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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聒碎乡心梦不成(1)
晚上宫宴,一派歌舞升平。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我的儿子。
小小的他依偎在养母的怀中,身边就是他那尊贵显赫的父亲。而那时的我,属于我身份的位置离他很远。仅次于太子的尊贵身份、皇帝父亲的疼爱与重视,这些都是宛贵人这个身份无法给予他的。
我扭过头,不再去看他,否则,我的心定要撕裂的。对那孩子而言,我大约不过是个陌生人吧,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温柔美丽的皇额娘。
倒是保成,虽然有阵子没见到,却见着空儿就朝我这儿钻。我看着站在面前一身锦衣的小男孩儿,感慨万千。
小孩子长得真快啊,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他就长高了不少,穿着量身裁制的太子服侍,越发显得眉目俊朗,日后必定仪表堂堂。
“宛姑姑,你好久没来陪保成了。”
我看他抱着我的手臂撒娇,心中便觉得爱怜。可一忽儿却又想起太皇太后当日的举动,怕她又因着太子对我的亲近不满,于是谨慎地与他保持着一些距离:
“太子如今长大了,要学习治国经略,圣贤文章,奴婢卑微,自然不能去打扰殿下的。”
“我就是要你陪我!我说要你陪,你就得陪!”
他突然大声呵斥,引得周围的人都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心中也是一惊。
保成怎么变得这么骄纵蛮横了?印象中,这孩子虽然任性,却并不是不讲理的。在我身边时,虽然也有耍脾气的时候,但只要给他讲道理,总还是听的。
想想平日皇帝对他的溺爱,我多少也有些眉目。以前在我们跟前时,虽然也是小心伺候,心里却并不把他当做高高在上的太子,多少还能辖制些。
如今搬了出去,原本还有夏嬷嬷看着,可年前她一直在外地任职的丈夫终于被调回京城,家里的儿媳也生了孙儿,所以就上折子求了恩典,接她出宫去共享天伦。
没有了我和夏嬷嬷,身边都是仆人奴才,哪个不巴结讨好他?加上皇帝的宠爱,小太子如今只怕是已经胡作非为得没了边儿。
大过年的,总不好让他这样吵闹。我抓了几个他平日里爱吃的果脯塞给他,平息了他的火气,才慢慢说道:
“现在过年呢,太子想来也不用上课的吧?既然太子要奴婢陪伴,那就委屈太子这几日看看奴婢绣花吧。”
小孩就是小孩,即便当了太子,也还是小孩。他哪里就是非要让我陪,不过是接着机会撒野耍威风罢了。五、六岁的男孩儿正是好动的时候,让他大过年的陪我在屋里绣花,他哪里肯?
“我……我要你在我念书的时候陪我,不是现在。”
“那便等太子开始上课的时候再说吧,待会儿就要放烟花了,太子不去看吗?”
我微微一笑,嘴上问着,可手上已经为他整理了一番衣领帽子,又在他口袋里塞进些金桔、柿饼之类的零食,他便满意地欢呼而去。
我目送着保成跑远,便转回视线,盯着自己面前杯盘上的描金花纹。
“看那狐媚子妖道的模样!大过年的穿这么素,这是触谁的霉头呢!”
旁边布贵人恨恨地低声咒骂一句。我顺着她愤恨的视线看过去,就看一身答应服侍的卫小婵,正微笑着坐在那里。她今日的打扮很素雅,越发把她的柔美娇俏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一片姹紫嫣红富丽堂皇的旗袍映衬下,她这一派江南风韵,反而格外的突出。
“哼,我看贵妃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宜嫔也看着卫小婵,冷笑一声,轻蔑地吐出两片瓜子皮。
“想装贤淑也不用找这么个贱籍来啊。”
“那是,她只怕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本以为给自己找到一条忠狗,谁知道那竟是一头夹着尾巴的狼,如今反咬了她一口。”
惠嫔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眼神却可以喷出火来了。
“辛者库出身的女人,也敢在这里招摇。不过是个答应,就快把尾巴翘上天了。再过阵子,只怕我们这群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好了,总说那起小人做什么?”
荣嫔虽然厚道些,却也对卫小婵的得势不屑。
“宛贵人可是累了?要不要下去歇歇?”
我朝她摇摇头,算是感谢她的关心。一边宜嫔也说话了:
“你若是累了就别在这儿撑着了,自个儿身子要紧。”
“就是啊,才出了月子就大病一场,到底亏了身子的,可别跟自己过不去。”
通贵人也跟着说道。
我看她们这样,心里不由得一热。
后宫里的女人,彼此间的关系,其实是很微妙的。平日里相互争宠斗气,可一旦出现新的对手,便会迅速团结起来,结成一个小联盟,共御外敌。宝竹格格出现的时候如此,这一次,面对卫小婵的入侵,更是如此。
时而是敌人,时而又是战友。她们永远不会向对方彻底敞开心扉卸下防备,可相互间却又是最了解最懂得的。
……
因着过年,家里又递了条子求见,这次只有额娘带着白启过来。
“我的儿,怎么竟瘦成这样了呢?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额娘一见到我,还没开口就先抹起眼泪来。
“都是我们家里没本事,做不得你的靠山,竟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吃苦。你阿玛听到消息后都气病了,直说后悔当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早地辞了官职,带着一家到乡下去种田,倒自在快活!”
这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如今说这些又能怎样呢?何况,这些事情,又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左右的?
我强忍着伤心安慰了她几句,又有白启在一边帮忙,才总算好些。
又问了些家里的情况,知道一切都好,只是阿玛因为心里有气,竟一直告病在家,不肯回任上履职。
看父母对我这般疼惜,我心里也是感动,少不得又好生劝慰了一番,便又叮嘱他们回去劝劝阿玛,免得被有心人拿了把柄,反而不好。
说了一会儿话,我便催着额娘和白启回去。
今时不比往日,我如今算是半个打入冷宫的女人,总还是谨慎些好。
才出门,就看内务府的太监点头哈腰地引着卫小婵走过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 大清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