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逢记否罗敷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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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儿,为什么?”司马风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前似乎又看到了他们相遇时的情景。
那时的他身在遥远的边境,整日与那无边的风沙作战,抵御外族侵犯,他还记得那天的风很大,刮得外面呜呜作响,但是在军帐里呆的时间久了,也不免会有些烦闷,便想要出帐走走,一出军帐肆意的狂风便无头无脑的向他吹来,竟然吹得脸都有些发疼,他竖了竖衣领,又拉了拉披风探出头来。
或许是因为风大的缘故,面外除了近乎荒芜的沙尘,就别无他物,有的也只是刮得啪啪作响旗帜,还在迎风摇手。
一阵狂风吹过,掀起一阵沙尘,司马风澜抬手挡了挡,来这大漠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对于这种天气他还是有些厌烦,心里不禁暗道,真是鬼天气。
但是就在刚才的一瞬,他突然听到了似乎有一缕微弱的歌声缥缈的传了过来,之前他就听过沙漠里的人说过,沙漠中有一种现象叫做海市蜃楼,人们会看到一种虚幻的景象,但是却没有听说过还有这幻听?
司马风澜皱了皱眉,凝神聆听,就是这个声音!
忽的他心里一动,这不是幻听,的确是有人在唱歌!可是这种天气又有谁会唱歌呢?歌声婉转动听,他不禁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是或许是大风的原因,所以歌声是断断续续的,司马风澜的脚步也是走走停停,最后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一个沙丘的之上。
他也终于看到了那个女子。
她不禁歌喉婉转,舞姿也是妙曼的很,此时的她就是在忘我的舞着,北风吹动着她的长裙飘飘的曳在一旁,双手捧心,慢慢的向上举过头顶,忽的双臂打开,脚下一跃而起,长袖纷飞,掠起一层沙,沙粒缓缓落下,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就像天上点点的繁星,随着她的起舞不停地闪烁着。
她一身的红衣,恍如一簇火焰一般燃烧着整个沙漠,在她的身边,似乎一切都是渺小的,都是再跟着她的舞而舞。
双手打开,手腕微微下垂,头向后仰,司马风澜也在风沙中看到了她那宛若晨光初露的脸庞,他挥舞着双臂,似乎在向那个红衣女子表现着自己的喜欢,但是没有想到,那女子只是轻轻的对他笑了笑,原来她已经早就知道他的到来。
忽的又是一阵长风吹过,司马风澜眼睛一眯,但是当他在睁开眼时却发现,那抹嫣红竟然不见了!忽然间就在他眼前消失,司马风澜不禁心中一空,像是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一般。
他急忙走向那个红衣女子刚才舞过的那片沙丘之上,但是却已经什么是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片黄沙,无边无际。
司马风澜顿时一股强烈无助涌上心头,他在沙丘上喊了又喊,仿佛都把长风都喊破了,但是一个影子都没有。
最后实在是累了,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漠慢慢的停了下来,禁不住问自己,刚才是不是只是自己看到的幻想?但是就在他转身时。
但是就在他转身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回去的路,他放眼望去,四周没有一个标志性的建筑,就是刚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都被风沙盖了过去,真的找不到来时的一点痕迹。
在那边吗?
司马风澜闭上眼睛,靠着直觉定了一个方向,他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而且大家找不到他都会担心的。
司马风澜在沙漠中走着,刚才他是听着断断续续的歌声,所以究竟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是向着那个方向走的,也记不清了。
太阳已经一点点向着西方落去了,温度也骤减,司马风澜不禁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但是他出来的时候只是想在外面透透气,身上什么都没带,此时的他那时饥寒交迫,嘴唇也都干裂了,但是他怕他的脚步一停下来便会冻死在这沙漠上!
所以不管多累,他都继续的走着。
但是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眼望着天上稀稀疏疏的星斗,竟然就一头栽倒了,但是就在这一瞬,他又看到了那抹红影。
她正牵着一匹马立在他的身前,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算来已经是三年了,但是他们的誓言呢?也都做了过眼云烟吗?
