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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家塾的老先生因为身体微恙,便停了几日课。绮瑶绮梦呆在家中烦闷,便借口去找沈翊问些学问文章,带着弟弟韩钰轩一起去了沈府。
因为四大家来往亲密,绮瑶绮梦也不让守门家丁通报,径直进了沈府,到了前厅,看到沈老爷正在和管家交谈着什么,火气貌似很大。绮瑶一见,忙过去扯着沈老爷的衣袖说:“沈伯父,您老消消气。一大早您就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啊?”
“是啊,沈伯父,大清早就发脾气可不好。”绮梦也劝着。
“唉,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几月苏云阁和沁芳斋的账簿记得乱七八糟,这些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说我能不生气么?”
“哎,我当是什么事让沈伯父如此大发雷霆,不就是几本账簿嘛,以后让他们好好记就是了,沈伯父别发火了。”绮瑶安慰着沈老爷。
沈老爷听了一叹气。“唉,你们还小不知道,对于生意人来说,这账簿可是至关重要的,这收支盈缺可都写在这上面了啊。这可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事啊。”
“沈伯父说得固然正确,但据绮梦所知,苏云阁的丝绸和沁芳斋的茶叶,这两处生意一向很好,一来因为丝绸和茶叶的都是上乘之品,二来因为沈伯父经商诚信厚道,所以每天进货的人比肩继踵,有的店家刚进一批,因为销售得快,下午又增加了订货量,而这两处店面又大,顾客又多,店员们手忙脚乱,有时一人身兼数职,为了省事,常把账目补记在一处,故而账簿显得乱了。依绮梦看,沈伯父只需多招一些伙计,然后分工明确,责任到人,进货的只进货,摆货的只摆货,出货的只管出货,调换的只管调换,这样账房先生一定记不乱账簿了。”绮梦听了原因说着。
沈老爷一听绮梦不仅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还想到了解决办法,不禁连连夸赞:“绮梦果然聪慧,怪不得你爹不避男女之嫌,要把你和绮瑶送去家塾学习。分析得明明白白,这办法也想得好。好,沈伯父就照你说得做。”
“沈伯父您过奖了,绮梦在沈伯父面前说这些,还不是班门弄斧么。”
“哎,绮梦不必谦虚,你们也都长大了,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啊。哦,对了,今天怎么有空来伯父家,你沈伯母和倩儿在后花园……”
“沈伯父,我们是来找……”钰轩刚想说是找沈翊和沈琪出去玩,绮瑶忙打断,“沈伯父,这几天家塾先生不是生病了么,课堂停了几日学,我和姐姐想着好些日子没看到沈伯父和沈伯母了,想得不得了,就过来拜访一下喽。沈伯父,您近来可好啊?”绮瑶给沈老爷深深行了一礼,笑嘻嘻地问着。
“哈哈哈,还是绮瑶嘴甜会说话,沈伯父很好,很好啊。来来来,你们几个孩子快坐下,来伯父家就当是自己家,春鹃给这几个孩子上茶,再端几盘绮瑶这丫头喜欢的点心过来。”沈老爷笑着边招呼几人坐下,边叫丫鬟看茶。
“不劳烦沈伯父了,在家刚吃过不久,虽然沈伯父家的点心最好吃,但是瑶儿我又不是个饭桶,哪里还吃得下嘛。”
“呵呵,好,不吃就不吃,那喝杯茶,伯父让下人去叫你沈伯母和倩儿过来。”沈老爷满脸慈祥。
“伯父说哪里话,当是我们去拜见伯母,岂有让伯母来见我们之礼,我们三个去后花园看伯母了哈。”绮瑶说着和绮梦、钰轩给沈老爷行了一礼。
“好好好,你们去吧。只是记得来到伯伯家中,一切随意,不可拘束哈。”
“嗯嗯,嘿嘿,我们记住了,伯父,我们去了哈。”沈老爷摆摆手示意他们去吧,绮梦、绮瑶和钰轩便往后花园走去,却没有沈家仆人带路,看来他们对沈府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三人一路走着,绮瑶忽然扯住一个丫鬟问:“哎,我问你,沈翊哥今日可出去了?”
