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新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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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重新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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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正装的冉斯年坐上驾驶座,开始扮演饶佩儿的司机兼助理,发动车子之后,他问饶佩儿:“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你说要参加慈善活动,是什么样的慈善活动要一大早举行?”
“是我们公司组织旗下艺人去安享敬老院做一日义工和捐款的慈善活动。”饶佩儿举着小化妆镜,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妆容是否有瑕疵,“所以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咱们松江市最具规模的敬老院安享敬老院,具体地址就不用我说了吧?”
冉斯年一听说目的地是敬老院,微微一笑,太好了,看来这一趟绝对是会有所收获的,自己那个毫无头绪的梦,将会在安享敬老院里被破译。冉斯年真要感谢刚刚自己那个回笼觉里短暂的梦,准确来说是感谢自己超常的潜意识,竟然从饶佩儿话中的“义工”联系到了梦中敬老院的“志愿者”,从而指引他走这一趟。
上午九点整,两人赶到了安享敬老院。
就如同冉斯年预料的一样,敬老院的大门前已经是人满为患,不单单是各路网站记者,更多的则是这些明星们的粉丝团;就如同冉斯年预料的一样,饶佩儿不但没有粉丝团助阵,甚至连记者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记者和镜头捕捉的都是那几个他们公司旗下的一线艺人。
冉斯年注意到身边的饶佩儿虽然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实际上眼眶里已经噙满了委屈的泪水。冉斯年索性把饶佩儿拉到了后面,绕过热闹的前门,直接从后门进入了敬老院。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饶佩儿不满地问。
“你们不是来这里做一日义工的吗?据我所知,义工是要做事的,而不是惺惺作态的。”冉斯年拉着饶佩儿在走廊里穿梭,看样子也没有要做事的意思,或者说他所谓的做事,做的是调查的事。
“有了!”在敬老院转悠了十几分钟后,冉斯年驻足,一脸兴奋,“果然,我梦里的场景就是这里,就是这条走廊、这些病房,方位和摆设全都没变。”
饶佩儿朝四周看看,无所谓地问:“怎么?你以前来过这里?”
冉斯年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怎么会梦见这里?就连方位和摆设都梦得跟现实一样?”饶佩儿不以为然地反问。
冉斯年灵光一闪,笑出声来:“原来,原来如此。原来那个梦根本不是需要解读的隐晦意义的梦,它其实就是重现性质的梦。它重现的不是我的经历,因为我从未来过这里,它重现的其实是我观看的经历。我是在视频节目里看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一群志愿者在这里陪伴老人的画面。而在梦里,我把自己融入到了这画面当中,以为自己是身临其境,所以梦里的那些人总是一副无视我的样子,把我当成透明人。”
“不对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梦里那个在笔记本上记录的女孩发现了你,所以才收起笔记本,老人看见你也马上闭嘴,所以你只听到了最后两个字——小丑,不是吗?”饶佩儿对几天前冉斯年讲述的那个梦还记忆犹新。
冉斯年点点头:“没错,可是现实中,让女孩收起笔记本,让老人马上闭口不言的当然不是我,而是举着摄像机的摄像师。”
饶佩儿总算来了点兴趣,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冉斯年不回答,只是在梦里出现过的这段走廊里来回行走,不住地往四周观看。终于,他的脚步停了下来,面前正对着的是墙上的宣传栏。
冉斯年的眼前是一个展示工作人员照片姓名的宣传栏,上面有六个工作人员的照片和姓名,其中最后一个是个名叫张晓莉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名衔是服务部的副主任,专门负责接收老人或者家属投诉建议的负责人,介绍文字的下面是一串手机号码。
冉斯年冷哼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见见这位张晓莉副主任了。”
“为什么?”饶佩儿更加好奇地问,她不明白,一个敬老院的副主任,会跟命案有什么关联。
然而冉斯年并没有给饶佩儿解释,而是像赶时间一样,急匆匆地下楼,找人带路,直奔那个张晓莉过去。
在张晓莉的办公室里,冉斯年仍旧秉持着单刀直入的态度,直接抛出问题:“张主任,你认识艾芩并且关系不错对不对?最近一段时间里,你曾去她家做客,在她家的客房里留宿过,并且在床头柜的便签纸上留下过自己的电话号码,没错吧?”