“不,不,不!”忽的司马风澜一拳打在了树干上,树干随之一颤,叶子也簌簌作响,一片片的带着不甘落到了地上。
“风儿,原来你在这。”忽的一个暖暖的声音传了过来,司马风澜抬头:“母妃。”他慢慢收回了手,面上的不满也敛了敛,静静立在余芷青的身前。
余芷青却是慢慢的向他走来,刚才的酒宴上她就看出了司马风澜的异常,没想到酒醒之后却还在这里折磨自己。
余芷青转身拿过了宫女手中的披风,轻轻的给他披在了肩上:“外面风大,小心冻着。”
司马风澜突然眼睛一湿,缓缓的握住了余芷青的手指,凝神的看着她。
他自从回来之后只匆匆的见了她一面,看向她的鬓角已然不似从前,鼻子不禁一酸,他怎么从未替自己的母妃想想,她一直都是独居宫中,应付着深宫的尔虞我诈,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
“母妃,对不起。”忽然他屈膝跪了下去,他已然无法在看余芷青那双殷勤般的眼睛。
“风儿。”余芷青轻轻的抚着司马风澜的头发,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痛,缓缓的把他扶了起来道:“风儿,母妃知道你这些年来不容易,但是为了母亲,为了我,你还真要争气啊!”
余芷青知道自己已然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她所有的希望也就在这个儿子身上了。
“风儿,知道。”司马风澜郑重点头,又向着余芷青笑了笑,搀扶着余芷青向着兰芷殿走去了。
弱柳银湖,红廊画栋,慕雪闲暇坐在小亭中,随手向着池塘中撒着鱼食,池塘中的鱼儿都争先恐后跃出水面,吃着鱼食,慕雪心中不禁感慨,这世上鱼儿都知道什么事都需要自己争取,何况是人?
忽的一把鱼食都撒向了池塘,她有些倦了,倦了这些你抢我托的生活,但是生活却像是一把枷锁紧紧地拷在她的身上,不管怎么挣扎都摆脱不掉。
她拍了拍手,信步在长廊中走了起来,或许逃避也是一种,能逃得了一日算一日,路边的花都在争奇斗艳的开着,是不是只是想要路人多看她们几眼,但是多看几眼又能如何?
若遇不上命中的人,又有谁会你系上护花铃?
指尖轻轻的在花朵上划过,感受着花季的美好,可是突然间,她看到了一绿衣女子正坐在长廊尽处幽幽的哭着,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慕雪暗想不知又是那个宫女受了什么委屈了吧,她慢慢向她走近,想要安抚她一番。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过来,不禁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不禁都是一怔。
原来是她!
慕雪见过她,眼前的人正是那司马浩天刚娶的太子妃,苏萤。
慕雪见到她一身的绿衣绿裙,清丽的像是躲在茶花里的仙子一般,也不禁让她想起了他们初遇时的情景,那天的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身碧绿?
犹记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她一见是慕雪,也不禁起了身,轻轻一福身道:“锦妃娘娘。”
慕雪却是扶住了她将要下拜的身子,按规矩,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锦妃,比她太子妃空空高出一个辈分,但是身份却不及。
“怎么了?”慕雪拉着她缓缓坐下,但是苏萤却只是扯了扯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
“是他司马浩天?”突然司马浩天这个名字从慕雪口中万分自然的叫了出来,两人顿时又是一惊。
为什么会那么自然,无非就是因为这个名字在心中已然是熟烂于心了。
猛然间,她又记起了临行前母亲风轻云淡的叫着司马,是不是。
慕雪忽然让这念头吓了一跳,不会的,不会的。但是从她对司马羁宇的观察,每次提到她的母亲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也从不会问及她的姓名,只是旁敲侧击的问着,像是一般人家的家常一般。
但是或许他不知道,自己的紧张的气息都会渗到言语中,眉宇间,对一个人的关心会体现在一点一滴之中。
苏萤缓缓的站了起来来,轻声道:“我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就不陪锦妃娘娘了,萤儿告退。”她对着慕雪又是一揖,慕雪也受了,静静的坐着。
“啊,太子。”忽的听到苏萤一声惊呼,慕雪也猛的站起了身,向着那边看去,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像是消瘦了许多,眉宇间已然没有初见时的光彩,而是像有着万般的愁绪凝结于心。
一时间她就那样痴痴的望着,直到司马浩天也洞察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向她看来,慕雪来不及闪躲,四目相对,心中不禁一阵急流淌过。
看到司马浩天抑郁的神情,她赶紧把头低了下去,这种忧郁的眼神是她最难抵抗的,她一时间后悔站起来了,后悔来到这个长亭,后悔。
慕雪也再没有什么心情呆在外面了,烦躁的回到了紫荆宫,他已然是有妇之夫,她也是有夫之妇,为什么还是忘不掉他的身影,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可能,谁都不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这样下去两人只是在互相折磨。
可是该说的话也都说了,难道是说的不够决绝?