那丫鬟一看却认出是韩家两个小姐,忙回道:“回韩大小姐、韩二小姐,我家大少爷尚未出门,正在行拓亭和二少爷练武呢。”
“哦,是么,呵呵,看来我们来得还不晚啊。”绮瑶笑了笑。
绮梦随手掏出一颗平日玩的晶魄琉璃珠递给那丫鬟,“难得你竟记得我们,好了没事了,这颗珠子送你玩吧。”
那丫鬟不敢收,“这,这,奴婢怎么敢要韩大小姐的东西。”
“咳,这有什么啊,我姐姐送给你的,你就拿着吧。沈伯父不会责怪你的。”绮瑶说着。
“拿着吧,只是我平常玩的小玩意儿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绮梦把珠子放到那丫鬟手里,朝那丫鬟轻轻一笑。
“那,多谢韩大小姐了。两位小姐还有什么事吗?”那丫鬟收了珠子,异常开心,连连道谢。
“呵呵,没什么啦,我们也没事了,去忙你的吧。”绮梦说道。
“那奴婢先退下了。”丫鬟满心欢喜的走了。
绮梦三人来到后花园,沈倩一个人正捧着书看。听到有人过不,抬头一看是绮梦三人。忙放下书,“原来是绮梦、绮瑶姐姐和钰轩哥哥,你们都好久不来了,也不想妹妹啊?“
“当然想喽,可是天天被我爹逼去学堂,这几天先生生病停课了,这才有时间过来看看倩儿妹妹。几日不见,倩儿妹妹更漂亮了啊。”绮瑶夸着,又把沈倩仔仔细细看了看。
只见沈倩梳着百合髻,两枝珐琅金丝蝴蝶簪斜插在青丝间,圆圆的小脸,白皙光洁的皮肤,一双秀眉,含着灵气,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望之便觉聪颖俐伶,微挺的鼻子灵秀小巧,一张樱桃小口透着粉嫩气息。一身淡蓝长罗裙,绣着穿花百蝶,远远看着,竟像一位蝴蝶仙子。
“姐姐又取笑妹妹了。”沈倩嘟着嘴说。
“绮瑶她没有取笑倩儿妹妹了,倩儿妹妹虽然年纪尚小,但显然是个美人胚子,再过两三年啊,就长得和月宫的仙子一样美了。”绮梦也夸着。
“是啊,是啊,倩儿妹妹再过两年肯定比天仙还要美呢。”钰轩也在一旁夸着。
“哪有啊,钰轩哥哥连你也取笑我。”沈倩听钰轩也夸着自己,顿时脸红起来,娇羞得却像刚盛开的一朵睡莲。
绮瑶也不曾察觉,还是问道:“咦,倩儿妹妹,沈伯母呢,沈伯父刚才说你和沈伯母在一起啊。”
“我娘刚才是和我在一起的,近日想要做几件衣服,就在你们刚过来的前一刻和裁缝去后面挑选布料了。”沈倩回答着。
“原来是这样,好几天没看到沈伯母,也想她了呢。哎,看妹妹刚才在看书,看得什么书啊?”绮瑶边问过去拿沈倩手上的书。
沈倩把书递给绮瑶,“正在看《列女传》,我爹又不让我和大哥二哥去学堂读书,只好在家识几个字了。”
“读书啊,你若想去,我跟沈伯父说一声,带你一起去就行了。”绮瑶摸摸沈倩的头。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不过,学堂上都是男孩子,我才不要天天看着他们……”沈倩兴奋之后,又显得不愿意,偷偷打量着一旁的钰轩,只见他一条白绢绾着青丝,几缕留海垂在额前,潇洒不羁,仪态大方,两条乌黑的剑眉,英气逼人,一双又圆又在的眼睛仿佛星空的北极光一样耀眼,高挺的鼻梁,又添几分帅气,粉红的嘴唇含着一排珠玉般的牙齿,微微一笑,魅力十足。沈倩只一看,便红着脸不敢瞧钰轩了。
“呵呵,呵呵,原来倩儿妹妹是不愿意和那些臭男人一起读书啊。那有时间姐姐就来教你读书好不好?”绮梦笑着说。
“好好好,绮梦姐姐有时间就过来教我读书哈。”沈倩开心极了。
“好了,我和绮梦姐姐还有你钰轩哥哥找沈大哥还有点事,就不妨碍妹妹看书了哈。“绮瑶说着拉起绮梦要走。
沈倩一看这么快就要走,看了看钰轩眼里却是依依不舍。但又不好留住,“哦,这几日学堂不上课,大哥和二哥都在行拓亭练武,想是现在也应该在行拓亭练武呢。姐姐去那里找哥哥吧。”
细心的绮梦看出沈倩的心意,便说:“倩儿妹妹恐有不认识的字,你钰轩哥哥也不算是外人吧,就让他留下教你一下,我和绮瑶去找沈大哥。”
“大姐,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找沈大哥。”钰轩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愿意。
