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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花冷回心玉一床(1)
嘉宁一听,忙跪下道:
“福晋客气了,奴婢实在不敢当。能为福晋出力,是奴婢的福分。”
“哎呀,哎呀,姑娘快不要这样。”
新兰忙过去扶她。
“我本是来道谢的,反让姑娘行礼,成什么了?依我说,咱们姐妹相称,便很好。”
“奴婢不敢。”
我看两人拉扯,心中一动,索性开口道:
“好了,你们两个也不要客气了。嘉宁去御膳房那边瞧瞧今日的菜色,就说是本宫吩咐的,四福晋今日在这里用膳,饮食上注意些。”
嘉宁一听,忙领命出去了。
新兰待她走了,回到我身边,却不坐,双膝一弯,朝我跪了下来。
“哎呀,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啊。”
我忙去拉她。
“有事你说就是了,跪什么呢?快起来。”
谁知新兰却硬跪着不动:
“儿媳有事求额娘,还望额娘成全。”
一听这话,我手便是一顿,心中依然明了,叹了口气:
“新兰啊,你是真心想要嘉宁吗?不难受吗?”
亲自为自己的丈夫挑选女人,这种滋味,任何女人都不愿意尝试吧。
听我这样问,新兰一双星眸顿时染上了水汽。
“额娘,媳妇儿这身子,您是知道的。原本还有个大阿哥,可如今……”
一提到弘晖,新兰仍不住哽咽两声,到底控制住了。
“媳妇儿只怕再难生育,便是被送回娘家都说得过去的。可额娘和贝勒爷从不嫌弃,倒让儿媳心中不安。如今眼看着爷子嗣稀薄,媳妇儿心中十分愧疚。”
新兰抽泣两声,才继续说道。
“不瞒额娘,这两年,媳妇不止一次想过,要再给府里进人,只是贝勒爷一直说这事儿不急,人多闹腾,所以搁置了下来。这次嘉宁姑娘在府中帮忙,事事妥帖,便是贝勒爷都称赞。媳妇儿就想着,若是能得了她,想必爷他心中也是满意的。日后在府里,媳妇儿也能有个帮手,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好处,她没明说,但我们心里必然清楚。
嘉宁是我跟前过去的人,李氏再张狂,也需有所顾忌。日后只要嘉宁站在新兰一边,李氏便翻不起天来。还有,嘉宁是满人,她和胤禛的的孩子,从血统上注定了优先于汉人李氏的儿子……
乌拉那拉新兰,我的儿媳,她的心,可不像她的名字和外表那么柔弱呢。
……
用过饭,送走了新兰,我便将嘉宁叫到跟前来说话。
“嘉宁啊,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回娘娘,奴婢今年三月时已满十七。”
嘉宁低着头答道。我一听,不由感叹:
“这要是在民间,也该成亲了呢。说起来,倒是在本宫这里,耽误了你的终身。”
素来宫女都要年过二十五才可出宫婚配,到那个时候,早已过了年纪,再想找个好夫君,是很难的。
“奴婢能有幸伺候娘娘,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嘉宁忙跪下表态。我见状,将她拉起来,笑道:
“本宫不过跟你闲聊罢了,你不必这般拘谨。”
想了想,又问:
“你是个好孩子,本宫十分喜欢,并不愿见你白白虚耗了青春。若是宫外有人等着你,一定说出来,本宫倒可以成全你的。”
婚姻之事,不管怎样,总还是讲个你情我愿,才最美满不是?
嘉宁听我这样说,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奴婢愿一辈子跟在娘娘身边。”
既然这样说,那就是没有心上人了。
想到这里,我越发心安理得起来。
“嘉宁啊,你觉得,四贝勒与四福晋,为人如何?”
“贝勒爷跟福晋都是主子,岂容奴婢评论。”
嘉宁谨慎的说。
我对她这样的态度越发满意,暗自点头。
“不过是咱们闲聊罢了,你不必介意,说说看吧。”
嘉宁见我坚持,于是沉吟一阵,才开口道:
“四贝勒稳重内敛,含而不露,于公务上公正严明,于家务上不偏不倚,对娘娘孝顺恭敬,堪称正人君子。四福晋温柔贤淑,对下人体贴和煦,处事松紧有度,又勤俭自持,也是当家主母的典范。”
我点点头,又问:
“既然你对他们都这么欣赏,今后本宫让你去陪伴他二人,你可愿意?”
谁知嘉宁一听,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连连磕头。
“奴婢从不敢有非分之想,求娘娘明鉴!”
“唉,你这孩子,想太多了。”
我再次拉起她来。
“嘉宁,这件事,是四福晋亲自跟本宫提起的。她一心想要迎你入府,帮她一起照顾四贝勒。本宫只想知道你的心思,若你不愿意,本宫定为你做主,绝不勉强。”
拉着她的手,我语重心长。
“你是个好姑娘,做事用心,也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这些,本宫心里明镜儿似的。毓秀是决定了一辈子跟着本宫了,不过,你不同,到底年纪轻轻的,不该在宫里消磨。本宫早已有了送你出宫的想法,正巧四福晋提出这事儿,才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说起来,嘉宁的家世,在她入永和宫时我便派人查过了。
她是四品典仪凌柱的女儿,生母乃是凌柱原配,可惜死得早,只留下这么个女儿,却不容于继室,所以才被送入宫中小选。
如此看来,今后便是嘉宁回去了,只怕也没个好归宿。如果这样,倒不如跟了我家胤禛,左右不会亏待她。
嘉宁只怕心中也是明了的,思量半天,只羞红了俏脸,小声道:
“奴婢但凭娘娘做主。”
她既然答应了,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于是让毓秀伺候我换一身衣服,朝乾清宫去。
走到大门前,正巧遇到太子从里面出来。
近看这孩子,如今竟憔悴了不少。不仅面色灰暗,眼神竟也没了往日的精神,活脱脱一副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颓废模样。
看他这样,我心中疼惜,却无可奈何。
自索额图死后,太子却如性情大变一般,每每纵情于酒色之中,侍妾美女一个接一个往府里带,气得太子妃病了几场,却也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他的脾气也是日长,时常对着朝中大臣颐指气使,稍有违抗便拳打脚踢,弄得怨声载道,便是我身在后宫都有耳闻。
我本欲劝解一二,可他却像是防备着我一般,不仅如今少来我永和宫,偶尔见了,也是顾左右而言他,说不上两句便找借口跑了。 大清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