慕雪走到了门前,哗的又把门拉开了,一股凉风吹在了脸上,让慕雪的心又是一沉,她不能!
她使劲咬了咬下唇,关上门又退了回来。
“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你该沐浴了。”雨棉轻轻的走了过来,在慕雪的耳边道。
慕雪闭上眼道:“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让牡丹来就好。”雨棉应声退了下去,慕雪慢慢走到了木桶旁,水面飘着一层花瓣,在热水的刺激散发着轻轻的香味,慕雪伸手探了探水温,不冷不热正好。
她缓缓解开衣扣,牡丹拉开了她的衣带,将她的外衣退下,慕雪缓缓的走进了水里,伸手轻轻的撩起了水花,牡丹在一旁轻轻给她擦洗着肩膀。
慕雪享受着眼前的这一切,望着水面上的湿气,抬头看着前方的屏风,但是看着看着,突然她看到了司马浩天的脸,正在对着她莞尔。她心中一愣,闭上了眼,但是闭上眼也无济于事,她的眼睛刚一眨,泪也落了下来,顺着面颊缓缓的落到了木桶里。
啪!溅起了水花。
问世间情为何物!
“牡丹。”突然慕雪叫道,牡丹也是一愣,不知道她想要她做什么。
“雪姑娘?”牡丹手上轻轻停住了,来到了慕雪的正面,水汽氤氲,但是层层之下她还是看到了慕雪红红的眼睛。
“拿藤条来。”慕雪闭上了眼,缓缓的道。
“雪姑娘?”牡丹一愣,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是慕雪却是突然恼了起来:“快去。”
冷冷的两个字从口中吐了出来,牡丹不敢在做耽搁,只得去拿。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慕雪轻轻的靠在浴桶的一侧,双手紧紧的扣住了浴桶,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露珠,不知道是因为水汽氤氲还是哭过。
听到脚步声却也没有动,只是闭着眼,静静地趴在那里。
“打。”
突然慕雪轻轻吐出一个字,牡丹浑身一颤,看着手中的藤条,又看了看慕雪光洁的背。
“来吧,不必留情。”慕雪缓缓道,她突然恨起了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的不争气,竟然始终忘不了他。
牡丹却是迟迟不肯动手,她知道慕雪心中苦,但是她也不能。
慕雪慢慢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见到牡丹一双凤眼正含泪的看着她,但是她也不敢对自己仁慈,缓缓的起身,走出了浴桶,但是并没有去拿浴衣,而是走到了牡丹的身前缓缓的跪了下去。
牡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急忙想要扶她起来,但是慕雪却是纹丝不动:“动手吧,不然我不会起身的。”
牡丹一听,手立即将在了半空,缓缓起身,闭上了眼。不禁暗道:慕雪,你又何必这般为难自己?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的举起了藤条,啪啪的打了下去。
肌肤刚刚泡过水,娇嫩得很,而且又是这样无遮无掩的,很快肌肤便出现了一道道血痕,但是慕雪只是挺直的跪着,血水混在了一起,沿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流了下来。
但是慕雪却是一直都是那样的平静,或许是因为疼缘故,所以心中什么都没有了,一遍遍告诉自己忘掉司马浩天,忘掉感情!有时候对自己狠一些!
慕雪在心里道。
“雪姑娘。”一阵疼痛过后,牡丹拿来了浴衣,轻轻的披在了慕雪的身上,慕雪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现在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进宫之后,三番五次的承恩,但是阁主的命令又耳提面命,让她时时纠结于心。
牡丹递过衣服,慢慢的帮着慕雪穿戴整齐,一身绯色长衫,遮住了伤痕累累的身躯,是啊,华丽的外表之下的痛谁又能明白?
前两天,阁主又下了命令,要她抓住机会,趁机刺杀司马羁宇,有没有机会没有人比慕雪更清楚了,但是她不明白,眼下汐汀和北榕不是已经和解了么,那么为什么还要刺杀呢?
