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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

　　跟踪

　　声音很诡秘，不过是连续性的。张凯仔细听了一会儿，无法判断这是什么声音。张凯把枪攥在手里，打开了保险。

　　声音越来越近，张凯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会儿，他的面前出现了四个日本人。依旧是那四个鬼一样的日本人，他们端着步枪，挑着旗帜，脚步轻盈，几乎是飘着一般，走过张凯的面前。

　　张凯已经知道他们不是鬼了，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他还是感到后脊梁向外冒凉气。这四个人的侧面都像是他下午在裂谷中看到的死去多日的猎人的脸，青紫，泛着绿。

　　四个鬼一般的日本人，迈着整齐的步子，经过张凯面前，逶迤远去。张凯刚松了一口气，要站起来，突然又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他看到一个人，手里提着枪，跟在这四个日本人后面，保持着跟他们一样的速度，也消失在眼前。

　　后面的这个是人，是肯定的了。也许是腰带松了的缘故，这个人走到张凯眼前的时候，还紧了紧腰带，狠狠地放了个屁。从这一点上，张凯就知道，这家伙没当过兵，起码没当过侦察兵。跟踪着别人，还臭屁乱响，这不是向对方报信吗？

　　但是这人身手也很是了得，在这样的老林子里，不近不远地跟着那些日本人，即便是放屁，他们都没有发现，真不是一般的功夫。张凯看着那人过去，就要消失在密林中，脑袋里突然跳出了要跟踪他的念头。张凯爬起身，跟在那人身后，跟着他们穿过这片平原的树林，开始爬坡。

　　爬了只一会儿，张凯就知道了，现在他们爬的地方，竟然就是他刚刚到处转都找不到的山坡。真是怪事。但是现在他不想回去了，他想看着这些家伙到底是要干什么，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一行人顺着山坡朝上爬，快到山顶的时候，前面的那个人停住了，把自己隐藏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后面。张凯也跟着躲了起来。

　　现在最前头的那四个日本人，应该是到山顶了。张凯心里奇怪，他们到这个扔死人的地方干什么？莫非还要进去检查一遍？

　　等了好一会儿，他看到前面的人才开始行动。张凯跟着他，爬过山顶，翻过山坡，顺着山脚朝里走。

　　朝里走，就是朝着这些魔鬼的老窝走。张凯边走边朝四周看着。因为这里很少有人进来，树林也没有遭到破坏，所以这儿的树木明显更高大。前面那人的速度竟然不见减慢，张凯有些气喘吁吁。

　　走了一会儿，张凯跟着那人下到了一个山洞里。那人紧贴着一面洞壁走，张凯用手摸了摸，洞壁很干燥，很滑，显然是用水泥抹过的。脚底下很平，一马平川，走路很轻松。走了一会儿，前面的人突然不动了。

　　前面有了亮光。张凯能看到现在那人所站的地方，竟然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中间有几根柱子，四壁空空的，大厅里有几扇门，关得紧紧的。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还亮着蜡烛。

　　张凯刚才只注意看前面的人，注意墙壁，却竟然没注意到，是谁在什么时候点起了蜡烛。

　　蜡烛的光亮有限，张凯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从他不断转动的身影中，他能充分体会到他的惊慌。

　　张凯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形，还朝后退了退，以免被人发现。他知道这人掉进他们的圈套了。现在自己应该马上转身，从这里逃出去，也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但是张凯非常想看到这个人的结局。从他跟踪日本人这一点上，张凯知道这人一定是个中国人，是个想报仇的或者有其他目的的中国人。弄不好他也有妻女在日本人手里，或者被他们杀害了。

　　张凯决定在这里看一看，必要的时候帮帮他。

　　那人四下观察了一会儿，想往后退，张凯前面的走廊却突然打开了一扇门，从门里涌出四个人，挺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就把这人围住了。

　　张凯一惊。刚刚只顾得跟着人家跑，竟然没有发现这墙上还有门。他用手朝旁边摸了一下，自己竟然刚好在一扇木门旁边。他赶紧又朝后退了退，把门的位置让出来。

　　冲出来的四个人都穿着日本人的服装，用枪逼着那个惊慌的男人。

　　其中一个日本人讲话了。张凯在老家老远见过日本人，但没听过他们讲中国话。这个日本人讲的中国话，让他觉得怪怪的，日本人问：“你滴，为什么跟着我们？”

