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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春节情节

　　冯绍洋开着车子送杨心悦回家，走到半道，看到路边有家饺子馆，目光一停。杨心悦意会，莞尔一笑，“少当家，谢谢你开车送我回来。要不，我请你吃饺子，以示感谢。”

　　冯绍洋没说话，马上打着右转向，靠边滑行，把车停在饺子馆门前。两人要了盘饺子，点了几样小菜，冯绍洋略带遗憾，“少了点气氛。”

　　在杨心悦的印象里，冯绍洋阴鸷少语，今天跟她聊那么多业务上的事情，她敏锐地感觉，是在向她释放某种信号。老冯事长要把天泰交给冯绍洋吗？看来自己这个“少当家”没叫错。当下，她嘻嘻一笑，“少了酒。”冯绍洋点头，“春节在国外，感觉不到过节的气氛，总感觉空落落的。中国人过节不吃饺子，好像有没有年味儿。”

　　说完，他夹起一个饺子，蘸了醋汁，吃到嘴里，满意地点头，又一口气吃了三个。杨心悦问，“少当家，喝白酒吧？”冯绍洋连连点头，“白酒比较符合过年的习惯。”杨心悦看他埋头吃饺子，就作主要了店里最好的一瓶白酒，又要了两个酒杯，给两人倒上。

　　杨心悦端起酒杯，“今天是小年，我敬少当家一杯酒，过年好！”冯绍洋连忙端杯，淡淡地一笑，“过年好。”

　　杨心悦正欲一饮而尽，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响。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外望去，几个服务员正在门前空地放烟花。烟花窜到半空中，五颜六色的火光照到店里来，冯绍洋莫名地兴奋，酒杯碰在杨心悦酒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眸子里掩饰不住激动，“过年好，杨总。”

　　杨心悦把酒一饮而尽，心里想着他说的杨总，神色一动。

　　吃过晚饭，冯绍江把车子留在饭店门口，准备次日来取，两人托着行李箱迎着晚风往回走。冯绍洋把杨心悦送到楼下，看着她上楼，才慢慢地退出小区，打了车子回去。

　　杨心悦上到十二层，门口站着一脸颓废的俞象淳。他看着杨心悦红扑扑的脸，带着些许冷气，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从机场回来，不需要这么久吧？”

　　杨心悦对他失约关手机本来窝着一肚子不满，他没有一句解释，甚至在春节期间也没有电话打来，现在反倒来质疑她。她露出无公害的笑意，“嗯，我们一起吃了晚饭。正好小年，吃了饺子，还喝了酒。”

　　俞象淳双眉紧锁，“还喝了酒？他送你回来的？”杨心悦拍拍行李箱，“是啊，不然谁帮我拿行李？”

　　俞象淳咬紧后槽牙，冷冷地看了她半晌，抬脚走人。杨心悦开门，托着行李箱进去，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希望他返回来，给她一个解释。过来了一会儿，门后果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杨心悦欣喜若狂，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等他敲门。他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轻轻地叩了三声，杨心悦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侧身，期待他进来。

　　然而，俞象淳站着没动，依旧一脸阴沉，“那么，你一个春节都没发状态，是跟他在毛里求斯一起玩吗？”

　　杨心悦满腔的希望如飘舞的气球，猛不防被人戳破，啪地一声，希望就碎成了沫子。她压抑不住肆意蔓延的失望，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我累了，想休息。”不等他说话，她把门关上，一道门就此把两个人割裂开来。

　　杨心悦托着行李进入卧室，栽在床上，双眼无神，大脑空洞，躺了好一会儿，冯绍洋来电，“明早八点开会，别迟到了。”杨心悦噌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马上意识到他的通知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连忙说，“好的好的。”

　　冯绍洋这个电话透露的信息不外乎有两个，一、他会执掌公司；二、他会倚重杨心悦。杨心悦莫名的兴奋，想想俞象淳，她不由地感慨，这个世界上，只有工作不会欺骗自己！

　　次日一早，杨心悦一身黑色套装，精神抖擞地进入办公室，拿了几份文件，正要往出走，武俊德推门而入。杨心悦笑着问候，“春节愉快，武总。”武俊德素来明朗的脸有些阴晴不定，“春节是春节，但不愉快。”

　　杨心悦听这话不对，冯绍洋一定是跟他透露什么了吧？从昨天冯绍洋的反应来看，她的位子应该是安稳的，至少能支撑到新厂建成。武俊德一直站冯绍洋，那么，他的总经理位子也应该没问题的呀！她收敛了笑容，“听武总的口气，今天这会......”