但是司马羁宇是怎样待她的,难道她真的要无情无义,恩将仇报吗?不,她做不来。
内心的挣扎几天来都让她寝食难安,今日又见了那司马浩天,让她的心里更是矛盾不堪!
红烛灼灼,将司马浩天的身影拉得很长,苏萤轻轻的向她走来,轻声道:“太子,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
司马浩天却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她,皱眉道:“那你睡吧,我先走了。”说着便要大步向着门外走,但没想到却苏萤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襟,抱住了他。
司马浩天猛的感到一阵厌恶,双臂一挥,猛的将她推开了,司马浩天平日里射箭练武,臂力很是惊人,可是她苏萤却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那堪他这般对待。
苏萤被他一推,跌跌撞撞的退了好几步,砰撞倒在桌角处,额头一疼,下一刻便觉得有暖暖的东西流出——血!
司马浩天也愣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下手这么重,但是就刚才她伸手上来抱他的时候,他耳边突然响起了司马风澜亲昵的叫着萤儿的声音,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但是如今看到她受伤,却也忍不住去扶她,他僵了一会,便矮下身子,轻轻的将苏萤扶了起来,却见到苏萤还是笑着看着他,心中不禁一阵自责。
但是一想到司马风澜的话,他便又是一阵厌恶,他把她扶到椅子上冷冷地道:“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我会情不自禁自卫的。”
或许他也只能用这个理由,苏萤听后点了点头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司马浩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在这里不要动,太医一会儿就到了。”苏萤点了点头,太医很快就到了,但是看看也只是皮外伤,给她包了扎,便退了出去。
“太子,臣妾,臣妾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想休息了。”苏萤突然向着司马浩天道。司马浩天却眉头一展道:“好,那我,我先走了。”他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萤,便拂袖走开了。
苏萤也缓缓站了起来,但是同时还有眼角的泪水,为什么?
她也是个聪明人,司马浩天的厌恶她又不是看不出来,可是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那个春碧吗?
苏萤慢慢走出了房间,晚风吹起了她耳畔的碎发,丝丝的凉意也侵蚀着她的身子。
“娘娘,还是进去吧,这里风大。”侍女绿蚁将刚才的事情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苏萤心中难受。
“没关系。”苏萤却是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出了门,绿蚁劝不住也只能跟上,苏萤像是在找着什么似地,脚下走的飞快。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绿蚁看到周围竟然是一片花海,映着月光也是分外动人,三千红颜朵朵媚。
呼。
苏萤抖出长袖,水袖便像百花一般盛开在夜空之下,接着身子一转,水袖随转,绕成了一圈花环,将苏萤绕在中间,双手不停的上下摇摆,水袖也是挽出一朵朵大小不一的花,一旁的绿蚁不禁看呆了。
之前她也看过苏萤舞蹈,但是却都没有今夜舞的这般淋漓尽致,像是所有的所有都融进了舞蹈中,奔放,婉约都融合的恰到好处。
绿蚁却是慢慢的低下了头,她知道这是苏萤的宣泄,是她的不满,悲愤!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鱼市,一缕孤烟细。”突然远远的传来一个男声,苏萤一愣,但是脚下微微一顿,又慢慢的随着他的旋律舞了起来。
额前的裹着伤痕的白带也在风中轻轻的摇摆着,随着她一起共舞,缓缓地声音落去,苏萤也停了下来,男子缓缓走近,这时苏萤才看清,这男子竟然是那刚刚从边疆回潮的司马风澜!
“参见六皇子!”绿蚁急忙上前参拜,但是司马风澜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的走向了苏萤的方向,苏萤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
她是他的皇嫂,他为什么会这般的不顾礼节。
“六弟。”突然苏萤叫住了他,司马风澜脚步果然一顿,但是面上闪现的却是深深的受伤,嘴角扯了扯问道:“你叫我什么?”他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苏萤的身子。
苏萤却是害怕的向后一缩,绿蚁也在一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萤儿,你不记得我了?”司马风澜却没有放弃,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胳膊。
“六皇子。”苏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竟然叫自己萤儿。
苏萤一时惊怔,却没有想到司马风澜竟然伸手抚上了她额头上的伤:“疼吗?”苏萤疾身后退,在司马风澜再次上前的时候,扬手,啪,打了司马风澜一个耳光!
