时宓凝已经拉着一个老头儿跑了进来,捏着我的手诊脉。
没一会儿,帝俊便也带着祥云匆忙赶了过来。一进门,看我已坐起身了,长出一口气,快步来到床前,将我搂进怀里。他身上还是上朝穿的那一身明黄的衮服,后面跟着的祥云手里捧着他的衮冕,看来是刚下朝便赶来了。他胸前那些点缀的珍珠和宝石的金丝刺绣磨得我的脸有些疼,却清晰地听见那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筝儿,筝儿,你可吓死我了。昏了那么些天,药也喝不进去。都是我不好,忘了你没有灵力护体,还拖着你陪我在地板上坐了一夜,弄得寒气入体。”
这男人,看来是真着急了,竟然也忘了自称“朕”。
说着话,帝俊突然又转头,对着那老头发脾气。
“太医馆的医仙都是废物!竟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竟让灵后昏迷了五天才醒!这医仙的名号都去了算了!”
我这时候也差不多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看那医仙抖着一把老骨头,心里着实不忍,于是替他求情。
“是我自己身子弱,主上怪医仙做什么呢。以前几乎没生过病,所以这次才一下子受不住。医仙们平日里都是伺候仙人的,头一次碰着我这样的体质,自然摸不着门路,实在怪不得他们。”
喝了玫瑰露,我才感觉嗓子好受了些,但声音却还是有些嘶哑,心疼得帝俊忙不迭地摆手:
“好了,好了,不罚他们就是了。筝儿快别说话了,再喝些润润喉。”
说着拿过玉梨手里的玫瑰露又喂我喝。
“多谢陛下体恤!”
老医仙听我替他辩护,竟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冲着我一揖到地。
“陛下此次病得凶险,所幸有主上的灵气护住了心脉,又有天罡星君赶往巫山取来黄鸟胆入药,这才化险为夷。日后还要好生将养些日子才好,小仙这就回去查阅典籍,一定找出适合陛下用的滋补良方。”
“有劳了。”
我点点头,示意玉梨送医仙出去。
“主上,天罡星君来探望灵后陛下了。”
这时,祥云过来通报。我靠在床上,心里微微地一缩。
刚才医仙说,他特地去巫山为我取黄鸟胆。听说那里的黄鸟非常凶狠,长着带毒的铁爪钢嘴,不知他受伤了没有?
胡思乱想之际,就看他翩然迈步而来,似乎脸色略有些苍白。进到房里,看到帝俊坐在床边搂着我,愣了一下,那脸似乎更白了。
“见过陛下,主上。”
他拱手行礼,帝俊忙着低头喂我喝玫瑰露,头也不抬。
“在这儿就不用讲这些客套了,坐吧。”
我心里觉着别扭,勉强喝了一口便不肯再喝。帝俊一笑,凑过来将我嘴角的一滴残汁舔了,才扭头去跟天罡说话。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受的伤还没好吗?让医仙看过了没有?你若是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几日,不用急着上朝。”
果然是受伤了吗?怪不得脸上那样苍白。
我偎在帝俊怀里不敢动作,手却在被中悄悄攥紧了。许是察觉了我的情绪,他抬头看向我这边,说道:
“不妨事。只是些皮外伤罢了,医仙给了祛毒的丹药,已经服下了。听说灵后醒了,所以过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歇着。”
我悄悄松了口气,转念又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已经决定要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弃,却一听说他受伤就什么都忘了。
趁着帝俊和他说话的功夫,我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今日他穿了一身暗红色窄袖锦袍,外罩黑纱,金线镶边的腰带上缀着几颗明珠,华贵又不张扬,反而将他沉稳干练的气质衬托得极好。头发用同样暗红的发带扎起,多出来的两截飘在脑后,越发衬得他的双眼深邃又清亮。只是脸色白中透出些青,再仔细看,领口处隐约露出一点绷带的痕迹。
天界之人若是小伤,用不了多久便能自动愈合,他如今还缠着绷带,想必受伤不轻……
“……筝儿?”
一直搂着我的帝俊突然摇了摇我,我这次猛地醒悟,抬头看他。
“在想什么呢?天罡问你感觉如何也不理。可是觉得累了?”
我勉强朝他一笑,转过去对天罡说话:
“已觉得大好了,有劳星君挂记。听说星君受伤了,云筝实在过意不去。”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他看着我,神色不明。帝俊却接口道:
“那可真不能算是小伤,从肩膀到后腰的三道深深的抓痕,他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朕看着都心惊啊。”
帝俊说话的时候,神情颇为自豪,真像一个为自己儿子的英勇行为骄傲的父亲。
我心中越发酸楚,却只能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
“让星君受苦了。”
“筝儿何必这样客气呢。”
帝俊似乎真的心情极好了,话也多起来。
“都是一家人,太客气了反而生分。勋儿虽不善言辞,但心地却是极好的,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朕的几个儿子里,就数他最能干,最合朕的心意。”
他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我却已经听不下去,心口又开始疼。我将脸埋进帝俊的怀中,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脸。我知道,这张脸,此刻一定早已毫无血色。
勋……他竟然还是叫勋…… 三世书(上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