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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故宫事往凭谁问(2)
忙完这些之后,我到厨房去弄了些之前馒头之类可以存放的吃食,先打包起来藏在自己房里,然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毓秀该起来准备早点了,便又回到小厨房去。
将粥熬上,听着外面有了动静,我便弄了些菜,拿起菜刀切了几下,然后狠狠心,朝着自己手指割了下去。
“啊!”
锋利的菜刀立刻在手指上划开一条血口子,鲜红的血便蜂拥而出。
“主子!”
外面的毓秀听到声音,冲进来,看到我捂着手指,立刻尖叫起来。
“真没用,还说替你们做一次早饭呢,饭没做好,倒先把自己弄伤了。”
手指隐隐作痛,我一手攥着手指,朝毓秀笑了笑。
“家里有金疮药吧?”
“有,有!奴婢这就去拿!主子快回屋去!”
毓秀忙不迭把我推出厨房,然后跑去找了一大瓶伤药来给我包扎。
我任由她顺着那只受伤的手指把我抱得好像整只手都残废了一样,然后抓过那一整瓶的伤药和剩下的白布说:
“这些留在这儿吧,下次我自己换药就行了。”
我手上的伤其实并不十分严重,虽然出了点血,伤口实际上并不深。毓秀还有别的家务要忙,于是叮嘱我不要碰水,不要乱跑等等之后,便去厨房收拾我留下的残局了。
“你上次蒸的那个米糕不错,今天也做些吧。”
毓秀答应着,走了。
我等她走了,便翻出之前藏好的吃食,装好伤药和裹伤口的布条。那个米糕做起来颇费些时间,一时半会儿毓秀都不会来看我的。苏培盛虽然是太监,我不叫他也不能到我房里来,所以我便没什么担心的了。
推开另一间房的门,里面却是空的,床上竟连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那人已经连夜走了?
正想着,呼的一声,一个人从天而降,吓得我差点惊叫起来。总算是看清了是那人,勉强将到了嘴边的叫声咽了下去。
我瞪他一眼,那人却咧嘴笑起来:
“你胆子很大,很好。”
“好好的,上房去做什么?你是猴子吗?”
我没好气地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那大汉便自己过去翻弄去了。
“你说不能让人知道,我只好躲到上面去了。在上面没人能知道了,他们看不见我。”
翻出个馒头,一边大嚼,一边指着屋顶的大梁,得意洋洋。
我看他精神不错,便也不担心,弄些了水给他便要走,却又被他拉住了。
“你怎么弄伤了?”
那人皱起眉头,看我手上的布,我忙将手抽了回来,藏在身后。
这个蒙古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男女有别。
“我不受伤,怎么给你弄来伤药?”
看他脸上明显的升起怒气,忙又摇头辩解:
“没事的,只是割破了一点,很快就能好的,是他们小题大做了。”
说完,我转身出去,身后那男人突然说:
“噶尔丹,我的名字。”
我停下脚步,却并不回头,说道:
“德宛,我叫德宛。”
说完,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迈出了门槛。关门的瞬间,我听到噶尔丹低声的笑:
“达娃……真是好名字……”
……
转眼,快要到清明节了,我已经窝藏了这个名叫噶尔丹的蒙古男人半个月。
我给他的那瓶伤药早已用完,可他却不准我再弄伤自己,只说让伤口自己长去。我觉得那样太浪费时间,可他却威胁我。
“你割自己一刀,我便也割自己一刀,到时候更走不了,还留在这里。”
听他这样,我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继续给他供应吃喝。
三月下旬开始,山野里边陆陆续续冒出各种各样的野菜,引得苏培盛和毓秀每天都兴冲冲地去采摘。他们不在,噶尔丹的胆子就越发大了,时常找我闲话。
此刻便是这样,我在阶前的躺椅上晒太阳,他坐在禅房的门槛上,一前一后,闲话家常。
“达娃,你的男人对你不好,把你关在这里。他不喜欢你吗?”
自从告诉他名字,他便用“达娃”这个奇怪的发音叫我,纠正了多少次都没用,也就随他去了。
也许是蒙古哪个部落的乡音吧。
“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说不清,皇帝对我,算是好,还是不好,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好避而不答。
“你不想跟他在一起,那是你不喜欢他?”
我哼了一声,不回答。可男人八卦起来,也是很有钻研精神的。
“达娃,你不喜欢他,不如跟我走吧,我带你回蒙古,做我的哈敦。”
我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那人,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躺椅边,正蹲在那里看着我。
“我看你没比我阿玛小几岁,我叫你叔叔都可以了,居然说这样的话。”
“你们这里,八十岁的新郎娶十八岁的新娘都是有的,我要你有什么不可以?我总没有那么老吧?”
噶尔丹皱起眉头反驳,但那神情,倒是不服气的成分居多。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对我并没有所谓男女间的欲望。
“跟我走,总好过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吧?你不愿意跟我,草原上有的是好男人,都会对你好的。”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我双手一撑身子,从躺椅上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会这样提议,不是想要我,只不过是同情我,想要报答我对他的帮助,让我过上新生活吧。
只不过,我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噶尔丹,你若是伤好得差不多了,便离开吧。我到底是有男人的,总让你在这里,说不过去。”
“你宁可被关在这么个小庙里孤独终老,到底是在为谁呢?”
就在我进屋的那一刻,噶尔丹突然说道。
“是你那个做皇帝的丈夫,还是那个叫‘纳兰’的男人?”
我大惊,猛的转身冲过去,用力揪住他的衣领,死死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
“达娃,我不是傻子。我听到伺候你的那两个人说话,他们常说宫里怎么怎么的,又叫你主子,说你迟早会回宫的。至于那个纳兰……”
噶尔丹面不改色的任由我抓着他,挑眉邪气的一笑。
“我白天睡得多,晚上就睡不着了,我从窗户看见了,好几次都看到你在桌子上写这两个字。”
我心中又惊又怒,几乎站立不稳,踉跄地退了两步,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冰凉。
来这里后,我时不时的回想起过去,在这世上不过短短十几年,却已经是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不过即使这样,我仍不后悔。
纳兰……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睡不着,便会坐在桌前,想他的音容笑貌,想我跟他在一起时的日子。可惜我不会画,只能一遍一遍写。
纳兰,纳兰,纳兰,纳兰,纳兰,纳兰,纳兰……
我喜欢用手指蘸着睡,在桌面上写,一个一个,写满一桌子,好像这样,我和他就贴近了。
没想到……
大约我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噶尔丹终于收起脸上的邪笑。
“达娃……”
我猛一扬手,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强自振作:
“噶尔丹,回你的草原去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说完,奔回房间,将房门紧紧关上。
“达娃……”
噶尔丹在外面叫了一声,便再没了声音。
待到下午毓秀和苏培盛回来,我听见动静打开房门,就看一把精致的银鞘小匕首挂在门口。
之后噶尔丹再不曾出现,我想,他是真的离开了。 大清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