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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身世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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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身世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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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陈佳奎家的途中,范骁为冉斯年介绍案情。

  陈佳奎今年十岁,读小学三年级,家庭条件一般,跟双职工父母挤在一间三十多平方米的旧楼房里。

  昨天晚上一直到八点钟,陈佳奎还没有回家,陈佳奎的父母便打电话去陈佳奎平时一起玩耍的同学家里询问。同学说他们七点钟就一起离开了废旧仓库各自回家了。

  心急如焚的父母开始在家附近和学校附近找人,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废旧仓库,在仓库的一个货架下方发现了陈佳奎的书包,书包已经被撕扯坏,里面的书本散落出来。当然,他也看见了那幅让他们备感毛骨悚然的阴郁风格的铅笔画。

  夫妻俩马上报警,警方赶到之后才进一步找到了老旧收音机,听到了绑架犯留下的录音。

  冉斯年先是在陈佳奎单独的十平方米小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关上门,把伤心欲绝的陈佳奎父母暂时交给范骁,自己则在小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地搞“破坏”。

  五分钟后,冉斯年出门,把饶佩儿让进屋子,要她帮忙收拾残局,自己则要跟陈佳奎的父母聊聊他们一家三口最近的梦。

  “梦?”陈佳奎的母亲张悦一听说冉斯年不问案情、不问别的,上来就问他们做了什么梦,不免生气,“这跟绑架案有关系吗?”

  范骁赶忙给陈佳奎的父母介绍冉斯年的身份和专业,末了嘱咐:“你们一定要全力配合我们,也许连你们自己都不清楚,你们的梦和潜意识已经掌握了案子的某些重要线索。”

  陈佳奎的父亲陈国斌比较开明,首先迫不及待地开始讲他仍旧记得的一个梦:“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儿子给我考了个‘鸭蛋’回来,可是他却在考分前面给我加上了一个10,骗我说是一百分。我看了一下他的考题,明明都是错的,就胖揍了孩子一顿。可孩子就是死活不承认他改了试卷啊!他越是不承认,我就越是揍他,可是不管我怎么揍他,他就是不承认,真是气死我了。可是我家小奎平时学习成绩都是很好的,更加不会做出这种改分数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做这种梦,我这个梦有什么隐喻的意义吗?”

  冉斯年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两种可能性:第一,你的潜意识不信任陈佳奎是真的学习成绩优秀;第二,你的潜意识里就是想揍孩子,因为不能无端去对孩子发火,所以你的梦就为你制造出这么一个理由,给你提供一个发火的由头。至于说你真正想要冲孩子发火的原因,就潜藏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陈国斌瞪大双眼,似乎一时间无法领会冉斯年的意思,只是无措地来回看着冉斯年和他的妻子。

  陈佳奎母亲张悦有些尴尬地接过话茬儿:“那个,我从来都不做梦的,但是我想起来前两天小奎跟我讲过他做的一个梦,我要说说吗?”

  “当然,请务必仔细说说。”冉斯年来了兴致,毕竟陈佳奎的潜意识是有可能感受到潜在的危险,感觉到了一早就盯上他的张晓的。

  张悦讲述:“小奎跟我说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女生,长出了长长的头发,还有长指甲。学校是要检查学生的头发和指甲的,他刚刚剪过头发和指甲去接受检查,头发和指甲又会很快长出来。每次检查都无法通过,他只能不断逃避检查,一开始是躲在厕所里不肯出去,后来干脆从学校里逃出去,生怕别人看出他要变成女生。我当时也没把他这个梦当回事,就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想逃课啊,就让他别胡思乱想,梦只是梦而已。”

  冉斯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抿嘴不语,示意张悦继续讲述。

  “就在昨天,小奎跟我说他又做了这个梦,这一次,他躲到了一个热气球上,飞上了天。热气球越飞越高,最后干脆飞离了地球。离开地球之后,小奎的头发和指甲才恢复了原样。”张悦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说,“我跟小奎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因为他产生了厌学的念头,或者是看了太多科幻片,所以才幻想要离开地球去外太空的。”

  饶佩儿撇嘴,发表见解:“你们这些家长啊,凡事都喜欢跟学习联系起来,就不能关注一下孩子的内心世界吗?他们的世界里可不只有学习!”

  范骁眼巴巴地望着冉斯年,性急地问:“冉先生,小奎的这个梦有什么寓意吗?”

