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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骊山语罢清宵半(1)
心怀忐忑的到了坤宁宫,我却又松了口气。
说是伺候皇后,其实又哪里轮得到我一个新来的宫女呢?按照宫中的规矩,皇后宫里配宫女十人,但真正在她跟前儿听使唤的不过三四个,其余的都是打下手。我被分在外殿当值,照顾些花瓶古董之类的。
传说中的康熙皇帝与皇后的确感情很好,几乎每隔几天皇帝都会来,或留下过夜或一起用膳,最少也会坐一会儿、喝杯茶再离开。
我每每随着太监通传的尖细嗓音跪伏在地上迎驾,再跪伏在地上送驾,连着两个月,只看到一双明黄绣金龙的靴子在眼前来来回回,心里却安稳不少。离这些上位者越远,麻烦就越少啊。
“德宛,皇后娘娘让给皇太后那儿送点心过去,你有空跑一趟吗?”
大约是因为我安分守己,不争功求宠,也不介意接手些别人不爱做的工作,所以在坤宁宫里的人缘反而很好。
接过春巧递过来的点心盒子,我点点头就朝外走去。这个时候正是吃过了午饭歇晌的时间,各宫的主子们只怕都歇了,往各处去送东西,只能交给管事的宫女嬷嬷,都是没什么油水的,兼又是艳阳天晒得慌,所以这种差事大家都往外推。
我倒不介意替人跑腿,对我来说,正好借着机会可以出去逛逛,也挺好的。
皇太后那里也去过几回了,各处都算得上熟,到的时候她已睡午觉了,我便直接将点心交给嬷嬷,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想了想,便绕到储秀宫那边去给荣姑姑请了个安。她还是那么冷淡淡的,倒给我端了碗酸梅汤,看着我喝了,就催我回去。
我一边往坤宁宫走,一边想心事。入宫前,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在宫里一切小心,万事忍耐,说阿玛正在托关系找路子,定想办法提前把我弄出宫去。
我正琢磨着阿玛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接我出去,手腕突然一紧,身子跟着便被人猛地一扯,拉到一边的树荫里去了。
“这三伏天的,你不在屋里老实呆着,跑到大太阳底下站着干什么?”
我先是一惊,再一看,却是隆科多,忙将就要脱口而出的呼救声咽了下去。
他还是老样子,吓我一跳后,倒先皱着眉头数落起人来:
“怎么老这么蝎蝎螫螫的呢?多大的姑娘了?一点儿不知道稳重。大中午的在日头底下晒着,你当自己跟爷似的武艺高强不成?”
这人,嘴上总这么坏。明明是关心的话,也有本事说得让人七窍生烟。我本有心事,实在是懒得跟他置气,就只撇撇嘴,回他两句。
“我奉命往皇太后宫里送东西去,主子什么时候给差事,我就什么时候去呗。”
“办差事还敢这么乱晃?东西呢?爷正闲着,陪你走一趟。”
“早送去了,我这是往回走呢!”
不办好差就在园子里逛,当我跟他似的胆大妄为吗?
“慈仁宫到坤宁宫,你走这条路分明是绕道了。当我不知道吗?”
隆科多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突然又笑起来。
“呵呵,莫非你知道爷今日当差,所以特地绕过来看爷的?嗯,瞧你大热天特特跑过来的诚心,爷就多陪你一会儿吧。”
这人,真是自恋到了没边儿呢!
我被他这么一闹,便没了再结愁肠的心思,只得丢开。却也懒得跟他磨嘴皮子,扭过头去不看他得意的笑脸。刚才正想心事,走在大太阳底下也不觉得,如今站到树荫下了,才觉出热来,不用看都能感觉到一颗一颗的汗珠子顺着脸往下滑。
我忙掏出帕子要擦汗,可还没挨着脸,就被人一把抽走了。
“哎!”
我扭头,就看隆科多手里攥着我那块手帕,正打量。
“怎么又抢人帕子?快还我,擦汗呢!”
他却不理,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丢给我。
“挺漂亮的帕子你拿来擦汗,也不嫌糟蹋东西。给,用这块擦。”
“我的帕子,你心疼什么?再说,你这个比我那帕子料子还好呢。”
我手忙脚乱接住飘过来的白手巾,触手柔软细滑,一看就是上等的丝帕,比我那块不知高级了多少。
他被我一说,嘴角抽了两下,劈手抢了那帕子回去,却是拿在手里朝我脸上胡乱擦起来。
“爷让你用你就用!怎么废话那么多呢?”
我被他乱擦弄得脸上生疼,忙退了两步,抢回那块帕子,自己擦脸。
“没得动手动脚做什么!我自己擦就是了。你不嫌糟蹋了好东西,我还给你节省不成?”
要不说隆科多这人牛心古怪,我不用他东西,他就生气。用了,立时就笑起来,却将我那块帕子又揣进他自己袖子里去了。
“爷的帕子给你用了,这块就赔给爷吧。”
跟这人是说不清道理的!
这点我早就领悟了,也不理他,擦了汗,收起帕子,就要走。却又被他一把拉住了:
“忙什么?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被他拉着走不成,只好站下。
“有话说就是了,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不像样。”
不让我走,隆科多却也没说话,站了一会儿,只听着树上蝉鸣,一声声叫得人心烦。
“你要是不说话,我可走了,我出来送东西的,总不好老不回去。”
“你……你在坤宁宫里,过得好不好?有人欺负你没有?”
好一会儿,隆科多才开口。
“没有。我本分当差,人家欺负我做什么?”
“谁要敢欺负你,告诉爷,爷替你出气去。”
“都说没有了。我好得很,哪儿那么容易被人欺负了。”
我开始心神不宁起来,跺着脚要走。
“没有就好。”
隆科多大概也看出了我的急躁,不再闲扯。
“爷今儿心情好,晚上要出去逛逛,你要有什么话带给家里,就赶紧说。”
说着话,却将下巴一仰,一副格外勉为其难的样子,倒好像是我在求他。
我心里却还是感动的,跟他相识到现在,统共见面不过几次,除了第一次他的随从害我和白启撒了一地的东西,之后每次见到,他虽总是口出恶言,却都在帮我。大明寺里要送我回家,官道上强行一路护送我们到庄子外,这次又要帮我传话。
这个人……其实是面恶心善呢……
……
转眼过了中秋,在内殿打帘子的泳儿据说出了水痘,被送出宫去了。管事嬷嬷便将我调了进去,顶上她的位子。
我倒是无所谓,在哪儿呆着都是一样的,只是打帘子的活儿再不能找着由头出去,无聊了些。
九月初的一天,皇后按例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平常这时候,她都是带着贴身服侍的春巧和秋妍,另有一直掌管坤宁宫事务的夏嬷嬷陪着。今日因准备给太皇太后呈一件新绣的披风,夏嬷嬷便将我也带上了,手里托着那件披风,跟着最后面。
到了慈宁宫,我自然没资格跟着进去,只将披风转交给春巧,便到廊下呆着,等皇后出来再跟着回去。
正站着,却听太监叫了一声:
“皇太后驾到——”
于是忙跪下迎驾。
“德宛丫头,过来。”
突然听有人用蒙古语到叫我的名字,忙向前膝行几步,却不敢抬头。
“给皇太后请安。”
头顶上传来蒙古语的问话:
“怎么这阵子都没见你送东西过来呢?”
“回皇太后话,奴婢如今被抬举做了司帘,只在内殿里面当差,不能往外头去了。”
我也用蒙古语答话。 大清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