　　武俊德整了整领带，倒抽了口气，“你跟俞总玩得愉快吧？”这问题是杨心悦的鸡肋，她不着痕迹地说，“旅游么，就是吃吃喝喝，没什么可描的。”武俊德点点头，突然一注犀利的目光扫向她，“你跟冯绍江很熟吗？”

　　杨心悦吓了一跳，武俊德是站冯绍洋的，自己又是武俊德一手提拔到天泰来的，从道义上讲，她是不应该跟冯绍江接触的。可是，人都是利己的，如果武俊德自身难保，她给自己找条后路也无可后非。

　　她笑了笑，“不熟。李副总跟他熟。”武俊德的目光慢慢地收回来，尴尬地笑笑，“可是，俞岳到处宣扬你们仨一起喝酒的事儿！”

　　杨心悦倒抽一个冷气，暗骂，这个俞岳跟冯绍江吃个饭就以为成了皇亲国戚似的四处宣扬，真要害死人！她换了一本正经的神色，“不是我们三，应该是我遇到他们仨吃饭，进去打个招呼！以俞岳在俞家的尴尬身份，我怎么会跟他一起喝酒！”

　　话音刚落，秘书敲门，“杨总，武总，会议要开始了！”武俊德扭头就走，杨心悦悄悄松了口气，就往会议室而去。

　　会议简短而高效。老冯坐着轮椅被人推进会议室，董事会秘书开始会议流程，第一项由杨心悦讲述新年发展计划。话音一落，大家面面相觑，这种讲话，历来都是由总经理发言，没想到武俊德和李副总争得你死我活，竟然是让杨心悦出马。

　　董事们很是明白这个后面意味着什么，李副总依旧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但眼神里的火好像怎么都掩饰不住。武俊德显得比较镇静，眸光有几分锋利，投向杨心悦，郑重地点头，以示鼓励。

　　大家看到武俊德这个表情，好像明白了，一定是武俊德不拘一格推荐杨心悦，不然以她到公司只有半年副总的资历，怎么可能坐到这总经理的位子上。众人十分佩服武俊德的心胸，真有大家风范。

　　杨心悦其实只是有些隐隐的预感，并没有想到真的会是她，幸好，自己早早打了腹稿。她没理会众人怀疑惊讶甚至不屑的眼神，马上站起来，从容不迫地就未来一年天泰发展思路进行了阐述。

　　紧接着，秘书公布了由天泰新一任董事长冯绍洋。大家马上致以热烈的掌声，冯绍江率先起身，上前祝贺大哥，兄弟两紧紧相拥，久久不愿分开。众人起立，纷纷赞扬这感动人心的手足情深。

　　掌声落，冯绍洋进行了简短的讲话，自然是一番感谢，一番表态。大家心里无论怎么想，都在明面上表示出一派拥护赞同的样子来。冯绍洋在讲话最后，把目光投向杨心悦，“也许大家更关心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由于武总在个人职业上另有考虑，提请辞去总经理一职，并力荐杨心悦副总接任。我对武总的虚怀若谷表示崇高的敬意，并感谢他这么多年为天泰所做的一切，同时希望各位与杨总携手共进，一起开创天泰的美好未来！”

　　会议室自然又是一阵掌声。杨心悦很明白，这掌声是用来敷衍冯绍洋的，若单单自己，这些董事们怕是连敷衍都不会。她依旧一脸无公害的笑，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她余光看到李副总投来一注千刀万剐的眼神，她唯一在意的是，武俊德面带笑意，眼中带着几分深意看向她。

　　杨心悦假意扫一眼全场，留意到他嘴角的笑十分牵强，习惯了武俊德爽朗的笑，她总觉得这笑是挤出来的。她马上就不淡定了，武俊德的笑，好像带着审视的味道，让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出卖上司的叛徒。

　　凭心而论，杨心悦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她自认为，在武俊德和李副总争相站队时，自己两位冯少都不得罪，无非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并不心存直接踩下武俊德的想法。

　　有人提出质疑，杨心悦年轻，又是个女人，来天泰只有半年，怕是不能担此重任。这一声质疑，就像亚马逊流域的一只蝴蝶，一旦扇动翅膀引起的却是密西西比河流域的风暴。马上，会议室陷入一片反对声中，有年老的董事甚至声情并茂地回忆和老冯事长一起创业的峥嵘岁月，以此提醒别让年轻一代把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还有人对杨心悦投来鄙夷的目光，并含沙射影，杨总年轻人漂亮，肯定有人做了她的裙下之臣；还有人感慨，年轻漂亮的女人上位真快！

　　杨心悦充耳不闻，把一切置身事外。她很明白，在坐的人没有几个服她的，除了拿业绩说话没有别的办法。然而，业绩是需要假以时日的，并不能用来解决她目前的尴尬。正在这时，冯绍洋走到一位董事面前，真诚地邀请他坐到董事长的位子上去。董事推脱再三，拗不过冯绍洋，只好坐过去，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冯绍洋扫一眼会场，冷冷地问，“李叔叔，如果您坐在这个位子上，又遇到化工行业不景气，需要裁员节约成本，那么，您是裁摆老资格的六零后呢还是埋头实干的年轻人？”

　　会议室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女子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