  冉斯年“哼”了一声,用略带不屑的口吻对陈国斌和张悦夫妇说:“寓意可大了,而且你们身为父母的,完全把问题的性质和方向想错了。小奎的潜意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可能他的意识还不清楚自己背负着如此大的压力和焦虑。在梦里,他长出了男孩子不该有的长发和指甲,并且无法剪除,这本不该有的长发和指甲就代表着小奎这个年龄的孩子本不该承受的烦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奎没有梦见自己穿上女孩的衣服,没有梦见自己化妆等这种外部改变性别的情况,而是梦见自己来自父母的身体部分有了女性化的特征,这也就表明,小奎的烦恼、焦虑很可能是来自父母的。”

  范骁频频点头,赞同冉斯年的说法。因为冉斯年的耳濡目染,他对释梦也有了一些了解,便发表见解:“而小奎的意识不愿意承认他因为父母而感到焦虑、烦恼,所以才把梦境的环境放在了他除了家庭之外最为熟悉的学校。”

  “没错,他害怕学校里的同学看出他的异样,其实也正说明了他害怕同学、朋友看穿他的潜意识,看穿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存在的问题。”冉斯年叹了口气,继续讲,“在面临逃避的时候,小奎的潜意识丝毫没有想逃回家里的趋向。他宁愿登上热气球,彻底离开现实环境,去到外太空,也不愿意回家寻求父母的帮助,这也正说明了让他烦恼的正是他的家庭。最让我介意的,其实就是小奎逃避现实的这个欲望,消极地预测的话,我认为小奎的潜意识里已经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张悦颤抖着嘴唇,脸色大变地说:“不可能吧?你……你这是凭空猜测!”

  “我是不是凭空猜测,你们夫妻应该最清楚,因为你们的关系到底怎样,只有你们最清楚。哼,其实除了你们自己,每天跟你们朝夕相对的亲人,远比你们想象中敏感细致的孩子,小奎,也是很清楚的。”冉斯年咄咄逼人地直视着陈国斌和张悦夫妻,“而且,我做出这样的推论,也是因为刚刚陈国斌的那个梦,我认为他的那个梦很可能就是我说的第二种可能性,因为陈国斌的潜意识里在责怪小奎,想冲小奎发泄怒气,可是因为这种无端的怒火违反了梦的审查制度,所以梦才要经过改装,凭空制造一个小奎改分数的假象。”

  陈国斌马上转头去看张悦,而张悦却僵着脖子,不去看陈国斌,她满脸都写着心虚。

  “梦的审查制度?”范骁挠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梦还有审查制度?”

  “是的,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梦形成的动机往往是一个想要获得满足的愿望,而通常我们总会忽略这一点,因为梦总是具有一定的荒谬性。实际上,梦的荒谬性正是它的自我改装,在梦的审查制度的作用下的自我改装。所谓‘审查’,可以直接从字面来解读,就像是现实社会中的‘审查委员会’,偷税漏税、重婚超生,这些单位的工作人员都会查。为了躲避这些审查,现实中的人总会做一番伪装。梦也是一样,为了躲避审查,它就进行一番改装,把梦者真实的欲望,不被道德允许的欲望隐藏在荒谬之中。”冉斯年一面给在场的人普及释梦的知识,一面继续用眼神给陈国斌和张悦施加压力。

  陈国斌沉不住气地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孩子现在被绑架了,可是你却把责任赖在了身为父母的我们头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冉斯年冷冷地逼视着陈国斌,说:“我怀疑小奎并不是被强行绑架的,他就像梦里主动逃上了热气球一样,是在没有被暴力胁迫的情况下,平静地跟绑架犯离开的。至于说他为什么要跟随绑架犯离开,我想恐怕就是为了逃离这个家,逃离让他备感焦虑的父母吧。”

  范骁一直跟在瞿子冲身边被手把手地教授各种经验,他的成长速度惊人,现在已经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刑警,他听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明白了冉斯年话里的深意,从陈国斌和张悦的脸色更加证实了冉斯年的猜测。

  范骁清了清喉咙,极为严厉地说:“陈国斌、张悦,现在时间紧迫,如果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时间48小时,孩子的情况就更加危险了。你们最好实话实说,到底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这对寻找孩子非常重要!”

  陈国斌一脸茫然,急得直搓手,无措地说:“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孩子妈,你知道什么,快说啊!”

  张悦几次欲言又止,仿佛她的难言之隐说出来会石破天惊,就是不说话。

  范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象到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正在跟一个变态在一起,他急得对陈国斌冲口而出:“哎呀,你虽然不知道,你的潜意识却已经知道了,梦里的你之所以想要冲孩子发泄怒火,很可能是因为你的潜意识在怀疑陈佳奎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否则的话,一个父亲为什么莫名其妙要对听话的儿子怀有怒火?有想要责怪孩子打孩子的欲望?”

  范骁话一出口,屋子里所有人都震惊了,最为震惊的就是张悦。

  冉斯年惊异地望着范骁:“小范,你的进步出乎我的意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国斌怒目圆瞪,一双眼像要喷火似的死死地盯住张悦,嘴唇颤抖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张悦的身上,等着张悦辩解或者承认。

  张悦紧咬牙关,眼神里透射着心虚和恐惧,她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可是她的神态和肢体语言等于什么都说了。

  过了一分钟,陈国斌开口了:“怪不得,怪不得小奎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原来他是个野种!”

  范骁咳了一声,厉声道:“孩子是无辜的,请你说话注意点儿。”

  “没错,孩子是无辜的,有罪的是你这个荡妇!”陈国斌突然爆发,猛兽一样扑向张悦,掐住张悦的脖子大叫,“你让我替野男人养儿子!我杀了你!”