张晓莉显然有些抵触情绪,她客气地笑笑,一副不予回答的架势。
冉斯年却像是在张晓莉的神态里接收到了肯定答案一般,点头继续问:“你们敬老院曾经拍摄过一段以志愿者陪伴老人为主题的宣传片,然而却有一个人并非志愿者,或者说她是个目的不纯的志愿者,也被拍摄了进去,这个人就是通过你走关系才得以进入到养老院的,没错吧?”
张晓莉脸上的笑容淡去,躲闪着冉斯年的目光。
冉斯年再次从这神态里接收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进一步咄咄逼人地问:“这个人就是你的朋友艾芩,我记得艾芩最初是以一个小说作者的身份与常青结识的,她来你这里采访那位有故事的老人,其实是为了给她的小说取材,没错吧?可是据我所知,艾芩最近几年并没有作品问世,她在你这里取得的小说故事题材,恐怕是被她用在别处了吧?”
张晓莉别过头,刚想要说送客的话,冉斯年又是紧跟着一句:“那位被艾芩采访的老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曾经是个风尘女子,对吧?”
这话一出口,不单单是张晓莉惊讶不已,就连饶佩儿都惊呼出声,有些尴尬地问冉斯年:“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冉斯年自信地回答:“把所有零星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就可以得出这个推论。你看,这位张主任再次用她的表情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啊?”饶佩儿抬头去看一脸惊愕的张晓莉。
“出去!”张晓莉的脸面终于彻底卸下伪装,恶狠狠地指着门的方向,“你们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冉斯年耸耸肩,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冉斯年说:“小范警官吗?请你马上到安享敬老院找一位张晓莉主任,有几个问题需要她配合回答,并且是给你们警方一个正式的回答和笔录。具体问题我待会儿发给你,另外,你通知瞿队,让他把几个嫌疑人都集中在常青家的别墅,就说我已经找到了证据指证凶手,一切谜题将在别墅里揭晓。”
挂上电话,冉斯年轻描淡写地对满脸涨红的张晓莉说道:“我已经替你报警了,请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待警方上门问话,如果逃跑的话,就等同于共犯。”
说完,冉斯年冲饶佩儿使了个眼色,两人缓步走出了张晓莉的办公室,丢下瑟瑟发抖的张晓莉。
“我有些迷糊了。”饶佩儿满脸的问号,仰头望着冉斯年这个她眼中谜一样的男子,“你说找到了证据指证凶手,可是凶手不是白一烽的双胞胎兄弟谭健升吗?至于说谭健升杀人的证据,这不是警方那边负责寻找的吗?你到底找到了什么证据?”
冉斯年一面走一面摊开双手,撇撇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撒谎了,还没找到证据。”
饶佩儿受惊不小,一把拉住冉斯年的衣袖,嗔怪道:“那你还这么大言不惭,还把大家都集中到别墅去,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冉斯年垂目望向饶佩儿的胸部,笑着回答:“我人生中最丢人现眼的事就是成为被驱逐的行业耻辱。如果你全身衣服都被剥光了,你还会在意被摘掉围巾吗?”
被记者、粉丝、敬老院和公司冷落甚至无视的饶佩儿根本无心留在敬老院这里饰演慈善活动中的一团空气,实际上,要她真的去伺候老人做义工,她也确实做不到,那么还不如跟在冉斯年身边,去常青的别墅里观看那场冉斯年丢人现眼的好戏。
为了看这场好戏,饶佩儿应冉斯年要求自掏腰包请冉斯年吃了一顿必胜客作为午餐,午餐后,按照瞿子冲约定的时间,在两点钟赶到了常青的别墅。
2
仍旧是熟悉的别墅一楼客厅,仍旧是上次齐聚在这里的那几个案件相关人员,只不过几个人落座的位置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白一烽是铁定不会跟自己的同胞兄弟,那个一心想要陷害自己、向自己复仇的谭健升再坐在同一个沙发之上了。于是白一烽坐在了瞿子冲的旁边,占据了上一次冉斯年的位置。
其次,双人位的沙发坐三个大男人显然是太过拥挤,所以被白一烽占了位置的冉斯年就自动坐到了饶佩儿的身边。最后,谭健升和艾芩的位置不变,各自单独坐着。
冉斯年冲前来端茶的女用人点头致谢,而后讲出开场白:“各位,相信瞿队也跟各位讲过了,这次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因为有关常青的案子,甚至是十年前的小丑连环案,我已经有了答案。下面,我就为大家揭晓答案。”
接下来,在艾芩和谭健升以及用人惊奇的目光注视下,冉斯年和瞿子冲两人合作,尽量详细地阐述了通过那本日记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谭健升就是白一烽双胞胎兄弟,以及谭健升十年前和几天前的杀人动机。
一番讲解过后,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首先打破这安静的是被指控的谭健升,面对刚刚的推论和指控,他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冷冷地反问:“敢问冉先生,瞿队长,你们这番言论可有证据支持?”