司马风澜一愣,身子僵住了,半响无语后,苏萤逃一般的跑了回去。司马风澜却呆呆的立在原地,明明就是这段舞,明明就是这张脸,为什么她总是把他当做陌路人呢?还有她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那段舞也能看出她的愤怒,难道是大哥待她不好?
司马风澜痴痴的望着苏萤离去的方向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出现让她陷进了绝境?但是当初他们的海誓山盟呢?难道都不作数了吗?他紧紧的握了握双拳,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眼下天已经转凉,枝头的叶子也开始渐渐的变黄,三三两两的落了下来,当然也有红遍天的枫叶,红叶手里捻着一片红枫,坐在梨木椅上不停地转着,嘴上也是滔滔不绝的说着,惹得一旁的慕雅不禁呵呵直笑。
自从上次他自告奋勇说要给慕雅治心病,便时不时的就会到慕雅这边坐坐,有时是三人一起谈天说地,臧否人物,有十年深山访的的得道高僧,也有古时的文人墨客,春秋名贤。
眼下他说的却是后唐李从俨一次生日宴会的故事。
那是李从俨任凤翔节度使时,有一次他过生日,很多地方官员都派人前来送礼祝贺。
秦凤地方派来的人,容貌丑陋,满脸络腮胡须,魏博地方官派来的人却是个俊美少年,相貌如女子般清秀,清秀少年便有心戏谑络腮胡道:“今天不幸与水草大王坐在一起!”
但是络腮胡听到却也不予反驳,只是粗声说道:“夫人不要多言。”
慕雅停了哈哈大笑,但是当她看到红叶向她看过来的目光时,笑声便戛言而止,讪讪地道:“你不会是在戏说自己吧?”
接着又笑了起来,红叶却是低头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挑了挑眉道:“我像吗?”
“你们在说什么那么好笑?”抬头间王岳已经从不远的花径上走了过来,他可是远远的就听到了两人的笑声。
他心中不禁也是一喜,是不是红叶的方法有效了,慕雅可是从来不会这样的放声大笑过,今天却是笑的这般开心,他的心也舒展了不少。
但是两人一见到他来了,便都敛起了笑容,王岳的笑容也淡了,但还是凑了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慕雅缓缓起身回道:“殿下,红叶刚才在跟我说他被人称为了夫人。”慕雅说着禁不住又是一笑,王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不到红叶为了让慕雅高兴竟然不惜拿自己开玩笑。
“红叶。”王岳向着他眨了眨眼道:“走,我有事找你。”
红叶却是一脸的不高兴跟着他走了,慕雅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心里却又是一阵不自在,她总觉得两人有什么秘密,比如两人的关系她实在是说不清楚。
慕雅摇了摇头还是走开了,但是她刚走到芳月楼却发现那里早有一个人在等她了,慕雅眯眼看去,此人她见过,是之前曾为她诊脉的沈宏沈太医,但是她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也没有喧他,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自己过来了。
“参见太子妃。”见到慕雅走过来,沈宏俯身参拜。
“平身吧。”慕雅垂下眼睑淡淡地道。
沈宏却是又是一揖道:“刚才太子过来传话,说要卑职再过来给娘娘看看,是否还需要调养。”
慕雅心道,现在着王岳对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随即进了房间,让沈宏给她诊了脉,但是沈宏诊了良久的脉,始终一言不发,慕雅皱眉看着他,暗自思量,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得过什么病,难道这次已然是病入膏肓了,所以周围的人看着她可怜,都加倍的对她好?
这个理由很是说得过去。
“沈太医?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慕雅忐忑的问着。
沈宏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女,又看了看慕雅,慕雅对着周围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等着众人都鱼贯而出,忽的沈宏对着慕雅跪了下去,参拜道:“卑职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腾。
慕雅一听不禁站了起来,身子向后退了退,撞得桌上的杯子响个不停,良久才稍稍平静下来。
“你还我什么?”慕雅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了沈宏,沈宏却又是一俯身道:“公主千岁。”
“放肆!我明明是汐汀太子妃,你竟然唤我公主。”慕雅指着地上的沈宏呵斥道,但是她自己却知道,虽然面上是镇定的,但是心里却是忐忑的。
沈宏听后却心中一沉,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太子妃才是真正的公主,之前他听到太子唤她雅儿,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是相府嫁女儿是天下周知的,大女儿慕雅应该去北榕和亲,小女儿慕雪才应该是太子妃!所以慕雅此时才会这般的惊怔!