　　那人朝四个人看了看，竟然呵呵笑了，说：“我没有跟踪你们啊，我是个猎人，想出来打点儿东西。”

　　那个日本人声音冷冷地说：“别跟我们开这种玩笑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不承认，说：“你们是日本人吧？是当年投降的时候，藏在要塞里的日本人吧？现在中日不打仗了，你别这样拿枪指着我啊？我真的是来打猎的，不信……”

　　那个说话的日本人一挥手，旁边的一个人突然把枪一挺，朝着这个人的胸脯就刺了过来。那个中国人吓得跳了个高，闪了出去。说话的这个日本人赞赏地说：“不错，身手不错啊。早生几年，肯定是个好军人。”

　　那个中国人忍不住了，骂道：“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给老子把老婆弄哪里去了？”

　　张凯一听，心里一震，没想到这也是个找老婆的。

　　那个日本人朝另外三个笑了笑，说：“我说的没错吧？你们弄了人家的老婆，人家会来找你们的。斋藤队长还不信我的话，这样下去，会越来越麻烦的。”

　　那个日本人说完，朝另外三个日本人一挥手。三个人从三个方向朝着那人就包抄过去。

　　张凯看得心惊胆战。

　　那人看着三个日本人围了上来，吓傻了，带着哭腔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就想找回我老婆，我又没伤害你们，你们这是干吗啊这是？”

　　那个日本人说：“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我们很多年都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了，如果你足够大度，让你老婆伺候一下我们这些日本勇士，是她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我们会给她一笔钱。如果她能给我们生个孩子，那我们这些人就后继有人了。你看这是多好的事，让你给破坏了。”

　　说完那个日本人又朝三个日本人一挥手，自己就站在旁边看着。

　　三个日本人嘿嘿笑着，很猥亵的样子。其中一个人边说着：“你的老婆，大大的好。”边挺枪朝那人刺去。

　　那人一看日本人不吃他这一套，没法了，从腰里掏出短刀，闪开日本人的刺刀，朝着离他最近的那个日本人，就是一刀。

　　日本人很轻易地就躲过了这一刀，一回身，一枪托子就砸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个中国人被枪托砸得歪了好几下，才站住。

　　张凯看着不好，拿起枪，瞄准了那个笑嘻嘻地在一边看着他们的日本人。

　　本来张凯是瞄准他的头的，害怕打不中，就把枪口朝下，瞄准了他的胸脯，扣响了扳机。

　　那个日本人胸口中了一枪，非常惊讶的样子，朝张凯这边看过来。那三个日本人也顾不得围攻那个人了，都朝张凯这边冲过来。

　　张凯慌了，朝着另一个日本人又是一枪，他本来是瞄准中间那个日本人的，没想到子弹偏了，把旁边的一个日本人揭了脑壳。

　　剩下的两个日本人朝着张凯连连开枪。走廊是直的，无处可藏。张凯一脚踹开旁边的房门，就跳了进去，关了门。

　　那两个日本人竟然边哇哇叫着边开枪，边从门外跑了过去。张凯等那两个日本人的脚步声远了，才掏出随身带的火石，打着火石，点上火绳，他一只手捏着火绳，一只手端着枪，四下照着，看了看这间不太大的房间。

　　房间的中央放着一辆旧时的小推车，小推车上两边各绑着两个圆圆的铁桶。铁桶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落寞。铁桶底部有一层黑黑的东西。张凯看不明白，这些东西是干吗用的。房间角落的凳子上，还放着几套日本军服，叠得非常整齐，像是刚刚叠好，放在那里的样子。比较奇怪的是，地上胡乱扔着很多条裤子。

　　张凯慢慢站起来，头碰到了一个东西。他用手把那东西推开，同时，把火绳抬高，看了看头碰到的是什么东西。他刚看了一眼，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没有爬起来。 被诅咒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