瞿子冲自信一笑,转头望向冉斯年。
冉斯年也是自信地一笑,却脱口而出:“没有证据。”
“斯年……”瞿子冲的笑容瞬间转变为惊愕。
“抱歉,可如果我不说我有证据的话,恐怕无法让大家都齐聚在这里,如果大家不能齐聚在这里的话,我也没法揭露常青案子背后的另一个真相。”冉斯年仍旧不慌不忙,从容到底,“刚刚我们的推论讲完之后,谭先生假装诧异,假装好笑,假装发怒,而其实这个房间里,假装诧异的人除了他,还有一个,那就是你,艾芩。”
艾芩就像是被冷箭刺中一样,先是错愕僵硬,而后发起反击,质问冉斯年:“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1884078****,”冉斯年幽幽吐出一串号码,“你还记得这个号码吧?正是这个电话号码给了我启发,让我终于弄清楚你艾芩在常青的案子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让我重新去回顾解读你的那三个意味深长的梦,最终得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结论,那就是你,艾芩,才是杀死常青的罪魁祸首,幕后推手,你才是这整出戏剧的导演。”
瞿子冲总算反应过来,小声问冉斯年:“斯年,我记得这个号码是客房便签纸上的……”
“没错,”冉斯年戏谑地望向艾芩,“值得一提的是,我本来不会注意到这个号码,是艾芩为了验证我是否具备过目不忘的能耐,问我客房床头柜抽屉里的物件,机缘巧合下,我才记住了这个号码。而就在那晚,我的潜意识已经根据这个号码,为我提取了我记忆中的一些片段,一些跟案件有关的也跟这个号码有关的线索,也就是我之前在这里给大家讲的,我的第四个梦,那个有关养老院的梦。”
瞿子冲一面回想一面说:“我记得,当时你说那个梦是有寓意的,但是时机不到,还不能解读出真正的寓意。怎么,现在,你明白了那第四个梦的真正含意?”
冉斯年严肃地点头回答:“是的,这还多亏我今早在回笼觉的梦里得到提示,没有错过上午跟饶小姐的那趟敬老院之旅。我们上午去的敬老院正是安享敬老院,也就是我梦里出现的那个敬老院,并且我们在宣传栏里看到了张晓莉张主任的照片,以及照片下张主任的手机号码,正是客房便签纸上的手机号码。我想,既然这号码是有人留在客房便签纸上的,又把便签纸给撕了下来,只留下一张纸上的印痕,那么这个电话号码,八成就是住在客房里的人留下的自己的电话,留给房子的主人艾芩。这个在客房留宿的客人,也就是号码的主人张晓莉。”
艾芩不屑地哼了一声:“没错,我是认识张晓莉,她曾经是我的老邻居,前阵子我们偶然遇见,我邀请她到我家做客留宿,她给我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这又能说明什么?”
“撒谎,你跟张晓莉并不是最近才恢复联系的,你一年多以前便跟她保持着联系。当时你还是个默默无闻的作者,还不认识常青,你为了寻找题材和猎奇的故事,找到了张晓莉。当时的张晓莉已经在安享敬老院工作了,她告诉你敬老院里住着一位看似有故事的老人,为你牵线搭桥,帮助你假冒志愿者混入敬老院采访那位老人。结果不巧,志愿者去敬老院的那天,你也被当作了志愿者,被拍摄进了宣传片。我那第四个梦不是什么有寓意的梦,而是一个重现性质的梦,重现了我曾经看过的那段宣传片。因为我的潜意识还记得那段宣传片里,有个与众不同的年轻女志愿者,还有那个老人闭嘴之前的最后两个字——小丑。”
艾芩撩动头发,在常青死后第一次展露大弧度的灿烂笑容,问道:“这只是你的推论,你有什么证据?”
冉斯年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给范骁拨过去,电话接听后按下免提键,说:“小范,张晓莉那边,相信你已经问过我给你发去的那些问题了吧,她是怎么回答的?”