“卑职不敢,只是不知公主是否见过此人?”沈宏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画像,画像中的女子温文尔雅,仪态大方,慕雅看着看着就愣住了,但是她并不是识得画中女子,只是画中女子竟然跟自己的容貌一模一样!
但是她也肯定,这决然不是她!因为她穿的竟然是北榕的服饰!只是她仔细看了一下那女子鬓角的凤钗,那似乎就是母亲时常见着落泪的那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雅冷冷的说了一句,但是她的心里已经该是乱了,因为她确确实实的就是北榕的公主,那天是母亲亲口跟她说的。
但是这又是个她死都不愿承认的事情,她一直在汐汀过得好好的,有疼爱她的父母亲,还有一直伴在身边的妹妹,整日也是无忧无虑,可是。
为什么要突然间打破这份平静?
沈宏却是心中一喜,缓缓地收起了画像,放入了怀中,起身道:“太子妃已无大碍,只要日后好好调养即可,但是太子妃如果有什么需要,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他说着便慢慢的退了出去,慕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顿时一阵恍惚,仿佛又看到了母亲最后跟她说过的话。
“你,慕雅,不姓方,而姓司马,你是他司马羁宇的女儿!”
顿时慕雅心中也是一阵不安,是不是慕雪在北榕出事了,是不是她的身份已经被人识破了,还有明日,怎么她三番五次的都联系不上!
她也突然想到,王岳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慕雅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思前想后的思量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太子殿下,沈太医刚刚去了芳月楼。”
王岳和红叶立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起云落,忽然一人出现在他的身前,伏在他的耳边道。
王岳对着红叶笑了笑,不错,之前在沈宏说出慕雅有抑郁之症时,红叶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果然不出所料,趁着他们人都不在的时候找上了慕雅。
“我们也去看看吧。”红叶突然笑嘻嘻的道,他平生最喜欢的也就是凑热闹,跟外面传说的冷面杀手一点都不像。
王岳却是摇了摇头:“此时还不是时候。”
但是红叶却是仍不死心:“我不会打草惊蛇的,我只远远的看着就好。”红叶长长的睫毛在王岳眼前扇了扇,王岳看了一会,却也是不忍心拂他的意,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当他们看到沈宏时,沈宏手里正拿着只白鸽,看了一下四下无人,便轻轻松手,鸽子扑棱棱的飞走了。
红叶见了却追着鸽子奔去了,王岳瞥了一眼,也掩了眉目,追在他的身后,他深怕红叶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见他追了数十里,已然来到郊外。
“砰!”
一枚红叶从他手中飞了出来,正好打在那只鸽子身上,鸽子身体失去了平衡噗的落了下来,红叶上前捡了起来,从鸽子脚出拿出了一张字条,展开看了看,又递到了王岳的手上。
王岳拿到眼前,只见上面写道:“慕雅公主已经找到,北榕是她人顶替。”
王岳看着红叶会心一笑,又将字条原封不动的放到了鸽子腿上,松手,鸽子又向着北榕的方向飞去了。
他们是故意要给沈宏这个机会,如若北榕知道了方慕雅正在汐汀,做事必然也会有所忌惮,只是不知会怎样处置慕雪?
王岳低头向着,又向着红叶道:“好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红叶也是妖娆一笑,展开了身形,向着皇宫的方向奔了去,王岳依旧跟在其后,不知是否是因为太喜欢那一身的红衣,总是看个不停。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鱼市,一缕孤烟细。”
一曲《点绛唇》缓缓从羌笛中溢了出来,带着幽幽的哀怨和苍茫,飘荡在空空的高阁之上,但是吹奏者却并不是女子,而是一身白衣的司马风澜。
西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袂,吹远了他的羌笛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看着远远的一处宫殿,是否有着环佩作响,玉人做步,但是几番下来,那座宫殿就像是空空的不曾有人居住一般,始终不见一丝浮动。
司马风澜慢慢的放下了羌笛,心下似乎也慢慢的放下了什么,两行清泪缓缓的落下,他向着远处看啦看,不禁喃喃:“是不是什么束缚了你?”
