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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中摆着的雕红漆戏婴博古架被带倒在地上,连带着上面摆着的各色珍奇古玩,全部被摔在地上。瓷器无一幸免,都已经摔成了碎片,两株上好的珊瑚也被压坏,在场的人看了这幅惨状,都心疼的要命。
这些摆设放到外面去买,能值几千银子呢!
而始作俑者茜草则是一脸的惊慌恐惧,身如筛糠。
“你是怎么做事的!”兰月皱起眉,“吵到殿下,你担待的起么!”她先低声斥责了茜草,然后又走到萧瑾小憩的卧房前。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儿,想必萧瑾已经听见。
“怎么回事?”萧瑾略带慵懒的声音从卧房中传出。
萧瑾没准她进去回话,兰月不敢造次,她只是站在门外,恭敬的道“方才茜草妹妹想来是不小心碰翻了博古架,弄出了响动。”
兰月很懂得拿捏分寸,她知道茜草是原先服侍萧瑾的丫鬟中唯一留下来的,素日对茜草也是十分客气。此时她更不会笨到在萧瑾面前告茜草的状。
“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都是本宫素日太纵着她!”虽说如此,萧瑾的声音中却听不出丝毫责备之意。“收拾妥当后,你们都退下,本宫要清清静静的歇会儿。”
兰月听了眉头一跳,忙答应下来。
萧瑾对下人也太宽了些!犯了这样的错误,竟然连重话都没有一句?
兰月、碧玺等人拿着帕子一点点把地上的碎片都收拾干净,茜草更是挨个跟众人压低了声音道谢,又主动要求守在门口,萧瑾若是叫人或要水等事,由她来服侍。
经过此事,众人对茜草不由又高看一眼,就是兰月碧玺也不能再说什么。
茜草一脸歉然的垂首站在门旁,没有人发现,她晶亮眸子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萧瑾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小心翼翼的从拔步床上起身,她绕到了紫檀木大立柜的前,洞开的柜门下赫然是一段长长的台阶。
午饭前她就和茜草商量好,要茜草在离开前弄倒博古架,而且博古架上的摆设都要弄翻时动静大些的才好。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打开卧房密道机关的声音。
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人来,萧瑾提起裙子,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大立柜中,用力拉住柜门,轻轻的半掩上,尽量不弄出声响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走在密道中了,上一次是在宫中,囚禁楚天舒的地牢中。那两次见面可都称不上愉快,楚天舒一身伤痕累累不说,自己却还要恶言恶语的对他。
即使楚天舒能理解她的苦心,可她也能体会到,那一刻被话语所伤的痛苦是真的。
萧瑾忽然就变得有些忐忑。
她很清楚,近来她在京中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和云栩种种不堪的传言更是满天飞。她这个长公主被封得突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楚天舒解释,才能让楚天舒相信她。
她一面慢慢的摸索着往下走,一面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不说出她是穿越而来的真相,怕是根本解释不同云栩对她的几乎过分的优待。可是她真的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过早暴露会不会对这个世界有影响,如果连累了楚天舒,她就万死也难逃其咎。
可她更害怕看到那双总是静静看着她的深邃墨眸中往日的温柔变为厌恶!
每每想到此,萧瑾的心就难过得要命。
今日的行为算是兵行险招,为了避免被外面的人察觉,是以萧瑾早就吩咐下去,密道中不许透出光来,所以她几乎是摸黑走在台阶上。长久失修的台阶上长出滑腻的苔藓,她又看不清脚下的路,只好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下走。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才要继续试探着往下走时,忽然感觉面前有一阵风掠过。她忍住要尖叫的冲动,反复告诫自己这是定国公府的地盘,她又特意交代过,不会有人过来。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萧瑾没有说话,双手颤抖的摸索着抚上来人的面庞。冰冷的触感却让她觉得很安心。
是楚天舒!
楚天舒匆匆用过午饭后,就守在了密道中。因为在密道中站了许久,他已经能在黑暗中视物。萧瑾方一走完最后的台阶,他就迫不及待的张开长臂,伸手把萧瑾横打抱在怀中。
“瑾娘——”仿若叹息的一声呢喃,瞬间让萧瑾心揪紧。低沉沙哑的嗓音里压抑的思念她听得分明,萧瑾紧紧的攥住了楚天舒身前的衣襟。
萧瑾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还未开口,泪水便不争气的顺着脸颊留下。
分别的这些时日,思念的岂止是一个人!