范骁的声音充满激情,他响亮地说:“我已经带张晓莉回到警局的审讯室,她已经全都招了。”
冉斯年暗暗松了一口气:“好的,那么你就播放一下审讯录音的关键部分吧。”
隔了一会儿,冉斯年手机的听筒里传出了张晓莉的声音。
“是的,大概就是在一年半以前吧,那时候艾芩还是单身,一心想要成为作家,可是却没什么灵感,急得到处找素材找灵感,也找我帮忙。我就跟她说我们敬老院最近来了一位老人,身份证上明明只有55岁,可是看起来就像是75岁一样苍老,身体状况也很差。我听到一些闲言闲语,说这位老人年轻的时候是个……是个风尘女子,正是因为年轻时候的放纵所以才会加速苍老,弄得一身都是病。可是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可以住进院里最高级的房间,有两个专门的护工护理,而为老人买单的人的身份又严格保密,并且还跟院里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我想,这位老人搞不好身份特殊,身上说不定就有什么艾芩想要的故事,于是就安排艾芩去采访她。因为院里的规定,而且这位老人的亲属再三叮咛说老人谢绝访客,所以我只好趁着志愿者来院里做义工的机会,让艾芩伪装成志愿者进去采访老人。我也不知道艾芩用了什么水磨功夫,那位从来不肯多言的老人竟然真的愿意给她讲自己的故事。那件事之后,艾芩显得很兴奋,我以为她终于可以写出好故事出书了,可是她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我打电话问她,原来那阵子她偶然间认识了名导常青,正在忙着拍拖。她告诉我说书不打算写了,她现在要一心放在常青身上,成为常夫人才是她的目标。至于说老人讲给她的故事,她另有用处。”
听过录音,冉斯年挂断了电话,逼视着艾芩,等待着她的心防瓦解。
饶佩儿趁大家沉默的空当问:“冉斯年,你是怎么猜到那位老人曾经是个风尘女的呢?”
冉斯年收回目光,不去回答饶佩儿,而是转而问白一烽:“白先生,你曾经跟我们说过一句,你说你已经有十年没再见到黄叔叔了,马戏团里的人都说他不辞而别,是跟一个风尘女子跑了。”
“是啊,可是,这只是马戏团里的人的传言啊,既然黄叔叔就是我父亲,那么这个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不是吗?因为我父亲并没有跟什么风尘女子私奔啊。”白一烽急于澄清。
“你可不要小看你们马戏团里那些大妈的观察能力,她们还曾看出你和黄勇神韵相似,怀疑你是黄勇的儿子呢。既然传言黄勇是跟一个风尘女子跑了,而黄勇又根本就是你的父亲,所以同理可证,你的父亲白霖跟某个风尘女子有过接触。黄勇这个角色消失之后,这个风尘女子也淡出了马戏团大妈们的视线。而黄勇是在小丑连环案结束后不久消失的,也就是说,这个风尘女也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冉斯年启发似的,一边讲一边来回望着白一烽、瞿子冲和饶佩儿,期盼他们能够洞悉自己话中的含意。
瞿子冲首先醒悟:“斯年,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白霖把另一个儿子托付给的,就是这个风尘女?也就是说,当年的那个风尘女就是谭健升的养母?”
饶佩儿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所以那位老人的监护人亲属就是谭健升?之所以要让敬老院保密,那是因为谭健升想要保守自己的养母曾经是个风尘女的秘密?”
几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一直默默无语的谭健升身上,这些目光各不相同,有同情的,有惊讶的,也有虚伪的。但谭健升仍旧是面不改色,稳坐泰山一般不动声色。
“我想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愿意收留拖油瓶的女人自然是喜欢孩子的女人,可又是个同样贫穷的社会底层。这个风尘女当年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自然会答应白霖的请求,把谭健升视为己出。站在白霖的角度,他也是万分无奈,但凡还有别人愿意收留那个孩子,他又怎么会把孩子送给一个风尘女?可就因为这样,导致这个孩子,也就是谭健升,更加嫉妒憎恨白一烽这个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兄弟。”仍旧是客厅里最为年长的瞿子冲,最能体会当年白霖辛酸的瞿子冲最先哀叹着。
冉斯年轻咳一声,示意瞿子冲先不要急着感叹,还是应该回归正题,他继续说:“就像张晓莉所说,在敬老院里,也不知道艾芩用了什么水磨功夫,竟然让少言寡语的老人愿意开口讲述那个有关她养子的故事,那个悲戚的一人分饰两角,和两人共饰一角的故事。我想,老人还不至于老糊涂到指名道姓地讲述这个真实的故事,只不过她小看了艾芩的能力,艾芩不但查出了这个故事里兄弟俩现在的身份,而且还把十年前的命案跟这个故事联系了起来。艾芩跟我一样,从这个悲戚的故事里捕捉到了杀人动机,她一早就已经得出了结论,十年前的小丑连环案的凶手就是当时还只有十五岁的谭健升。”
“哼。”艾芩故作轻松地冷哼,跷起了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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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佩儿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为了钱牺牲爱情的女人,她白了艾芩一眼后问冉斯年:“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艾芩不把她知道的这一切全都写在小说里,然后以小说改编自真实案件,小说里蕴含真凶身份当作噱头呢?她只要这样做的话,绝对会成名成家不是吗?接下来再协助警方揪出真凶也就是谭健升,这不是更加彻底地火了吗?”