“啪!啪!啪!”
司马风澜手上用力一握,羌笛立即变成了两半,啪啪落到了地上。
转身他走下了高台,并让人把那条路给封了起来,说他在上面看到了不祥的东西,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那里留下了过去的所有,两个人的歌,两个人的舞,两个人的回忆,都统统的葬在那里吧。
既然都选择了背弃,那么他又何必一个人苦苦追寻,看着两人的恩爱,一人默默伤心难过。
苏萤端坐在房间内,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又是一曲《点绛唇》,曲子缓缓将近尾声,她听到了一丝的决绝,苏萤莫名的突然心头一疼,踟蹰了片刻,但还是猛的站了起来,向着门外奔去。
拉开房门,却看到了司马浩天冷着一张脸正站在门外,听到开门的声音,皱眉转过了头,冰冷的问着:“想去见他吗?”
苏萤一愣,难道他早就知道:“见。见谁?”她心里发慌,声音也不禁的颤抖着,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司马浩天那双愤怒的眼睛。
司马浩天却是冷笑一声,一点点向着苏萤逼近:“你们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还要嫁给我?”司马浩天突然像是愤怒到了极点,一把扼住了苏萤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
苏萤吃痛,呼吸不畅让她的双颊慢慢泛紫,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司马浩天的手,司马浩天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大手向着户内一甩,苏萤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远的落到墙角,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满身的疼痛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但是当她看到司马浩天还在向她走近时,她还是强忍着疼痛缓缓的站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但是司马浩天却像是并没有放过她,愤愤的走到了她的身前,砰的一拳又向着她砸了过去,苏萤闭上了眼睛。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疼痛,她慢慢的睁开了眼,是不是她就要死了,死了的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血!
鲜红的血沾染了雪白的墙壁,那是司马浩天的手,他那一拳只是砸向了墙壁!
“呵呵,呵呵,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苏萤失声笑了起来,长袖舞着,猛的撞开了司马浩天的身体,疯了一般向着一旁奔去,说着还回头嘲笑般看着他:“你们都在问我为什么,可是要我去问谁?是不是我怎么做都是错的?哈哈哈。”
苏萤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口走去,司马浩天看着近似癫狂的她,却又一把把她拉了回来,砰的一下向着她的后颈打了下去,苏萤一下便晕倒在了司马浩天的怀里。
司马浩天轻轻的把她放到了床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隐着露珠,可是刚才的她不是在大笑吗?
他轻轻的拉开了被子,轻柔的盖了上去,自己却坐在床前看着她,看着她脖颈上的掐痕不禁一阵自责,他双手慢慢捋过额前的头发,双手插进了头发里。
他还记得,那是司马羁宇大寿过后的第五天,司马羁宇传他召见,说要有要事相商,司马浩天走到了御书房,司马羁宇长身而立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
司马浩天矮身参拜,司马羁宇才缓缓的转过身来,但是他却看到司马羁宇面上有着丝丝的不快:“平身。”接着便递给了他一搭奏折。
在司马羁宇的示意下,他慢慢的打开了奏折,只见上面写着的都是关于他纳妃之事,说什么年纪大了,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司马浩天皱了皱眉,心道真是吃饱撑的,他的婚事也要插手!司马羁宇看到他蹙眉的神情,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是年纪不小了,该立妃了。”
司马浩天张了张嘴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司马羁宇制止了,他手中拿过了一些画册递到了他的手里,司马浩天打开看了看,他知道司马羁宇这次已然不给他回旋的余地了。
便俯身道:“但凭父皇做主。”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那句但凭父皇做主,是啊,他们哪有自己做主的权利,还不都是那样轻轻的一句话,就像他对着慕雪的无奈。
慕雪。
司马浩天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一阵晚风将门帘的流苏吹得咚咚作响,司马浩天抬头看了一眼,慢慢的将房门关了上,似乎关上的还有他的那扇心门。
既然是错,那么是不是就不该不知悔改的继续错下去?房门一点点关上了,外面的风景也一点点在眼前消失,既然爱会让我们都那样痛苦,挥剑斩情丝会不会就是彼此的解脱? 钗头凤:错嫁双妃