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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顺之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里其实和苏锌分别过两次,每次间隔的时间都是五年。
第一次,是他读完小学五年级。
他从小体弱多病,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长发育,别的小朋友都在正当的年纪噌噌长高,而他好像还在冬眠。
忧心忡忡的骆伟平无奈之下只好将他送到了某山上去习武强身。小豆丁骆顺之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一想到平日里自己受的那些欺负也就咬咬牙背着行李北上了。
苏锌站在月台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格子裙,缺牙的她笑得也很好看。他记得那天风特别大,月台上是一片尘土飞扬,太阳钻进云层里若隐若现。
苏打一手牵着苏锌,一手牵着温迈,看似在为他送行,但其实车外的两个小朋友隔着苏打一直在说什么悄悄话。骆顺之很想下去参与其中,但骆伟平告诉他车马上就要开走了。
鸣笛声在混浊的空气里响起,火车才“咔嗒咔嗒”地开动。骆顺之站起身子将头伸到窗外,他很想和苏锌说说话,哪怕是说一句再见。但他只看到苏打在冲他们挥别,苏锌和温迈已经转身在朝回去的路上走了。
小小的他,心中一阵难过,仿佛她来为他送别只是因为需要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她想这样做。
骆伟平像是看出了端倪,走过去搂着瘦弱的他,告诉他:“顺之,你记住,只有你变得强大了,别人才会在意你。”
正是因为这句话,他在山上不畏严寒酷暑,五年如一日地做功课、锻炼、修行。
五年之后再回到Z城,当年不起眼的小豆丁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体格健硕,面容俊朗,因着古铜色的皮肤笑起来显得牙齿特别白。一进高中便引起了很多女生的青睐,他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有资格让苏锌注意了。
周五放学的晚上,他在小区门口终于见到了五年未见的苏锌。此时的苏锌也已经褪去了幼年时的稚嫩,长长的黑发垂在脑后,眼睛又大又亮,白白净净的青春逼人。
她从他身边走过并没有认出他,只是一阵香风吹得他心绪荡漾。
“苏锌。”他轻轻地叫住她,并附上一张好看的笑脸。
“你是?”她转身不解地问。
“顺之啊,我是顺之。”
苏锌有些不敢相信:“天哪,你是顺之?你真的是顺之?”
眼前的这副形象和小时候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她不敢相信小时候因为瘦弱天天被欺负的骆顺之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样强壮而又阳光的模样,但也是打心底里为好朋友的变化而感到高兴。
“以后,我就可以保护你了。”他骄傲地说。
“真没想到你会长这么高,太好了,顺之。”
直到看到苏锌脸上洋溢出来的笑容,他才觉得这五年以来经受的所有磨难都是值得的。他以为眼前的这个人确实如父亲所说的开始在意自己了。
“哦,对了,我现在要去练钢琴了,改天再聊。”
她口中的改天再聊,他以为真的就是改一天,从来不知道,那只是一个不愿意继续在当下寒暄的借口。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他心中也流淌出了某种畅快的情绪。
只是改天,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半学期都快过完了,他才在深秋的一个傍晚看到苏锌跟在温迈身后,两个人像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样踏着盛大的晚霞翩然而至。
温迈还是如同小时候那样,懂事有礼貌,温文尔雅,见到骆顺之一脸惊讶地问:“你是?”
“哦,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是顺之,顺之回来了。”苏锌活跃地说道。
“真的是顺之吗?”温迈笑着走到他身边问,对他的体形变化也感到十分惊讶。
骆顺之就是在那个时刻,觉得秋风甚凉。
原来所有看似不经意的搪塞只是因为对方心里从来没有你而已。即便是你为了一个人经受五年风吹雨打,抽筋扒皮之痛又能如何。在她眼里这一切不过是你长大了,所以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而已。
那颗小心翼翼呵护了好多年的心意,仿佛一夜被风干化至无形。
寒冬将至的季节里,骆顺之心伤得有多深,恨就变得有多浓。
所以在那场对苏锌来说无异于劫难的家变之后,他并没有化身一个铁骨柔情的人出现在她身边,而是在她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沉沦看着她被生活摧残,不仅隔岸观火,还落井下石。
他以为那样就能得到快感,就能把心中多年沉积下来的怨怼化解掉。可他不知道的是,一个不爱你的人,无论你在她面前怎样造作,她都无法对你过往的经历感同身受,只觉得你好奇怪。
不过时光总是一个好东西,除了会让人长大变老,还会给我们一个足够的长度让我们去明白一些事情,让所有的爱恨情仇变得不那么深刻,或者最终还能被化解掉。
就像王力宏的一首歌《春雨里洗过的太阳》唱的那样:
……
爱在夏天过完之后锁在秋天
挨过冬天之后的我好了一些
雨后的天上彩虹出现 衬出一片蓝天
我在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
那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
每个冬季带的失落
伤得多深
然后忽然看懂云的形状
……
流下的眼泪 留下了智慧
爱情会天亮 也一定会黑
世界会等我 他问我冬天过去没
……
冬天当然会过去,天气会变好,你也是。 等我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