冉斯年一副“你还太嫩”的神态瞄了饶佩儿一眼,解释说:“这样做有些冒险,对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作者,公然跟业内知名的剧作家作对,那真是不成功便成仁了。而且这个时候出现了另一个契机,让艾芩找到了另一条成功之路,而这条路一旦走到了终点,那么艾芩所得到的,可是比成名成家还要丰厚。”
饶佩儿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双眼冒火一般盯着艾芩,咬着牙反问:“难道这个契机就是常青?你嫁给常青就是为了要他死,为了他的遗产?”
“是的,继承常青的巨额遗产才是成功的捷径。嫁给常青,就成为常夫人,有了名;常青死了,就成了常青的遗孀,不但更有名,还会更有钱。到时候随便写一本书就能出版,就是作家,这难道不是捷径吗?”冉斯年一语道破艾芩的心思,让艾芩的脸青红不定。
白一烽也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拍着大腿叫道:“所以艾芩这招就是借刀杀人?她打从嫁给常青之前就已经拟订了计划,她的目标就是遗产,所以常青必须死!她又不想自己动手杀人,所以就……就利用了她从敬老院里得来的那个故事,引领着常青卷入我们兄弟之间的恩怨之中,借他人之手替她扫除常青这个障碍!”
“所以我才说要重新解读艾芩的那三个梦,”冉斯年顿了顿,给大家时间回想几天前在别墅里,艾芩所讲述的那三个梦,“其实那三个梦恰好就表明了艾芩自己才是幕后推手:第一个梦,是艾芩亲手把常青推入了火化炉,而火化炉代表着的就是白一烽,把常青推入火化炉,也就等同于把常青推入了白一烽和谭健升的危险关系之中;第二个梦,是艾芩让谭健升向常青借笔,谭健升才把笔尖刺入常青的喉咙,这也就直接揭示了艾芩心里清楚割了常青喉咙的就是谭健升;最关键的第三个梦,我必须承认错误,并且向饶小姐道歉,因为第三个梦里的那个穿着很多层衣服的女鬼并不是暗指饶佩儿,而是艾芩自己,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兔子则代表着艾芩的良知,保持沉默,自我禁锢,无动于衷的良知。在梦里,衣服就代表着掩饰,层层衣服正象征着艾芩的层层心机和虚伪掩饰,其实最里面的那颗刺猬心才是真正的艾芩,所以要说杀死常青的凶手其实有两个,前面的傀儡是谭健升,而隐藏在幕后操纵傀儡的人,是艾芩。”
饶佩儿极为情绪化,当初听那个一人分饰两角和两人共饰一角的故事已经让她感怀不已,现在,听了这个蛇蝎女人的故事,让她不禁咬牙切齿。
“真没想到,你艾芩才是实打实的演技派啊,居然扮演成了一个无害的小绵羊,其实是蛇蝎心肠。常青这个色老头娶了你这个美女蛇,我该说他死得冤枉还是咎由自取呢?”饶佩儿阴阳怪气地说。
瞿子冲也不由得感慨道:“真是最毒妇人心,你这招借刀杀人果然高明,原来你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布局者,把白一烽和谭健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样说来,恐怕一开始是你故意在常青面前表现得跟白一烽不明不白让常青误会吧,所以常青才会为了监视你和白一烽而在自家别墅和白一烽的公寓里安装摄像头。你这样迂回,无非就是想为常青创造条件,让常青发现白一烽的秘密,发现他那本日记!你也的确神通广大,居然知道有这么一本日记的存在。哼,你自己不敢把这个故事写成小说出版,反而劝说常青把这个故事拍成电影,劝说常青让白一烽出演男主,让谭健升编剧,让他们这对儿冤家兄弟再次聚首,重新激起谭健升心中的愤恨、对白一烽深藏了二十几年的嫉妒。你知道谭健升是个经验丰富杀人不眨眼的狂徒,你就主动把常青这个不知情的炮灰捧到谭健升面前,让他成为谭健升陷害白一烽的一颗棋子。说到底,这部电影就等于你为常青挖掘的坟墓啊。”
冉斯年赞同地点头,总结说:“这真是现实版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艾芩身后的女用人已经捂住嘴巴倒吸冷气了,脚不自觉步步后退,远离艾芩。显然她也听明白了整个故事,以及自己天天伺候的女主人到底是怎样的蛇蝎心肠。可艾芩本人仍旧如一尊雕像一般,冷眼瞧着对面的冉斯年和瞿子冲,仿佛他们刚刚说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
跟艾芩同样沉着如雕像的还有谭健升,这个冷面男人一直坚定地目视前方,不去看侧面的艾芩。谭健升的反应让冉斯年恍然大悟,也许,这两人之间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说完了吗?”艾芩突然开口,冷冰冰地质问冉斯年,“我还是那句话,你这样抹黑我,有什么证据吗?”
