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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振辉愣了愣赶忙去拿，他们家就一间屋而且面积还是整个大杂院最小的，大概也就十几个平方，靠左放了桌子是吃饭的地方，靠右就是一张床，床尾搁了个木头柜子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云溪啊前几天你妈来看我的时候，我病得稀里糊涂的，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没跟她说。”王瞎子和颜悦色，说话的时候尽量侧着脸对苏云溪，估计是怕吓到她。

　　老人家骨瘦如柴，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若不是神情和蔼，确实有些吓人。

　　王振辉很快就将红布包找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王瞎子手里，还仔细地帮他打开。

　　王瞎子摸索着一张发黄的纸颤巍巍地递给了苏云溪，说道：“你外公呀，他欺负我眼瞎看不到，当年走的时候骗我说这是留给苏梅的信，让我一定要好好保管。”

　　“结果我孙子有一次偶然间看到，对我说这根本不是留给苏梅的信，你看看吧，苏老弟他可真是想点子欺负人呐！”王瞎子语气复杂几度哽咽。

　　苏云溪接过一看，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她外公的，而且这是一张契约书。

　　外公把大杂院的三分之一，包括赵彩霞梁秀娥她们两家的四间房子，还有王振辉他们家现在住的这间，全都无偿赠送给了王瞎子，并且承诺苏家后人必须承认契约内容才能合法继承大杂院。

　　“王爷爷，这是我外公留给你的。”苏云溪看完没有丝毫犹疑，而是又将契约递了回去。

　　“我听我妈大概说过几句我外公他们当年的处境，在那种情况下，外公走的时候还能为您留下这份契约书，可见在他心里您的份量有多重。”

　　“古人言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想我外公和您大概就是这样的友谊，这是他对您的一片心意，您不应该交给我。”

　　“这是怎么话说的，我老瞎子从来也没帮过你外公什么，无功不受禄啊，好孩子，我撑着这口气迟迟不肯闭眼，就是在等你们苏家来人呐！”王瞎子颤巍巍地撑着拐棍站起来，激动直咳嗽。

　　“咳咳……咳咳……”

　　“爷爷！爷爷！”王振辉焦急地顺着老人家的后背轻拍。

　　苏云溪也赶忙起身倒了杯水扶着老人家喂给他喝下，连续喝了好几口老人家才喘匀了气息。

　　“爷爷你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吃药了吗？王振辉你带爷爷看过医生吗？”苏云溪忍不住追问。

　　王振辉局促地低着头咬紧牙关眼角已经湿润，王瞎子连忙解释道：“看了看了，小辉这些年挣的钱都填了我这个大窟窿了，老毛病了不小心着凉就这样，等天气暖和了自然也就好了。”

　　“云溪好孩子，别说这个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张纸拿回去，要不然我老瞎子就是死了也不安心呐！”王瞎子几乎是哭着说话，“我和你外公交朋友不是贪图利益，是纯粹的兴趣相投。”

　　“当年我除了在他失意时宽慰两句，并没有提供任何实际性的帮助，实在不能接受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大杂院迟早是要归还到你们苏家手里的。”

　　“而且这几年市政不断在规划，棚户区挨着榕江离沪市中心也不远，迟早是要拆迁的，到时候这房子就值钱了，我怎么能收呢！”

　　“你拿着，你妈当年下乡肯定吃了不少苦，这些都是她该得的，听爷爷的话，拿回去保管好，不管是谁都别给，将来给你妈防身。”

　　王瞎子一说完苏云溪就觉得他话里有话，于是她装作不懂天真地问道：“有谁会来要的？我连我外公我大舅我小姨都没见过，更何况我虽然也姓苏，可到底不像我大舅一样是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不是这么论的，苏家当年在海外的资产远不止国内两倍，你外公和我说过，最早风向开始变的时候他就偷偷转移财产了，除了房屋带不走，金条珠宝古董就包括生意也都全部转移到了海外。”

　　王瞎子不同意苏云溪的说法，急得连续拍了两下桌子才又接着道：“不用说那些财产现在肯定都被你大舅小姨继承了，国内的自然应该留给你妈，都是你妈应得的补偿！”

　　“你外公亲口和我说过的，说你大舅耍诈，故意摔坏了腿还在你妈面前扮可怜博同情，骗你妈主动去下乡插队，你外公虽然知情，可他也不能免俗想留你大舅在身边养老送终，所以才眼睁睁看着你妈去受苦。”

　　王瞎子越说越感慨，说实话，苏家的三个孩子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苏梅了，可惜苏梅却是命最苦的。

　　苏云溪听得十分动容，王爷爷真心实意地在为她妈妈鸣不平，可是契约书说什么她都不会收的。

　　“王爷爷，这是我外公送给您的东西，如果您真的不想要，我希望将来您能亲手还他，现在时局不像以前那么紧张的，我外公他们迟早会回国的，到时候您再找他算账！”

　　王瞎子不肯，饺子没推搡起来契约书就真的是你递过来我塞回去，反反复复，苏云溪都怕了脚底抹油赶紧逃跑。

　　“好了小辉你别追，别回头云溪为了躲你再摔一跤。”王瞎子听着声儿就知道苏云溪跑得很急，于是赶紧招了招手让孙子回来。

　　王振辉弯腰捡起推搡间掉落在地上的契约书，重新叠好放到了爷爷手里，王瞎子就问他：“小辉，你跟爷说句心里话，契约书你想留着吗？”

　　留，就是想要屋，虽说将来的事儿谁也讲不好，可对于王振辉来说怎么也是个发横财的机会。

　　王振辉拉着爷爷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他用两只手握住，认真保证道：“不留，爷爷从小就教我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就不应该要。”

　　“好！好孩子，那你听爷爷的，这张契约你收着，找个机会当着云溪的面儿撕掉，爷爷保存了几十年，就是感念苏致远的情谊，现在他的女儿和外孙女都回来了，咱们不能占人家便宜。”

　　王瞎子紧紧拉住了孙子的手，其实他也藏了几分私心。 奋斗在八十年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