绮瑶一听绮梦的话,也略微明白了什么。把钰轩拉到沈倩身旁说:“我和姐姐去找沈大哥就行了,你就在这给倩儿妹妹当一回先生,要用心的教哈。倩儿妹妹,他要是教得不好,一会儿你告诉姐姐我,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倩儿听了脸红得如彩霞,低下头,小声地说:“嗯,”
绮梦绮瑶离开沈倩、钰轩,往行拓亭找沈翊去了。
来到行拓亭,见沈翊和沈琪正在比剑。两人身手矫健,手中的剑宛如蛟龙游四海,又像电光闪苍穹。蛟龙游四海,残云划破红日升,电光闪苍穹,阴风抖乱碧空晴。剑光寒,寒如冰,冰霄九重菱花飞。剑光冷,冷如玉,玉镜片片碎影魂。一阵疾风起,削落千竿竹。几点冷光照,扯落万般红。
两人只觉沈翊、沈琪翻来跳去,剑光耀眼,闪个不停。看得她二人不禁拍手称赞。
沈翊、沈琪正比得兴浓,听见赞叹声,转头一看却是绮瑶绮梦,便停了剑步。
“绮梦,绮瑶,你们怎么来了?”沈翊边说边走过去。
绮梦一看沈翊脸上流下汗珠,忙掏出丝帕递给沈翊:“沈大哥,看你练的,快擦擦这满头大汗吧。”
沈翊一见绮梦如此关心自己,脸上一红,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沈琪见了着实羡慕,心想娇蛮的绮瑶也不会如此关心我,便扯起衣袖要擦额头的汗。谁知绮瑶一见,忙把自己的丝帕塞给沈琪,“呶,用我的丝帕擦吧。
沈琪一见,暗自惊讶,心想这绮瑶二小姐什么时间变得这么好了。一边想一边接过丝帕,刚要放在额头上擦,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清香,笑道:“这清兰丝绢曛了兰香,真是‘名副其实’了啊。”沈琪轻轻擦了擦汗,便把丝帕递还给绮瑶,谁知绮瑶却是不要,“都被你擦脏了,我才不要了呢。反正你们沈家的丝绸那是全国闻名的,哪天再送我两块更好的吧。”
沈琪一听,当是绮瑶故意要留给自己,欣喜道:“嗯,好好好,反正这块也被我弄脏了,哪天我还你几块更好的丝帕。”
“绮梦妹妹,你们二人来想是有什么事吧?”沈翊问道。
“哎,沈大哥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没事我们就来不得沈府了么?”绮瑶淘气地问。
“哪里话,没事当然也来得,要是绮梦单独来可能只是想给我爹娘问个好,但是你这丫头一同来,那肯定就还有别的事。”沈翊颇为自信的猜测着。
“哼,什么事都瞒不过沈大哥。是啊,我们来不光是和沈伯父、沈伯母问好。我们两姐妹这几日在家呆烦了,想让沈大哥带着到处玩玩,长长见识。就像上次去钟灵寺一样,看到那个太阴泉,多神奇啊。我娘喝了我带回去的泉水,说比蜜糖都甜,夸我孝顺出去玩都想着她,还要我下次去多带回家呢。对了,我娘还夸沈大哥稳重成熟,不嫌麻烦,带我们姐妹到处玩。”绮瑶有点沾沾自喜。
“哦,是吗?韩伯母没有责怪我们带你们姐妹到处瞎跑吗?”沈翊有些不信。
“绮瑶说得是真的,我娘真有夸沈大哥和沈琪,说你们两兄弟对我们关爱有加,还能忍受了我们的小姐脾气,愿意陪我们一起走走看看……”绮梦也说着。
“呵呵,韩伯母真这么说了啊。她老人家不怪罪我们二人就好。”沈翊这才相信,会心一笑。
“哼,我说的话就不信,姐姐说得就信。”绮瑶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沈琪听见,哄着绮瑶说道:“绮瑶,那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绮瑶一听玩,两眼闪着光,“当然是去好玩的地方啊,钟灵山虽然好玩,可是已经去过了,咱们今天再去别的地方吧,要好玩,有好看的风景,最好有点新奇的东西,那才过瘾。”
“新奇啊,让我想想。”沈琪托着腮冥想着。“哎,有了,咱们去毓秀湖吧。那正好有个神奇的地方。”
“就是城西北的毓秀湖吗?听大哥、二哥说过那里有好多好玩的。”绮瑶一听是毓秀湖也拍手叫好。
“我也听说毓秀湖风景很美的。”绮梦也说着。
“嗯,绮梦说得对,毓秀湖的风景的确很美的。只是离城里有些远,现在要是不出发,只怕天黑赶不回来了。”沈翊说着。
“那还等什么啊,沈大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绮瑶心急的样子。
“好,那我们走吧。”沈翊一见绮瑶着急,便要出发。
“哎呀,钰轩,我过去叫钰轩吧。”绮瑶突然想到钰轩还在那边给沈倩当先生。
沈琪一听,问道:“怎么,钰轩也来了,现在在哪里呢?”