冉斯年苦涩一笑:“没有证据,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你杀人于无形,唯一能够指证你的人就是死者,可死者已死。”
“既然如此,那么抱歉,我得下逐客令了,而且我会考虑投诉这位瞿队长,考虑是否起诉你们,毕竟你们刚刚那番言语是赤裸裸的对我的诬陷和侮辱。”艾芩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抬起手,朝门口的方向,做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冉斯年首先站起身,大跨步往门口走去,瞿子冲和白一烽紧随其后,然后是谭健升,反而是饶佩儿这个入戏太深的女孩儿最后一个起身,意味深长的眼光一直舍不得离开艾芩。饶佩儿此时想的是,同样是女人,还是人家艾芩更胜一筹,表面上是朵白莲花,实际上如此腹黑,同样是想让常青死,人家杀人于无形,自己不但没能伤到常青丝毫,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眼看着谭健升一言不发地开车独自先离开,瞿子冲不住地叹气,对冉斯年说:“事实已经如此明了,可惜我们手里却没有证据。”
饶佩儿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是啊,原本我还以为这位神弗冉先生说有证据是真的有证据,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瞿子冲忙为冉斯年辩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斯年的任务只是为我们指明调查方向,实际上的排查取证工作都是我们的职业范畴。现在斯年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任务,是我们这边的失职,没有找到证据,才导致案子在这个时候停滞不前。”
冉斯年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轻松地说:“放心,证据会有的,而且艾芩会主动为我们奉上。这也是我今天让你把这几个人集中在这里的原因。”
“你这话什么意思?”瞿子冲万分惊异,不知道冉斯年这话从何说起。
“艾芩这个女人心思缜密,为自己设计了这么一套杀人于无形的完美计划,一定会在最后关头为自己留一手,以防计划败露后波及她自己,好不容易才扫清常青这个障碍,她也不想让自己落得一个锒铛入狱的下场或者是难听的坏名声。所以我猜想,最后的时刻,她会把谭健升当作最后一道屏障挡在自己面前,她手里会有谭健升杀人的铁证。”冉斯年自信十足,虽然这样说只是他个人的猜想,别说证据,连做梦的提示都没有。
饶佩儿冷哼一声说:“我要是艾芩也会马上把证据奉上,让警方快点把谭健升抓起来,利用了杀人狂和他的养母,惹怒这个杀人狂,天天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日子可是会很难过的。可是,难道你们警方就只能乖乖按照艾芩的计划,逮捕谭健升,让艾芩坐收渔翁之利吗?就不能逮捕起诉艾芩吗?这样下去,倒是她艾芩成了最后的赢家。”
瞿子冲抿嘴不语,他清楚,艾芩的行为严格来说甚至够不上教唆杀人,更何况现在根本没有证据去证明她才是幕后推手,仅凭张晓莉的那番供词根本不足以指证艾芩,所以到最后,只能是让这个心机女心想事成了。身为一名刑警,放过了一个心机女已经让瞿子冲够懊恼自责了,如果再因为他们的无能导致谭健升这个直接杀人的罪犯逍遥法外,那瞿子冲简直是没脸再当这个队长了。
冉斯年叹了口气,招呼饶佩儿上车:“瞿队,我们先回去了,你们那边如果有什么进展再联系我。”
“好的,我们这边还是会全力调查,寻找证据,有进展第一时间联系你。”瞿子冲的话有气无力的,带着股挫败感。 神探弗洛伊德(新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