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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兰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中醒了过来。

　　“你醒了？”

　　耶兰坐起身，扭头循声看了过去。

　　一个留着黑白渐变色的少女盘腿坐在他的身后，含笑望着他。

　　“菲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耶兰认出了少女的模样，惊讶道。

　　菲林呵呵一笑，回道：“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我一直都在呀。”说着她挥挥手，地面上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斑纹，随后向外扩散，逐渐将两人脚下的地方占据。

　　“这是……无畏者印记？”耶兰认出了斑纹的样子，他看着菲林，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你一直存在于这个印记当中？”

　　菲林默默点了点头，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耶兰的身边，抬着头望着他的眼睛，伸出手，轻轻在他眼角擦拭着。

　　“长这么大了，竟然还会哭。”菲林笑道，将耶兰眼角的血迹擦干。

　　耶兰没有理会自己脸上的血迹，看着菲林，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

　　“如果我说了实话，你不会责怪我吗？”菲林打断他的话，问道。

　　耶兰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菲林抿着嘴，低下了头：“我……将自己的全部都献给了无畏者仪式。”

　　“为什么？”

　　“因为无畏者仪式需要祭品。”菲林猛然抬头，看着耶兰，“神的力量不是这么轻易可以触碰到的，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做出了牺牲的觉悟。我的母亲……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耶兰伸出手，扶着她的脸颊，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一切牺牲都白费的，我已经走到了这里，距离我们的目标就只差一步！”

　　菲林嘴唇颤抖着，她刚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笑道：“我们都相信你，也从未质疑过你。你是妖族历史上最伟大的人，耶兰·菲拉提尔，你创造了崭新的历史，即将登位至高之巅。我们一直坚信不疑。”

　　耶兰默默点头，他已经习惯了牺牲，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一定能赢。他也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我一直在这里监视着你的身体和灵脉，当出现损伤的时候，我就会帮你修复。你太莽撞了，和以前一样，所以有时候我也是蛮累的。”菲林吐舌笑了笑，做了个鬼脸。

　　耶兰点头说：“我知道，莫格蓝迪说的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就是指的你吧？我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每次使用两界化身都会对灵脉造成极大的损伤，但是一旦施法结束就很快恢复了。不过我一直以为是你之前给我喝的那些东西有关。”

　　菲林听后羞红了脸，说：“那东西其实效果很短暂，而且产出量也不高，不如直接让我本体来帮你修复。”

　　“那是你的力量吗？”

　　菲林发尾的黑色变成了赤红色，她眼神移向别处，带着羞愧的颤音说道：“那……那的确是我身体的一种力量，不……不过……是我的一种……总之，如果是我的表哥的话，我也不是无法接受……那样子……”

　　耶兰歪歪头，他听得一脸茫然，虽然不知道之前喝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

　　“如果我赢了，你还能活过来吗？”耶兰问道。

　　菲林脸上的红润迅速褪去，她转过头，神情略带一丝严肃，看着耶兰说：“只要你解除无畏者印记就可以了……对，解除无畏者印记。”

　　耶兰看着菲林的眼睛，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但是眼前的人是他货真价实的表妹菲林，因此他并没有多想。

　　“所以说……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耶兰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他真的再熟悉不过了。

　　“无畏者印记被某种奇特的力量激活了。”菲林说道，“但是我也不清楚这股力量的来源。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得益于此，你的身体现在可以使用无畏者印记中的黑暗力量了。”

　　耶兰伸出手，看着掌心的印记逐渐扩散到手臂上，形成黑色的花纹包裹住手臂。他身边没有武器，只好将手掌举向了天空。

　　一股黑色的雾气在手掌心凝结，随后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刹那间，耶兰感觉这个世界所有的精神都流入了他的体内，世界的全貌进入了他的大脑中，他感知到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就连爬到耳朵上的蚂蚁他都能感受到。

　　这是何等强大的感知能力，他撕下了一块衣服，看着它在手掌心的火焰里化成灰烬消散。这是黑暗力量的破坏能力，它能让触及到的一切事物毁成灰烬，耶兰甚至感觉他可以将精神存在抹消掉。

　　至此，耶兰终于明白了菲拉提尔之前所做的一切铺垫。神兽的能力来自于加尔，而加尔的力量又是晏林族特有的光之理法术，因此，如果菲拉提尔通过无畏者仪式将莫格蓝迪的暗之力量铭刻到自己的身体上，在加上莱秋丽的法术，就可以将暗界和神界的特有法术全部集齐。当初在暗界的暗之背叛者是菲拉提尔的实验体，他想知道肉体是否可以接受这种类神兽的力量，结果显而易见是可以的，所以他才有了之前的打算。再者就是现界的力量，菲拉提尔当初一定找到了神兽力量和某些现界力量的相适应性，因此才挑选了拥有不同现界存在法术的六圣女作为神兽力量载体，以此来当作自己的伙伴，并为自己后续计划的实行设立强大后盾。

　　菲拉提尔从一开始进入暗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近乎神的力量，但是现在这份力量中光之理的部分由于是来自于莱秋丽，因此神之力并未完善，只有击败加尔获得其力量后，才能完善自己的这部分力量，到那时候，他就成为了真正的神，真正立于三界之巅的神。

　　“菲林。”

　　“嗯？”

　　“告诉我，我们妖族其实并不在意复仇，对吗？”

　　听到耶兰的话，菲林沉默了。

　　“我们妖族想要的，其实是……”

　　“稳定的生活，耶兰，这是我们的追求。你可能忘记了你还生活在罗墓岛上的事，我们妖族因为真理的存在失去了自由，终生困在岛上无法离开，枯燥无味的无限生命，无法发扬的文化，这些将我们妖族彻底抹杀。我们从一开始，渴望的就是自由和解放。”

　　耶兰捏紧了拳头，因为太用力，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所以对真理的复仇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对吗？我们为了自己的种族所谓的‘自由’，竟然将三界都卷入了这样的苦难之中……”

　　“真的是苦难吗？”菲林看着咬着牙的耶兰，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不需要真理，也不需要神，它需要自由的发展。你所要做的，是将这个世界拉回到正规，抹消掉所有的法术，而不是让这个世界继续分裂。”

　　耶兰看着菲林，质问道：“这一切值得吗？”

　　菲林微微点头，说：“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不值得。但是对将来所有出生在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值得的。”

　　“有人会渴望这样的世界吗？没有法术，没有规则，这样平淡无奇的世界……”

　　“才是最好的。”露亚的声音突然从耶兰的脑海中响起，他猛地静坐起身，望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布伦愣了神。

　　“耶兰，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艾茜激动地抱住了耶兰，一直强忍着的她终于哭了出来。

　　耶兰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从那里离开了，脑海中最后响起的，是露亚的声音，他不知道，在那里遇见的菲林，是露亚变得，还是菲林本人。

　　突然间，他感觉耳朵一阵瘙痒，他伸出手一摸，从耳垂上拿下了一只蚂蚁。 第一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