萧瑾伏在楚天舒的怀中,忍不住无声的哭了起来。
楚天舒已经抱着萧瑾走到了位于泽兰院下面的密室中,桌子上燃着两支红烛。摇曳的烛光将萧瑾满脸的泪痕照得分明,楚天舒这时才发现,怀中的人已经泪流满面。
“瑾娘、你、你别哭啊!”楚天舒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面前哭得伤心的小妻子。他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如同哄着一个失了心爱玩具的伤心孩童。
倒是萧瑾先觉得不好意思,她慢慢收了泪,掏出帕子擦干净了脸上的泪,她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那双墨眸中的担忧和关切一如往昔,仿佛回到了他们在泽兰院最快活的那段日子。
“三爷!”萧瑾哽咽的叫出了这个熟悉却陌生的称呼,她心中的万语千言却像是全都被堵在了喉咙中,一句都说不出来。
那双往日总是目光柔和清亮的丹凤眼中,此时闪着水光,恰似两汪清泉。正是那清澈见底的清泉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来,楚天舒默默的与她对视,只觉得心中被胀得满满的,尽数是满足。
“瑾娘。”经过令人唏嘘的这两个月,楚天舒依旧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他能做的就是把萧瑾紧紧抱在怀中,无声的传递着他的安慰。
跃动的烛影,静谧的氛围,这样片刻的相守就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楚天舒动作轻柔的摩挲这萧瑾柔顺的长发,动作亲昵毫无芥蒂,萧瑾一个恍惚,仿佛那些如噩梦般的两个月,从来没存在过。忽然她的目光落到泛着冷光的面具上,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觉察出怀中人的异样,楚天舒还没开口,萧瑾就手脚麻利的摘下楚天舒脸上的玄铁面具。
那张伤疤纵横的面容上,多添的那两道深深的伤痕,正是她所为——萧瑾愣愣的盯着他的脸看,她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钢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脸上的伤疤,萧瑾的声音发颤,她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一定很疼吧!”
在地牢中的一幕幕转瞬间尽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怎样扬起手,用尾指上长长的鎏金护甲在他的脸上划过,还有她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
“瑾娘,那些不怪你!”楚天舒忙伸手捂住了萧瑾的眼,温热而粗糙的手掌似乎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如果不是这样,你怎样把我从地牢中就出去?”
“三爷,您——”萧瑾还来不及享受那片刻的温柔,便惊诧的从楚天舒怀中坐起,她一双丹凤眼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似乎是萧瑾的神色取悦了他,楚天舒眼中流露出温柔宠溺的笑意。他轻描淡写的道“瑾娘,别伤心了,那些我都懂。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的声音低低的,“倒是你,在宫中受了不少委屈罢!”
他承受过的一切痛苦被他自己的一句话完全勾销,反而柔声安慰起萧瑾来。
萧瑾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又一次忍不住落了下来。那些难堪的流言、那些实质的伤害,那些萧瑾所担心的一切,楚天舒竟然毫不在意,他说他都懂。
“怎么几日不见,你比言哥儿还爱哭?”楚天舒笨拙的想让萧瑾不那么伤心,他试图让萧瑾想些快活的事。“他日日跟娘、跟二哥吵嚷着要见你,你留给他的两只兔子,他宝贝得紧!”
楚天舒从来都不会花言巧语,从来都只是默默付出。
萧瑾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她脸上配合的露出一抹笑容。“会哭鼻子的是言哥儿!妾身才不爱哭!”
密室许久未被打开,虽然其中家具等都被打扫干净,可仍旧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初来时情绪激动,萧瑾还没觉察出不对劲儿,可时间久了,她只觉得自己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她喉咙像是被火灼过般疼痛,她推开楚天舒。午饭她就用得很少,此时也只是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瑾娘!”在地牢中被受以极刑都能泰然自若的楚天舒,看到萧瑾难受的模样却是瞬间变得睚眦俱裂,恨不得代她承受痛苦。“你怎么了,是不是云栩对你下过药!”
楚天舒首先想到的就是云栩用药控制了萧瑾,怪不得他会放心的把萧瑾放回来——
“三爷,您别担心!”萧瑾虚弱的摇了摇头,解释道“真的不是,云栩没对妾身做过什么。”
看着楚天舒仍是半信半疑的模样,萧瑾主动靠在他的肩上。她翘起了唇角,眼中闪过一抹久违的狡黠。
“妾身有个秘密要告诉您!” 嫡女维稳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