“我三弟呀,在给令妹当先生呢。”绮瑶打趣着。
“啊?当先生?”沈琪一惊。
“是啊,刚才我们去,看倩儿妹妹正在读书,怕她有不认识的字,不理解的话,我姐便让钰轩留下给倩儿当先生了。”绮瑶解释着。
沈翊一听也便会意,笑了笑,“原来如此。”
“沈大哥,我看倩儿妹妹天天闷在这沈府也没意思,今天就带她一起出去玩吧。”绮梦善解人意的说着。
“我妹妹啊,平常我们兄弟要带她出去玩,她都不去。就别带她了吧。”沈琪自以为了解妹妹。
“今天情况略微不同,有我们姐妹两个同行了么。看你们两个刚才练剑出了一身汗,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也不好,我们去叫倩儿妹妹和钰轩,你们两个也去换一身衣裳。咱们在前庭见吧。”绮梦说着。
“好,那我和沈琪去换衣服了。”沈翊说着和沈琪向自己房间走去。绮梦和绮瑶也向后花园走去。
沈翊在前走着,沈琪在后面,又把攥在手里的丝帕拿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上一阵窃喜,闻完把丝帕小心翼翼放在衣衫里面,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恐怕担心丢了似的,见无事才心花怒放地跟着沈翊向房间走去。
两人换了衣服走到前庭,众人辞别了沈老爷、沈夫人,便出了沈府。
几人眼看要走到西城门,绮瑶突然想到没叫昱斌,便要去叫。绮梦想到近几日昱斌和潇然关系有些不对,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便有意调解一下。遂让钰轩和沈倩两人去找潇然,自己和绮瑶去找昱斌,让沈翊沈琪先去西城门稍候。
钰轩带着沈倩来到玉府,见到潇然,说邀他一同出去玩。潇然见钰轩竟然带着沈倩,问道:“好你个钰轩啊,竟然把我们文静贤淑的倩儿妹妹拐出来了,平常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要是让沈伯父知道了,看他不教训你。”
“我……”钰轩刚想解释,沈倩忙说道:“潇然哥哥不要错怪钰轩哥哥,妹妹不是他拐出来的,是倩儿在家中呆得有些冰心,一心想出来玩玩,才求钰轩哥哥带我出来的,我爹娘知道的。”沈倩替潇然辩解的样子,一下子让潇然想到了当初昱斌在绮瑶面前为自己辩解的情景,不禁心头一颤,也有好几日没见昱斌了,不知道他这几天开心没。说完问道:“都有谁去啊?”
“有我大姐和二姐,还有沈家两个哥哥……”钰轩回答道。
潇然一听没有昱斌,便问道:“你昱斌哥不去吗?”
“哦,我姐姐去叫昱斌哥了,不知道他今日有没有事,在不在家。”
潇然一听,在心里默默念:一定要在家,一定要一起去……便和钰轩、沈倩要出玉府,玉老爷一见,又要派家丁护院跟着,潇然不让,说是有沈翊随行,不用带家丁。玉老爷知道沈翊沈琪自幼习武,但还是担心潇然安危,怎奈潇然执意不肯,玉老爷只好作罢,再三嘱托看着三人出了玉府。 红妆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