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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成很担心，超越办事不论套，什么亲人血缘情面啦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但如果是他看重在乎的人，没有血缘他也可以为你拼命！

　　电话被挂断，张超越起身环视了一圈。

　　他十八岁应征入伍，军旅五年，攒下来的津贴换了现在这间屋，以前只觉得孤家寡人晚上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什么都不挑。

　　这趟回来却越看越小。

　　老城区的房子都这样儿，狭窄的巷子头顶上电线盘得跟蜘蛛网一样，楼道的尽头是公共厨房跟公共卫生间。

　　最大的房子也就两室一厅，二十几年前盖的了那时候贪图享乐是罪恶，所以连个摆弄花草的阳台都没有，晾晒衣服也是在公共区域。

　　张超越每次回来都只是睡觉，看了看客厅盖着白布的沙发，还有推到最拐角的餐桌，瞬间觉得这房子不能住人。

　　四合院！

　　四合院冬暖夏凉，院子里盖个凉亭打个秋千，养只慵懒的小猫她应该会喜欢。

　　那时候看她在列车上扎玩偶，就属小猫儿扎得最活灵活现，而且每次扎好小猫儿都要拿在手里仔细欣赏一遍，不像其他动物扎好了顶多检查下有没有错漏就直接扔在旁边不再看了。

　　不知怎地，脑海里忽然有了画面，张超越五官的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张超越你出来！出来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孟伟被姜家人抓走了！”

　　“开门！邵怀平我跟你说你拦我也没有用，我今天非找他当面对质不可！除非你把我弄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张超越就别想逃避我！”

　　“……”

　　原本已经平息的吵闹声再次在楼道里响起，张超越重新扣上了白衬衫领口处的两颗扣子，然后走过去开门。

　　张卫红没有防备吓得连着倒退了几步，反应过来以后却又发了疯似的推开邵怀平，扑过来抓住了张超越的胳膊。

　　张卫红披头散发厉声质问：“是你！一定是你害得！张超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有人性吗孟伟可是你弟弟！”

　　“我只是将实情告诉了姜家，至于他们为什么抓孟伟，那就要问大姑你了，孟伟除了让姜秀丽未婚先孕，还做了些什么？”张超越眼底有闪烁的怒火，尽管他已经压制得很好，脸上看起来全是冷漠。

　　姜家有两个姑娘，姜秀丽和姜秀妍，跟孟伟处对象的是姜秀丽，但跟孟伟睡觉的却不止姜秀丽。

　　张卫红知道事情真的瞒不住了，顿时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儿，失力软倒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邵怀平意识到事态不对，忙蹲在张卫红身边焦急地问道：“超越说的是什么事儿？卫红事到如今你可别再犯糊涂了，赶紧说出来，说出来大家好帮你一起想办法！”

　　“孟伟有一次再姜家过夜，喝醉了酒，把，把……”张卫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继续隐瞒下去后果不是她能够承担的了，可到了嘴边的话却还是很难说出口。

　　“把什么你快说啊！”邵怀平急得抓着张卫红的两个肩膀直晃她，恨不得把她这几十年脑子里进的水都给晃出来！

　　“他喝多了，他只是认错人了真不是故意的，姜秀妍还没成年孟伟再不懂事也不可能对她起那种歪心思的，真的是认错人，你们要相信我！”

　　“求求你了怀平，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帮帮我，救救孟伟吧姜家现在要去告他，孟伟不能上法庭更加不能坐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怀平你帮帮忙吧！”

　　张卫红激动得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就爬起来，噗通一声给邵怀平跪下，对着他一个劲儿地猛磕头。

　　邵怀平连忙想将她扶起，张卫红却怎么也不肯，额头都磕出血了还在不住地哀求。

　　张超越眼底升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让人看起来他就是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

　　邵怀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是又气又急，气的是张卫红惯坏了儿子闯出了弥天大祸，急的是事情一旦闹开，首当其冲受影响的还是张家。

　　孟家算个皮，不是张卫红嫁过去他们家能鸡犬升天？

　　邵怀平急得下意识抬起了头向张超越求救，张超越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神很疏离。

　　“这事儿和超越扯不上干系，卫红，咱们回去想办法，不能惊动老爷子，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找卫国吧，老爷子已经将孟伟的事情托付给他了。”

　　邵怀平只觉得焦头烂额，虽然心里也十分气愤，可他却不能像张超越一样完全不管，首先是落不下情面，到底是几十年的老交情。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给卫国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免得咱们贸然上门他没有准备。”邵怀平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站起来，看了看张超越，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咽了回去。

　　邵怀平刚下楼就来了一队便衣，两人一组，撬开了楼道里剩余三家人的门径直闯了进去，惊恐的喊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不过很快却又平息了下去。

　　张超越用两根手指拧了拧眉心，烦躁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滚，滚有一般烫得他十分不好受。

　　邵怀平很快便带回了好消息，说是张卫国答应帮忙处理。

　　张卫红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急爬起来就要走，可她刚迈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背对着张超越，张卫红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内心在滴血：“张家能安然无恙地挺过最乱的十年，靠的就是以家人为中心拧成一股绳，可是我没想到，最终能帮我的竟会是外人，张超越，你扪心自问，你还是张家人吗？”

　　楼道走廊有回声，张卫红的话就在悠长而又漆黑的空间来不断重复。

　　张超越凝视着黑暗中从各个邻居家走出来的便衣，统一向他弯腰致敬，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看来这地方确实没法再住了。”

　　张超越转身关上了房门，他知道走廊里发生的一切，会成为邻居们终身闭口不谈的隐晦，毕竟在这个逐渐被利益支配的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 奋斗在八十年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