  范骁和冉斯年急忙上前阻拦,把发疯的陈国斌拉开,可张悦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两个触目惊心的红手印。

  张悦剧烈地咳嗽,但仍旧不肯说一个字,只是缓缓往后瑟缩着,甚至不敢抬头去正视丈夫陈国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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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骁把发狂的陈国斌给架了出去,关进了另一个房间,要他冷静反省。

  再回到客厅时,范骁尽量温和地对张悦说:“张悦,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们小奎的亲生父亲是谁,因为目前来看,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他把小奎给掳走或者骗走的。”

  张悦不可置信地瞪着范骁,终于说出三个字:“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范骁心急地问。

  “他有自己的儿子,而且我们早就断了,他对小奎根本漠不关心!”张悦信誓旦旦地说。

  范骁颇有刑警的职业风范,严厉地质问:“他到底是谁?到底可不可能凭你一句话,我们得调查!你到底还想不想找回儿子了?小奎可是你的亲骨肉!”

  张悦嘤嘤地啜泣,小声说:“他叫郎剑,现在是我们厂子的副厂长,当年他跟我也就是玩玩,后来他娶了上任厂长的女儿,就把我给甩了。小奎出生后,我去找过他,他还威胁我说如果敢把小奎是他儿子的事情外泄出去,不但我丈夫饶不了我,他也会让我生不如死。就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怎么可能现在要认回儿子?”

  饶佩儿不以为然,冷嘲热讽地说:“谁说这个郎剑掳走小奎就是要认回儿子呢?说不定他有别的预谋,比如说他的亲生儿子得病啦,需要换个什么内脏没有合适的供体……”

  冉斯年拍了拍饶佩儿的手背,打断她:“算了,别胡乱猜测了,还是等瞿队调查之后直接排除或者确认郎剑的嫌疑吧。”

  张悦双手抱头,用力撕扯头发,哭着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小奎,这孩子说不定真的是知道了什么,去年有个邻居就开玩笑说他不是国斌的儿子,因为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冉斯年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是该恨张悦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还是同情这个丢了儿子的母亲。

  出了陈家之后,冉斯年在跟范骁分道扬镳之前特意嘱咐说:“小范,陈国斌跟郎剑一样有嫌疑,如果说他一早就已经知道了陈佳奎不是亲生的,一直在演戏的话……”

  “放心,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回去后会马上把这边的情况报告给瞿队,接下来我们肯定会仔细调查这两个男人的,有什么进展我会马上通知你。冉先生,你这边过了今晚如果有什么发现也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范骁所说的过了今晚的发现,自然就是指冉斯年在梦里的发现,“对了,瞿队也已经派人去接苗玫到警局了,希望她能够根据记忆给出一个张晓的画像,当然,我们首先会把目前两个嫌疑人陈国斌和郎剑的照片给她辨认。”

  “好的。我现在就有睡意,现在马上回去休息,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冉斯年看了看表,已经是清晨六点。折腾了半个晚上,他的确有些吃不消,但他却庆幸自己的吃不消,能够尽早入睡,尽早做梦,毕竟现在时间紧迫,关系到一个小男孩的生死。

  跟范骁告别之后,冉斯年便坐上了副驾驶,让饶佩儿驾驶,自己则要在车上小憩一会儿。很快,冉斯年便再次到了陈家,陈佳奎那间小小的房间里。

  不到10平方米的小屋一片狼藉,冉斯年站在中央,原地转了一圈,目光缓缓扫过四周。陈佳奎的房间很简单,只有一个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简易衣柜,地上被冉斯年翻出来的东西都是书桌里的书本和衣柜里的衣物。

  冉斯年的目光很快就越过层层阻碍,集中在了一本小学二年级数学课本上。陈佳奎现在读三年级,二年级的课本自然是不用了,所以才被他堆放在了书桌的柜子里。这本数学课本的书页里夹了一张纸,只露出了四分之一,露出的部分写着的是“三包凭证”。

  是什么东西的三包凭证?冉斯年带着期盼蹲下身,捡起了那本数学课本,心里祈祷着,这本书千万要翻得开,白天的时候他“扫荡”这个房间的时候千万要翻开过这本书啊!

  冉斯年翻开了这本书,看见了那个三包凭证的全貌,上面写着某某品牌平板电脑的字样。

  冉斯年记得白天扫荡这里的时候根本没看见什么平板电脑,现在重新审视这间房间,也没有任何电子产品,那个丢在地下仓库的书包里除了书本文具,也没有什么平板电脑。

  陈佳奎的家境着实不怎么样,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电视还是好多年前的款式,家里除了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和电饭煲就没有别的家用电器,陈佳奎哪里有钱去买什么平板电脑?而且从他把三包凭证藏起来这点来看,陈佳奎有一台平板电脑的事情父母并不知情。冉斯年可以肯定,陈佳奎这个小男孩绝对有秘密。

  冉斯年一边思考一边摆弄手里的那张三包凭证,这才发现背面被写上了好几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看字迹,就是出自一个三年级小学生的手笔,这是陈佳奎写下的无疑。至于说这些字母和数字的组合到底是什么,冉斯年也有了想法,只等他实地去确认就可以了。 神探弗洛伊德. 2(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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